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金簡難違(2 / 2)

菩提偈 宜城亭侯 4037 字 5個月前

明音試著轉動手腕,發現右手僵硬無力,手指也屈伸不得,無奈之下包紮好傷口,吩咐銀鑾和方惜替她侍奉今日的穿戴。

“今日定省行家人禮,六王穿的常服並不不繁雜。不要慌,按照我此前教你們的去做,不會出岔子的。”在等待六王起身期間,明音叮囑道。

過了一刻,昏暗的窗格被燭火映亮,內殿值夜的宮人出來開門傳話:“大王起身了。”

簷下待命的內侍女官們各分兩列魚貫入內,明音牽袖掩住手上的傷口,跟在末尾進去,在不起眼的地方攏袖而立。

李崇符因才晨起,頭腦有些昏沉,好一會兒才發現為他穿衣的居然是彆人,一時大為訝異。聽了銀鑾的解釋後,他定定立在那裡,然後抬首,目光越過眾人找見她的所在,微微啟唇,似有話說。

她著袍服,踏烏靴,垂首站在離他不遠處的畫簾之後的那片陰影裡,像個模糊的,隨時可能淡去影子。凝視了片刻,他並沒有出聲,隻是略彎下腰,與整理袍袴的銀鑾和方惜低語了幾句。

送走六王後,有一位自稱姓姚的尚服局內人來尋明音,和言道:“太後知道孺人節儉淡泊,斷不會真的去尚服局製衣,因此特意吩咐司彩司為孺人留了幾匹上好的衣料,今日已經送過來了,孺人過去瞧瞧,裁成什麼款式好。”

太後對她的厚待皆是因為愛重六王,明音對此心知肚明。但她依然滿懷感戴,麵朝含象殿長揖謝恩,良久才直起身來。

說起來,她已有大半月沒回尚服局了,此行順路見一見熟人,也是極好的。

本朝宮官衙署沿襲前製,設有尚宮、尚儀、尚食、尚服、尚寢、尚功六局,大多數宮女便在這六局內供職。尚服局署地在掖庭宮內,緊臨南邊的內侍省,總領司寶、司衣、司飾、司仗四司。明音是司衣司的內人,自然而然的,尚服局成了除含象殿和住所外,她最常去的地方。

“這幾日局裡應當很忙罷?”掖庭在太極宮以西,從東宮北麵的夾道穿過去,還要走很長的路,明音和姚內人不時閒談,借以打發這段無聊的時光,“年下宮眷的禦服首飾得換,後妃祀祖宗神明的儀仗也在尚服局管轄範圍內。噯,說來不好意思,今年我沒能出力幫忙……”

姚內人苦歎:“年年都是這麼過來的,忙雖忙,卻也習慣了。隻是最近局裡尤為不太平,鬨得人心惶惶,唯恐說錯做錯,惹禍上身。”

或許因為明音也是尚服內人的緣故,當她疑惑地詢問原因時,姚內人也不諱言,反問道:“三日前,立政殿下旨冊封貴妃,你可知此事?”

明音頓時一怔,她以為後宮之事,左不過是東家吃醋西家爭寵的女人心計,不值得打聽,沒想到竟錯過了如此重要的消息。

貴妃之位,自姑姑謝世後便一直空置著。這十三年裡,宮中對姑姑的過往諱莫如深,甚至連貴妃二字都不會有人提及,仿佛這兩個字是瘟疫,一旦出口就有性命之憂。十三年太久,久到明音固執地認為,姑姑是貴妃,貴妃便是姑姑,兩者所指的,本來就是同一個人。

所以,彆人怎麼可以搶走隻屬於姑姑的名位,抹去姑姑存活於世的最後尊榮?她不自覺地抿緊了唇,眼中燃起滔天的憤恨,可這憤恨未來得及宣泄,便如升空的煙火,短暫地迸放,然後化作灰燼落地,永遠地沉寂下去。

因為她發現,自己似乎沒有資格怨恨新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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