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花魁女主(五)(1 / 2)

“那便麻煩太醫跑這一趟了。”蕭將軍把太醫送到蕭府門口,認真的向對方感謝了一番。

“將軍折煞下官了。”太醫倒是連忙推拒了蕭將軍的謝意,“下官奉陛下之命來為蕭公子看診,這是下官的榮幸。”

兩人又互相恭維幾句,太醫這才坐上了蕭府的馬車,被蕭將軍派人送回了皇宮中。

而經過一天一夜的治療,蕭奕城此時也終於可以動彈了。

蕭將軍再進屋的時候,看到的便是蕭奕城被蕭夫人扶起來靠坐在被子上,蕭夫人則是端著一碗熬的稀爛粥正在往蕭奕城嘴裡喂。

蕭將軍走進房間,站到蕭夫人身後距離床榻不遠處。他看著躺在床上的兒子對於自己的到來沒有一絲一毫的表示,甚至於連掀起眼皮瞧他一眼這個動作對方都懶得做時,整個人的臉便不由的火燒火燎起來。

昨夜站在這間屋子外焦急等待的時候,蕭將軍也是深深的反思了自己昨日的行為。

雖說蕭奕城有錯在先,又頂撞他和蕭夫人,但是他昨日拎著鞭子就把人往死裡抽這個行為也實在太過火了。

就像是之前為蕭奕城看診的那個老大夫說的那樣,如果不是蕭奕城自小練武身強體壯,他昨日那一鞭子可是能把人活活抽死的。

雖說他昨日是在蕭奕城種種不聽話的行為下才一時怒火上頭做出了這樣的事來,但是此時蕭將軍怒火散去,還是想要跟自己兒子修補一下彼此間的關係的。

蕭將軍肅了肅麵容,喊了一聲:“城兒。”

蕭奕城接過蕭夫人手中的粥碗一飲而儘,他放下碗拿起一旁婢女遞上來的帕子擦了擦自己的嘴角。

做好這一切之後,他才施舍給蕭將軍一個眼神。

“父親。”

明明是同以前一樣的兒子對自己的稱呼,但不知怎得,蕭將軍總覺得今日喚出這一聲的蕭奕城同以往的蕭奕城是不一樣的。

但是蕭將軍仔細打量去,又覺得蕭奕城同之前比起來並沒有任何變化。

蕭將軍隻能當自己之前心中浮現出的那種感覺是一種錯覺。

他看著蕭奕城,抿了抿唇後有些不自在道:“昨日,是為父的錯,是為父太過衝動了。”

蕭奕城聞言隻低了低眉,順從答道:“父親多慮了。”

蕭將軍聽到這句話,隻感覺自己的一拳是打到了棉花上似的。

若是蕭奕城這會對他發發脾氣,他可能還會感覺自己好受一點。

想到這裡,蕭將軍不由又補充了一句:“但就算是如此,我先前說的那些話還是不會變的,那個青樓裡的女子,城兒你若是真喜歡她,要不就聽我和你母親的娶個妻子,然後再把她納入你後院裡,要不你就趁早和她斷了聯係。”

說到最後一句話時,蕭將軍話語裡帶上了顯而易見的威脅之意。

蕭奕城聞言似乎是勾了勾唇角,但他又似乎什麼表情都沒有,仍舊隻淡淡應了一句:“父親說的對,兒子知道了。”

他這副順從的態度,倒是將原本蕭將軍準備好的長篇大論的話給頂了回去。

蕭將軍有些尷尬道:“你……你知道就好。”

一旁的蕭夫人有些看不慣蕭將軍了。

她冷著一張臉,強壓著怒火道:“城兒才剛剛醒來,你能不能少說點話讓他好好休息休息。”

蕭將軍見狀隻能打消掉自己原本還想多說兩句的念頭,又安慰了蕭奕城幾句後才離開了房間。

而因為有著眼線在蕭府裡,林昭雲這邊也是很快便知道了蕭府這幾日發生的一切事情。

“你說什麼?”林昭雲驚訝的從座位上起身,幾步上前抓住了那來向他稟報消息的小廝的肩膀。

小廝被他這突然的動作嚇了一大跳,抬起頭來看著林昭雲結結巴巴的回答道:“那邊傳了消息過來,說是蕭公子被蕭將軍抽了一頓鞭子,差點就沒了性命。”

差點沒了命,那便說明現在對方還是活的好好的。

林昭雲聞言有些失望,緊接著便又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就算沒死又如何,蕭奕城既然是差點丟了性命,那說明對方現在的傷勢肯定很重。而這也從另一方麵體現出了蕭將軍對於蕭奕城和沉魚之間的事情所持的不讚同的態度。

蕭將軍那人林昭雲也是了解的,為人再是古板嚴厲好麵子不過。所以隻要有他在,林昭雲覺得自己可以不用擔心蕭奕城那個莽夫再來同自己搶沉魚姑娘了。

林昭雲心中原本的擔憂放了下來,他重新坐回椅子上,用手摸著自己下巴想了想後,他又伸手把前來傳話的那個小廝喚到了自己身邊來。

“去我庫房裡支兩千兩銀子出來,去楊柳巷全部給我換成絹花。”

小廝自然知道林昭雲口中說的這絹花是什麼,他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便默默退出去為林昭雲辦事去了。

林昭雲坐在椅子上,忍不住扶著下巴笑了起來。

他方才其實是想去找沉魚姑娘的,隻不過他又想到明天便是評花會了,便打消了自己心裡這個念頭。

先前在沉魚出閣那一日,沉魚在他和蕭奕城二人中選擇了蕭奕城作為自己的第一個恩客。也因此林昭雲原本為沉魚準備的銀子就沒有花出去。

不過明日就是評花會了,這倒也方便了他把這些銀子都換成絹花去為沉魚姑娘投票。

林昭雲此時心底已經打定主意要在明日把沉魚送上這評花會美人榜榜首之位。

這種事情也是他往常做慣了的。

在沉魚之前,林昭雲也並不是說沒有遇到過這種一時間看不上他的女子。

隻不過不管那些女子在剛開始麵對林昭雲時有多清高,多待價而沽。隻要後麵林昭雲認認真真的開始討她們的歡心,為她們花銀子,讓她們在其他女子麵前出風頭。

這些女子也終究會屈服在他的攻勢下。

當然,這隻是林昭雲對待其他女人時的想法。他對沉魚卻是自始至終都抱著十分認真的態度。

正因為此,林昭雲更覺得自己現在得好好忍著,他必須讓沉魚姑娘認識到他和蕭奕城的不同,必須讓她知道他對她比蕭奕城對她更加認真。

***

評花會當天早晨,天還未亮的時候沉魚便被老鴇魏媽媽從床上叫起來梳妝打扮。

沉魚垂眼壓抑著自己心中的怒氣,麵無表情的坐在鏡子前看著魏媽媽特意請來的妝娘為自己梳妝打扮。

烏黑的長發被妝娘盤成了一個精致的發髻,用東陵玉和翡翠黃金製成的對釵插入發髻兩邊,一側發間墜了個鏤空飛鳳金步搖,隨著妝娘的動作在沉魚耳邊微微搖晃著。

“姑娘,抿唇。”

妝娘又給沉魚唇上塗上了鮮紅的口脂。

畫好所有妝容之後,妝娘又給沉魚額頭上貼了一個紅色的梅花裝花鈿。

“姑娘,好了。”妝娘做好這一切後,輕輕拍了拍昏昏欲睡的沉魚的肩膀。

她站在沉魚身後,隔著一麵鏡子,與鏡中緩緩睜開眼睛的美人對視了一眼。

“姑娘今日真美。”站在妝娘後麵的紅梅忍不住感歎出聲。

沉魚今日的衣服和妝麵都以紅色為主,而她這具身體本來就屬於那種妖嬈明豔的長相。

再加上她此時緩緩睜開的那雙狐狸眼,就更是添加了幾分妖嬈嫵媚之感。

“姑娘確實很美。”

哪怕是常常為人化妝,見慣了各色美人的妝娘此時也不得不在心中感歎一聲。

眼前這個姑娘確實是她生平僅見的絕色。

老鴇魏媽媽這時也進到了沉魚房間裡來,她一進來便看到坐在鏡子前,一身紅衣身段妖嬈的沉魚。

魏媽媽的嘴角幾乎都要咧到天上去了。

她往前走幾步,摸了摸沉魚此時身上穿的那件紅色珠光羅裙。

嘴裡忍不住感歎:“不枉我花費大價錢弄回來了這塊料子,果真也隻有這樣的料子可以配得上我的心肝。”

沉魚被魏媽媽這話說的心中惡寒,隻抿了抿唇沒有搭理對方。

魏媽媽也不在意,隻用她那仿佛看什麼珍惜寶物一樣的眼神打量了好一會,才道:“既然打扮好了,就跟我出來吧。”

“姑娘。”紅梅便極為有眼色的跑過來扶著沉魚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魏媽媽在前方帶著路,紅梅扶著沉魚跟在後麵,三人就這樣一路走到了回春樓後院裡。

後院正中央此時正停放著一輛四麵透風的馬車,或許是為了映襯沉魚今日所穿的衣服馬車整體車身也是被工匠用顏料塗成了紅色的,原本應該是車廂的地方則是被一層薄薄的紅色輕紗所取代。支撐著馬車頂的紅色柱子上則是綁滿了一朵朵鮮豔的假花。整個車子都顯得十分的花團錦簇。

倒是不愧於“花車”之名。

“快到時間了,趕緊上去吧。”魏媽媽笑盈盈的催促著沉魚。

沉魚知道自己現在並沒有和對方抗衡的力量,隻能壓抑著自己內心的怒火麵無表情的登上了麵前的花車。

在她坐穩之後,坐在馬車前方的車夫連忙揮動鞭子趕著馬兒行進起來。

回春樓後門被人打開,沉魚坐在馬車上第一次離開了這個自從她來到這個世界便一直拘禁著她的囚籠。

因為楊柳巷是朝廷專門劃分出來的花街,因此京城內幾家有名的青樓幾乎都是開在一處的。

沉魚坐在馬車上走了沒多久,便已經碰到了好幾輛屬於其它青樓的花魁的馬車。

這些馬車都是向著一個地方去的,所有的花車都要圍繞著楊柳巷轉一圈,然後再各自回到自己所屬的青樓內。

到時候每家青樓外都會擺放一個空箱子。

前來參加評花會的客人們在花魁巡街儀式結束之後,可以把自己手中的絹花投給自己認為的最美的花魁。到時候獲得絹花最多的便就是這一年的評花會美人榜榜首了。

隨著馬車漸漸往前行進,街道兩旁站立的行人也越來越多了。

走在整個隊伍最前方的樂師們在這個時候更是拿起樂器吹奏彈唱起來,青樓裡出來的樂師演奏的自然不會是什麼正經的曲子,因此一時之間這整個楊柳巷裡都是一些靡靡之音。

這聲音聽的沉魚一直忍不住皺眉,但是街道兩旁那些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男人對此倒是接受良好。

沉魚甚至聽到有人在竊竊私語,同身旁的有人一起評價著今年到底哪一家的花魁才配得上這第一美人的稱呼。

而隨著自己乘坐的花車漸漸駛入人群裡,沉魚也可以感覺到那些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越來越多——

那些黏稠的,讓人惡心的視線。

“這就是回春樓今年的花魁嗎?確實好美。”

“我早就說了隻有沉魚姑娘才當得起國色天香這四個字。”

“我決定了,今年我一定要把這一票投給回春樓的沉魚姑娘。”

甚至有些反應大的,在看到沉魚的那一刻竟然都直接忘記了自己先前在做什麼。

坐在花車上的絕色女子似乎感受到了他們的視線,她瞥過來一個輕飄飄的眼神,那眼神很冷,但是出現在這樣一個妖嬈豔麗的美人身上,便讓人無端生出幾分征服欲來。

“果真是絕色。”有人不由出聲感歎。

隻他卻不知被他如此感歎的美人此時正如何在心中折磨著他們。

花車上,沉魚隻感覺自己都快要把手中的手帕給攪爛了。

【宿主,這僅僅隻是開始罷了。作為一名花魁,你往後這樣的日子還會有很多,如果你不想之後還被這些人用惡心的視線看著的話,不妨考慮考慮我之前的話。】

【如果你願意按照劇情和林昭雲在一起的話,有林昭雲在,這些人絕對不敢再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你。】

沉魚忍不住心中譏諷一句。

【癡心妄想。】

以前還在滄瀾界的時候,她就算是想找那些可以給自己的修為帶來幫助的修士做道侶,也一直堅持找的都是那些從出生起便一直男女關係簡單的修士。

沒道理到了這個世界,她就得委屈自己去應付林昭雲這種垃圾。

花車繼續向前行進著,沉魚坐著的這架花車經過的那些街道兩旁,所有人都把驚豔的目光投了過來。

就像是魏媽媽所猜測的那樣,所有人都在為了沉魚的美貌而傾倒。其它幾家青樓裡推出來的花魁比起常人來雖說已經足夠貌美了,但是當眾人把其他幾個花魁的美貌與沉魚比較在一起時,便隻覺得其他人的美貌都是庸脂俗粉。

而且不僅僅是今年這一屆,有好事的人把往年楊柳巷選出來的評花會第一美人同沉魚比了比。

不禁對著周圍的人感歎了一聲:“沉魚姑娘的美貌,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哪怕是前幾年奪得了榜首的幾位姑娘,同沉魚姑娘比起來也實在是差的遠了。也不知該是怎樣豐神俊朗的男子才能與沉魚姑娘相配。”

當然,圍觀的眾人裡有對沉魚的美貌十分推崇的,便也有對沉魚不屑一顧的。

唯一不同的就是對方所看不起的是沉魚的身份。

“不過一個妓子罷了,你們未免也太看得起她了,有這種美貌又如何,說到底不還是個用身體伺候人的玩意。想要得到她,花點銀子不就行了。”

恰好聽到這番談話的沉魚眉頭微微皺了皺,心中也不由冷哼一聲。

在她看來,原主之所以會有這麼悲慘的身世,這跟林昭雲這個所謂的垃圾男主絕對是脫不了關係的。

畢竟如果原主若是某個稍有身份的貴族家中的女孩,隻怕林昭雲這種隻知道流連花街柳巷的紈絝子弟連給原主提鞋都不配。

而她靈魂裡害的她落到現在這個地步的係統。在沉魚看來對方與其說是甜文係統,倒不如說是個專門給一些垃圾男主培養眼瞎妻子的垃圾係統。

在整個花車巡遊還未結束的時候,回春樓出了個絕色美人的消息便已經傳遍了整個京城。

林昭雲此時則是坐在回春樓二樓一個靠窗的空房間裡,一邊悠閒的喝酒一邊用目光眺望著遠處越來越近的花車隊伍。

林昭雲臉上帶著閒適而自在的笑容,而當他看見遠處那輛紅色的花車裡坐著的絕色美人時,他嘴角的那抹笑容便更加明顯了起來。

林昭雲現在的心情確實很好,因為他方才其實已經跟回春樓的老鴇魏媽媽私下裡溝通過了,在花車巡遊結束,沉魚當選了今年的第一美人之後,沉魚今日剩下的所有時間便都屬於他了。

肖想已久的美人終於要在今日落入自己的手裡了,這怎能讓林昭雲不開心?

在望著沉魚所坐的花車漸漸放慢速度停在回春樓正門口的時候,林昭雲不禁又想起了被自己的告密給害的受了重傷的蕭奕城。

想到蕭奕城,林昭雲便不由蹙了蹙眉頭,因為他又想起了自己輸給了蕭奕城的沉魚的初夜。

林昭雲臉上的笑容不由收斂了起來,因為這件事對於他來說可以算是他心裡的一個疙瘩。

雖說林昭雲一直在說服自己沉魚姑娘是被蕭奕城那個莽夫給騙了,所以那天她才會棄他於不顧而選擇了蕭奕城。

但是隻要他的心中還是會忍不住生出一點小小的怨恨。

為什麼沉魚那天不選擇他?為什麼沉魚不留給他一副清白的身子?為什麼沉魚從始至終對待他時都是那副冷淡的態度?

明明他那麼喜歡他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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