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聽學(2 / 2)

“但不知什麼緣由,前朝公主秦鏡被治啞了,收入了教坊。而這秦弋陽本為了秦氏皇族在陣前浴血殺敵,也突然繳了劍,說是願意為左氏效犬馬之勞。陛下愛才,才破例封她做了女官。”

“前朝百年的基業,潰於一夕,最後隻剩下了兩位女子,實在可歎。”

那場宮變,鐵馬金戈過處,什麼琉璃彩瓦、碧玉花瓶,都被踏碎。即使宮變後左氏的人清洗了一月有餘,從大殿前的台階上潑瓢水下去,流到底下人腳邊的仍是血紅色的。

一個王朝興敗的灰與血就這樣在新皇登基的慶呼聲中漸漸淡去了,隻化為後人偶然讀到此頁時一聲輕微的歎息。

西風斜陽裡,多少遺民淚儘。

驕傲的天才秦弋陽在敵軍的鐵蹄下繳劍,身侍新貴。而亡國公主秦鏡,為了生存更是流為官妓。

這其中的心酸悲苦,裴瑛不用想就知道,秦鏡她……也定是如履薄冰地在這宮中求存的吧。

原來她身上竟有那樣的國仇家恨,難怪他總覺得她有一種淒婉哀傷的氣質,喃喃道,“前朝公主……”

阮惜弱:“剛又說餓了,吃飯又不專心。”

裴瑛於是回過神,專心吃飯。

阮惜弱突然停下筷子,認真道:“你比幼時活潑了許多。”

“啊?”

難道是他發現了什麼端倪不成?裴瑛頓時緊張起來,汗水沁滿了掌心。

阮惜弱盯著他,緩緩開口,“話多些了,也愛玩鬨,不像以前悶著腦袋,不愛說話。我看著,也開心了很多。”

裴瑛長舒一口氣,“可能是被嫣然丫頭影響的。”

阮惜弱細致地為他夾菜倒水,“現在這樣就很好……”

***

終於到了午課的時辰,裴瑛見到了這位秦弋陽。她一身素淨的翠衫,五官英氣逼人,雖然臉上已有了脂粉也蓋不住的衰老痕跡,猶可窺她往日的風韻。

她解下腰間的佩劍就往案上一拍,嚇得全課室的人都一愣,“排隊上前來,觸碰我的劍。”

她看著呆住的眾人,解釋道:“今年有非修仙世家送來的公子小姐,恐怕連自己的屬脈都不清楚。”

“我這含霜劍呢,恰好能探屬脈與修為品階,這是為了方便教學,先摸清各位的底,請吧。”

話音剛落,有幾個急於表現的就先走了上去,一觸碰那劍,手掌都突然被一道水流包裹,隻是水量的大小有差彆。

秦弋陽按名單抄錄在冊,“都是水屬性,江位初境、江位中境……”

她頓了頓,“後麵的繼續。”

阮惜弱和裴瑛一前一後地排進了隊伍,前麵的人多數都是水性,偶爾有幾個火屬性或者翻著土木雙屬性的,修為品階集中分布在江位。

當然,也有僅知屬脈,卻沒有修為的人在,且不是少數。

片刻後,秦弋陽難得展眉,讚賞地對阮惜弱點點頭,“你沒有少下苦功,也有天賦。屬脈很純淨,湖位中境可指日而待。若不懈怠,離升極境也不遠了。”

天賦這個詞從誰的口中說出來都沒有份量。偏偏這個詞是由真天才秦弋陽所說的,眾人紛紛側目,或羨或妒地看著阮惜弱。

阮嫣然最先笑起來,與有榮焉地得意著,“我就知道我大哥是最厲害的,日後一定能成為這天底下最強的修士。”

裴瑛也溫溫一笑,附和阮嫣然,“苟富貴,無相忘啊。”

阮惜弱看著這兩人,略感驕傲,牽唇一笑,“嗯。”

隻是這時的阮惜弱不知道,很多年以後,今日這兩人的祝願一語成讖,他真的坐上了萬人齊來朝跪的,象征絕對力量巔峰的那個位置。

但那時當初戲說要沾他的光的兩個人都已不在他身後了。他多年苦功得來的權名,終不過煙花放儘,一場寂寥。

阮惜弱是真心敬仰這位前輩,向她拱手一禮,“多謝前輩。”

在他過後,就是裴瑛了。

裴瑛走到秦弋陽麵前,看著那把通體發著瑩潤光芒的劍,突然有些恍惚。

這把劍給他的感覺太熟悉了,好像真的曾在某處看見過、觸摸過,他還曾捏著劍柄上的穗子流口水。

那是一段比他做藥人,甚至比他在西山田莊裡生活要早得多的記憶,他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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