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珈毓晚上沒胃口,裹了外套去樓下,隨便打包了點麵條回家吃。
她放了許多辣。
然而鼻子不通氣,這辣吃起來也沒滋沒味。
家裡很冷,暖氣也壞了。許珈毓前天聯係了一個師傅上門來修。
不過人家說這是線路老化的問題,一時半會修不好。
許珈毓生病了也不太想見外人,就自己去樓下超市,買了個小太陽回來烤。
她身體毛病是畏寒,常年都是四肢發冷。小太陽正好烤著她的膝蓋和腳,許珈毓覺得湊合對付還行。
唯一的缺點,是靜。
家裡太安靜了,許珈毓有時候會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倫敦,還是已經回了國。
她沒辦法,最後隻好把電視打開,專門放一些綜藝節目和小品之類,讓家裡增加點人氣。
就這樣病了幾天,到了去劇組的前一天。
許珈毓清晨很早就起來,收拾好了背包,裝了些食物和水,準備前往湖市。
那是她的老家。
下樓的時候,許珈毓看見一輛車停在門口。
她頓住腳步。
車窗開了一半,江泊雪冷硬的臉龐露了出來。
許珈毓愣了一瞬。
幾天不見,他神色漠然如常。
外麵大雪還在下,男人靠在那裡,雙手搭在方向盤上,薄唇輕抿。
視線淡淡落在前方,不知在想些什麼。
大概是沒有休息好,許珈毓瞥見他眼下,有淡淡青色。
聽到動靜,江泊雪回過頭。
他的視線慢慢聚焦,落在她的臉上,停頓片刻,轉而掃向雙肩包。
“去哪。”他先開口。
聲線有些粗糲,不似往日那麼低沉磁性。
許珈毓沉默了一會兒,喉嚨滾了滾,最後吐出兩個字。
“回家。”
她看著江泊雪,眼睫輕顫,難得有些緊張。
她根本還沒有做好準備再次見到他。
那夜在海庭,她以為自己說得很清楚,沒有想過,他會找到自己樓下來。
許珈毓不自覺抿了抿唇。
江泊雪這個人,許珈毓對他的評價,挺冷的。
是那種對任何事都漠不關心的冷,許珈毓和他睡了三年,發覺似乎沒什麼能影響他的情緒。
她還記得他剛當上家主的前兩年。
坐得還不算穩,那時候總是有人在背地裡做手腳,想把他從那個位置上拉下來。
當時他很忙,經常不著家。
基本上不是在辦公室,就是在出差的路上。
唯一有時間見女人,就是在許珈毓床上。
當時許珈毓在臨海大學上課,他有時會莫名其妙過來等她,但是也不是每次都是來找她做,更多時候,是看她一眼,他就走了。
許珈毓搞不懂他。
那時隱約聽說張家的兒子在搞他。
後來,張家傾覆,兩個兒子好像是自殺了。
知道了這個消息的江泊雪,正在她身側睡著。
他們剛剛結束,江泊雪臉上因為情欲而染上的紅色,還沒來得及消散。
可接過電話,他隻是淡淡說了句:“知道了。”
那邊又說了什麼。
江泊雪安靜聽完,說:“死了就這樣吧,頭七我去看兩眼。我還有事,掛了。”
漠然掛斷電話。
他那個語氣,仿佛在說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許珈毓比他震驚多了。她當時還皺著眉問:“死了嗎?誰,是張家的那兩個……”
“不重要。”江泊雪垂著眼,“你抬起來。”
回憶往事,許珈毓發現自己好像真的沒有完全弄懂過江泊雪。
她那時不懂他為什麼這麼冷情冷性,正如現在,她不明白他還來找她乾什麼。
但是她並不想和他多耽擱時間。
雪天路滑,再不走可能要來不及。
許珈毓捏著背帶的手指緊了緊,垂下眼,往旁邊走去。
汽車鳴了一聲。
特彆刺耳,許珈毓當沒聽見,繼續走在雪裡。
他繼續鳴笛。
兩聲。
三聲。
越來越頻繁,越來越刺耳。
路上起早的行人紛紛側目,他就像故意要她出醜一樣,蠻橫得很不講道理。
許珈毓不想被圍觀,頓住腳,轉身,怒極反笑:“江先生,好有教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