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笙一愣。
薑笙才剛到臨邑。
她雖然不暈馬車,但暈船。
走了幾天的水路,下午才再次重新坐上搖搖晃晃的馬車,好不容易到了地兒,吃不下飯想著出來透透氣。
正好姐姐在這附近有事,她就逛來這裡,準備等姐姐一起回去。
沒想到這麼巧。
薑笙腦中不由自主想起楊承忱的話,想問的問題在口齒中輾轉,最終還是沒多說什麼。
說話,是要負責任的。
薑硯同樣有些發怔。
不是因為薑笙忽然出現在臨邑,實際上他前幾天就已經收到了絳平侯的來信——信中說了薑羨和薑笙來臨邑的事情,讓他照顧一下。
但是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個時辰。
金韋意不明所以地打斷了他們的對視。
“薑大人,薑大人?”
金韋意把手放在薑硯眼前揮了揮。
薑硯收回視線。
一輛馬車悠然從道路中間揚過,吱呀的聲音在拐角處消失不見。
隨著視線被遮擋又重新恢複,薑笙已經走到了薑硯麵前。
淡淡的清冽酒香鑽入鼻尖,她朝薑硯背後看了一眼,戲謔喊了聲:“薑大人?”
少女的嗓音乾淨清澈,語調帶著淡淡的調侃。
距薑硯來臨邑已經一個多月,這個稱呼他聽到不下千次,習以如常不足為奇。
他現在才知道,即便是一樣的稱呼也可以有不同的意思。
麵前的姑娘眼尾稍彎,眸中帶著笑,燈火映在她眼裡發著光。
她輕聲打趣:“小岩前段時間出門遊學,順路來臨邑逛了一圈,說你幫著這裡的地主豪強欺壓魚肉百姓,如今是名聲大噪。”
薑笙和自己姐姐剛進城門的時候,還沒去放行李,就先找了家茶館坐下。
茶館這種場所,八卦遍地走,向來是最好探聽情報的地兒。稍稍坐了會兒,臨邑的情況就聽得八九不離十了。
有位大叔看她們是兩個小姑娘,又是千裡迢迢來投奔親戚的,還好心殷殷額外囑咐了些事項,尤其重點告訴她們千萬彆得罪了臨邑的世家們。
因為臨邑的青天大老爺和幾個世家也是沆瀣一氣的。
薑硯勾唇:“是名聲大噪還是臭名遠揚?”
“沒什麼區彆啊。”薑笙攤手,狹促眨眼,“指不定還會被載入臨邑的地方史,也算千古留名了。”
就是並非什麼好名。
“當貪官的感覺怎麼樣,花天酒地?聲色犬馬?”
薑硯煞有介事:“差不多,吃喝玩樂、仗勢欺人,就差當街強搶民女。”
“要不你幫我彌補一下這個缺憾?”
薑笙哼一聲:“我可不助紂為虐。”
薑硯笑了正要說話,餘光卻瞥到什麼,忽然話音徒轉。
細細想來銜接其實也算自然:“怎麼?我的事情都傳到京城去了,絳平侯覺得丟臉,還讓你來警告我?”
薑笙抬眸,挑眉。
茫然一瞬,心思微閃間,她順著說:“你知道就好,若沒有我爹,陛下未必會給你這個位置——”
她指責:“你不心生感激也就罷了,如今在臨邑的所作所為,對得起我爹,對得起陛下的信任嗎?”
薑硯語氣帶著淺嘲之意:“心生感激?”
“我在京城時的境遇不必我多說吧?如今看我過得好些,受人重視,你們就不滿意了?”
薑笙立刻冷聲反問:“這就是你黨豺為虐的理由?!”
金韋意左看右看,撓撓頭,不明白為何他們話題跳得這麼快。
剛剛不是還一團和氣,怎麼又立刻開始暗潮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