第107章 回京(1 / 2)

慶帝自落馬後,精神狀態一日差過一日,沒幾日便麵見了幾位朝中重臣,叫了太子監國,自己則潛心養傷去了。

朝中人自然對此事有疑,慶帝落馬這些時日,除了麵見過幾位朝中重臣,還都是太子的黨羽。其他人連陛下的人影都沒見到,隻聽宮內人每日傳遞出來的隻言片語,才能知曉陛下病情。

諸多皇子自然不依,趙夫人帶著五皇子成日裡鬨著要去看慶帝,瞧不見陛下便滿口喊著太子大逆不道,弑父奪位的,後來是見到了養病的慶帝,卻也惹怒了太子。

兩人被太子下令,軟禁在了宮內。

此事來的蹊蹺,若是太子真殺了慶帝,那朝中其他黨派自然能頃刻反了。可這慶帝落馬不少人都親眼目睹,也確確實實還活著,太子隻是監國罷了,監國這幾日言行正常,瞧著沒什麼大動作。

說不準還是慶帝暗地裡授意的,這老子往年有多疼愛太子朝中眾人不是不知,若是慶帝察覺自己時日無多想替太子鋪路,他們上趕著上竄下蹦,豈不是直接找死?

一時間朝中老狐狸們竟然安穩的很,都不願做那隻出頭鳥。

可這安穩也不過幾日,隨著一位位重臣被調離原有崗位,太子黨羽補缺上來。先是趙夫人手握實權的老爹竟然吃酒一頭栽進湖裡淹死了,而後又有幾位重臣橫死的橫死,告病的告病。

男主還是有能力的,玩起人心來一套一套的,溫水煮青蛙,等青蛙發現時早就為時已晚。

淮陽王大喊著太子軟禁慶帝,要反了太子旗號,欲同其他手下反了,那兩日京中人心惶惶,可蹦躂了沒兩日便被擺平了。

五皇子被軟禁,慶陽王已經身死,如今淮陽王又被活捉,頓時朝臣大感不妙,曾跟太子有過作對的更想連夜逃離京中,卻發現中外軍諸事早不知何時投靠了太子,京城內駐紮著的一萬人馬,全由中外軍諸事掌控。

而此前唯一與其抗衡的便是慶帝的明光衛,可幾日沒瞧見裴將軍人影,他那些明光衛也如同兔子一般被困在了禁庭,早便沒了作用。

等濟州的中軍回來勤王?太子早洗乾淨朝廷了。

能怎麼辦?

眾人眼觀鼻鼻觀心——

......

內侍引著太子來時,慶帝正直直躺在龍榻上,眼神死盯著上空簾幔,他不知疲倦的睜著眼睛,那雙曾經清明的雙眸此時早已布滿血絲。

聽了響動慶帝僵硬的轉頭,看著拾級而上意氣風發的太子,額間瞬間鼓起了青筋。

“父皇的退位詔書寫的如何了?”

太子言辭恭敬,帶著幾人負著手走進來,走到慶帝床邊,十分孝順的替慶帝攏好滑下去一半的被褥。

慶帝驚怒,反手欲給太子一個耳光,可他不知被這個孽子下了什麼藥,渾身一點力氣都無,彆說是打人了,那巴掌收不住險些翻到到了床底。

“你......你放肆!你是想造反嗎?!陳內侍呢?裴遂呢?”隻這幾個字,耗費了慶帝渾身力氣,他紅著臉嗬嗬喘著粗氣。

景寰心中仍是有些畏懼慶帝的,他走到這一步也實屬無奈之舉,若不是慶帝想要放棄自己,四周虎豹環伺,他何至於此?

望著曾經不可一世的慶帝,太子景寰印象中那個高大威嚴,如同神祇一般的父皇,早已滿麵滄桑,兩鬢幾日間再見不到一根黑發,躺在床上瘋狂的模樣,同那些尋常老頭兒也沒甚麼區彆。

“父皇您到了年紀就該服老了,您處理起朝政來難免能力不足,如今便好好的寫下退位詔書,將皇位傳給兒子,順便再替兒子下令誅殺那幾個反臣,日後兒子替您操勞政事,您去頤養天年,這豈非父慈子孝,皆大歡喜?”

“放肆!放肆!你竟敢......你最好立即退出去,朕就當事未曾發生。你以為你有中外軍幫持,便有造反的能力?濟州不成氣候,那黎北可是已經勢大,你這般行徑是想將江山拱手送給趙蒼瑞?你可知你若是失敗,可知下場如何?!”慶帝喘著粗氣,咬牙切齒,給這個被權利衝昏頭腦的兒子灌點醒神湯。

太子半點不怵,“下場如何?總不能比廢太子的下場更差了。再說,父皇好好待在宮中,究竟是誰造反?孤是太子,誰敢冒著大不韙逼宮?孤身為皇室正統,豈能怕他一個趙蒼瑞?父皇可彆在長他人誌氣了——”

他一揮長袖,立刻有內侍端著筆墨、提前寫好退位詔書的玉軸卷放到慶帝眼前。

“父皇病重,想來也無法握筆,孤這便叫了尚書台擬好的旨,父皇蓋上玉璽便好。”

“你這個畜生!朕真是後悔,早便該廢了你這孽障!”慶帝事到如今早已知曉這個兒子是鐵了心的要篡位。他如何肯?哪怕是中了藥身體沒了力氣,早年的英武也不是吹出來的,兩名內侍壓著他的手腕,將玉璽放到他手上往卷軸上按,掙紮半晌都沒成功。

“畜生!畜生!你想要弑父不成?”

獨孤貴妃端著湯藥一直立在屏風後麵,也不知偷聽了多久,聽到說弑父這個詞,連忙丟了藥碗從屏風後麵匆匆跑了出去。

“寰兒!你快住手!他是你的親生父親啊——”

她攔在太子身前,看著蒼老的慶帝,淚水止不住的往外流淌。

獨孤貴妃深感自己造孽,縱使當年她的夫君滅了她的國,殺害了她的父皇母後兄弟姐妹,縱使這些年他後宮妃嬪無數,跟彆的女人不停休的生孩子,甚至想要廢了她兒子太子的位置,可她心中仍是對他保留著最完美的愛情,這是她一輩子唯一愛過的男人。

叫她如何能看著兒子殺死自己的父親?弑君殺父,這是要下地獄遭天譴的!

“隻要父皇乖乖配合,寫下退位詔書讓位與孤,孤自然好生供養太上皇。”太子緊皺眉頭。

獨孤貴妃伸手搖了搖床上的慶帝:“你聽到了嗎,寰兒他並不想要你的命,不就是退位詔書嗎?陛下你就寫給他吧,日後你有我陪著,還不夠嗎?”

慶帝涼薄的看著這女人一眼,已經不想說話。

獨孤貴妃一邊流著淚一邊加入了強迫陣營中,幾人抓著慶帝的手掌叫他執著玉璽親自往退位詔書上蓋,至於為何要多此一舉非得叫慶帝親自來‘蓋’,崇國奉信皇帝乃真龍天子,身上有龍氣,他們這般殘害真龍天子與真龍天子為敵的,隻為求個心安理得。

終於璽印還是蓋在了退位詔書上,眾人紛紛鬆了一口氣,太子沒再耽擱,帶著手下捧著退位詔書退了出去,大概是迫不及待的去宣旨去了。

獨孤貴妃哭的梨花帶雨,如今她覺得自己愧對丈夫,沒臉麵對丈夫,可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兒子去死。

她跪坐在慶帝床前,拿著帕子擦拭著淚水:“陛下,臣妾對不起您啊,您一定要原諒臣妾——”

慶帝似乎沒有聽到,眼神直勾勾的如同死人一般,雙手死死掐進被褥裡,此時他多麼的崩潰,疼愛了這麼些年的女人和孩子,便是這般回報自己的。

......

......

得了慶帝親筆退位詔書的景寰自然坐不住了,當即命令司設監準備登基大典一應事宜,時間緊急,甚至他都省去了尚宮局量體裁衣的步驟。

他怕夜長夢多橫生變故,若是可以,景寰寧願不辦什麼登基大典直接上位做皇帝,可若是不辦,總顯得其得位不正。

他恨不得立刻封明月為他的皇後與他共享尊榮,可王皇後此時還住著屬於皇後的寢宮,這個王皇後,如今像是看開了一般,學著謝善閉門不出。

獨孤貴妃好不容易熬到了兒子登基,如何能放棄在王皇後麵前溜達的機會?

她閒來無事總要攜著已經熬出頭的明月,去王皇後宮殿坐上一坐,似乎想要把往日裡的委屈全部發泄出來。不再對著王皇後請安,甚至連席位都要求仆人另設,要與王皇後齊平,甚至要求王皇後移出她居住的宮殿去,直言這中宮的位置不再屬於她,是屬於明月的。

王皇後自然當她放屁,她還不信太子敢對自己動手腳,嫌皇位來的太順利?屁股都沒坐熱呢就想著耀武揚威?王皇後冷眼看著,如今這朝堂,且看他景寰能做幾天皇帝。

倒是太子得知自己母親跑去王皇後那裡耍威風,狠狠的罵了她一頓。

此時朝中還有許多老謀深算的世家重臣留有一手,他也不敢都趕儘殺絕,世家根深蒂固,景寰深知自己隻是占得了個先機,摸準了人心,若真是同世家鬨翻,他的江山也做不下去。

獨孤貴妃不成想自己的兒子竟然也教訓自己,她回宮越想越委屈,對著已經搬入宮裡的明月控訴:“本宮這些年受了多少委屈?本宮身為一國公主卻要屈居她王氏之下,如今寰兒當了皇帝,竟然還要我敬著她!那我兒子當這個皇帝有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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