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乃翁這輩子就這樣了(2 / 2)

“站在一個醫者的角度去看此事,我認為太子必是一位方技了得的神醫。”

“隻不過方技終歸是賤業,與太子的皇室身份不附,我猜殿下也是因此才不願承認此事,遂故意在我們麵前作出那副搞怪無知的模樣來。”

說到這裡,見霍光與眾人臉上疑惑之色未解,她繼續耐著性子道:

“諸位還記得那日太子為我診病的情景吧?”

“若是一般的醫者,診病都需望聞問切四種手段相合才有把握,但太子那時最多隻用了望和問,便已做到心中有數,還立即拿出了對症下藥的方子,這是尋常的醫者能夠做到的麼?”

“我也行醫多年,自問也絕對無法做到這一步,隻有自愧不如。”

“你們說太子有如此手段,不是不世神醫又是什麼?”

“……”

聽完這番話,眾人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又紛紛點起了頭:

“聽義醫師這麼一說,好像是這麼個道理。”

“義醫師好歹也是在宮中行醫十數年的太醫,她都說自愧不如,那九成就是真的了。”

“想不到太子竟如此厲害……”

“……”

然而他們並不知道,義妁如此判斷還有另外一個依據,隻是不便當眾解釋。

前日劉據與她玩“你說我猜”的遊戲時,說起藥材的特性來,張口閉口總是不離什麼月事啊、女子胞之類的病症。

那時義妁頭昏腦漲,心中又抗拒當眾談論此類話題,因此並未多想。

但事後細細回想起來。

她立刻就開始懷疑劉據其實根本不是不識藥材,隻不過為了偽裝自己,又怕她接不上話,才故意去用這種方式來給她提醒。

畢竟她是女醫,平日裡又負責後宮,最多接觸的就是這些病症和相關的藥材。

劉據定是明知這一點,才如此施為。

這越發可以證明劉據的方技水平遠在她之上,才能如此巧妙的引著她說出他想要的答案。

否則哪有人會在了解藥材時,專門盯著月事啊、女子胞之類的病症去記?

那得多醃臢、多齷齪啊?

太子就算再不濟,也絕對不會是這樣的人吧!

何況醫者父母心,他身為太子還將方技修習到如此之高的水平,便已經足以證明他的品格!

“自今日起,我定要想儘辦法留在太子身邊,若能有幸再得到太子的指點,我的方技定可更進一步……”

正如此想著的時候。

不久之前才在朝議上被劉據救了一命的諫議大夫梁成神色微動,忽然又在沉默中提出了另外一個問題:

“義醫師方才所言不差,太子殿下身份何等尊貴,修習方技的事傳出去恐怕對他影響不佳。”

“偏偏殿下宅心仁厚,見義醫師與使團眾人性命危在旦夕,才不得不被迫出手相救。”

“怎料如今被義醫師識破,還當眾說了出來,此後那些與義醫師一同染病的人再相繼康複,此事隻怕是很快就在使團內鬨得人儘皆知,這……可教殿下情何以堪啊?”

“唉……”

話至此處,沒有人知道霍光那看似平靜的表情之下,內心掀起了怎樣的驚濤駭浪。

這個太子,和他之前想的也太不一樣了吧?

此前他還曾腹誹是衛青眼神不好,霍去病豬油蒙心。

如今看來,劉據此前表現出來的不羈和荒唐八成也隻是偽裝。

劉據身上隱藏的秘密恐怕非他可以想象,城府之深更是世間少有,隱忍的程度也隻比他有過之無不及。

這樣的人,要是真有人能看透就活見鬼了。

這樣的人,才是真正能夠辦成大事的人!

這樣的人,我……真的比他強麼?

亡兄托付的大計還有意義麼?

而在驚駭之餘。

霍光也在沉吟中緩緩開口對眾人說道:“諸位,霍某倒有個想法,至少可以令殿下不那麼難堪……”

於是就當劉據還在帳篷裡睡著懶覺時,眾人已經達成了某種共識。

接著一個消息便以命令的形式傳遍了整個使團,這條命令的大意是

——【我們都知道太子是不世神醫,但我們就是誰也不說,唉,就是陪太子玩兒。】

……

與此同時。

南越國,都城番禺。

丞相府內。

“你說什麼?這次出使我國的使團竟由大漢太子親自率領?”

丞相呂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太子率團出使他國,這種事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這恐怕也就僅次於天子禦駕親征了吧?

不過天子禦駕親征,通常都有千軍萬馬作為中軍守護。

而這回大漢太子卻是隨使團出使他國,一個使團又能有多少人?

想到這裡,呂嘉立刻將這個問題拋了出來:

“這次使團有多少人?”

“大約千餘人。”

“你確定?”

“丞相,此事千真萬確,不過下官還得到一個消息……大漢已在零陵和桂陽各屯兵三萬,嚴陣以待。”

“這……”

呂嘉心中的驚疑愈發深重。

難道大漢就不怕太子在南越國遭遇不測,又或是成了南越國的俘虜,因此動搖國本,有損國威麼?

這一刻,他的腦子甚至都不需要運行,就立即給這件事下了定論:

“此事絕不簡單,恐怕有詐!”

“速速將呂氏三代以內的中堅全部召來,在大漢使團到來之前,務必商議出個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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