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花魁女主(七)(1 / 2)

他們伺候林昭雲這麼久,早就已經清楚對方內裡是怎樣一個人了。

這會讓林昭雲把自己被嚇到的怒火發泄出來,他們接下來反倒是能過的稍微好點。

一旁的林耀一直等到林昭雲發泄完自己心中的怒火,捂著心臟兀自喘息起來,他才做好人一般讓那幾個被林昭雲辱罵的奴才退了下去。

林耀:“二公子消消氣,這些奴才待會自然有人去教訓他們。咱們現在最重要的是趕緊去告訴丞相大人這件事。不知為何我這心裡總覺得不太安穩。”

林昭雲安靜下來,也覺得林耀說得有道理。隻是他抬頭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色,有些發愁道:“父親昨日說了他今早要去宮中麵見聖上,如今他恐怕還未回來。”

“那我便先讓人去宮門外等著大人。”

林昭雲聞言點了點頭,他又垂眸看了一眼地上那具已然呈現出屍僵狀態的探子屍體,俊秀的臉上便浮現出了濃重的厭惡之色。

“把這東西趕緊給我搬出去,還有我的東西也全都給我從這裡搬出去,這座院子從今天開始不準任何人進來。”

發生了今天這件事,林昭雲往後也是真的沒辦法繼續在這座院子裡住下去了。

不過好在林府家大業大,空院子有的是,他倒也不必再繼續住在這裡。

林昭雲轉身進屋拿起屏風上婢女昨夜就給他準備好的衣服隨便套在自己身上之後,便徑直離開了這座院子。

林耀則是留在這裡處理了善後事宜,至於那個為林府傳遞了不少有關於蕭將軍的消息,最後又為了林府付出生命的探子,林耀隻是輕輕瞥了對方一眼,便讓人把這人的屍體抬下去了。

林耀:“抬下去的時候注意避著點府中的夫人小姐,彆嚇著她們。”

“是。”侍衛們領命而去。

林昭雲這邊則是重新換了個乾淨的房間洗漱換衣,然後又去了丞相夫人那邊陪同自己的母親一起吃了早飯,便又轉但去了林丞相的書房等待自己父親回來。

林丞相昨日承諾了他,今日帶兵去將軍府拿人的時候會帶著他一起過去。

隻是不知為何,林昭雲吃完早飯後在林丞相書房裡等了很久卻還是不見自己父親從宮中歸來。

因為早上那具屍體,林昭雲心裡一直裝著事,因此這會在等不來林丞相之後他便決定自己先帶人去蕭府看一眼。

想到這裡,俊秀的青年嘴角不由浮現起一抹輕佻笑容來。

隻要一想到蕭奕城那個自大傲慢的家夥馬上就要遭受牢獄之災,林昭雲心中便克製不住的興奮。

他有些惡劣的想,就算是沉魚選擇了蕭奕城又如何,她現在不還是要落在他手中。

這樣美麗的女人,本就該屬於他,也隻有他才配擁有對方。

林昭雲現在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自己到時候帶著沉魚去看被皇帝關在大牢裡麵的蕭奕城時,女孩臉上會露出怎樣的表情了。

她一定要為她出閣那日以及昨日的選擇感到後悔,這樣才可以解他心頭之恨。

林昭雲這般想著,便直接去向林耀要了幾個府中侍衛,保護著他向將軍府所在的街道走去。

因為南陽國官員的府邸基本都建在一處,所以丞相府距離將軍府其實也沒多遠,隻不過一個在最東邊一個在最西邊罷了。

林昭雲帶著幾個侍衛悄悄摸到了將軍府所在的那條街道裡。

遠遠看到將軍府那扇朱紅色的大門的時候,林昭雲不知為何心中竟然隱隱不安起來。

他並沒有太過靠近將軍府,隻是站在將軍府對麵一條小巷子裡看著那邊。因為此時將軍府外麵已然有著不少人在暗中窺探著這裡。

很顯然,蕭將軍“背叛”南陽國,“勾結”匈奴這件事此時已經有了結果。而這結果與林昭雲之前猜測的應當一般無二,不然這些人明顯出自宮中禁軍的人不會出現在這裡。

就在林昭雲心中疑惑的時候,他身旁一個侍衛口中有些疑惑的低語了一句:“怎的這將軍府外不見有人守門。”

林昭雲聞言,腦中瞬間清明一瞬。

是了,此時已經日上三竿了,但是蕭府那扇高大的朱紅色大門卻仍然孤零零的立在那裡,而沒有一個人出來守門,這顯然是極為不正常的。

走什麼超出了自己心裡預期的事情發生了,林昭雲內心不安的想到。

而似乎是為了映證他心中的猜測,下一刻那從蕭府大門裡麵走出來的熟悉男人讓林昭雲的瞳孔一下子緊縮了起來。

“父親。”林昭雲失聲道。

父親怎麼會在這裡,為何他今日來將軍府時沒有通知他?而且為什麼父親臉上的表情看起來那麼凝重,全然不複昨晚即將得償所願的高興?

林昭雲有些緊張的攥緊了手。

此時他也顧不上再隱藏身形,當即從自己藏身的那處小巷子裡走了出來。

“父親。”

林昭雲看到那之前在府外盯梢的禁軍看到他的身影後有人上前來阻攔他,當即便大聲喊了林丞相一句。

他這聲稱呼一出,那本來準備阻止他的禁軍當即便停下了腳步,剛剛從蕭府走出來的林丞相也聞聲抬起了頭來。

“昭雲,你怎麼來了?”林丞相沉聲道。

林昭雲垂眸,“孩兒久等父親不回,便自己出來轉一轉,恰好便走到了這裡來。”

林昭雲到現在為止其實都還是個白身,按理來說有關於朝廷的事情林丞相是不能告知他的。而將軍府此時除了林丞相之外還有朝廷裡的其他官員,林昭雲便隻能暗示林丞相昨夜他答應的那件事情。

隻不過那跟在林丞相身後的官員似乎也是林丞相手下的,因此此時聽到林昭雲的話後,林丞相隻是歎息一聲後便直接道:“我兒,父親答應你的事情恐怕要食言了。”

林昭雲愣了一下,“父親……為何?”

林丞相臉上便顯出一絲苦悶與不解來,“蕭家的人全都消失了。”

消失了?跑了!

林昭雲心中如同五雷轟頂。

他失聲道:“怎麼可能?”

蕭將軍怎麼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來,他怎麼可能會跑?

是啊,怎麼可能。

林丞相心中自然也是這樣想的,他同蕭將軍鬥了大半輩子,自認為對這個古板愚忠的男人十分了解。

蕭將軍那個人,哪怕是彆人已經把汙水都潑到他頭上去了,他也一定會堅持著清者自清,等待旁人還他清白。

而他又是那樣的忠於南陽國,忠於龍椅上的那位陛下。

所以,他怎麼可能會跑呢?又是誰給他傳遞的消息,明明邊關的加急信件昨天下午才送到了京城裡來,而知道這件事的也唯有林丞相以及他手底下幾人。

而且更讓林丞相擔心的是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蕭將軍代表的可不僅僅是他自己,他手底下可還掌握著整個南陽國將近七成的兵力。

雖說對方現在叛逃出京城,再指揮這些軍隊的話可以說是名不正言不順,但是有時候事情往往不是這般簡單的。

因為前些年匈奴屢次進犯南陽國邊境,而蕭將軍是唯一一個可以帶領南陽國士兵們把這些侵略者打的屁滾尿流的武將,因此在邊境那些士兵的眼裡,蕭將軍說的話可比當今龍椅上坐著的這位皇帝說的話還要管用的多。

如果蕭將軍按照林丞相原來推測的那樣待在家中,固執的等待皇帝還他清白的話,那一切倒還好說。

但現在對方逃了,那麼應該擔驚受怕的就由蕭家人變成朝廷裡其他人了。

林丞相心中不由有些懊惱,早知事情會走到今日這一步的話,他昨日就不應該惺惺作態的去勸皇帝。

現在倒好,他的一切籌謀在蕭將軍不按常理出牌的舉動下全部化為烏有了。

林丞相搖了搖頭,不再與林昭雲多說什麼,隻道:“你先回家去,為父得進宮中麵見陛下一次。”

他得去勸勸皇帝,讓對方打消掉他原來的算計,最好等到蕭家那邊再露頭的時候,再讓皇帝下道聖旨,服個軟,就說這一次他們都是被匈奴那邊給算計了。

林丞相隻希望到時候皇帝服了軟之後,蕭將軍可以如同往日那般重新忠於皇帝。

林昭雲愣愣的看著自己父親走遠,他此時腦子裡混亂極了,他轉頭透過剛剛林丞相出來時打開的蕭府大門,目光落到洞開的大門裡那空蕩蕩的院子裡。

他有些迷茫的想到,明明不該是這樣的。

***

與此同時,通往邊關的一條道路上,由府眾人組成的車隊正日夜兼程的向著邊關趕去。

中午的時候,車隊在一處溪流旁邊停了下來。

趕車的車夫拉著馬兒去河邊喝水吃草的時候,蕭府廚房裡的廚娘們也在同時拿著鍋碗瓢盆下了馬車,在溪流旁邊不遠處用石塊搭起了幾個簡易的灶台。

“水裡有魚,來幾個人過來幫我抓魚。”

一個廚娘在去溪流邊取水的時候恰好看到一尾遊魚從自己眼前掠過,她當即便站起身衝著另外一邊正坐在地上休息的侍衛們喊了一聲。

所有人都井井有條的做著自己的事情。

沉魚也在蕭奕城的攙扶下跳下了馬車,她站在馬車前伸了個懶腰,這才感覺自己的身體舒服了不少。

從那天晚上逃離京城開始,他們這一夥人除了吃飯的時候,其餘的時間基本都是窩在馬車上的。

而沉魚這具身體本來就被養的十分嬌弱,雖說她來到這個世界後曾有意識的鍛煉過身體,但是這些鍛煉往往也不會那麼快就見效。因此這接連幾日趕路下來,沉魚直感覺自己渾身都是酸疼的。

就在這時,一道輕柔的力量卻是落在了沉魚肩膀上,沉魚愣了一下回頭看去,便看到蕭奕城正伸手輕輕為她捏著肩膀。

“咱們待會便直接原地紮營,大家趕了好幾天路也都累了,今天便早一點休息。”

蕭奕城察覺到沉魚的目光,抬起頭來這樣說了一句。

沉魚對此自然是沒什麼意見的,她點了點頭,又瞄了一眼蕭奕城正在為自己捏肩的手,道:“好了,你可以鬆手了。”

“不知廉恥。”

沉魚的聲音和另外一個男人的聲音同時響起。

沉魚聞言挑眉,順著那道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便正巧與滿麵怒容的蕭將軍對上了視線。

她唇角不由勾了勾,視線故意掃過蕭將軍那被繩子五花大綁這的身體,輕輕道一句:“比不得蕭將軍自己不願意走路,還得讓旁人浪費心思浪費力氣把你綁起來。”

沉魚有些嘲諷的看著蕭將軍,麵前這個男人確實無愧於他在原劇情裡那“忠臣良將”的名聲。

那天晚上從京城往外逃的時候,蕭奕城是讓人打暈了蕭將軍最終才把對方順利的轉移出京城的。

而蕭將軍在清醒過來,發現自己正坐在遠離京城的馬車上的時候,當即便勃然大怒,一邊怒斥著蕭奕城狼心狗肺,一邊跳下馬車去擋在了整個隊伍最前方,訓斥著府那些侍衛,逼迫眾人立馬轉頭回京城。

又自怨自艾的說自己養了個不孝的兒子,指著自己的腦袋對天發誓說等回到京城他一定要壓著蕭奕城去向皇帝賠罪,求的饒恕。

哪怕是蕭奕城以及他自己手底下另外幾個心腹都在告訴他皇帝要拿蕭家開刀,意圖收回他手上這些兵權。若是他們再繼續留在京城,那麼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將無法得到保障。

蕭將軍也仍然堅持皇帝英明,皇帝一定不會被小人挑撥,皇帝一定會還他清白。而他們蕭家世世代代忠君報國,這個名聲絕不能毀在他手上,他必須回去,蕭家所有人也必須跟他一起回去。

在這件事情上,這個男人展現出了自己超乎尋常的固執。

然後……然後蕭將軍就被蕭奕城給下令綁起來了。

蕭奕城當時麵色冷淡的看著自己的父親,隻道了一句:“父親為了忠臣二字可以不在乎自己乃至不在乎我和母親的性命,但是兒子卻不想無緣無故的淪為他人鬥爭的犧牲品,也不想母親以及府中其他人為了您的理想獻出自己的生命。所以,父親果然還是被綁起來才好。”

說完這句話後,蕭奕城便看也不看蕭將軍臉上那副受傷的表情,直接讓人拿來了一條結實的繩子,他親自動手把蕭將軍捆了起來。

而那些原本在蕭將軍手下聽令的心腹,在經過這幾天驚心動魄的事情之後,也是漸漸的把自己效忠的對象由蕭將軍變成了蕭奕城。

他們雖然仰慕蕭將軍的英武,但他們也不想因為這點仰慕就白白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他們可以作一個英雄,為了這個國家戰死在戰場上,但是他們無法接受自己隻是上頭那些掌權者手中的犧牲品,也不願意背上背叛祖國的罵名。

這倒也虧得如今龍椅上那位皇帝昏庸,曾經做出過不少諸如無緣無故就加重百姓徭役的事情,而正是這些事情一次又一次的耗空了眾人對於他的敬畏之心。

被蕭奕城毫不留情捆住的蕭將軍滿臉的不可置信:“城兒,你何時變成了這樣?”

明明兒子以前最聽他的話了不是嗎?他們父子倆也曾無數次談起過要做陛下的忠臣良將這個話題不是嗎?

蕭奕城掀了掀眼皮,涼涼道了一句:“或許是因為父親差點打死我,所以兒子的腦子就變清楚了。”

聽到蕭奕城提起這件事情,蕭將軍一瞬間理虧起來。他以為蕭奕城是在同他置氣。

便又好言好語的勸蕭奕城,告訴蕭奕城肯定是他們誤會皇帝了,皇帝平日裡再是親近他不過,是絕對不會做出那種卸磨殺驢的事情的。

肯定是有小人在皇帝麵前誣陷他們,所以他們現在才更應該返回京城,求的皇帝的原諒,讓對方還他們清白。

而對於自己父親這魔怔一般的話語,蕭奕城隻冷笑一聲便讓人把蕭將軍塞進了馬車裡,整個隊伍便又開始正常行進起來。

而這幾天趕路下來,蕭將軍眼見自己說服不了兒子,便又把矛頭對準了沉魚。

此時他已經知道了沉魚就是那個,勾引的他的兒子好幾天不回家的回春樓妓子。

而看到蕭奕城就連從京城逃跑竟然都要把沉魚帶在身邊,蕭將軍心中就更是恨毒了沉魚。

這幾日裡隻要一看到沉魚他便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辱罵沉魚。

在蕭將軍看來,蕭奕城是在與沉魚結識之後才變成現在這副不聽話的樣子的。所以便一定是沉魚這個身份低微的女人,不知道使了什麼詭計害的他的兒子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而蕭將軍是在軍營裡長大的人,他罵人時用的那些話有些便十分讓人感到不堪入耳。

隻不過蕭將軍也隻有第一天才把那些肮臟的話罵了出來,再之後隻要是蕭奕城發現蕭將軍想要辱罵沉魚,他便會直接上手用破布塞住對方的嘴,絲毫不顧及蕭將軍是他的父親。

而蕭將軍被蕭奕城這般對待了幾次,也終於是接受了自己的兒子有了女人忘了爹,不敢再對沉魚說什麼過分的話。

就算是有時候實在看不順眼了,也隻敢罵一句“不知廉恥”。

而在沉魚回懟過去之後,蕭將軍臉色變得難看了幾分,他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在看到那個讓人厭惡的女人身邊自己兒子虎視眈眈的樣子之後,蕭將軍還是明智的閉了嘴。

他才不受這個狐狸精的激將法,也不想再被蕭奕城給堵住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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