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是狗，我不是。
高一那年，方唐受不住沈言的撩撥和糾纏，鬆了心關，也沒把住身體，在沈言去上大學前的暑假，兩個人發生了關係。
也甜蜜了一整個夏天，方唐高二的時候，沈言已經走了，再沒有人會在方唐被折騰的時候站出來說句差不多就可以了，他就像隻被主人留下的狗，理所當然地成為打不還口罵不還手的新玩具。
林遠那時候叫不叫這個名字，但肯定不是Omega，具體發生了什麼方唐不太清楚，很多年過去，他也不記得了，但是他知道當時林遠欺負他欺負的最凶。
自己被罵習慣了，彆人再說什麼都不會有太大反應。
除了那一次。
課間閒談的時候，方唐趴在桌子上午休，教室裡沒幾個人，林遠在前排和自己的小團夥聊天，一句兩句也離不開方唐，這事常有，他就隻顧著誰自己的，懶得去理會。
結果討論的內容愈來愈不堪入目，愈來愈離譜，隻聽見那邊有人陰陽怪氣地說方唐能在他舅舅家借宿那麼長時間，是因為舅甥兩個一A一O有什麼不正當的倫理關係，他舅媽好像也參與了。
林遠驚訝道，“真的嗎，這是不是得報警啊。”
這種八卦可太刺激了，既包含了對方唐無儘的惡意，又有青春期少年們最感興趣的那些隱秘的禁亂元素。
瞬間傳得滿校都是風言風語，連不少家長都知道了。
那麼善良一家，願意收養他，衣食住行從來沒有委屈過自己，因為他被潑這種肮臟的汙水，方唐氣極，氣得失去理智，他再忍不住，從自己位置上衝了過來，用力推了林遠一把，惡狠狠地罵了回去。
林遠倒在地上，若有所思地看著他，方唐還以為自己反抗的不錯，他終於知道閉嘴了。
結果當晚就被這一撥人關到倉庫裡去了。
大冬天的夜，南方沒有供暖，學校人一走光空調就全關了，方唐凍得差點得了肺炎。
舅舅舅媽跑來學校，大鬨一場，怒斥校方不作為，就這麼放任所有人霸淩他一個無父無母的孩子，學校晚上還有保安，出點什麼事誰能負責任？也有些正直的同學和明理的家長同樣認為這事鬨得太過了，學校方麵迫於壓力，算是勉為其難地道了歉。
這事過去之後，好像大家也知道方唐還挺凶的，不是打不還口罵不還手的那種，就再也沒明麵上說什麼，方唐也是自那以後才知道了，要罵回去，要硬氣起來，他阻止不了那些臟東西傳來傳去，但是他能阻止自己親耳聽到，不回應反而是一種默認，有什麼話當麵說清楚，也阻止身邊人被他牽連。
“以前真的不知道你為什麼針對我，高二下學期你就出國了，我也沒機會問你。”方唐說。
“你要問我什麼？”林遠歪歪頭。
“你一直都喜歡沈言？”方唐說，“所以那個時候看不慣沈言和我說話，現在也是，這些話和套路我太熟悉了，你長不大是嗎，隻有這種手段，你要O競就競，換套新鮮的行不行。”
“我和你O競？你說是就是吧……”林遠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手段為什麼一定要新鮮，管用不就行了。被勸退了，評優估計也沒戲，服個軟湊合湊合淘寶上買個二流設計也不一定會被說那種話吧，就那麼著急想追上沈言？你也知道差距太遠。”
“你怎麼知……”方唐打住了，這問題問得沒意義，他皺著眉，深深地看著林遠，真心實意道，“以前的那些我也不記得了，那時候畢竟是我先推的你。但是現在你沒必要做這種事，我不會纏著他的。他是你的A，那種事我做不出來，我絕對不會當三。更何況……沈言也沒有把我當回事。”
也算掏心窩的話了，林遠畢竟也不是當年的青少年，他沉默地聽完，方唐說沈言沒把自己當回事的時候，臉上出現一絲扭曲。
“沒把你當回事……”林遠低聲說，似乎是在壓抑什麼，“那天我就在他旁邊，他以為我睡著了。我聽見他一直在給你打電話，一個不通還要打。我一提到你他就會生氣。”
方唐有點恍惚，沈言給他打電話的時候，和林遠在一起？
“我和他交往一個月了，每次來見我，身上還帶著你的味兒，都不知道散乾淨。”林遠露出一個難看的笑，“要不是我拜托我爸施壓讓我們快點訂婚，他現在還會和你混在一起。”
啊？
他有點理解不能。
“你都知道，為什麼……”為什麼還會和沈言在一起啊？
“你以為隻有你最會愛人了，彆人都是虛情假意，就你一片真心是嗎。”林遠說，“所以我真的很厭惡你這種人，很多事做不到就彆立那苦情人設了。沒有人能比我更喜歡沈言。”
方唐聽懵了。
這、這是在比賤？
“不是，你等一下。為個A不至於啊。”方唐看著林遠像在看一個瘋子，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來，“你、你也不用這麼偏執吧……”
林遠沒有否認他這句話，低下頭想了想，大鈴馬上就響了，已經開始有零零散散的學生走出來。
林遠說，“你根本不知道我為他做了什麼。”
“……你，你還是先冷靜一下。不管怎麼說，我還是希望你能相信我，沈言是你未婚夫，我絕對不會糾纏他的。”不知道為什麼，方唐感覺現在的林遠有點嚇人，雖然還是笑嗬嗬地，又像是隨時會撲上來把他撕碎一樣。
林遠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自顧自地說，“你是狗，願意賤兮兮地舔上去，我不是。”
這話方唐沒法接，大鈴響了，下課的學生魚貫而出，方唐低著頭隨人群出了G3，心裡慌亂極了。
林遠說這些是什麼意思，他想說沈言其實在意自己？這不純扯淡……
而且就算在意又怎麼樣，傷心難過胡思亂想內耗是自己的事，沈言既然談戀愛了，那麼他就消失，方唐隻認這死理。
……
仔細想想，剛剛林遠有意無意表達出沈言在意自己的時候，到底是什麼心情。
暗喜？意外？難過？……膈應？
心裡要說沒情緒是假的，但到底是……
方唐崩潰了，抓狂得要命，“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啊啊啊！”想到最近發生的所有事，又覺得哪兒哪兒都很好笑，“……我這到底是怎麼了，犯太歲嗎。”
今天說什麼也要去阮哥那邊一趟，不喝酒純提問，這些事他一個人理不清楚，瞎捉摸隻會愈想愈亂。
他一邊往校門口走一邊給自己洗腦，“想點彆的，想點彆的，想點能讓自己不發瘋的……”
【我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對你感興趣。】
“啊。”方唐站住腳步。
黃昏時刻，校園的路燈齊刷刷亮起，人群稀稀落落往來穿過，隻有他停滯不前。
方唐鬼使神差地拿起手機，並沒有抱任何希望地撥了個微信電話。
他知道那個人這兩天不在國內，現在大洋彼岸應該正是淩晨。
鈴聲不長不短地響了十來秒，就在他準備掛斷的時候，突然接通了。
有些疲憊的聲音，和悶沉的呼吸，大概是被弄醒了，聽起來比平時要懶散一些。
“方唐。”他歎了口氣，似乎是在提精神，聽不出什麼不耐煩。
見打電話的人久久不做聲，就耐心地等著，也沒有追問。
方唐不知道要說什麼，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打這個電話。
“我……”
經曆這亂七八糟的一天，好多事超出了他情緒處理的範圍，宕機了一般連該去哪裡都不知道，在大馬路上舉著手機，呆呆地看著人流來往。
為什麼，這種時候，會突然想到魏承銘？
第12章 求求你，來接一下我…
「我認為配色沒什麼問題，領扣是點睛之筆，你想要更亮一些的材質，模特的膚色如果偏冷，可以用海藍寶，拍攝的時候用光氛圍感強一些。」
方唐趴在床上，舉著手機樂嗬嗬地發語音，“謝謝呀，大晚上還陪我聊這麼久。”
「想見我？」
好像隔著屏幕能聽到魏承銘尾調上揚的低音，方唐臉一紅，不理他了。
誰想見你啊。
但是也沒有晾他多久，方唐忍不住就又發語音過去，“你這會兒在乾什麼。”
不知道是不是沒再看手機了，魏承銘並沒有回他消息。
方唐晃了晃腳，跳下床去準備給自己煮個火雞麵。
撕開包裝，自言自語道，“當時他是怎麼煮的來著……吃起來真是一點辣味都沒有。”
水還沒開，手機就響了。
……這個時候才回他消息。
方唐喜滋滋地拿起來一看，陌生號碼，應該是快遞。
他有點失望。
“快遞放西門。”
“你和林遠說什麼了。”沈言問。
“啥。”方唐一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把手機拿開，又看了眼屏幕，“沈言？”
“我問你和林遠到底說什麼了。”
他聲音聽起來很惱怒，夾帶著不耐煩。其實方唐早就已經習慣他這樣了，下意識地想要先道歉，話到舌尖，突然又咽了下去。
莫名的，發現自己麵對他的惱怒，好像是沒有以前那麼緊張，是一種彆的情緒。
應該不是委屈，也不是生氣。
電話那邊的沉默讓沈言更心煩，低吼道，“說話！”
方唐問，“你用的這誰手機號。”
他冷笑一身，“我的號打你接？”
……
這話一出，方唐表情更淡。
他好像明白現在麵對沈言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了，確實不是生氣，也不委屈。
是第一次，開始覺得有些厭煩。
一旁煮開水的鍋咕嚕嚕地沸騰起來，方唐肚子正餓著，看了眼泡麵袋子，還是把火關了，沈言又怒氣衝衝地凶了幾句，他頭痛的不行，“你彆喊行嗎，說什麼了，什麼事呀……”
他和林遠說什麼了，能說什麼，就算說了和沈言那邊率先聽到的估計都不是一碼事。
這都多久了。
他那天在學校裡茫然的時候，鬼使神差地給魏承銘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了，他一直沒說話，Alpha就在電話那頭安靜等著。
等了半天，方唐也覺得自己莫名其妙，正想要道個歉掛電話，結果那邊突然說。
“事情已經辦完了，我明天提前回去，有什麼，當麵和我說。”
原本很忐忑。
他回來之後，兩個人確實見了幾麵，但沒有方唐預想中那麼微妙尷尬，他就像是朋友或者長輩似的，聽他說最近的煩惱，偶爾提出一兩個由他自己選擇如何解決現狀的問題。
一直到後麵，方唐發現自己好像開始什麼事都去找他說，大抵是因為，無論早晚，他總是事事有回應，叫人不得不下意識依賴。
那種依賴不是某件事突然促成的，而是一直以來……
麵對這種依賴，像是友人之間又不像是友人之間，魏承銘對他的照顧並不是平輩之間的，情緒上的給予要遠遠高於生活中的，二人相處下來，比起419處成酒友的曖昧對象，更像是長輩帶孩子，不止一次下意識撒嬌的時候，方唐都硬生生打住了，再這麼下去，幾乎能確診自己八成是有什麼戀父情結。
方唐這段時間更專注於自己，生活因為忙碌而無比充實，有時候周末閒散下來會去店長那裡喝一杯，魏承銘偶爾也在，兩人都是服裝這一塊的，雖然肯定不是那麼一回事，但魏承銘也不是完全對年輕市場不感興趣，更多的也是因為方唐自己聊得興起，他愛看這個Omega充滿活力的樣子。
現在的生活真的比以前好太多，不能說完全忘記沈言，但是再想起他的時候，會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至少現在，他已經……沒那麼在乎了。
上一次和林遠對話還是兩個月前，突然打過來是要問什麼，就不能讓他安穩到畢業然後再也不見嗎。
“你到底和林遠說什麼了。”沈言的語氣很不耐煩，“方唐，我知道你喜歡我，但沒必要遷怒彆人吧，為什麼非要把我倆的事告訴林遠。”
……
草啊。
“我啥也沒說。”方唐有點想笑，“真的。”
“你的意思是林遠調查我？”沈言更想笑，“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放得下身段。”
……
“啊？”
“小糖。”沈言慣會給一鞭子來顆糖的，他壓低聲音，哄著說，“彆鬨了，好不好。”
嗯，刻意壓出來的低音炮聽著好彆扭。
方唐還沒說什麼，就聽見沈言那邊一頓，突然沒了聲音，大概是有什麼突發事件所以靜了音，一會兒又放開了，那邊吚吚嗚嗚地不知道是什麼聲音。
像是有誰在抽泣，還有喘息。
方唐很快反應過來了，那種Omega到時候了黏黏糊糊的聲音，他再熟悉不過。
林遠發情了，這會估計倆人就在一起。
方唐聽得有點尷尬，“……要不你先把自己未婚妻顧好了再說？”
未婚妻三個字他用了重音，想著無論如何他得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況和人家的身份。
良久，沈言冷笑一聲，直接掛了電話。
其實他沒悟出來，那刻意腔調的三個字，在他耳朵裡聽著，像是方唐在又酸又怨地發脾氣。
他就知道，方唐很少敢這麼和他說話，他肯定是被氣死了。
知道方唐還是那麼愛他就行，以後再抽出時間來管教。
“阿言……”
他溫柔道，“知道了。”
扔了手機脫下衣服，暫時將彆人放在一邊。
林遠的信息素也是糖味，但比方唐的要濃鬱很多，非常香甜，甚至是香甜到了一種不太自然的感覺，但這也是應當的，身下的Omega比方唐的基因優性太多，味道濃是必然。
他沒有深想，抱住了那具高挑的身體。
方唐還是打開火給自己煮了包火雞麵，吃了兩口感覺不太對勁，但還是硬著頭皮吃完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沒有魏承銘給他做的好吃。
還想再吃一次。
他一直沒有回微信，應該是在忙。
方唐最後整理了一下人台上的作品，就等過兩天把扣子換成海藍寶，正片拍出來論文一交，下周就可以答辯了。
一定可以評優的。
方唐第一次有了進修的想法，他想更努力地讓自己變得厲害，不再安於現狀。他以後還想工作幾年，攢夠了錢，出國再去讀研。
雖然還是很遠，但是……如果有一點點可能，他想離那個人稍微再近一點。
就算隻是去他公司做個采素材的文員也可以。
沒有什麼事能影響到自己，隻要有這一個目標……
“你二辯吧。”導師說。
“……我要看成績表。”方唐勉強讓自己鎮定下來，手攥得死緊。聲音也發著顫，“我的作品和論文，還有答辯都沒有任何問題，我還有答辯的錄音。三個人評優，我自認為表現不比另外兩個同學的差，而且就算、就算評不上，我也不至於二辯，我要看成績表，我不認可這個結果。”
他強忍著沒有喊出來。
“行。”導師抽出文件夾扔他麵前，“成績都是公開的，你自己校園網上也能看到。”
方唐拿起來急急翻閱，“為什麼我沒有平時成績？！我周誌月誌都及時交了！”
“你周誌月誌什麼情況，自己心裡不清楚嗎？”導師雖然語氣生硬，但眼神躲避了一下，把頭轉過去看著屏幕。“本校針對畢業生抄襲代寫的懲處一向嚴明，你這一看就是代寫，幾百個學生，是不是渾水摸魚我一眼就能看出來。能給你二辯的機會已經很不錯了。”
“我沒有。”方唐激動地渾身都在抖，“我沒有抄襲！也沒有找代寫，您沒有證據憑什麼這麼說？包括實習報告都是我自己寫的！”
“證據？”導師問，“你是在哪實習的我問你，我很清楚你平時的風格，和奢侈品沾不上一點邊，找我換開題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怎麼突然短短幾個月時間就對Voyrs品牌這麼了解？你彆忘了我們院有人就在那裡實習，Voyrs的運作細節你比她還清楚，文章的專業性不是你一個實習生寫得出來的。方唐，你覺得這合理嗎？”
“……”
“人總得為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他一頓，語氣緩和了些，“我知道你現在有情緒，但馬上畢業，都是成年人了，還和小孩子一樣嗎？我也就說到這兒了，你回去好好準備二辯吧，老師們不會為難你。”
方唐張了張嘴。
他能說什麼。
他說自己認識Vorys的總裁，那些專業的都是閒聊中他告訴自己的。
能說嗎，自己是個什麼名聲，方唐心裡清楚，說出來之後，指不定又要鬨出什麼亂七八糟的事。
像是瞬間被抽乾了所有力氣，方唐抱著自己書訂好的論文，渾渾噩噩地走在校園。
覺得自己可笑。
結果到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改變。
也是，這一切都很荒唐，亂七八糟的小半輩子怎麼可能幾個月就徹底煥新，他內裡還是那麼脆弱不堪，說要變好，要變得強大，結果現在除了想哭，腦子裡隻有一片空白。
也沒有喪到開始認為自己不會發生好事。
隻是……真的，真的很受打擊。
方唐在學校的咖啡店裡給自己買了杯拿鐵，豆子的苦香和奶味混在一起，還有香草莢的馥鬱。
如果是他沒能力，是他沒做好，方唐不會覺得委屈。
他總是對外界那些聲音置若罔聞，隻要自己內心夠強大，那些閒言碎語無論如何也不會真的影響到他什麼，與人交惡也好，隻要他遠離矛盾中心的風暴眼，再換個環境，換個誰都不認識自己的地方，就可以重新開始。
但事實是不能，高中那樣過來了，大學也是如此，或許以後到了職場上，他依舊是群體邊緣惹人厭煩的、最礙眼的那一個。
以前他眼裡隻有沈言，現在他想為自己好好生活，結果發現更加可悲。
就是這麼一個，沒有價值的人。
“……賤婊子。”咖啡店有人從他身邊走過，不大不小地罵了一句。
方唐慢慢地看過去，他根本不認識那個A，不知道為什麼要罵自己，因為一些不知真假的傳言，就平白生出那麼多的惡意。
以前方唐肯定會罵回去，指不定手裡一杯咖啡就潑出去了。
但是今天，他一點力氣都沒有。
是查成績的日子，咖啡店也有返校的學生，他們盯著方唐，像是竊竊私語，也可能隻是聚光燈效應下自己的錯覺。
他以為自己還挺能撐的。
明明都快要整理好心情，重整旗鼓地準備再戰了。
可是那句輕飄飄的賤婊子，到底成為最後一根稻草。
魏承銘在準備開會，正要將設備調至靜音，卻看見方唐來電。
“魏總，會議馬上開始了。”助理貼心地提醒。
“沒事。”魏承銘接了方唐的電話，“我這會不太方便，結束之後給你回過去。”
Omega帶著濃厚鼻音的聲音傳來，和那天電話裡並無二致，這次也是，在極力地壓抑著。
“對、對不起啊。魏承銘……”方唐死死咬著唇，不讓自己放聲哭出來，眼裡溢滿委屈的淚，大顆大顆順著臉頰淌下來，“打擾你了，我、我，對不起……”
“怎麼了。”魏承銘眉頭一皺，“怎麼回事。”
“魏總……”助理有點著急，那邊的代表顯示已經上線了。
方唐根本收不住，他大口抽氣，因為過呼吸和情緒失序被噎到。
哭得像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怕外人發現他的狼狽，於是瘋狂壓抑自己。
“你能不能……來學校一趟……好、好不好，求求你，來接一下我……魏承銘……”
第13章 這是把我當什麼了。
現在是周五的下午五點半。
東大門是正門，校門口進進出出全是人。大四今天查成績，大一要體測，除了出去玩的學生，還有出來拿快遞拿外賣的，門前大街小巷熱鬨非凡。
人群熙熙攘攘，青年人輕快的笑鬨聲不停。
這一切聲音都和方唐沒有關係，他站在校門口那兩根巨大的柱子中間，盯著馬路看。
這時聽到了些驚呼聲，方唐順著他們的目光看過去，嘴巴抿了抿，紅紅的眼睛眨一眨，他從來都沒有這麼焦急過。
魏承銘的車緩緩開過來，他自己先下了車，想在這人山人海的學生堆中把那個小東西找出來，一張張好奇窺視的年輕麵龐，找來找去也沒有方唐。
環境喧鬨，他正準備打個電話問人在哪，懷裡就旋風一般來勢洶洶地撞進一個人。
魏承銘心一軟，結結實實地摟住了。
方唐撲到魏承銘懷裡，臉埋在他胸前，用力地蹭了蹭，毛呢大衣的料子其實挺刮臉的，但是沒關係。
蹭一蹭，他就聽不到那些在耳邊不斷鳴響的閒言碎語。
再蹭一蹭，鼻子裡隻有他的苦咖啡味道，再糅不進去一點其他的雜香。
魏承銘把他紅彤彤的小臉捧起來，“再蹭臉就要花了。”
男人眼裡盛著對他的關心，聲音溫厚，讓方唐泛起一陣難過。
漸漸，方唐依仗心底的衝動，也不管是不是在校門口，也不管有多少人看到了，更不管那些有的沒的，他踮起腳，輕輕地親了一下魏承銘的下巴。
方唐抱著他，又輕聲說，“謝謝你能過來。”
魏承銘也知道他大概是受了委屈的，這站了一會兒功夫，有些話也鑽到了他的耳朵裡，不鹹不淡地掃過去一眼，極A的信息素太不友善了，壓得一眾二十多歲的小年輕如鳥獸散。
方唐坐在副駕的位置上，隔著玻璃看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麵孔。
這賣屁股的妖豔賤貨在眾目睽睽之下，又上了一台豪車。
就好像還能聽得到那些嘰嘰喳喳的議論聲，但是現在他已經不在乎了。
就傍大款，就被包養，我有霸總開豪車接，羨慕死你們，嗬。
方唐短暫地擺了個大爛，心裡到底舒坦了些。
他偷偷地打量開車的魏承銘，目光像條小蛇從男人的眉骨遊到喉結，又順著結實的大臂小臂滑到把握方向盤的粗壯手腕上。魏承銘會穿衣服，也會挑腕表，手背的青筋隨一行一動，性感的要命，每時每刻都在散發真正成年人的荷爾蒙。
老男人還挺帥的。
魏承銘怎麼可能沒感覺到方唐的視線，他專注看路開車，低笑一聲，無奈道，“這是把我當什麼了。”
“生氣了？”
“沒有。”
方唐低了低頭，“你好像是有個重要的會……我聽到你助理說了。”
“嗯。”
“沒關係嗎？”方唐問。到底有些不安，他後知後覺自己太任性自私，不過當時也沒有想太多，說完之後並沒有抱太多的指望。
他隻是覺得，如果世界上還有那麼一個人，隻是因為聽到他哭就願意風雨無阻地來到身邊，那這個人，大概隻有魏承銘吧。
“擔心這個？”魏承銘笑了笑，“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談話可以再約，但是有些事要是沒趕上就是真錯過了。”
這話說得太過自然，語氣就像是在問你吃了嗎。
看樣子也隻是隨口一句，方唐把臉轉過去看著窗外，“這樣啊……”
在倫敦牛津街新啟個小分店而已，真是不重要。
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車裡一時間安靜了下來，又開始下雨，正好晚高峰期，還是周五晚，開往市區的路道逐漸開始擁擠。
雨刷器的聲音吭哧吭哧地響，方唐翻了翻手裡的論文冊子，喜怒不明。
魏承銘看了一眼，“答辯沒過？”
這不應該，方唐的設計他看過了，論文也可以。
“嗯。”方唐拍了拍自己的臉。“沒事，二辯就二辯。”
他現在再去找學校說什麼都沒用，他哭過了喪過了也冷靜下來，仔細想一想就知道，這沒事找事的一遭，根本就不是因為什麼他作品太好這種狗屁不通的原因。
那天他從G3出來就遇上林遠，這人在樓底下像是等他一樣，不奇怪嗎？沈言是研究生，而且是機電的，G3是藝傳的辦公樓，他不去找沈言，沒事乾跑G3乾什麼，專門迎接他然後口嗨發瘋嗎。
方唐看的很清楚，他要成績的時候，楊老師眼神閃避，根本就不敢看他。
有錢真好，真不愧是一年帶貨接推廣就能賺幾個億的大博主，也有林家撐腰，給他一個小畢業生使使絆子不過動動手指的事。
要不是怕太明顯，林遠估計能直接讓他畢不了業。
“不難受了？”魏承銘說。
“不難受！”方唐打起精神，現在喪氣一點用都沒有，他評不上優並不能說明他就是差的。
既然魏承銘是認可的，其他都隨便，他又不是一定就要靠那些來證明自己。
方唐總是很堅韌，一次又一次的打擊，一次又一次站起來，七歲的時候父母離婚了誰都沒要他，十五歲的時候變成孤兒，二十二歲的時候被喜歡的人拋棄。學生時期忍了小半輩子的霸淩，也從未將他的精神摧毀。
那麼柔軟，又那麼堅強。
他總是能重整旗鼓，擦一擦眼淚再繼續走下去。
會哭，會難過，也會灰心喪氣，但是他絕對不會讓自己永無止境地陷進情緒中無法自拔。
雨下個不停，夜晚的街道燈火一片，馬路很寬闊，四周排排閃爍著橘紅色的車燈，隔著滑落雨珠的玻璃車窗明滅輝動，朦朧如同霧中星火。
車走一走就停一停，方唐發覺魏承銘在盯著自己看，於是也把臉轉了過去。
糖棕色的眼仁映爍著燈光，比泉水還清澈；Omega的臉有些紅，瑩潤的雙唇緊張地抿在了一起。
“我能……”魏承銘想問能不能親他，但是方唐先湊了過來。
他輕啄在魏承銘微涼的唇邊，垂著睫毛，吸了吸鼻子，帶著微微的哽咽，低聲說，“你來接我了……”
謝謝你。
謝謝你願意一直……
“唔。嗯……”
魏承銘親他怎麼總是這麼凶啊。
他將方唐的嚶嚀全部吞進肚子裡，咬那兩瓣誘人的軟唇，又在舌與舌的掙輪中毫不留情地撕卷。
手扣著方唐的後腦，能感覺到口中的甜嫩也在小心翼翼地回應他，氣息亂成一片，分不清是誰的粗喘。
“要……要喘不過來氣了！唔……魏、魏承銘！嗯……”
車窗上的熱霧愈發濃白，逐漸看不清外麵的街景了。
作者有話說:
不要再鎖我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14章 “是我的人。”
他的咖啡味兒還是這麼苦……
魏承銘的車再大也是密閉空間，方唐又給苦出淚來了，水汪汪可憐巴巴地被親得上氣不接下氣。
還按著他不讓他跑，方唐想伸手捶他一下，舉起來之後沒力氣，軟綿綿地搭在Alpha的肩膀上，更是一副湊上去的姿態。
“嗯……彆、唔，彆咬了……”方唐支吾不清地一邊說一邊躲，又被追上來。
漸漸，白糖的清甜中和了那股極其具有壓製性的苦味，香氣變得軟和，魏承銘終於肯放開他。
“什麼呀……”方唐喘著氣，不好意思抬頭看。
魏承銘還想再親，後麵的車滴滴滴催促，他隻好作罷，往前開了一段，又因為堵車被迫停下。
方唐也沒有問什麼，他先湊過去的，而且還是有點害羞，支著下巴看夜景。
這還是第一次他清醒的時候和魏承銘接吻，胸膛裡那顆心跳的像關了一籠子的白鴿，撲騰撲騰，撞得他耳鳴。
車一點點往前挪，方唐肚子咕咕叫起來，“怎麼這麼堵啊。”
“再忍忍。”魏承銘說，“帶你去吃好的。”
“也不是特彆餓啦。”方唐想，比起花裡胡哨的大餐，他其實更想吃魏承銘給他煮的火雞麵。
乾脆彆去市中心了，還不如回他家呢，雖然地方小，但是也挺舒服的。
見快到下個路口可以掉頭了，方唐說，“那個，要不還是……”
砰！
方唐嚇了一跳，身子隨汽車被前拱的後坐力往右前方撲，又因為安全帶被拽了回來，眼看著腦袋就要撞到玻璃上了，咚得一聲，方唐閉著眼，卻發覺不是很痛。
“魏承銘？！”方唐驚喊，這男人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反應速度，手掌墊在他和玻璃窗之間，方唐的腦袋倒沒什麼事，魏承銘的手背卻青了一塊。
這種路段追個尾是常事，所幸車流擠牙膏一樣的挪動速度都很慢，要出什麼事也隻是車的事。
“沒事。”他首先察看方唐的額頭，“你怎麼樣。”
“沒事的。”方唐搖搖頭，想再看眼魏承銘的手，但是被推開了，又被摸了摸頭。
“嗯。坐著彆動，我下去處理。”魏承銘打開雙閃，後麵不小心撞上來的車也停下了，本來就堵，這下更堵，周圍不少人都降下車窗，不耐煩地準備看好戲。
方唐乖乖坐在車裡，幫不上什麼忙也不去添亂，隻是他聽到魏承銘和對方交涉的聲音，他將脖子伸出窗外，扒著車門看。
想到剛才Alpha護過來的樣子，他臉上不知不覺臉上帶了抹笑意。
就……蠻可靠的。
“真是不好意思。”沈言笑著遞過去一張名片，“不小心撞到魏總的車了。”
“雨天正常。”魏承銘接過來，但是沒有看，“問題也不是很嚴重。”
沈言的911倒是沒什麼大事，魏承銘的這台慕尚屁股就不太好看了。
沈言也不是不知道情況的人，麵上有些歉意，“金額太大，我還有急事，這邊一時半會比較麻煩，今晚就安排人轉過去，實在是抱歉。”
魏承銘淡淡道，“沈少爺不用這麼客氣，不過小事。”
沈言鬆了口氣，幸虧這位願意私了。林遠還在自己車裡坐著，一會兒兩家人還要一起吃飯，已經遲到了，要是再喊交警，天知道什麼時候能脫身，那真是丟人丟到家裡。
“那我就不打擾了，堵在這太久一會兒管製來了，也耽誤您的事。”沈言笑著伸出手準備道個彆。
一扭頭，發現魏承銘車副駕那邊冒出個腦袋，正一臉興奮地往這邊看。
視線對上，方唐也愣住了，笑容僵在臉上。
沈言以為自己看錯了，搖了搖頭，眯著眼再仔細又看去那邊。
是方唐沒錯。
沈言的臉色一下變了。
是方唐？他怎麼在……彆人車裡？！
魏承銘不明就以地順著沈言的目光也看過去，就見那小O一臉複雜地和沈言對望。
沈言……
他仔細想了想。
第一次的時候，方唐喝多了，哭哭啼啼的，把他當成誰喊來著。
還有方唐之前在床上，暈過去之前，好像是說了一句什麼，叫了誰的名字。
沈言。
【沈言，求你抱抱我。】
“方唐？”沈言沒沉住氣，幾步過去，“你為什麼在他車上？你是他什麼人？”
語氣可以說是在質問，聽得方唐眉頭皺了起來。
不是，你凶個屁啊，我坐在誰車裡和你有什麼關係？
方唐也這麼說了，語氣照樣不是很客氣。
沈言沒想到他能是這個態度，瞬間怒火攻心，惡狠狠地喊，“方唐！”
這樣子太過於引人側目，方唐升起車窗，卻被Alpha一隻手硬是壓了下來。
還敢關窗戶躲他？
“媽的，你趕緊給我下來！”
“……你要乾什麼。”方唐聞到了沈言的信息素味，因為對方明顯情緒不穩定，這股氣味十分激烈，危險又壓抑，直往麵上衝，讓他胸口很悶，頭也沉，下意識地往車裡又躲了躲，“你先……離我遠點。”
“讓我離你遠點？”最近的事本來就讓他身心俱疲，沈言聽到這話，還是從方唐嘴裡說出來的，惱怒戰勝了理智，眼裡卷過一絲殘忍，強硬地撐在門框上咬著牙冷笑，“還想躲我多久。”
那股味道飄過來，方唐無法覺得呼吸困難，忍著難受道，“這是在馬路上，你有什麼要說的……”
“都他媽被拉黑了我還說什麼說！”
被吼了這一句，方唐心裡一縮，卻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失望又難過，他緩緩抬起來，臉色蒼白，表情卻難掩嗤意，“沈言，你不覺得自己狼狽？”
這一句話，叫沈言眉心一跳。
臉色肉眼可見變得極其難看。
“你說什麼？”他輕聲道，“再說一遍。”
方唐咳嗽了兩聲，下意識想要捂住口鼻，卻忍住了，他不願意露怯，也沒有理會沈言。
他的表情有一絲扭曲，很快消失了，似笑非笑道，“怎麼著，我不要你，轉臉就去勾彆人了，這段時間沒操你，屁股癢了是不是？”
……
這真的，是他喜歡了這麼多年的人嗎。
沒想到，他能把話說得這麼難聽。
“……你能不能說點人話。”方唐把臉扭過去，壓下生理和心裡上的難受，嗓子發緊，“雖然不知道我有什麼必要向你解釋，但我們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愛信不信。”
沈言正待發作，鼻子裡突然竄進一股苦味。
“沈少爺這是要乾什麼。”魏承銘走過來，掃了車裡的方唐一眼。
沈言不怵方唐的態度，但是到底顧忌魏承銘，理智回來了點，臉色卻不太好看，“魏總，我的O為什麼會在你車上？能不能給我個解釋。”
方唐彆過臉去，看不見他是什麼表情。
魏承銘笑出聲來，“給你解釋？”
他也沒有多言，但那低低的一聲笑，鑽到沈言耳朵裡，像是在嘲諷。
給你解釋，你是個什麼價位的東西。
語氣裡的輕蔑讓沈言極其難堪，他也是A，卻在一個O麵前被這麼下麵子。
“不需要解釋嗎，還是說，魏總不太清楚我們的關係。”沈言梗著脖子，“方唐是……”
“是我的人。”魏承銘說，“他什麼時候變成你的O了。”
沈言一頓，有些詫異，他沒想到這位能這麼說。
方唐再有本事，也是做玩物的本事。一沒身份二沒背景，他尚且不可能認真，更彆提這姓魏的。
他哈哈兩聲，“您這話就……
魏承銘打斷他的話，“你那個未婚夫，現在還在看你。”
沈林兩家的訂婚宴辦得很大，合起來倒是也請動了魏承銘。
雖然接連兩次說話被打斷，讓沈言更是一肚子火，但這話又讓他突然驚醒，猛地回過頭去，林遠虛弱地舉了把傘，遠遠站著，一臉茫然地看這邊。
魏承銘見方唐背對著自己，似乎在發抖，心裡愈發不快。
一時間，沒收住。
衝天的苦味像陣風暴，周圍探頭探腦看好戲的車主臉色一變，都紛紛關上了車窗，隻剩下一些不知道什麼情況的beta還在興衝衝地吃瓜。
沈言不是極A，但既然魏承銘想搞這套，那他也奉陪到底，咬著牙較起勁來。
氣氛劍拔弩張。
魏承銘自持身份，起初沒想著跟個小輩大庭廣眾鬨成這樣，但沈言對方唐說那幾句話聽得他青筋亂跳。
Alpha的性格本就是具有強烈的攻擊性，容易被激怒，基因裡帶著作為頭領的傳統，誰也不會讓誰，尤其是在自己的‘領地’。
對於自身所有物的保護與完全占有是一種刻在骨子裡的本能，隨時都會因為外來侵犯而誘發出原始好戰的暴戾因子，這是所有Alpha共有的優勢，同時更是一種缺陷。
基因等級越高，優勢潛能被更大激發；同時在某些情況下，也比一般人原始。
或許換個誰說不定就過去了，但是方唐既然在魏承銘車上坐著，不套那層假兮兮的皮也罷。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生氣，他充其量隻是對方唐感興趣，遠稱不上情深厚意——即便這個O有時，很能戳到他內心柔軟的地方。悄悄紮進去，像一朵甜滋滋的花，找個縫隙，悠悠地冒出來。
“魏、魏承銘……”
車裡，傳來了Omega極其微弱的聲音。
“你，你不要再……”
停一停……你們倆先停一停……
方唐劇烈地喘息，再也受不住，身體軟倒幾乎要歪到方向盤那邊去，他沒有一點力氣。
沈言到底太過年輕，像頭剛成年的小狼怒氣衝衝地挑釁老狼王，根本占不上優勢，方唐現在隻能聞到魏承銘的苦味。
這才想起來，車窗並沒有關。
方唐還在車裡，就在旁邊很近的距離。
他低喝一聲，“方唐！”立馬打開車門，抱著方唐軟而滾燙的身體。
Omega的臉上潮紅一片，艱難地睜開眼睛，呼吸也像是在誘喘。
兩個都操過他的A用信息素博弈，他腺體受不了這麼強烈的刺激。
他被迫發情了。
“嗯……彆，彆再……受不了，好熱……”方唐迷亂的搖著頭，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他從來沒有經曆過這麼強烈的熱潮，對性的渴望與被Alpha標記的渴求，好似化作肉蟲在他骨頭縫裡不斷地爬噬，一點點侵占他的大腦。
方唐咬著唇看，但還是不斷地有聲音不受控製地溢出來，“快……我，我想要……我……”
想要被按在身下，打開雙腿，不管用什麼都好，不管被怎麼對待都好，被Alpha的犬齒咬爛脖子後的腺體，雙重標記下將他徹底灌滿，直到受孕為止。
從來……從來都沒有這樣過。
這絕對不是正常的發情，能幾乎變成一隻動物，瘋了一樣渴求Alpha掠奪與占有。
濕冷的空氣送還給方唐一點點理智，他為了不讓自己在大街上就張開腿變成一個瘋子求歡，下唇幾乎快被自己咬爛了。
血被吞進口中，手一直攥著不知道誰的衣服，掌心發白，像要把那片布料硬生生紮進肉裡，死撐著想要忍過去這股燒痛至極的折磨。
沈言見方唐在另一個A懷裡掙動，發出壓抑不住的軟叫，身體像蛇一樣纏蹭魏承銘的手，眼底更是一片猩紅，想上前一步把他從其他A的懷裡搶過來。
“沈言……”林遠舉著傘，一步三晃地走過來，像是雨再下大一點，他就能被衝走了似的，“爸爸打電話來催了，我們不能再晚了。”
沈言刹在原地。
他要衝過去的那股勁，硬生生被掐斷，像沉重的憤怒最終化成無奈又窩囊的一縷煙。
林遠柔軟的手小心翼翼地拉著沈言的衣角，輕輕地扯了扯。
眼裡全是懇求。
第15章 糖稀
魏承銘這會要顧方唐，心裡焦急，懶得陪著兩人演什麼文明戲，不言不語地把方唐裹在自己大衣裡撈起來，安置到後座。
要離開一個熾熱的胸膛，分彆的時候方唐慌極了，神誌不清地揪著魏承銘的領帶，嘴裡胡亂央求，“彆走……你彆走……”
“不走。”魏承銘親了親他，嗓子沙啞道，“聽話，在後麵躺著，馬上就回去了。”
再拖下去會出問題，方唐這_發得明顯不太正常，魏承銘打算先帶他去醫院。
沈言一麵被林遠扯著，看到二人親密異常，臉色難看到極點。
林遠還在哀求，聲音已經開始顫抖，“我們走吧……”
因為交通堵塞，周圍緩停的車輛雨來越多。
再沒理會僵持在原地的二人，魏承銘毫不留情地關了車門，讓開道路，隨著緩慢前行的車隊，一點一點挪動著。
後座傳來微弱的聲音，“好難受……”
他沒有回話，而是沉默地看著前方。再普通的O，發熱的時候氣味都異於尋常的濃烈，滿鼻子糖味兒讓他呼吸也__起來。
天知道挨了多久，終於挨到了十字路口，通往市中心的路線堵著，反之則通暢，他調了頭油門猛地一踩，揚長而去。
方唐蜷縮著，_______，發熱同時也在發燒，整個人感覺要從裡麵一點點融化掉……
自從成年之後，所有的__期都是沈言陪他度過的。
粗暴也好，溫柔也好，敷衍也好，雖然從來都沒有成結，甚至連臨時標記都沒有過，但一直以來慣於臣服在另一個Alpha控製之下，有些東西潛移默化地變成本能。
魏承銘也不太好受，他情緒雖不至於失控，但基於本能的印象，在如此狹小的空間內，有個O這麼刺激他，怎麼可能毫無反應。
按理說方糖是個普通O，並不會誘導極A生__理上的騷動。
但後視鏡裡，滿臉通紅誘人至極的Omega像一塊熱騰騰、甜軟可口的蛋糕，就毫無防備地擺在麵前，蠱得他牙根發酸，喉結上下滑動，不斷地吞咽，他感覺自己像一隻餓極的狼。
……
……
“瘋了吧。”魏承銘咬牙切齒地暗罵自己一聲，滿臉狠戾，看上去亢躁至極，像是在什麼絕境的邊緣遊走。
他把車停靠在路邊，現在的狀態，再繼續行車駕駛，實在太不安全。
那股衝動在血裡暗湧，不正常地把控著他，要將那層虛偽麻木的表皮完全撕毀，暴露出裡麵隱藏著的、原始而粗野的真麵目。
不行。
……他是人，不是動物。
心中天人交戰，魏承銘把方向盤的皮質硬是攥捏出快崩裂的噝啦聲，又想起這雙手捏在方唐那支白嫩有肉的大腿上的模樣。
是什麼觸感，什麼溫度。
那麼軟的東西，肉還會從指間勒出來，用點力就能留下印子；指痕發白，又轉紅，漂亮極了。
那小玩意兒怕疼又能忍，腿根都在打顫，卻還乖乖地任人
魏承銘捂住口鼻，打開車窗散味道，稍涼的冷空氣吹進來，他感覺自己清醒了不少，準備打電話給方唐叫救護車。
以他現在的狀態幫方唐度過，難保不會讓他__，不完全標記，自己絕對沒辦法停下來。
號還沒撥出去，就聽見後麵一直哭吟的Omega像是快要崩潰了，開始不安地扭動起來，車裡的白糖味越來越焦濃。
“沈言……”
聽見這一聲，Alpha撥通電話的動作停了。
“沈言！幫幫我，幫幫我……嗚……”方唐混亂地喊著，分不清今夕何夕，認不得身處何地，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隻是憑著以往的本能，下意識開始喊那個一直以來幫自己挨過這難捱時期的人。
這不對勁，他從離開都沒有這樣過，以往的這個時期……真的沒有這麼強烈過。
如果再不……再不來個人安撫他的話，感覺自己要被小腹和大腦裡那團燙爛的火活活燒死了。
誰都好……誰都好……
隱約中，他似乎看到有人眯著眼打量他，是一種不熟悉的目光，由上至下的，極其凶殆，像獵人在打量槍下瀕死的獵物。
伸過來的手也是模糊的，未知是救贖還是摧滅。
魏承銘捏著方唐的下巴，龐大的身體壓著他，車裡空間很大，夠他們兩個人折騰。
方唐意識不清地任由他掃視，看不見魏承銘的表情，更不知道他現在到底多危險。
男人的眸仁深黑如泥潭，似笑非笑地眯起來。方唐的下巴被他捏痛了，嗚嗚地想掙開。
卻被捏得更重。
“疼……”方唐泌出淚來，可憐兮兮地撒著嬌，“阿言，放開……我疼……”
Alpha被氣笑了。
對，方唐喊得不是他。
一直都不是他。
“阿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