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也可以反其道而行之,譬如說自己二十八周早產,體重九百八十克簡直就是隻真正的小貓,一出生無自主呼吸,去住了九十八天的NICU,五次被下病危病重告知書,六個月時又做淋巴管瘤手術,需要全麻……這些都是徐姨累計念叨數十遍、每每談及都淚汪汪的事。
“我們寶寶那麼小一個,就要插管插針,那時候醫生說寶寶心臟隻有草莓那麼大呀,能活到這麼大很辛苦的……”
隻是他覺得,這些不太適宜在當下的場合吐露。
月棲意出了片刻神,聽見程佳灩道:“我有過意外親吻。”
“不是拍戲,”程佳灩伸出兩根食指,指腹相對碰了碰,道,“但的確是偶像劇常見情節,還有點惡俗,就像這樣,不小心碰到。”
年萱瑩收了,段平堯收了……月棲意沒收,梁嘯川收了……周存征沒收。
月棲意並未察覺周存征沒收手指,因為梁嘯川借著衣物與桌麵遮擋緊緊掌住了他的手,視線一避不避地黏在他麵上。
若非有直播阻礙,這人估計當場便會連珠炮一樣問“誰親你了哪個男的活膩了敢親你什麼時候在哪怎麼親的親多重親多久”。
明明自己小時候逮著小棲意像吸貓一樣親來親去,還因為親得太頻繁把月棲意弄哭了,被他爸抄起雞毛撣子使勁抽了一頓。
梁嘯川深呼吸半晌,比劃了幾個手勢。
月棲意也做了幾個手勢。
【什麼東西】
【好像是手語】
【有沒有懂的翻譯翻譯】
【太快了沒來得及錄屏】
梁嘯川是撿著最迫切想知道的問。
——誰乾的?
月棲意:我不知道。
手語是梁嘯川為了跟月棲意做朋友而學的。
他剛認識月棲意時,有很長一段時間,月棲意一個字都沒和他說過。
梁嘯川便以為人家不會說話呢,還在心裡偷偷管人叫小啞巴。
因此他去學了手語,杵人家跟前一頓比劃——我叫梁嘯川今年八歲(故意多謊報兩歲)我們做朋友吧你叫什麼你幾歲了……
彼時年僅三歲的小棲意:“……”
看不懂。
後來月棲意空閒時也學了一點,二人偶爾會如此加密交流一下。
若非程佳灩提起,月棲意幾乎已經忘記。
不記得幾年前,又一部戲殺青後,由於拍攝勞心費力,月棲意短暫性失明的頻率高了不少。
梁嘯川急得眼都通紅了,可醫生的結論也隻是要靜養,要補充營養,順帶陳述月棲意先天的底子實在太薄了,後天無法完全彌補雲雲。
於是月棲意那段時間幾乎沒怎麼出門,休養數月後終於稍稍好轉一些,才恢複了正常生活軌跡。
某個周末,他在學校圖書館找書。
才走到書架裡側,眼前便忽而陷入黑暗。
停頓片刻,月棲意讓手機語音助手打給梁嘯川。
對麵秒接:“怎麼了意意?”
“我在文華閣負二層,”文華閣是A影老圖書館的名字,月棲意手搭著書架橫格,道,“剛剛眼睛看不到了。”
梁嘯川立時道:“你彆動,我馬上到。”
梁嘯川從大一開始便慢慢接手父輩的工作,平日裡要麼在公司、要麼去找月棲意,真正在他自己學校的時間反而最少。
從梁氏過來很近,月棲意倚著窗台等了約莫十分鐘,便聽見有橐橐靴聲漸近。
因多次無法視物,月棲意的聽覺變得靈敏許多。
來人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