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
這是喬令初的第一感覺,再看去時,尤溫已經收斂了笑意,像普通孩子一樣安安靜靜。
“看來他想做您的雌侍,雖然少見,也不是不行。”旁邊的警戒員麵色古怪。
“當然不行!”喬令初立馬否決,他低頭看著正把玩著他的手指,沒什麼表情,表現的像自閉兒童的尤溫,猶豫再三,還是道:“我考慮一下。”
尤溫手上的動作停下,他微微抬頭,一雙銀白的白瞳,靜靜看著他。
“雄主。”他又道,聲音低低的,有點沙啞。
“不準這麼叫。”喬令初冷聲道。
尤溫頓了頓,似乎在考慮,片刻後,“雄父。”
喬令初渾身一僵。
“雄主,您要是不想要就拒絕吧。”洛芬上前一步,輕抓住喬令初的手。
“……也不是。”喬令初有點猶豫。
收留這孩子倒是沒什麼,但是尤溫給他的感覺有點奇怪。
並不像表麵這樣的人畜無害。
有點……危險的氣味……
想了想,喬令初把洛芬拉到了外麵,直接道:“洛芬,你覺得尤溫怎麼樣。”
他少見的問洛芬的想法,洛芬有點受寵若驚,但還是平靜的回答,“他是垃圾星來的,這麼說可能不太好,但那邊來的蟲通常秉性不行,見慣了燒殺搶掠,以後會做出什麼也未知。”
在喬令初的感受裡,洛芬非常的靈敏,但此時隻是淺淺地分析了一下尤溫,並未表達自己的想法。
“那你呢,你覺得他怎麼樣。”
同樣的話不會說兩遍,肯定有另一層意思,洛芬稍稍想了一下,明白過來,“他還有一定可塑性,要是雄主想養也沒關係。“
隻是這樣?
喬令初說不上失落還是什麼情緒,或許真的是他敏.感了?
他回去了病房內給了答複,“我收養他,不過他的身份不要記在我名下,給他令開一個戶口。”
暫且照顧一下這孩子倒沒什麼,但身份上就不要扯關係了。
幾個警戒員麵麵相覷,目光意味深長。
通常這麼做的都是為了以後納對方為雌侍,不過這隻雌蟲的長相…….
喬先生真不挑。
敲定這事後,尤溫在醫院躺了兩天,完全好後,喬令初將他接了出去。
這孩子看著冷淡沒什麼情緒,動作上倒是很粘人,從醫院就抓著喬令初的手直到回了租來的房子也沒鬆開。
“你先睡這個房間,再在這裡玩兩天就回主星。”他拍了拍尤溫的腦袋,倍感舒服。
從來了這裡後,除了偶爾見到的幾隻雄蟲,其他蟲都比他高半個頭到一個頭。
就是洛芬,還沒長開也比他高一點。
尤溫就給了他很大安慰了,隻到他肩膀。
“好,雄主。”尤溫平和道。
喬令初唇邊的笑意一僵,咬牙道:“叫哥哥,雄主雄父都不行。”
銀白色的眼睛眯了眯,沒說話。
喬令初心底冷哼。
晚上吃飯,喬令初一般都是自己一個人在房間吃,今天破天荒的把尤溫叫了過來。
這孩子除了偶爾有點奇怪,其他時候都還算聽話,看著也老實巴交的。
“這些要吃完。”喬令初把一份餐盤推到尤溫麵前。
上麵的食物對蟲體很有利,就是長得醜。
尤溫安靜的拿起筷子,安靜的低頭吃,一句話不說,習慣看起來還不錯,沒有吃的臟兮兮也沒有挑食。
反倒喬令初自己,挑了幾顆豆子出來不動聲色的放到尤溫的食物上。
尤溫麵不改色的夾起豆子塞進口中。
白色瞳孔抬起些許,將喬令初麵前的食物收入眼中,接著若無其事的吃。
吃過飯後看了看最近的新聞,喬令初照舊讓洛芬跟羅治聯係了一下。
他最近隔三差五的讓他們聯係,也算是斷了自己懷疑柯蒂溫的怪念頭。
衝完澡窩進被窩,覺得有幾分困意要關燈時,門口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
很有規律,輕敲三下便稍停。
“進來。”一聲落下。
門被推開。
尤溫穿著一身黑色的睡袍走了進來,他很瘦,骨架卻不小,肩膀被骨頭撐起,線條分明,落下的睡袍卻輕飄飄的。
“我想和您睡。”他輕聲道。
喬令初不吭聲。
尤溫走近到床邊,乾瘦的手將搭在被褥上的手握住。
一隻瘦癟滿是疤痕,甚至醜陋的手,跟被養的白嫩而纖細的手形成了極大的差距。
仿佛是兩個世界的手。
“雄主,我害怕。”他低柔道。
鬼才信。
喬令初腦中一瞬間冒出這個念頭,但偏頭看去,隻見尤溫低垂著眼,老老實實的站在一邊,一副乖小孩的模樣。
一時間覺得自己的剛才的想法不對,到底是個孩子,怕一點似乎也正常。
“上來。”他拍了拍被子。
尤溫爬上了床,前幾天一身的臟汙早已被洗了乾淨,唯獨部分還未完全愈合的傷口纏了些白繃帶。
他躺下,麵朝天花板,睡姿很是端正。
喬令初見狀關掉燈,習慣性的曲腿,抱了個枕頭蜷縮在一起。
夜深。
窗外的隱約的月光散落進來,被照到小片額角的尤溫,緩緩睜開了眼。
他側躺在床,一手支著腦袋,看著身邊半張臉埋在被子中熟睡的雄蟲,麵上沒有絲毫情緒,眼中卻透露著玩味。
白天裡那普通乖巧的形象被徹底卸了下來,他緩緩探出指尖,瘦得跟骨頭無疑的手指輕輕鉤住被子的邊沿,將其拉下些許,露出雄蟲完整的臉。
他微微低下頭,湊近到能看清對方臉上毛絨的距離後,低聲道,“你好像,跟情報裡不一樣,小東西。”
手指觸摸上喬令初的臉龐再緩緩下移,直到探入被中,碰到對方抱著抱枕的手。
光滑細嫩,是手背。
尤溫眯了眯眼,瞳孔中泛著異彩,白色本該是純淨的顏色,此時卻沾染上些許邪氣。
腦中閃過喬令初嘗試抱起他,以及,觸碰他的手最後被抓出紅痕的畫麵。
他記住了,黑暗中的那雙黑色的眼睛,情緒可謂是豐富。
將喬令初的手從被窩中掏了出來,尤溫摸了摸上麵隱約還在的紅痕,想起這隻雄蟲氣惱的‘回抓’他,不禁低笑一聲。
“有點意思。”
一直以來喬令初都是睡到自然醒,身邊的人對他小心翼翼總是怕他哪天死了,事實上,他確實才活了二十出頭就沒了命。
那樣的生活,挺無趣的。
他不喜歡被當易碎花瓶的日子,哪怕二十年的日子隻能活一年,他也想自由的活著。
朦朧從睡夢中醒來,喬令初迷迷糊糊的搓了搓眼,入目的不同色彩讓他從夢境中脫離出來。
他好像,夢到以前了。
意識回籠,喬令初覺得自己好像靠著什麼,抬頭一看,就撞進了那雙銀白的眼睛,尤溫正靜靜的瞧著他。
“雄主,你好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