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辰安說的這些話很幼稚，但語氣卻很認真。
梁旭的眉頭緊鎖，他沉思半晌，“……”
“你不是‘巫師’？”楚辰安瞥著梁旭的神色，“那‘巫師’是誰？”
梁旭又沉默了幾秒，道，“是。”
楚辰安皺眉。
梁旭如果是巫師，那他怎麼可能會“叛變”？
楚辰安現在還不知道彭龍龍口中的“叛變”指的是什麼。
他覺得這裡麵一定牽扯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事。
梁旭把血色典籍合上，“他跟你說過什麼，為什麼見了你之後他就一心尋死？”
楚辰安信守承諾，小聲說道，“他說，巫師要叛變了。”
他的話音未落。
門口傳來的敲門聲就打斷了他們的交談。
“呦，兩位醫生比前幾天更熟絡了啊，哈哈哈這是好事啊，”院長拿著一份文件，溫聲看向楚辰安，“楚醫生，能麻煩您來趟我的辦公室嗎，我有事要交接給您。”
楚辰安愣了一下，起身，“好……”
梁旭皺緊眉頭，把那本血色典籍的第一頁抓皺。
……
楚辰安跟著院長來到了他的辦公室。
“醫生你先坐會，我去給你沏杯茶。”院長打開了自己的紅色茶葉盒，紅色的茶葉顏色鮮豔，散落在茶壺中，並倒入了滾燙的開水。
豔麗的紅茶驟然泡開，茶水泛起漸深的血色，不斷冒著帶著濃鬱茶香味的熱氣。
楚辰安看著那如鮮血般紅豔的茶水，忙推脫道，“茶我就不喝了了，謝謝院長，您找我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嗨呀，楚醫生試試嘛，咱們邊喝邊聊。這是我新製的茶葉，和上次的綠茶不一樣，”院長溫和笑著，熱情地給楚辰安倒了一杯熱茶，“色澤和品質那都是上好的，醫生你這次怎麼著也要賞臉嘗幾口。”
院長坐在楚辰安的對麵，他將茶杯放在楚辰安的麵前，邊拿出一份密封文件遞給楚辰安。
“來，楚醫生，您看看這份文件。你應該也知道，我們院裡現在人手緊缺，很多工作都沒辦法進行了，唉……”院長說道，“病人們吃過中餐後都要在飯堂大廳集體服一次藥，這項工作是不能停的。所以我思來想去，還是打算把這個分發藥物的任務交給楚醫生。”
楚辰安聽著，越聽越覺得不大對勁。
院長對昨晚的詭異恐怖事件隻字不提，好像從沒發生過這樣的事一樣，溫笑著補充道，“我也考慮到了醫生護士們的工作安排，在中午那段時間裡，隻有楚醫生你剛好有空閒，所以讓醫生你來分發藥物是再合適不過了。”
言下之意就是，這個院裡隻有他最閒。
他不想乾也得乾。
“好的，那就我來做吧。”楚辰安隻好回答著。
“那就辛苦楚醫生了，”院長笑著，拿起了楚辰安身前的茶杯，遞到他的手上，“來來來，楚醫生，這茶都快涼了。你嘗幾口，你嘗完之後就會知道什麼是上品了……”
杯口都快抵到楚辰安的嘴邊了。
他忙抬手推拒著杯子，“不，真的不用了，謝謝院長。”
“彆這麼拘謹嘛，楚醫生，”院長故作為難著說，“你看我這都泡過兩回茶了，你這回要是再不賞臉喝幾口，可就真的說不過去了，來，嘗一口也行。”
楚辰安不愛喝茶，小時候因為喝了一杯茶，夜裡發了一場高燒。
從那時候起他就對茶有陰影了。
但院長都這麼說了，盛情難卻，他隻好接過了那杯茶。
就喝一口吧……
這杯茶已經變得溫熱。
他捧著這杯茶，剛想喝一口，辦公室的門就“彭”地一聲被打開了。
楚辰安的動作頓住，轉頭看過去。
“院長是在清楚醫生喝茶啊，”沈妄把門打開，看了眼二人，笑意寒得瘮人，“什麼茶啊味這麼濃，院長也給我來一杯吧。”
院長一見沈妄來了，忙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來，動作明顯變拘謹了。
他的臉上堆著笑，“哈，沒有，就是普通的茶葉……那，那什麼，楚醫生，你先回去忙吧。”
“好。”楚辰安巴不得趕緊走，他放下了手中的燙手山芋。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他處於危急或者有不願意乾的事的時候，沈妄總能恰巧出現，替他間接性地擺脫困境。
所以他會在某一瞬間突然不那麼害怕沈妄。
雖然隻有短暫的一瞬間。
因為他知道，雖然變態很可怕，但好歹變態是真心的。
變態永遠偏執地愛著他。
……
他經過沈妄時，沈妄突然低下了頭，湊近他的耳邊，聲音醇厚輕巧，“我回頭再去找醫生。”
楚辰安怔了下，忙低著頭加快腳步，走了出去。
……
等楚辰安走後，沈妄的麵色瞬間陰沉了下來，他關上了門。
院長站著，麵露懼意。
“你就想給他喝這個？”沈妄直接拿起了那壺溫熱的紅茶水，幽然打量起來，“曲啟，你才來幾個月啊，就這麼急著死。”
“是，是我的錯，”院長的低著頭，往後退步著說道，“我不知道您這麼看重他，我以為您就是玩玩……求您再給我次機會……我錯了，我……”
沈妄皺起眉，他聽不得院長說“玩玩”這兩個字。他驟然掐上了院長的脖頸，活活給他灌了半壺茶水。
“咳！咳咳！咳咳咳……”院長跪倒在地上，慌忙用兩指伸向口腔深處，讓自己吐出來，“咳咳……”
半壺茶水下肚，院長便開始精神紊亂，劇烈地抽搐起來。
沈妄又拿起了那份文件，翻了兩頁，輕笑一聲，“我讓你把院裡的事處理乾淨，原來你就是想找個替罪羊？”
“曲啟，你要是想活著出去，就給我好好辦最後這一件事。”他把文件拍在院長的臉上，“月底之前這所瘋人院必須關門，我要出院了。”
“咳咳……是……咳咳咳”院長抽搐著，艱難回道。
他在茶裡下了讓人精神紊亂的強效藥，隻要喝了這種藥，就能受人控製，讓人擺布。
而他自己喝了大半壺，此刻簡直生不如死。
……
楚辰安回辦公室的時候，梁旭不知道卻去哪裡了。
他剛坐定沒多久，就收到了臨時改的通知。
中餐後給病人集體發藥的活交給新護士長陳筱來做了。
他突然又不用乾了。
楚辰安沒多在意這件事，他在猶豫，今天下午要不要再去一趟監控室。
雖然怕得要命，但他還是得趕緊完成任務。
楚辰安打定主意後，就站起身，去宿舍拿自己的電筒。
他經過樓道時，發現他隔壁宿舍的的門正大開著，裡麵都裝修好了。
他記得自己隔壁是不住人的。
難道今天會有新的護士或者醫生進來？
他正想著，又瞥見了屋內桌邊的玫瑰花束。
牆麵上掛著幾副熟悉的油畫，還有床頭正躺著熟悉的藍色羊絨玩偶……
他的目光最後落在床頭櫃上唯一擺放著的玫瑰精油。
楚辰安怔然。
不會吧……
鬼使神差間，他邁步走了進去，走向床頭櫃。
他走近了看，發現這罐玫瑰精油已經用了兩指截的量。
它虛蓋著，不斷散發著熟悉的醉人花香。
他湊近嗅了嗅，驟然睜大了桃花眼。
和他昨晚聞到的味道一模一樣！
“醫生，你在看什麼？”沈妄的聲音突然出
在身後響起，嚇得楚辰安一激靈。
他猛然退後兩步，桃花眼慌亂垂下，轉身看向沈妄，小聲道，“沒，沒看什麼……”
沈妄拿起了那罐玫瑰精油，笑意盈盈，“醫生是在看這個嗎，我送給醫生吧，應該很適合你。”
其實他昨晚就知道了。
確實很適合，也很誘人。
楚辰安心慌得厲害，他隻想趕緊逃離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