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如夢似幻(1 / 2)

沒有。

將問我抱著檔案來回翻看了十幾次,不論是學校登記的學生檔案還是那個高檔小區的戶主檔案,都沒有關於姬如似的記載。

名為“姬如似”的少女就像是不曾存在過一般,這個世上哪裡都沒有她的痕跡。

將問我再次點亮手機屏幕,社交軟件裡那個女孩的賬號也不再存於列表當中。哪怕是以異管局的權限查看這家社交軟件公司服務器的底層數據,也找不到哪怕一條和那個賬號相關的記錄。

就好像路明非一覺醒來後發現隻有自己記得楚師兄一般。

除了將問我之外,所有和姬如似有過聯係的人都忘記了她,就連曾和姬如似關係不錯的周雅雅也都完全不記得有這個人。

同時,也和路明非繼承了楚子航的因果成了獅心會會長類似,曾經和姬如似有關的因果也被繼承到了其他人身上甚至乾脆就是不存在過。

比如擺爛社的社長成了將問我、龍脈暴動的雨夜裡自己沒有因為保護誰而受傷、水族館裡將問我始終是一個人落在最後、那天校運會在靶場也根本沒有人給將問我加油。

甚至班上的人會對自己改觀也隻是因為周雅雅一個人的打抱不平。

姬如似原本住的那個“家”的主人回來了,但他們夫妻是堅定的丁克主義者,根本就沒有孩子。

將問我回到柳河城後已經不眠不休地“尋找”了一天,但“姬如似”就好像是一個幻影、一個透著虹色的肥皂泡。

在水泡破開後,一部分消解於空氣,一部分融於水中,再沒有任何事物能證明水泡曾經存在。

而到了星期日的晚上時,逐漸變得有些焦躁的將問我突然意識到了一件更加恐怖的事情——

自己開始記不清“她”叫什麼了。

剛從異管局出來,走在路上的將問我在意識到這一點後立刻著裝戰甲,乾脆利落地進入“脊”第三階段並在一眾路人的驚詫中伸出帶著幽藍的臂刃對著空氣劃斬。

但是沒用。

記憶依然在持續地褪色,現在將問我已經記不清她的臉長什麼樣了。

解除武裝的少年沒有在意周圍群眾的驚呼,隻是皺著眉不斷地深呼吸,雙手在不自覺地顫抖。

“自我控製”的精神霸體沒有起效,“切斷”也沒有觸及任何可以消耗其附魔的東西。

少年最依賴、最無往不利兩件“武器”竟同時失效,到底發生了什麼?

難道他隻能看著自己的朋友,那個眼睛如星辰般閃爍的女孩就這麼消失?

‘冷靜,將問我。人是不可能憑空消失的。’

再一次深呼吸,在“脊”的幫助下將問我壓下了焦躁,以維持用於思考的理智。

‘首先,一直到星期六也就是昨天早上,自己還與她在社交軟件上進行正常的聊天,可到了晚上下了高鐵後,遺忘的現象就已經確認發生。’

‘其次,確認除了自己的記憶以外,一切與她有關的包括網絡上的記錄都被抹除而且是因果性的抹除,這必然和超凡有關。’

‘那麼,已知的疑點有兩個。’

‘其一,她突然主動在社交軟件上邀請自己,而隨後遺忘就這麼發生了,她邀請自己吃晚飯很可能是就是因為這件事。’

‘這說明遺忘並不是一蹴而就的,它有一個過程,隻不過我一直在魔都而沒能及時參與到這個過程中,現在已經晚了。’

‘其二,為什麼單單我會比較特殊,一直到主動調查她時才開始出現遺忘的狀況,而相當於我另一個半身的灰卻沒有表現出任何特殊性。’

‘那麼,遺忘應該和靈能無關,或者它的層次已經高於我的靈能。’

‘我身上可能存在著解決問題的關鍵。’

理清了一些邏輯後,將問我重新邁出腳步。

“在此之前,我得先找到她。”

趁著記憶還沒有完全模糊,將問我又一次順著早上她留下的約飯地址開始查起。

不是依靠機車粗略快速地調查一遍,而是一步一步地在和她有關地方仔細搜索。

柳河城的秋天是雨水最少的季節,但真正能使暑氣消散,敲開秋天大門的一定還是那麼一場雨。

時間在悄然流逝,深藍近黑的夜幕中逐漸積起朵朵黑雲。

雨雲遮住了夜空,也壓低了天幕。

更讓明亮的早晨來得稍遲。

在一場持續整個後半夜攪得旁人美夢難續的雷暴雨後,在隻有被積水壓得垂下的葉片會繼續朝地麵抖落水珠時,在天空終於舍得漏出那久違地一抹淡藍的瞬間。

將問我終於下定決心打開眼前社團活動室的木門。

那天下車後自己第一時間就來到了這裡,但不僅裡麵沒人,就連和兩人有關的物品都消失殆儘。

將問我花了一個通宵,頂著暴雨窮舉式地幾乎搜查了全城的每一個角落,卻唯獨不敢再一次推開這裡的門。

隨著自己的搜索進一步加深,現在將問我隻能勉強記得還有這麼個少女存在了。

他有些害怕,害怕再一次打開它卻發現裡麵還是什麼都沒有。

害怕在最後不得不接受她隻是....自己的幻想。

但。

這次將問我沒有失望。

推開因果抹除後又變得吱呀作響的木門,近四分之一事物憑空消失不見的活動室有些空曠,更是缺少了許多人味。

但確實是有人的,就在他最常坐的座位上。

披散的黑發有些淩亂,眼鏡被墊在下巴上的手臂微微撐起,少女趴在將問我曾送給她的枕頭上靜靜沉睡。

不過隨著木門被推開發出了尖銳的響聲,少女也被驚醒。

她抬起頭,看見了站在門口發愣的少年。

她先是驚喜,隨後又進一步看到了少年眼中的掙紮與迷茫,又變得有些茫然無措,剛翹起的嘴角也彎了下去。

她看著少年的嘴唇微微張開像是要說出些什麼,自己的心臟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兒。

拜托了,請不要忘記我。

少年與少女對視許久,他終於掙紮著呼喊出那個獨屬於她的稱呼——

“班長。”

“我可不叫什麼‘班長’。”少女嘟起了嘴。

將問我已想起了和她有關的一切,隻是在她的身邊坐下。

並微笑。

“姬如似。”

“嗯。”

姬如似笑了。

笑得眯起了眼,彎彎的月牙裡,如水似波的眸子滿滿地倒映著眼前少年的身影。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