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2 / 2)

謀奪嬌嬌 道_非 9696 字 5個月前

一杯酒下肚,他麵色不改,可嬌嬌軟軟的一團似乎仍在生氣,清瘦肩膀僵硬靠在引枕上,小臉固執瞧著窗外,從他的角度看,隻看到氣呼呼的一小團,像是惱狠了,任他怎樣說軟話都不想理會他。

趙遲暄便笑了。

“阿敘,舅舅再賠你一杯。”趙遲暄說著話,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

酒水撞入酒盞,南敘肩膀微微一僵,臉便轉了過來,小手一伸,奪了趙遲暄手裡的酒壺,“我才不要你賠。”

“你當這些酒是好得的都是我辛辛苦苦釀出來的,才不許你這麼糟蹋。”

“阿敘何時這般小氣了”趙遲暄揶揄輕笑。

“就是小氣。”南敘氣鼓鼓的。

她拙劣的燙傷自己讓趙遲暄給她上藥的計劃雖然被趙遲暄識破,可趙遲暄到底心疼她,哪怕沒被燙到,也拿著她的手查看好一會兒,甚至還對著她的手呼了又呼,如視珍寶也不過如此。

她受不住癢,心跳得又厲害,心弦徹底斷了的那一瞬,她連忙從趙遲暄手裡抽出,她怕再繼續下去,事態便一發不可收拾。

可明明已這般親密,趙遲暄偏還一口一個舅舅,仿佛他剛才所為之事是舅舅對外甥女的關心,並無其他特殊情愫。

————她在他心裡,仍是一個需要他哄著安慰著的小孩兒。

事態至此,如何不叫人氣悶

她生氣,趙遲暄便哄她,可哄來哄去,卻仍是少時哄小孩的那一套,至於她想象中的旖旎情愫,卻是半點也無。

南敘越想越生氣。

生氣歸生氣,可又心疼趙遲暄,武將的身體再好,但也不能空腹飲酒,若是傷到了脾胃,日後是要吃大苦頭的。

南敘把酒放在自己的右手邊,離趙遲暄遠遠的,“你不必糟蹋我的酒。”“它雖不是什麼名貴酒品,可也是我一點一點釀出來的。”

“好,不糟蹋。”

趙遲暄好脾氣笑著,伸手去揉南敘的發,“是舅舅錯了。”

又是舅舅!

舅舅兩字像是緊箍咒,南敘瞬間心梗,抬手打掉趙遲暄落在自己頭發上的手,“彆亂摸。”

“既是舅舅,便該有長輩的模樣,不要總對我動手動腳的。”南敘沒有好氣道。

趙遲暄眉頭微動。

似乎,真的把人惹惱了。

南敘說完話,便不再理會趙遲暄,碗碟在自己麵前擺著,她便拿起自己的筷子去吃飯,至於身邊的趙遲暄,她卻是連看都懶得看。

————無論她做什麼,趙遲暄都隻拿她當小孩,既如此,她還有什麼好做的?

索性便以外甥女的身份賴他一輩子,讓他娶不了妻,納不了妾,與她一樣孤獨終老。到那時,他就知道自己今日一口一個舅舅的行為有多愚蠢了。

南敘往嘴裡塞了塊鹿舌,惡向膽邊生。

可下一刻,她卻聽到外暖閣的親衛長舒一口氣,“到底是姑娘心疼侯爺。”“侯爺身上帶著傷,哪能喝酒呢”

“舅舅受傷了”南敘眼皮狠狠一跳。

趙遲暄似乎也頗為意外親衛會在這個時候將他受傷的事情捅出來,眼睛往外暖閣瞥了一眼,目光所及,親衛瞬間閉了嘴,又怕他遷怒,親衛捂著嘴出了外暖閣。

身邊親衛尚且怕他遷怒,其他丫鬟更是害怕,不等趙遲暄瞧自己,便連忙退出房間,秋練倒是不想走,可自己的衣袖卻被秋實拽住了,不等她請示南敘,便被秋實拖出了房間。

偌大暖閣隻剩下趙遲暄與南敘。

南敘的心思全在趙遲暄的傷上,根本不曾留意房間的變動,趙遲暄不曾回答她的問題,她便又問了一句,“什麼時候受的傷”

擔心趙遲暄的傷勢,她連生氣都顧不得了,瞬間放下筷子,扭頭去瞧趙遲暄,可麵前的男人仍是往日的風輕雲淡,單是瞧模樣,根本瞧不出他身上有傷。

就像小時候,哪怕身上的傷口潰爛到化了膿,他也能一聲不吭背著她走路,然後終於支持不住的時候,一頭栽在山腳下,可又在意識徹底消失之前,將小小的她護在懷裡,不許山間石塊碰傷她的臉。

那是南敘最深的噩夢,少年將軍躺在草叢裡一動不動,明明前一刻,他們還在說,等入了城便好了。

入了城,他還是大盛朝最耀眼的少年將星,而她文官清流的嬌嬌女,哪怕失了父母族人,他們的未來也是一片光明。

可下一刻,趙遲暄卻倒在她麵前,哭喊著,哀求著,卻換不來趙遲暄一絲活人氣息。

就像他們熬過了無邊黑暗,趙遲暄卻倒在了黎明到來的前一晚,自此之後,她的世界隻剩深淵。

趙遲暄是堅不可摧的,天塌下來他都能撐得起,可他又如琉璃般脆弱,你永遠不知道哪一刻是他的極限,你與他一起暢想未來,他輕笑著,附和著,然後下一個瞬間,他突然在你麵前沒了呼吸。

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絕望,時隔多年再想起,南敘仍是手腳發軟,她不敢想趙遲暄究竟傷得多重,才會讓親衛刻意去提醒,她更不敢想是戰場受的傷,還是冷箭難防彆人的刺殺,無論哪一種,對趙遲暄來講都是一場血肉模糊的劫難。

“你怎麼不告訴我”南敘急了。

她起身去查看趙遲暄究竟傷在哪,可在手指觸到趙遲暄身體時又縮回了手。————她毛手毛腳手上沒個輕重,貿然查看,隻會讓他傷上添傷。

南敘慢慢收回手,手指揪著自己的衣袖,心也跟著揪起來,“嚴重嗎?疼嗎?”

“小傷。”趙遲暄搖頭輕笑。

南敘最討厭趙遲暄這副模樣,一身血肉都爛了,他的嘴都不會爛,可眼下不是追究他嘴硬的時候,她更擔心他的傷。

“我才不信。”

南敘道,“請太醫看了嗎太醫怎麼說”

趙遲暄莞爾,“太醫說無礙,開了傷藥便走了。”

“什麼無礙不無礙他們就是看你身體好敷衍你。”南敘著急得緊。

可罵太醫也無用,她不知究竟傷在了哪,跟不知道他傷勢如何,她盯著趙遲暄的身體看,想從他身上看出傷勢。

這一看,竟也真叫她看出了端倪,他穿的是修身的圓領袍,侯府裡燒了地龍,他身上的圓領袍便也單薄,隔著薄薄布料,他的腰窩有著一道極淺極淺的臃腫。

若他含胸駝背,這道臃腫便有些明顯,可偏偏,他的禮儀是極好的,鶴姿仙態,蕭蕭若鬆下風,這樣的氣度,哪裡像受了重傷的人?所以哪怕瞧見那道痕跡,也隻會讓人感覺今日的他裡衣穿得格外厚重,而不是他身上裹著厚厚的繃帶。

南敘又氣又急,“你怎麼什麼都不告訴我”“快讓我瞧瞧,你的傷勢究竟如何了。”

趙遲暄揶揄笑著,“阿敘,舅舅傷在腰間。”

“那又如何——”

南敘的聲音戛然而止,臉倏地紅了起來。

————成年男人的腰間,如何是她一個女人該看的地方?

莫說她與趙遲暄隻是沒有血緣關係的舅甥的,哪怕是親舅舅親外甥女,趙遲暄的腰也不是她能看的。

男女大防,禮義廉恥,她不能看。

南敘抿了下唇,整個人懨懨的,“哪個太醫給你看的傷?”“讓人將他請了來,與我好好說道說道。’

趙遲暄卻笑了起來,“有甚好說的?左不過是那些靜養少憂的話罷了。”“阿敘若真擔心舅舅,不若替舅舅換一下傷藥。”

“我的傷在後腰處,自己換洗,總有些麻煩。”

男人輕笑著,抬著眼,向懵懂少女發出邀請,“阿敘…願意給舅舅換藥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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