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凱正坐下的身子定了定,淡淡應了聲,接著拿起茶杯就要把水倒到碗裡,“我已經幫你洗過了。”雲桉提醒。
赫凱又定住,看著雲桉。少女明朗地笑著,微彎的臥蠶純潔又飽滿,盛起一汪水眸,笑眼盈盈看著他。
隻是洗個碗而已,赫凱和自己說。
他偏開視線,起筷隨便夾起眼前的糕點,“吃吧。”
雲桉點點頭,也起筷。
她看一眼桌上的點心,竟都是她感興趣的。雲桉感慨不愧是一分鐘打18個招呼的交際草,他也太麵麵俱全了。
雲桉看向對麵,就看到赫凱夾了塊晶瑩白糖糕就往嘴裡送。
雖然有刻板印象之嫌,雲桉覺得這麼酷的一個男生居然喜歡吃甜食,也挺反差萌的。她忍笑,也低頭起筷。
這邊赫凱咬一口立馬皺眉,後知後覺自己夾錯,掃一眼桌上,才發現上的都是給雲桉點的,他給自己點的那幾樣還沒來。
他神色懨懨將筷子放下,三兩口咽下糕點,閉目擰了擰眉間。
即便已經熬了幾天夜,赫凱昨晚也還是沒睡,靠著咖/啡/因和尼/古/丁一口氣直接熬到今天早上,終於訂到幾批新鞋子。赫凱一個人生活慣了,作息本就顛三倒四亂得飛起,吃過早餐再補大覺也沒什麼。
可沒想到這回是真的熬過頭了,現在真他媽困。
他拿起手機,鎖屏界麵一直有新通知提醒,他一手撐頭,要看不看的樣子,餘光瞥向對麵女孩。雲桉正專心吃東西,一點椰蓉絲點在唇角。
困意上頭,好像心防也鬆懈了。他心一動,緩緩伸出手。
“你好——”服務員推著餐車來到旁邊,雲桉突然抬起眼睛,那明亮目光就像鈴鐺,叮鈴打破氤氳困意,赫凱騰空的手忽地打個轉,咻地抽了張紙。
在想什麼,神誌不清了。
服務員是個桌麵整理大師,幾個盤子交疊錯位,本就滿當的桌麵又被清出一小塊空間,繼續上菜。
雲桉不像赫凱那麼有閒情逸致,現在滿腦子都是金錢流失的聲音。她看著滿漢全席似的早餐,心裡淚流不止,她想著這頓請赫凱的,但他怎麼又點一大堆!
雲桉心裡的小人兒嘴巴一撇,擺出小市民嘴臉,不行不行,這太貴了,請客方案需要緊急改成AA製。
這時,對麵遞來一張紙巾。
“嘴角臟了。”赫凱並未看她。
雲桉一窘,趕緊收起現實主義小人兒,從赫凱那接過紙巾,“謝謝。”
彼此指尖維持在客氣距離。
菜都上齊了,雲桉和赫凱開始動筷。
這兩人的飲食習慣非常分明,雲桉挑食,幾乎小孩子取向,赫凱則不大挑,除了不愛吃甜的,其他什麼都吃,沒什麼養尊處優的少爺架子。
他們兩個,一個想著多吃點,一個實打實又餓又困,一頓早餐吃下來也沒有怎麼說話。
及至風卷殘雲都吃完,雲桉終於提起他們今天為什麼約早飯。
“那鞋子的事情......”對麵男生替自己斟茶,雲桉趕緊兩手扶住杯子。
她還記得昨晚跟赫凱提了幾個方案,洗了要貶值,買也買不到,那麼貴的東西橫也不行豎也不行。
“那雙鞋子你想怎麼解決呀?”雲桉問。她有點難以啟齒,如果要賠的話,她一時半會沒錢,分期的話能不能十年起跳,免利息那種最好。
赫凱抿了口茶提神,看向雲桉。
她一汪剪水曈就這麼直直地盯著人看,帶著委屈與不安,不得不說,很是勾起人的保護欲。
他腦海閃過很多片段,懷疑她是不是知道自己有這天賦。
赫凱不動聲色移開目光,“沒事,你也不是故意的。”
這口風!雲桉喜出望外。
“被踩了也沒辦法。”他說。
雲桉趕緊接上:“我是真的真的很抱歉。”
然後心裡幫赫凱接下去,快點,說你人傻錢多,哦不對不對,說那就這樣吧,咱倆誰跟誰。
“而且我們高三又做了一整年的同桌。”
“是啊是啊!”
“談錢太市儈,多傷感情。”
雲桉很是感動,“你是我見過最好的同桌。”
“是嗎,沒聽你這樣說過。”
他回望她,她自然要給他最肯定的答案:“是真的!”
“那作為你最好的同桌——”
雲桉已經搶答,紅著眼眶,“謝謝。”
“你就給我打一個月下手吧。”
雲桉吸吸鼻子,“好。”
下一秒。
嗯?
一個月?
什麼一個月?
她笑容僵住。
赫凱側支著頭,刺青半臂舉起小茶盞,在陽光下悠閒愜意轉著,仿佛在細品這杯子的做工,雲淡風輕說:
“我們都是高三同桌,談錢多傷感情,所以你給我當一個月員工,幫我鞋子的事打打下手,這三萬塊我就算了。”
他喝下茶盞裡的茶,遞了個眼神過來,“不謝。”
“還有,眼淚擦擦。”
雲桉首先下意識趕緊擦眼,一摸哪有什麼眼淚,他誆她!
然後又回到震驚的情緒中。
其實她高三就知道赫凱在賣鞋子,至於怎麼知道的,就是單純同桌距離近,他做的事情打的電話,偶爾閒聊說起的一兩句話,都不難猜出他在乾什麼。
雲桉有點懵。
這還真是個,意想不到的方案。
她一時半會說不出話。
赫凱又開口,語氣並不急,“當然你要是想還錢我也沒意見。”
他身子往沙發一靠,“其實我更缺錢,你最好快一點還我,今晚可以嗎。”
啊啊彆!
一聽“還錢”兩個字,雲桉立馬滑跪。
“那具體要乾什麼呀?”她端起小茶壺,湊前赫凱那。
其實過了初時的震驚再反應過來,赫凱這個提議很是優待了,畢竟不需要她出錢,所以她就沒再猶豫。
誰知道對麵看她盞茶,長指悠閒叩叩桌麵,兩聲輕響,“沒想好。”
雲桉:。
赫凱繼續喝茶續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