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瘦,有衣物裹著,就看不出精勁薄肌的輪廓,反而頎長得簡直是根竹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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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堂外,丫鬟和小廝呆愣在原地,他們還是被小姐搡出了門。
兩人麵麵相覷:“不是吧?小姐親自給男人洗澡?那豈不是要看光光了?”
“那泥人得是我們未來的姑爺了。”劍劍嚴肅地頷首。
“這……”小姐的眼光不能這麼差吧?丫鬟扇扇頗為憂慮。
雖說少年像塊木頭,直愣愣的,到底還有羞恥心。在玉延靈“虎視眈眈”下,他穿著犢鼻褌進行淋浴。
玉延靈毫不避諱,用濕帕幫他一點點擦掉泥巴。很快,裸露出的皮膚竟然是斑駁的。
從遍地渾黃的泥水到滲透著血絲,玉延靈才發現少年遍體鱗傷,體無完膚。就像火燒過的紙印出不規則的燼紋,黑裡透紅,傷的很重。
屍傀!
他已經變成了屍傀!
“你這是誰弄的?”玉延靈極力按耐住情緒,小心翼翼地撫過那些細密連綿的創傷,“疼不疼啊?”
她多少有些明知故問,因為潛在的認知告訴她屍傀是沒有知覺的,也就是眼前這個人完全喪失了痛感。
少女溫涼的手指貼著他的皮膚,少年狀似害羞,嘴唇微啟,卻也沒說話,但會搖頭回應了。
玉延靈記得這副雋秀的五官,樂起來就如含春燦爛。但現在不苟言笑的,顯得很疏冷。
蹚進浴桶的時候,少年潛進水裡才脫了褲子。還好是驅寒通利關節的藥浴水,沒那麼清澈見底。
還知道保護隱私,那就沒傻。
玉延靈伸手在水裡攪了攪。
然後自己搬了把椅子就坐在浴桶邊上,想了下,她一把捧住少年的臉,“你的家人呢?不管你嗎?”
“喔!快看,小姐親上他了!”門外的劍劍激動壞了,還算有求生欲,不忘壓低了聲音。
投映在門扇上的影子交疊在一起,加之手部動作的擺放位置,看起來就像兩人在親吻。
扇扇倒吸了口涼氣。
少年終於主動抬眸回視玉延靈了,緊緊盯著她看了片刻,發出沙啞的聲音,“我們,認識嗎?”
不認識能把你帶回來親自伺候著洗澡?玉延靈有了一種挫敗和失落感。
她突然想到了什麼,目光一跳,手還貼在少年臉上,倆人的距離近得隻差咫尺就鼻尖蹭鼻尖了。
再往下掃,少年的身子在水中若隱若現……玉延靈麵不改色,但怒火就是遏製不住地從心底燒了起來。
如若今天他讓彆家姑娘撿了去,是不是拜堂成親也傻了吧唧地隨人給他穿上婚袍送進洞房啊!就隨便讓一個陌生姑娘摸他身子,他怎麼敢?
她想瞪少年一眼,卻是飽含淒怨地愁視。隨後踢開椅子推門跑出去了。
“咦?小姐!”扇扇見氣氛不太對,下意識就去追她家小姐。
劍劍則進浴堂看顧少年,驚了一跳,“喲!還是個小白臉。”泥人洗乾淨了,就跟玉雕似的清俊可人,“難怪我家小姐會情不自禁。”他賤不嗖嗖地掩嘴偷樂。
少年對他視若無睹,一心泡著澡。
這水有了魔力一樣,好像那個少女的手撫摸著他的觸感,渾身痛癢慢慢在減輕,深邃的傷口如獲甘霖的皸裂土地在逐漸融合。
果真像雕塑,冷冰冰的沒人情味,劍劍瞅著少年如是想,不過他很自來熟,
“哎,什麼情況啊?我家小姐被你氣跑啦?你拒絕她了?”劍劍一連串的問題,八卦之心熊熊燃燒。
在發現少年的身子遍布異樣細痕的時候,他以為這是個被虐待的苦命孩子,“我滴乖乖,你這是咋了?樹根長身體裡了一樣。”
少年掬一抔水起來,定定地看著,“這是什麼?”他問。
劍劍曉得:“裡邊加了艾葉,生薑,石菖蒲等藥材,驅寒排毒,活血化瘀的效果可好了。”
少年聽了,捧水往肩上又多潑幾下。忽而又問:“……她叫什麼名字?”
“啊?我家小姐嗎?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