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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年代刑偵日記 之雅 77124 字 5個月前

第71章、詭案(十一)

天已經黑透了?, 院子裡亮起了?燈。民警們陸陸續續的撤走,隻剩下了?二支隊和?向?景。

向?景的?臉色十分難看,“顧隊長?, 為什麼隻留下我一個人?”

“你是重要的目擊證人,我們需要你的?配合。”

向?景指著身邊的江勝宇和祁家寶, “這是證人的?待遇?”

顧放輕笑, “看來你自?己心裡明白,你說了?慌。傅萍萍和?你的?關係最好, 甚至為了?你,連和?侯宇的?關係都沒有公開。你呢, 在她被殺的?時候,袖手旁邊。”

“我若是不躲起來,我會跟她一起被殺, 白白犧牲一條人命!萍萍要是知道, 她不會同意的?。”向?景激動起來, “你們不去抓凶手, 卻扣著?我這個?證人,算怎麼回?事!”

“你怎麼知道我們沒有抓凶手。”顧放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我有件事想不明白, 既然?傅萍萍視你為親姐妹,在知道你胃疼的?情況下, 為什麼會丟下你一個?人。”

“她怎麼想我怎麼會知道, 你應該去問她。”

“傅萍萍和?你關係走近的?契機, 是和?江瑩鬨了?矛盾, 你以安慰她當借口, 趁機取代?了?江瑩的?位置。”

向?景冷冷地盯著?顧放,“顧隊長?, 你在詆毀我,看到她傷心,安慰她,是一個?人正常的?反應。”

“那為何你來了?,傅萍萍和?江瑩的?關係才變差,她們好了?十幾年了?。”

“我不知道,你應該問傅萍萍或者江瑩。”向?景轉過頭?,眉心皺了?起來,“要是沒什麼可問我的?,我就回?家了?,我胃疼的?厲害。”

“可以啊,勝宇你和?家寶送她回?家。”

祁家寶怔住,江勝宇碰了?下他一下,朝向?景做個?請的?動作。

向?景站起來,朝外走,江勝宇擋在她身前,“坐我們的?車走。”

“不用,我家很近。”

“還在坐車吧。”江勝宇的?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向?景看了?他一會兒?,轉身朝車上走。到了?車上,祁家寶開車,江勝宇和?向?景坐在後排。

向?景看看祁家寶,又?看看江勝宇,這哪裡是送她回?家,分明是在監視她。

沈星言不解,知道向?景有嫌疑為什麼還要送她回?家,扣在局裡不是更好。

顧放:“目前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她有嫌疑,隻是我們的?猜測,再者江瑩還沒有找到。”

“她一個?女孩子能跑到哪兒?去。”

“我去下江瑩家。”

“我跟你一起去吧,方便點。”

顧放點頭?,開車帶她過去。從香料廠到江瑩家有十幾分鐘的?車程。江瑩家樓下,有幾個?換了?便裝的?民警守著?,看到他們,裝似無意地走過去,“江瑩沒有回?家。”

顧放和?沈星言進了?樓,樓層不高,一共隻有四層,每一戶都住了?人。

江瑩家住在二樓,顧放抬手敲了?敲門。一名五十多歲的?女人打開門,警惕地看著?他們,“什麼事?”

顧放拿出證件,“我們是刑警,來找江瑩問點事。”

“她沒在家!”女人要關門,顧放用手抵住,“人如?果是她殺的?,她跑不了?,也不能跑,跑了?就是逃逸。如?果不是她殺的?,她更不能跑,跑了?,冤屈一輩子都洗不清。”

女人打量顧放,似乎在掂量他的?份量。顧放任由他打量,沈星言在旁邊道:“阿姨,他是市局刑警二支隊的?支隊長?顧放,如?果你女兒?的?案子他辦不了?,彆人更辦不了?。你隻有相?信我們,你的?女兒?才有救。”

女人咬牙點點頭?,側身讓他們進來,探著?頭?朝外看,見無人跟隨,關上了?門。

房間裡一個?六十歲左右的?男人和?一個?年紀輕的?女孩子坐在沙發人,男人一臉警惕,女孩子則有些害怕。

原來江瑩一直躲在家裡,可憐民警們還在樓下蹲守。

顧放一點兒?都不吃驚,看來早就料到江瑩在家。

江母跟老伴解釋,“他說他是支隊長?,要是他辦不了?瑩瑩的?案子,彆人更辦不了?。”

江父點點頭?,“我女兒?是被冤枉的?。”

“當時為什麼要跑?”

江瑩哭起來,“我害怕,向?景太可怕了?,她就像是從地獄來的?索命鬼,凶神惡煞,她紮了?萍萍一刀又?一刀。可是萍萍竟然?不喊救命,還叫她醒過來。向?景都要殺她了?,她還為她著?想,我真替萍萍不值。”

“你剛才說傅萍萍讓向?景醒過來?”

“是,我吃飯去的?早,回?來的?也早,本來打算睡一會兒?,忽然?就聽到萍萍和?向?景吵了?起來。”

“吵什麼?”

“大概是為什麼要拋棄她之類的?。”

“誰拋棄誰?”

“話是向?景說的?,向?景害怕萍萍拋棄她。萍萍說她沒有,哪怕是結婚,也會繼續跟向?景做好朋友。”江瑩的?眼神黯淡,自?嘲的?勾了?勾唇角。

“然?後呢?”

“然?後她們越吵聲音越大,我就聽到萍萍叫了?一聲。我本來想去看看,想想跟萍萍的?不愉快,又?忍住了?。可是後來萍萍又?叫了?一聲,我還聽到她說:向?景你醒醒,我是萍萍,你快醒醒!

我覺得不對,跑過去,就看到向?景舉起剪刀紮在了?萍萍的?胸口上,萍萍還搖晃著?向?景的?褲腳,讓她醒過來。”

江瑩的?描述和?向?景的?大致情節一樣,隻是凶手換了?,江瑩的?描述有了?更多的?細節。

“你沒有阻攔?”

“攔了?,我叫了?向?景,問她為什麼殺萍萍,萍萍對她那麼好,好到我都嫉妒了?。向?景舉著?剪刀看著?我,那表情怎麼說呢,有點迷茫,她還問我,誰殺了?萍萍。她低下頭?去看的?時候,似乎被嚇了?一跳,剪刀都掉了?。

萍萍那時候還沒有死,她隻是在流血,我讓她彆動,我去叫醫生。當我跑到門口的?時候,聽到了?一聲很低的?歎息,仿佛就在我的?耳邊。我回?過頭?去看,就看到向?景拿起剪刀紮在了?萍萍的?脖子上。

她的?樣子就像惡魔,可怕的?是她還在笑。我害怕極了?,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趕緊跑,不然?我也被向?景殺了?。”

江瑩捂著?臉哭,眼淚像斷線的?珠子從手指縫裡流了?出來。她沒想到的?是,向?景竟然?顛倒黑白,說她是殺死傅萍萍的?凶手。

江母心疼女兒?,一下一下撫著?江瑩的?後背。

顧放還有疑問,“你和?傅萍萍因為什麼生了?嫌隙?”

“萍萍漂亮,工作能力又?強,我能力一般,長?得也一般,我知道我比不過她,也從沒有想過要比過她。她成了?廠裡最年輕的?車間主任,我替她高興,也儘力配合她的?工作。

可她呢,卻把我當成傻瓜,給她當陪襯,用我襯托她的?漂亮,她的?能力。我知道跟她比,我是個?醜小鴨,可我也有尊嚴,我不想當任何人的?陪襯品。”

“是傅萍萍親口說的??”

“沒有,是我聽彆人說的?。”

“誰?”

“向?景和?另外一個?同事聊天時我聽到的?,那時候向?景剛來,誰都不認識,她的?話不由得我不信。她說傅萍萍拉攏她,說她是新來的?,有了?靠山才能在廠子裡呆下去。

而傅萍萍是車間主任,能照顧她,相?應的?,她也要給傅萍萍些好處。向?景還問傅萍萍,我怎麼辦,傅萍萍說我就是個?傻的?,一點兒?小恩小惠就能籠絡住。

我當時聽了?真的?後悔跟傅萍萍做好朋友,被她騙了?這麼多年。”

沈星言歎氣,“既然?你跟傅萍萍做了?那麼多年的?好朋友,應該了?解她的?為人,怎麼能因為彆人的?幾句話就懷疑她。”

“我也不想,可是萍萍突然?就疏遠我了?,還跟向?景親近了?起來,我怎麼能不多想。”

顧放和?沈星言對眼看一眼,向?景的?離間計用的?很成功。

江瑩突然?反應過來,“難道萍萍從來沒有把我當成陪襯品?”

“你應該當麵問她,而不是聽彆人說。”

江瑩懊惱地直拍頭?,“我真傻,我怎麼就聽了?彆人的?話,讓彆人鑽了?空子!”

江母抓住她的?手,握在手心裡,“不怪你,你還小,不知道人心的?險惡。”

“為什麼向?景要拆開我們?”江瑩撲在江母懷裡哭起來,“媽媽,我對不起萍萍。”

“你先彆急著?哭,我再跟你確認下,你確定當時傅萍萍說過向?景你醒醒之類的?話?”

江瑩支起身子,擦乾淨淚,“我確定,我聽得真真的?。殺人的?向?景就像變了?個?人,麻木,殘忍,像個?木偶一樣。”

顧放點點頭?,“今天就先到這裡,跟我們說的?話不要跟任何人說,這幾天你就待在家裡,哪裡都不要去。”他在筆記本上寫?下一串數字,撕下來給了?江母,“這是我的?電話,萬一有事情就聯係我。”

江母收下紙張,攥在手心裡,送他們出去。

到了?樓下,顧放叫來民警,低語囑咐幾句,民警麵露驚訝,點點頭?。

沈星言問:“有了?人證,該逮捕向?景了?吧?”

“你似乎很著?急。”

“我怕她跑了?。”

“不會,……我還是很介意傅萍萍臨死前的?話,她為什麼不喊救命,為什麼要向?景醒醒。”

“你懷疑向?景和?方星華、李建民一樣?”

“可他們三個?的?共同點,或者說交集在哪裡?找不到這個?,一切都是枉然?。”

“或許提審向?景會有突破,你忘了?,向?景有主觀殺人的?動作,她補了?刀。”

“你說的?對,我聯係勝宇,抓人!”

彼時,江勝宇正在向?景家裡喝茶,向?母正眉飛色舞地跟他講向?景小時候的?事。

向?景九歲那年,因為嫉妒同學拿了?第一,抓了?一條蛇放在了?她的?書包裡。那孩子嚇得一個?月沒敢上學,最後父母給轉了?學。

江勝宇聽著?,心中冷笑,果然?,從小就壞。讓他氣憤的?是,向?母不但不覺得向?景的?行為出格,還嘲笑那孩子膽子小,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是以,江勝宇一接到命令,直接給向?景戴上了?手銬,他早就等不及了?。

第72章、詭案(十二)

審訊室內, 江勝宇做記錄員,顧放主審。他決定連夜突審,不讓向景有心理準備。

江勝宇手背上一圈牙印, 胳膊上幾道?抓痕,血紅血紅的。這些都是拜向母所賜, 她無法?接受上一秒還談笑風生的人, 下一秒就把?她女兒抓了,於是奮起?反抗, 江勝宇便掛了彩。要不是他掏出木倉,受傷的地方絕對不止這兩處。

向景坐在審訊椅上, 嘴角一抹不屑的冷笑,“原來你們就是這麼辦案的,真凶逍遙法?外, 把?證人抓起?來。”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 還在死扛, 說實話我挺佩服你的, 說謊眼睛都不眨。”

“我沒有說謊。”

“我問過你,認識名字裡帶羽的人嗎, 你連是哪個yu字都不問, 直接說不認識,我就知?道?你有問題。光你們廠裡就有六個, 其中一個還是傅萍萍的男朋友。”

向景蹙起?眉, 無力地辯解, “這些人我都不認識。”

“彆人你不認識尚且說的過去, 侯宇不可能不認識, 而且傅萍萍臨死前告訴了你,她要結婚的消息。”

“沒有, 我不知?道?。”向景扭過頭,不看顧放。

“你挑撥了傅萍萍和江瑩的關係,趁著她們產生矛盾,趁虛而入,代?替了江瑩。傅萍萍全心全意為你好?,你卻殺了她。”

“我說了我沒有,是江瑩殺了她!”向景猛然回過頭,瞪著顧放,激動的脖子?上爆出青筋。

“那剪刀上的指紋怎麼解釋?”

向景愣住了,“什麼指紋?”

“我們在殺死傅萍萍的剪刀上提取到了你的指紋。”顧放麵前攤著檢測報告,這事還得多虧沈星言。

沈星言早就發現向景不對勁,在給她吃餅乾的時候,收起?了她撕開的包裝,在上麵提取到了向景的指紋,跟遺留在剪刀上的指紋做了比對。

“剪刀本來就是我的,當然有我的指紋。”

顧放似笑非笑,這是他遇到的最會?胡攪蠻纏的,顧放不想再跟她周旋了,“有人目睹了你殺人的全過程。”

“明明是江瑩殺了傅萍萍,你們卻聽信她的話,反過來說我殺人!”向景很?是不平,“我是冤枉的!”

“我有說過人證是江瑩嗎。”顧放一雙銳利的眼睛緊緊盯著她。

向景的瞳孔猛震,“果然警察都是狡猾的人,不值得信。”

“向景,你從未當傅萍萍是朋友,在你眼裡她隻是一個可以給你便利的傻帽,無論在工作上還是生活上,她都在照顧你。你害怕她結婚後,心裡沒有你的位置,你就阻止她結婚,眼看著阻止不成,便殺了她。”

“我沒有!”向景幾乎是吼了出來,“我一直當她是最好?的朋友,可她非要談戀愛,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好?好?搞事業不好?嗎。那個男人能給她什麼,除了漫無邊際的家務事,還剩下什麼?!

我勸她,她不聽,非要去見侯宇的父母,她不知?道?婚姻對於女人來說就是墳墓嗎。”

“那是傅萍萍的選擇,你無權乾涉。”

向景重重捶了下桌子?,“不!萍萍是我的,除了我,沒人對她好?。男人都是騙子?,騙她的感情,騙她的身體!隻有我才真心對她好?!”

“你所謂的對她好?,就是剝奪她生存的權利?”顧放嗤一聲冷笑。

向景歪著頭,有些神經質的笑起?來,“其實她和侯宇的事我早就知?道?了,每次她要說出口的時候,我都故意搪塞過去,我不想聽她那些情情愛愛的事。我告訴她,要是她有了男朋友,我就隻剩下一個人了,她不能拋棄我。

她也是傻,她真的就為了我,隱瞞了她和侯宇的關係。他們偷著約會?,偷著看電影,偷著寫情書,他們自以為瞞的很?好?,真是蠢,儘乾些掩耳盜鈴的事。所有的這些我都知?道?,我甚至偷著跟著他們去過電影院。

萍萍看起?來幸福極了,她從來沒有在我麵前那麼笑過。那笑容太刺眼了,刺的我心裡難受,我當時就想要怎麼樣才能讓她不那麼笑。

那天我一直呆在電影院,看了一部又一部電影,直到電影院關門,我都沒有想到。我獨自一個人在路上走,已經很?晚了,很?多店都關門了,即使開著門,客人也寥寥無幾。

我餓了,隨便進了一家店,要了一碗麵,我一個人吃著,我在想,要是萍萍也在該有多好?,有她陪著,我才覺得不孤獨。可是此時的她,一定和侯宇在一起?,一想到侯宇,我就恨的牙癢癢。

也許是我的表情太過猙獰,有個人坐在了我對麵,問我有什麼煩惱,他可以幫我。”

顧放的心中一緊,“那人是誰?”

“我不認識,我甚至想不起?來他長什麼樣。他問我,是不是不想看到她那麼幸福,我說是,他說他來幫我,我說好?啊,隻要不讓我看到她那麼刺眼的笑容。”

“然後呢?”

“然後我就不記得了,等我再有記憶的時候,是在家裡。”

顧放攆著手指,他沒想到向景很?有可能跟方星華和李建民一樣,被人催眠了,他需要更多的細節,“你所謂的不看到傅萍萍的笑容就是殺了她?”

“其實我不大?記得了,我不知?道?我怎麼拿起?的剪刀,又是怎麼紮進她的身體裡,是江瑩的聲音讓我回過神來。我看到渾身是血的傅萍萍,我很?害怕,可當我聽到剪刀掉落的聲音,忽然明白過來,她身上的血是我造成的。

血腥的味道?讓我興奮,我想著反正她已經這樣了,不如死了吧。她死了就不會?跟侯宇在一起?了,我就拿起?剪刀紮在了她的脖子?上。

那種利器刺入血肉的聲音,讓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我渾身顫抖起?來,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念頭——殺了江瑩,不能讓彆人知?道?傅萍萍是我殺的。

可惜江瑩跑的太快,我沒有抓到她。然後我就想到一個主意,栽贓給她,嗬嗬……”向景捂著嘴笑起?來,好?像殺人後再栽贓陷害是多麼得意的一件事。

顧放深吸口氣,壓下心中的反感,問了最後一個問題,“說幫你的人,你是在哪家麵館遇到他的?”

向景想了一會?兒,說了個地址,顧放起?身離開。這是迄今為止,第一次摸到隱藏在案件背後的人,這個線索很?重要。

顧放拿出地圖,找到向景所說的麵館,那是一家老?麵館,開了好?多年了,在鄉音路上。

他又標出方星華的家和廠子?地址,以及他上下班的路線,再標出李建民的家和他經常去的公園,從而圈出了一片區域。

顧放盯著這塊地方,最顯眼的建築物竟然是人民醫院。

顧放叫來溫客,讓他查下人民醫院有沒有心理科。

溫客很?快查到,人民醫院成立心理科有好?幾年了,隻是來就診的人很?少,科室形同虛設。

“有幾名醫生?”

“因為就診人數少,隻安排了兩名醫生,就這還經常被借調到彆處。”

“給我安排下,我要見他們。”

兩名醫生一個年紀大?一些,是從精神科轉過去的,還有一個是剛畢業的學生。兩人對心理學的認識僅限於資料和學校的教學,實踐經驗很?少,對於催眠更是一知?半解。很?顯然,這兩人人根本不是那位催眠高手。

顧放又派人暗查了診所,小醫院,甚至校醫院,也沒有查到相關的線索。

眼看著離一個星期的期限還有兩天,顧放急的嘴角都起?泡了,若是不抓住他,將來還會?有更多的受害者。

二支隊的人也跟著著急,祁家寶跑到法?醫室跟沈星言求助,“沈姐,你快想辦法?幫幫顧隊,他快要撐不住了。”

“我看他還好?啊,昨晚他遛狗的時候,跑的可歡了。”

“那是他在排解。”

沈星言聳聳肩,“我也很?想幫他,可我愛莫能助。既不知?道?這位催眠高手長什麼樣,又不知?道?他在哪裡工作,隻知?道?一個大?致的範圍,這麼大?的區域,怎麼找。”

“你以前也利用?地理畫像抓到過的人,你肯定能想到辦法?,沈姐,你可是我偶像。”

沈星言樂了,歪著頭想,“看在你的份上,我想想啊。呃……對了,催眠大?師不止他一個吧,上次顧放不是找過一個麼,讓這個人試著催眠三位受害人,從他們的潛意識深處,試著描繪出這個人的相貌。”

祁家寶激動地一拍大?腿,“我就知?道?你有辦法?,我這就去告訴顧隊!”

“哎!”沈星言來不及叫他,他就跑了。沈星言摸摸鼻子?,她是根據電影情節信口胡謅的,不一定能準。

顧放聽完祁家寶的話,陷入了沉思。

祁家寶還給他鼓勁,“顧隊,你還猶豫什麼呢,我覺得沈姐的方法?可行。”

“風險也很?大?。”

“總比這樣乾等著強啊。”

顧放看著他,笑著點頭,“你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關心案件了?”

“我一直很?關心,是你不給我機會?。”

“好?,這件案子?要是偵破了,給你記一功。”

祁家寶嘿嘿地笑,“這可是你說了,到時候彆忘了。”

“放心,忘不了。”

顧放開車出去,不多時帶著一個人回來。那人年紀跟他相仿,帶著無框眼鏡,卻是滿頭白發,穿一套西?裝,板板正正地係著領帶。

顧放介紹說這位是醫科大?學的教授申屠盞,主攻心理學,在催眠上的造詣頗深。

江勝宇很?好?奇,“申屠教授,真的能催眠嗎?”

申屠盞微笑,摘下眼鏡,從口袋裡拿出手絹,擦了擦戴上,道?:“給我倒杯水,我就告訴你。”

江勝宇轉身去倒水,倒完雙手筆直地遞給申屠盞。申屠盞並?不接,打?了個響指,江勝宇的眼睛眨了下,手一抖,水險些灑了,幸好?申屠盞接了過去。

江勝宇一臉懵,“我什麼時候倒的水?”話音一落,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臥槽”。

溫客不死心,問江勝宇,“你真的不知?道?你去倒水了?”

江勝宇更懵了,使勁回憶,“我不知?道?啊,我的腦子?裡是空白的。”

大?家看申屠盞的眼神頓時充滿了崇拜和警惕,誰也不想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催眠。

不過他的現場演示,更讓大?家確信方星華、李建民和向景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被人催眠了。

顧放道?:“申屠,以你對業界的了解,誰還有跟你相當的能力?”

申屠盞歎息,“要說還真有一個,他是我的師兄,是我老?師的得意門生,本來他前途無量,可是卻突然失蹤了。”

“他叫什麼?有沒有他的照片?”

申屠盞像是早就預料到了,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照片。照片上一共三個人,他指著其中一個男人,男人一臉的書卷氣,國字臉,頭發濃密,穿著格子?襯衫,個子?不是很?高,估摸著一米七。

申屠盞道?:“他就是我師兄,沈闊。”

第73章、詭案(十三)

申屠盞分彆催眠了方星華、李建民和向景, 從他?們的潛意識裡尋找當時被催眠的情景,可是他?們三人對於催眠者相貌的描述卻大相徑庭。

方星華描述的是一個長?著胡子的中年大叔,李建民的描述則是個瘦高的帶著外地口音的男人, 向景的描述倒是跟沈闊有幾分相像。

申屠盞分析,對於向景的催眠應該是臨時起意, 植入的形象才會跟沈闊相似。

不過他?也更確定了這個人是沈闊, 因為?當初沈闊的博士論文就是有關在一個人的大腦植入虛無的形象,進而讓被催眠者認為?, 這是屬於他記憶的一部分。

顧放道:“如果真是他?,就我們目前掌握的證據根本不足以給他?定罪。”

申屠盞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 “就算你有證據,要抓住一個催眠高手,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顧放見識了申屠盞的催眠, 沈闊比他?危險百倍, 更加防不勝防, 如果在抓捕的過程中, 被他?鑽了空子,借機控製了某位隊員, 後果將不堪設想。

在接觸了這個案件後, 顧放查閱了很多資料,若想不被催眠, 需要經?過專門的訓練。

如今, 案子迫在眉睫, 遠水救不了近火, 隻能靠強大的意誌, 跟他?對決。

申屠盞不同意冒險,“你不可能一直保持警惕, 但?凡鬆懈一點點都會被催眠,最好有萬無一失的計劃。”

可是隻剩下一天了,連沈闊在哪裡都不知道,如何實?施計劃呢。

……

午後,太陽直直的照射下來,增添了幾分熱氣。

一男一女站在鬨市街頭,女孩子狠狠把身上的包扔在地上,“給你,都給你!誰稀罕你買的破包!你不就是嫌棄我長?得不好看,身材也不好,樣樣不如她麼。你去找她啊,跟我在一起乾什麼!”

女孩子邊說邊哭,引來路人的注目。

男人有些尷尬,臉通紅,“你又鬨什麼?我不過是說了一句她的方案客戶很滿意,你就發脾氣。”

“是,我做了好幾個方案,客戶都不滿意,她才做了一個就通過了。你還說不是嫌棄我,你剛才提起她時,笑的樣子,崩提多惡心了。”

男人的臉色難看起來,“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說話,我笑怎麼了?哪裡惡心了?”

“你提起她的樣子讓我惡心!”

男人無語地盯著她,語氣冷了下來,“我覺得我們都需要冷靜冷靜。”

“你終於說了,你早就想跟我分手了是不是?你早就想跟她在一起了!”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胡攪蠻纏!以前的你溫柔體貼,現在呢,越來越不可理?喻。我和豆豆隻是工作上的關係,你為?什麼總是疑神疑鬼?”

女孩子冷笑,“你都親切地叫她豆豆了,還說隻是工作上的關係?你們在公司裡眉來眼去,當我沒看到?嗎。”

男人盯著她看了幾秒,轉身就走。女孩子跑到?他?跟前,抓住他?的衣袖,“被我說中了,要跑?”

男人撫開她的手,皺起眉,語氣裡有了幾分疏遠,“你總是這個樣子,我覺得我們真的有必要分開一段時間。”

女孩子愣了下,不服氣地道:“分就分,誰怕誰啊!”

男人勾起唇角,有幾分自嘲地笑笑,撿起地上的包,抬腳便走。女孩子見他?毫不留戀,連地上的包都拿走了,不禁哭了起來。

路人或搖頭,或歎息,現在的年輕人崇尚自由戀愛,分分合合,每天不知道上演多少?場。

突然一個人站在了女孩子麵?前,“需不需要我幫你?”

女孩子抬起淚臉,見是一個國字臉,穿著格子襯衫的男人,男人不高,大約一米七左右。

女孩子抽噎著說:“你怎麼幫我?”

“你男朋友說的女人什麼樣?”

“還能什麼樣,一股狐媚樣!”女孩子賭氣地道。

男人笑起來,“男人都喜歡這樣的女人,你男朋友自然也不例外。他?為?了一個狐媚子拋棄了你,跟你分了手,過段日?子,說不定就跟那個狐媚子好了。”

“不!不行!我還愛他?,他?不能拋下我!”女孩子後悔了,“有什麼辦法能挽留他??”

男人傑傑怪笑起來,“我們殺了他?好不好?殺了他?,他?就沒有辦法離開你了。”

“殺了他??”女孩子恐懼地搖頭,“不,我不能殺他?,我愛他?。”

“不,你想殺他?,隻有殺了他?,他?才不會背叛你,才不會被彆的女人勾搭走。”女孩子的眼神漸漸迷離,“殺了他?,他?才不會背叛我。”

“對,殺了他?,等?他?下次再提那個女人名字的時候,你就用身邊最鋒利的利器刺入他?的胸膛!”

“用最鋒利的利器刺入他?的胸膛。”女孩子重複道。

“對,你的口令是那個女人的名字。”

“那個女人叫何豆豆。”

“何豆豆,記住她的名字。”男人露出惡作劇得逞的笑容,他?輕輕推著女孩子的後背,“走吧,回家好好睡一覺,睡醒了一切都好了。”

女孩子緩緩地離開,坐上了公交車。

男人滿意地轉身,卻?突然看到?剛剛離開的男人正朝他?走來。

男人裝作沒看見,從他?身邊走過,突然聽到?一聲“沈闊!”

男人回頭,尋找誰在喊他?的名字,忽然胳膊上一痛,被人反剪著雙臂,按在了地上。

男人大喊,“你乾什麼?放開我!”

“沈闊,你被捕了!”

“你憑什麼抓我?我沒犯罪!”

眼前出現一雙腳,穿著白色的旅遊鞋,鞋子纖塵不染。男人順著腳往上看,隻見剛才上了公交車的女孩子正笑意盈盈地看著他?。

男人瞪大雙眼,“不可能!”

沈星言蹲下.身子,直視他?的眼睛,“什麼不可能?沒被你催眠很奇怪嗎?”

“這不可能!沒人能辦到?!”

沈星言聳聳肩,站起身,朝顧放眨眨眼,“我演的不錯吧。”

顧放沒好氣的白她一眼,“氣得我心口疼。”

沈星言輕笑,能給顧大隊長?搭戲是她的榮幸。

……

直到?進了審訊室,沈闊還在說著不可能。對於顧放的審訊,他?一字不答。他?要求見沈星言,沈星言要是不來,他?就不回答任何問題。

顧放想起沈星言吵架時那胡攪蠻纏的樣子,恨得牙癢癢,“你等?著。”他?起身去到?法醫室。沈星言正在翻看一本大部頭的書,這本書是從沈闊的家裡繳獲的,主要講催眠。

顧放把書拿走,“沈闊要求見你。”

“見我?”

“對,見你,不見你,他?一個字不說。”

沈星言輕笑,“看來他?在我身上找到?了挫敗感。”

“配合下?”

“可以啊,配合顧隊的工作,義不容辭。”

“貧!”

兩人進入審訊室,沈星言坐在記錄員的位置上,隨手拿起筆,在指尖轉了起來,“聽說你要見我?”

沈闊盯著她的眼睛,“為?什麼你沒被催眠?”

“很簡單啊,我有強大的意誌力。”

顧放聞言,嘴角抽了抽。

沈闊:“不可能!我遇到?過意誌力更強大的,無一例外都被我催眠,你一定用了特彆的方法。”

沈星言笑,“你的催眠術確實?厲害,可是要想不被你催眠也簡單的很,隻要我不把注意力放在你身上,比如我的手上……”她手上的筆都快轉出花來了,“我就不會被你影響。”

沈闊盯著她手上的筆,他?第一次見到?有人可以把筆轉成這樣,各種鉤、挑、旋轉,就像長?在她的手上一樣。

沈星言盯著他?,道:“每個人都有擅長?的,比如你擅長?催眠,而我,擅長?各種轉筆,筆在我的指尖上跳躍、起舞,我的心也跟著筆在舞動。”

沈闊看了幾秒鐘,忽然眨了下眼睛,驚醒過來,“你在催眠我?!”

沈星言放下筆,惋惜地撇撇嘴,“看來這門學問需要深入研究。”

沈闊的後背上沁出汗珠,要不是他?突然反應過來,真的就被催眠了,他?盯著沈星言那張稚嫩的臉,“你是第二個讓我心生畏懼的人。”

“我真榮幸,第一個是申屠盞吧。”

“我自以為?天分極高,在催眠領域無人能出其右,甚至我的老師都是我的手下敗將。直到?遇到?申屠盞,他?的天分高到?可怕,他?能在無意中催眠任何人。老師得知他?的能力後,欣喜若狂,我再也不是老師的得意門生,他?的眼裡隻有申屠盞!”

“所以你嫉妒他?,怨恨你的老師,玩起了失蹤,在沒人的角落,利用彆人內心的黑暗殺人。”

“我是在幫他?們!方星華很煩他?的老婆,總是逼著他?辭職。他?骨子裡是個尋求安穩的人,他?隻想安安分分地活到?老,他?的老婆不行,他?老婆想過有錢人的日?子,想買大房子。甚至威脅他?,如果他?不出去掙錢,她就出去賣。

嗬嗬,沒有哪個男人希望自己的女人去賣,方星華說他?每次聽到?他?老婆這樣說,他?就有一種想殺死?她的衝動。你看,他?有主觀意願,隻是膽子小,我隻需要推他?一把,他?就完成了自己的心願。”

顧放:“可你也毀了他?,他?的後半生隻能在監獄裡度過。”

“這不能怪我,是他?自己的選擇。”沈闊完全不認為?他?做了違背方星華意願的事,反而覺得是在幫他?。這樣的人,無論你怎麼規勸他?,他?都不會聽,倒不如把精力放在案件上。

是以,沈星言道:“在杜娟說出她要去賣的時候,就觸發了你給方星華設定的指令,他?就殺了杜娟。”

沈闊給她鼓掌,“你猜的很對,我確實?輸給了方星華這個指令。其實?這是我新研發的課題,在大腦的潛意識裡埋入某個指令,在觸發這個指令的時候,他?就根據我事先設定的程序,完成我的要求他?做的事情。”

“李建民呢?”

“他??嗬嗬,這個老不死?的,竟然無時無刻不想殺死?他?的親孫女,他?說隻有小丫頭死?了,他?的兒子才能再生孩子。沒辦法,政策要求每家隻生一個,像他?這種老古董,認為?沒有孫子就是絕後,有這種想法並不奇怪。”

“你輸給李建民的指令又是什麼?”

“老不死?說他?最煩每次在看電視的時候,小丫頭在他?身邊哭,哭得他?腦仁疼。每次聽到?她哭,他?就想把她從陽台上丟下去。”沈闊嘖嘖兩聲,“人啊,總是在腦海深處隱藏了各種見不得人的想法,而我,隻是幫他?們實?現這些想法。”

沈闊仰著頭笑起來,“有了他?們三個做案例,我的課題就可以寫?論文了,等?發表了,我要拿給老師看,他?的學生裡不止申屠盞一個人,我也很優秀。”

“優秀到?殺人!”顧放一盆冷水澆了下來,“我要是你的老師,永遠不會承認你是我的學生。沈闊,你現在是個殺人犯!”

沈闊止了笑,歪著頭看他?,眼睛越來越幽深。

沈星言突然拿起記錄本,擋在顧放眼前,“不要看他?的眼睛!”

顧放扭頭看她,沈星言側著臉,眼睛黑白分明,眼底埋著擔憂。

顧放微怔,笑起來,“我不會那麼容易被催眠。”他?眨了下眼睛,長?而密的眼睫毛如蝴蝶的翅膀,漫不經?心地煽動幾下,帶起了眼底的一片波浪。

沈星言看著他?那張近在咫尺的帥臉,不知道為?什麼臉上燒的厲害,她白了他?一眼,站起身朝外走,“我去叫江勝宇,我是法醫,又不是刑警,做什麼記錄員!”

顧放:……

他?盯著她略顯慌亂的背影,悶聲笑起來。

沈闊輕勾唇角,“你動心了。”

顧放扭過頭看他?,臉上依然掛著笑,“你還有心思?關心彆人,想想你自己吧。”他?起身往外走,得叮囑江勝宇幾句,彆中了招。

第74章、詭案(十四)

沈闊被當成重刑犯單獨看押, 鑒於他特殊的能力?,張長明下了令,禁止任何人探望, 禁止任何人跟他交談。在押送的過程中,甚至蒙上了他的眼睛。

為保證萬無一失,在庭審的時候, 特彆請了申屠盞和他的老師。

沈闊在看到老師的那?刻,痛哭流涕, 對自己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

老師對他極其?失望,依然等到庭審結束才離開。他很痛心, 剛開始帶沈闊的時候,他真的欣喜若狂,催眠領域終於有了希望, 他手上的課題也終於可以進行下去了, 誰知道?他竟然走上了歧路。

不用交流, 沈闊就?知道?老師心裡所想, 畢竟他最?擅長的就?是研究彆人的心理。他就?像被遺棄的孩子,完全沒有了生氣。即使?他想悔改也不可能了, 他的手上沾滿了鮮血, 留給他在世上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沈闊在監獄裡見了申屠盞,將自己?的研究課題全部委托給他, 希望他能繼續下去。

申屠盞沒有接受, 他把課題給了老師, 他有自己?的課題, 無需用彆人的。

……

這?件被催眠高手操控的大案在業界引起轟動, 成為典型案例,被拿到各個部門學習, 還被編入教材。

每個聽?到案子的人都佩服顧放,若是換成彆人,恐怕會把三件案子當成獨立的案子處理,更不會深挖案子背後的真相。若是那?樣,凶手將會逍遙法外,受害者也就?不止三個了。

顧放可謂一戰成名,整個係統內,誰提起他都會豎起大拇指。

張長明再次被省廳領導點名表揚,先是沈星言,將整個DNA技術向前推進了一大截,現在又是顧放偵破奇案,他可謂出儘了風頭。

會議上,其?他跟張長明同級的人都有點眼紅,“原先隻有顧放的時候,咱們還能跟你比比,畢竟破案天才可遇不可求,如今你手握兩員大將,一文一武,破案率直線上升,我們拍馬都追不上。”

“不僅破案率上來?,破案的時間還縮短了,再這?樣下去,我們哥幾個都沒有活路了。”

其?中一人跟趙叢剛叫苦,“趙廳,我們也需要人才啊。”

副廳長趙叢剛道?:“需要人才你們自己?去找,去培養,跟我要哪門子的人!”

“功勞不能隻讓老張一個人占了,也得勻我們一點兒啊。”

“你們要是破了大案要案,功勞我照樣給你們記。”

“趙廳,您這?是為難我們。”

張長明一直笑著,這?個時候就?不能太顯擺了,槍打出頭鳥啊。

趙叢剛好?像沒打算放過他,“長明,你說,你想要什麼?”

“都聽?領導安排。”

趙叢剛擰開保溫杯的蓋子,喝了一口,又慢條斯理地擰上,“這?樣,鑒於顧放在這?次案件中的出色表現,給他記個人二等功,省得頒獎的時候,又跟我要。二支隊嘛,記集體三等功。”

趙叢剛的話裡雖然有埋怨,語氣裡卻半點沒有,提起顧放的時候,甚至還有幾分歡喜。

張長明暗驚,顧放這?臭小子又當著趙廳的麵亂說,臉上卻笑嘻嘻的,“我代小顧謝謝領導,他年輕,嘴上沒有把邊的,說了什麼您彆往心裡去,回頭我好?好?教育教育他。”

趙叢剛擺手,“彆一點兒小事就?上綱上線的,我挺喜歡這?小夥子的,腦子好?使?,將來?前途無量。”

趙長明這?次不是驚了,是嚇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誇他前途無量,這?要是被有心的人聽?去了,顧放以?後的日子怕是要難。他一副為難的樣子,“趙廳,您就?彆誇他了,他現在的尾巴已經翹到天上去了,再誇還得了。”

趙叢剛大笑。

其?他人聽?著張長明和趙叢剛一來?一往的說話,都暗暗攥緊了拳頭。年前剛得了集體三等功,這?還不到半年,又一個個人二等功,集體三等功,做火箭也沒有他們快啊。

趙叢剛又道?:“顧放年輕有為,這?次的案件更是顯示出了卓越的偵查能力?,等他再曆練個一年半載,就?調到總隊吧。”

張長明一怔,“去總隊,他會不會太年輕?”

“我們需要年輕的血液,偵查思路更是需要轉變。就?拿這?次的案件來?說,若是一個老刑警,他能往催眠上麵想嗎。”

其?他人竊竊私語,確實,沒人會想到那?玩意兒,催眠?聽?起來?都玄乎。

張長明的老臉一紅,“領導說的對,我檢討,剛案發的時候,我確實覺得小顧在胡說八道?,還好?沒有強製他結案。”張長明也有些後怕,幸好?當時給了顧放一個星期的時間。

趙叢剛點頭,“這?點長明就?做的很好?,你們要跟著他學學。對於自己?沒有把握的事,要大膽放手,讓下麵有能力?的人乾,不要不懂,還瞎阻攔,到頭來?事沒辦好?,還到處怪這?個怪那?個。”趙叢剛就?這?件事,發散開去,發表了長篇大論。

一幫官職小的嘍囉都提著精神?,聽?領導訓話,還時不時捧上幾句,來?點掌聲。一場會議開下來?,十分耗神?。

張長明把好?消息帶到隊裡,整個二支隊洋溢著過節般的氣氛,畢竟隨著獎章來?的,還有獎金,精神?與物質雙重?的獎勵,誰會不喜歡呢。

一支隊在破獲了幾起販賣兒童的案件後,就?沒了動靜。眼看著二支隊又獲得了集體三等功,急得臉都綠了。偏偏周乘舟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見著麵的次數屈指可數。

關樹和鄧宇跑到張長明的辦公室,要求給他們一個靠譜的支隊長。

張長明得知周乘舟對待工作?如此不認真,把他叫了過來?,一通好?罵。

周乘舟還訴苦,“我一個副局長彆的事不做,整天查案子,我哪有那?麼閒,能破獲販賣兒童案已經不錯了。”

張長明被他氣笑了,“連主?要嫌犯都沒有抓到,你還好?意思說破獲。你是副局長沒錯,也有自己?的工作?,但?是一支隊的工作?也不能怠慢。我知道?讓你暫代一支隊長委屈你了,我已經打了申請,這?幾天會調人來?。”

周乘舟一聽?高興了,“你早說嘛,我這?就?去整理工作?,做交接。”

張長明無奈地擺擺手,讓他趕緊走,眼不見為淨。

……

淩旗那?邊也取得了重?大進展,經過對姚勇社會關係的調查及原來?打工單位的走訪,發現他所謂的在工地上打工隻是個幌子,實際上跟某個地下組織有關。

這?個地下組織以?販賣人體器官為業,進行暴利的非法活動。

喬老六等幾個村民被姚勇騙到京市,先是在工地做小工,再悄悄帶他們去驗血、配型,如果?配型成功,再許諾重?金,引誘他們賣掉身上的器官,簽下保密協議。

喬老六就?是其?中之一,他的腎配型成功。姚勇忽悠他,人有兩個腎,賣掉一個跟正常人一樣。對方出了大價錢,有了這?些錢,他就?不用在工地上搬磚了,回老家安安穩穩過他的小日子。

喬老六被說的心動了,答應賣腎,簽下了協議。可是在手術的過程中,突發意外,人沒了。

負責手術的人本著物儘其?用的原則,把他身上的器官都摘了,賣了個好?價錢,姚勇也得到了大筆金錢。

可憐喬老六,在不知不覺中成了亡命鬼。

根據姚勇提供的消息,淩旗隻找到了當年像姚勇一樣負責外線的人,主?要頭目一點線索都沒有。

淩旗將案件寫?成報告交了上去,上麵隻一句話,必須偵破到底。

這?件案子時間和空間跨度大,要想偵破談何容易。

淩旗被壓得喘不上氣,連開幾個小時的車到南阜,抓到正要下班的顧放,大吐苦水,“本以?為隻是一件簡單的陳案,沒想到牽扯甚廣。我有預感,這?件案子怕是要成為我終身的遺憾。”

顧放勸他,“彆這?麼悲觀,往好?處想。”

“真不是我悲觀,除了外線,姚勇寧願把罪名都擔了,也不肯透露其?他人的名字,我猜隱藏在背後的人肯定不簡單。”

“這?個地下販賣器官的組織還在繼續?”

“嗯,要不然我也不會摸到。”

“沒有抓到人?”

淩旗搖頭,“我帶人去的時候,已經人去樓空,除了冰冷的手術台,什麼都沒有。”

顧放沉思,“怕是有人走漏了消息。”

“知道?消息的都是內部人員。”淩旗苦笑,“我真的不想懷疑並肩作?戰的戰友,可又由不得我。”

顧放理解這?種感覺,就?像當年的翟士邦,“有懷疑的對象嗎?”

淩旗雖然長得五大三粗,卻是心思細膩,早已有了懷疑對象,他歎了口氣,“我真的不希望是他。顧放,我突然覺得很悲哀,乾了這?麼多年刑警,竟然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還要跑到你這?裡。”

“你什麼時候來?我都歡迎,案子上的事能幫的我一定幫。”

淩旗捏住他的肩膀,“怪不得明璿一直對你念念不忘,我在你身邊都有一種踏實的感覺,更彆說她了。”

顧放沒好?脾氣的瞪他一眼,“好?好?的談案子,怎麼又拐到了她身上。”

“你對人家就?一點兒意思都沒有?”

“我隻是把她當妹妹。”

“明璿有的時候確實很強勢,可她的出身好?,將來?說不定,不,是一定能幫到你。”

“我不需要,我是男人,想要什麼我自己?會去爭。”

“可是有些東西不是爭就?能爭來?的,尤其?在仕途上。”

“我要是為了升官發財就?不乾刑警了。”

“好?!我就?喜歡你這?性子,可惜不能喝酒。”他拿起辦公桌上的紙杯,“我以?水代酒敬你一杯。”

顧放拿起水杯跟他碰了下,“到了京市萬事小心,安全第一,要是命沒了,什麼案子都查不了了。”

“我心裡有數,……明璿跟我一起來?了,你真不見她?”

顧放給了他一拳,“怎麼又提她。”

淩旗嘿嘿地笑,“要不去找沈法醫?這?個點了,不知道?她還在不在法醫室。”

顧放隔空點了下他的腦袋,“彆惦記我們的法醫,她不可能去京市。”

淩旗挑了下眉,“哎呦,還護上了。”

“她是市局的寶貝,你信不信老張跟你拚命。”

“哈哈,我才不管他。”

顧放仰靠在辦公椅裡,眼神?帶了幾分威脅,“淩旗,你來?南阜我很歡迎,你挖人,不行。”

淩旗絲毫不示弱,回望著他,“怕沒人給你遛狗?”

顧放:……

“對。”

淩旗大笑,“顧放,你啊。”

第75章、這是我家

天氣越來越熱, 身上總是透著汗意。沈星言牽著顧球球,顧球球吐著長舌頭,哈赤哈赤的喘氣。

路上很多人散步, 或一個人,或兩個人並行, 也有像沈星言這樣遛狗的。

顧球球自從有了芽芽, 彆?的狗看都不看一眼,哪怕對方釋放出好意, 他依然目不斜視。

由於顧球球的體型健碩,毛發順滑, 眼睛裡偶爾散發出智慧,再加上他經常跟芽芽約會,一改往日蔫頭耷腦的形象, 昂首挺胸的, 走在路上的回頭率特彆高。

為了避免彆?人搭訕, 沈星言擺出一副很高冷的樣子, 哪怕彆?人厚著臉硬要搭訕,她也隻是淡淡的點頭, 對方就會識趣的走開。

時間久了, 大家都知道一個高冷的女孩子經常帶著一隻精神?抖擻的狗出來遛彎,大家看見了, 隻是對他們行注目禮。

待顧放帶著顧球球遛彎, 大家就一起擁上來了。

“你女朋友沒來?她可真夠高冷的, 遞了話都不吭聲。”

“長得漂亮的女孩子都這樣, 少見多怪。”

“她跟你也不說話嗎?不悶?”

“還是你的脾氣好, 自古以來,夫妻的脾氣都是搭配好的, 一個好一個差,一個喜歡說話,一個不吭聲。”

“吧啦吧啦……”

顧放聽著他們越說越離譜,總算明白?為什麼沈星言要裝出一副高冷的樣子了,他也應付不了。

顧放跟他們解釋,“我們是同事,又是鄰居,我忙的時候就拜托她幫忙遛下狗,她人挺好的,脾氣也不壞。”

眾人驚訝,這麼般配竟然不是一對?於是大家又開始撮合。

“小夥子,你也老大不小了,該考慮終身大事了,我看那個姑娘很不錯,還幫你遛狗,說不定對你有意思。”

“對對,要是沒意思,誰會閒的幫你遛狗?”

“既然人家有意思,你就要主動?,不能等著女孩子開口。”

“你的條件不錯,隻要追,肯定能追上,彆?怕被拒絕,俗話說烈女怕纏郎。”

“對了,你們是做什麼工作的?工資多少?有沒有買房?”

顧放哭笑不得,這打聽的比相親的還仔細。

“看你們都長得不錯,身高也高,不會是做模特的吧?”

“有可能,就那姑娘的氣質,那高冷範兒,真像個模特。”

顧放扶額,低頭看顧球球,球球趴在地上,哈赤著大舌頭,完全?不搭理?他。

顧放決定放出殺手?鐧,“她不是模特,她是法?醫,可厲害了,將來你們要是有需要的可以找她,她做傷情鑒定也很專業。”

眾人:“?!”

尼瑪誰要找法?醫!

眾人在短暫的錯愕後,一哄而散。原來那個高冷的小姑娘是個法?醫,怪不得總是板著臉,整天見死人,能有笑模樣嗎。

顧放從眾星捧月,瞬間變成了孤零零一個人,他好笑地搖搖頭,這些人啊。法?醫有什麼不好,不用處理?複雜的人際關?係,跟死人打交道比活人好多了。隻是苦了小沈,他給她爆了身份,轉念一想,她肯定不介意,不然也不會做法?醫了。

顧放牽著顧球球,吹著口哨,壓著大馬路,一個多小時後,回了家。他看了眼對麵?,大門?緊閉,不知道她在乾什麼。

耳邊響起沈闊的話——你動?心了,他笑了聲,怎麼可能,他隻是覺得沈星言的能力不錯,對她隻是欣賞而已?。

樓道裡突然響起腳步聲,職業習慣使然,顧放回頭看去,先?是看到一個頭頂,接著露出了一整張臉,顧放的眉心蹙了起來,“淩旗又來了?”

來人竟是明璿,明璿穿著黑色的T恤,藍色緊身牛仔褲,襯得一雙腿又細又長。她化了妝,頭發略有些淩亂,增添了幾分嫵媚。

明璿搖頭,“我一個人來的,開了好幾個小時的車。”

“有事?”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明璿的嘴裡發苦,從京市到南阜,開車要四個多小時,下班後她連飯都沒有吃,就開車過來了,他見到自己竟然是這種態度。

“你又是何苦,我跟你說過了,我不會回京市的。我的脾氣你很清楚,一旦決定的事,很難改變。彆?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我要一直當你是妹妹。”他拒絕過太多次,拒絕過太多人,是以,拒絕的話張口就來。

明璿的胸口疼的難受,聲音裡帶了哭腔,“我喜歡你,是我自己的事,你喜不喜歡我,跟我無關?。”

顧放歎了聲,“彆?總是看言情小說,那些隻是作者杜撰出來的,現實裡哪有唯美的愛情,更何況是乾我們這行的。去找個合適你的,我給不了你想要的。”

“你怎麼知道我想要什麼。”

顧放不語,明璿又道:“我喜歡你那麼久,不想放棄。”

“該放手?的時候就要放,彆?執著了。”

明璿強忍著,淚水還是不爭氣地流了出來,她是個好強的人,若不是心裡實在難受,是不會哭的。

顧放又歎,“你吃飯了嗎?晚上有沒有住的地方?”

明璿透著淚眼看他,有了幾分歡喜,“你還是關?心我的。”

“我說過把?你當妹妹,怎麼能讓妹妹受苦。”

明璿垂下頭,剛才的歡喜全?部化成了苦水,“我吃不下。”

顧放看了她一眼,走到對麵?去敲沈星言的門?,不多時,門?打開,探出一顆頭。沈星言的頭上包著毛巾,穿著睡衣,外麵?套了件襯衫。她上下打量顧放,一臉警惕,“乾什麼?”

顧放還未開口,顧球球突然掙脫開繩子,躥進了屋。

沈星言:……

顧球球這動?作越來越熟練了。

顧放朝後退了半步,示意她看身後,“明璿來了,沒有地方住,能不能在你家湊合一晚?”

明璿不情願地看著顧放,又看沈星言。

沈星言先?看顧放,又看明璿,四目相對,“我家有地方住是有地方,就是……”她願不願意。

“有地方住就行。”顧放邁開大長腿,徑直推開她家的門?,輕車熟路地走了進去。

沈星言:……

這人怎麼跟顧球球學。

她在後麵?喊:“脫鞋!”

顧放在她喊的同時踢掉了鞋子,坐在了沙發上,顧球球竄上去,趴在他身邊。

沈星言無語,這是她家!她看向明璿,“進來吧。”從鞋櫃裡拿出脫鞋給她。

明璿不情願地進去,換上拖鞋。

這是她第二?次來了,第一次是宋熙君在她家,這次是顧放,她家好像特彆?熱鬨。

顧放靠著沙發,翹著二?郎腿,“有吃的嗎?餓。”

沈星言白?了他一眼,從零食櫃裡拿出餅乾、巧克力,在茶幾上一放,“隻有這些。”

顧放撕開餅乾,拿出一塊吃了起來,“球球也餓了。”

沈星言先?給明璿倒了一杯水,“要吃點什麼?”順手?給顧球球的飯盆裡倒了點狗糧,她實在懶得把?顧球球的飯盆拿來拿去,逼著顧放買了新的狗盆和狗糧放在她這邊。

明璿搖頭,“我不餓。”說完肚子就不爭氣地叫了起來,明璿生氣地看著自己的肚子,真丟臉。

沈星言頓住,顧放道:“她下班就過來了,還沒吃晚飯。”

沈星言歪頭看他,“既然知道她沒有吃完飯,你為什麼不給她做?”

“我家裡什麼都沒有,冰箱裡的菜都發黴了,隻能到你這裡討吃的。”

“我這裡有泡麵?、雞蛋,你給她煮。”她才不想動?手?。

顧放吃完餅乾,拍掉手?上的餅乾屑,“好,你吃嗎?”

“我不餓。”

顧放晃去廚房,熟門?熟路地打開煤氣,在鍋裡放上水燒起來。沈星言拿出泡麵?和雞蛋,“兩包麵?,兩個雞蛋夠嗎?”

“三個雞蛋,我要吃兩個。”

沈星言又拿出一個雞蛋,放在灶台上,“碗在櫥櫃裡。”轉身走了出來,關?上了廚房門?。

明璿坐在沙發上,看著他們倆,突然覺得自己是多餘的,觸碰到沈星言的眼神?,露出一絲苦笑。

一個女人大半夜地趕來見一個男人,這其中?包含的情誼,沈星言自然明白?。她不想問,也不想摻和,“你睡客房吧,我拿一套新的被褥給你,房間朝陽,不潮的。”

“謝謝,給你添麻煩了。”

“彆?這麼客氣,咱們是同學。”

“還得多謝你,上次毫無保留的教我,才查到了喬老六的事。”

“我聽顧放說了,案子挺複雜的,想來牽扯很廣,你們要當心。”

明璿點點頭,“我還好,主要是淩旗,不知道他能不能頂住壓力。”

沈星言沒吭聲,她知道這個案子,案子曝光的時間,因為自己提前了好幾年,不知道結果會不會改變,原來的結果並不樂觀。

她到客房收拾,顧放端著麵?出來,“吃點吧,給你打了個荷包蛋。”

明璿看著麵?上麵?圓滾滾的荷包蛋,拿過他遞過來的筷子,夾起荷包蛋咬了一口,蛋黃嫩嫩的,帶著彆?樣的香甜。

顧放又把?自己的端出來,上麵?躺著兩個荷包蛋。

明璿道:“你還是喜歡吃荷包蛋。”

顧放笑笑,低頭吃起來。待沈星言出來,一個荷包蛋剛好吃完,他問她,“你吃嗎?”

“謝謝,我減肥。”

顧放嘖嘖兩聲,“你瘦的隻剩骨頭了,還減,再減屍體都搬不動?了。”

“還有安信呢。”

“他的學習期快到了吧,我聽老鮑說他學的不錯。”

“嗯,他挺努力的,比何理?好。”提起何理?,沈星言覺得他挺可惜的。聽說他調去管理?檔案了,不用加班,可是一眼能望到頭,還有什麼意思。生活也沒有他料想的如意,他老婆在催著他辭職下海。

看她愣神?,顧放道:“一支隊的支隊長明天報道。”

“啊?來的這麼快,不是說還有幾天嗎,是誰知道嗎?”

顧放搖頭,“老張的嘴巴很嚴,怎麼問都不肯說。”

沈星言笑起來,“明天人來了就知道了。”她拿下頭上的毛巾,胡亂擦了幾下,頭發亂糟糟的披在頭上。

顧放皺眉看著她的頭頂,“沒吹風機?”

“壞了,還沒有買。”沈星言歎氣,太不方便了。要是在後世,在手?機上下個單,很快就送來了,在這裡還得去商場買,她懶得去。

顧放把?鑰匙甩給她,“去我家拿,你的頭發又多又長,什麼時候能乾,濕著頭發睡覺容易頭疼。”

沈星言拿起鑰匙,正?要出去,顧放又把?鑰匙搶了回來,“算了,我去吧,你這樣出去容易感冒。”

沈星言愣愣地盯著他的背影,他什麼時候這麼會關?心人了?

明璿也看著他的背影,心口澀的發疼,他從沒有這麼關?心過自己。她去看沈星言,後者已?經坐在了沙發上,擼著球球的頭,嘴角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跟她同學五年,她第一次發現,原來她長得很漂亮。

第76章、藝術之殤VS販賣兒童案(一)

第?二天, 天還沒亮,明璿就走了,甚至沒有跟沈星言當麵告彆, 隻留了一張字條。

沈星言盯著紙條看了許久,其實紙條上隻有簡短的幾個字——謝謝留宿, 我走了。在最後一個字的後麵, 有?幾個點,沈星言猜當時她肯定有很多話要說, 最後卻一個字沒寫。

沈星言能想到她想說什麼,可惜, 愛莫能助。

她打開門,去敲對麵的門。過了好一會兒門才打開,顧放穿著睡衣, 腦袋上?翹著幾根毛, 睡眼惺忪, 聲音帶著彆樣的磁性, “這麼早。”

“不早了,七點多了, 明璿走了, 這是她留的字條。”

顧放掃了一眼,嗯了聲。

沈星言詫異, “你?就嗯一聲就完了?”

“不然呢?”

“她一個人開車回去, 你?也不擔心?”

“她既然能一個人來就能一個人走, 我關心她那麼多, 又讓她誤會。”

沈星言冷哼, “你?倒是快刀斬亂麻,麻煩你?下次再有?桃花上?門不要拿我當擋箭牌, 也不要騷擾我,我沒有?替你?招待客人的義務。”要不是他昨晚給她拿吹風機,她才懶得?理他。

“明璿也是你?同學啊,她來南阜,你?儘下地主之?誼,人之?常情嘛。再說,咱們是同事,又是鄰居,鄰居有?難,理當拔刀相助。”

沈星言瞪他,把?紙條扔到他懷裡,轉身下樓。

顧放厚臉皮地喊:“給我帶一份早餐。”

“你?自己去買!”顧放對著她的背影,呲著牙樂。突然一個身影從?身邊躥了出去,去追趕沈星言。

顧放:……

“顧球球,你?個吃裡扒外的東西!”

顧球球蹭蹭沈星言的腿,跟著她去買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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