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後記(1 / 2)

海昏 雷克斯 5946 字 4個月前

尾聲&後記

——尾聲—— 在整個東漢末年的曆史裡,建安六年沒留下太多的字句,一眨眼就看過去了。在那之後,建安八年到建安十二年,也都是如此。但在這些年間,孫權親自指揮,不斷攻伐黃祖,直到即位後的第八年,仍然沒能報殺父之仇。 這些戰爭,太史慈都沒有參與過。他一直在建昌都尉任上,沒事做的時候,就築城,一直築到彭蠡澤邊上。彭蠡澤畔有吳山,他在吳山上建起一方孤城,水波浮沉,日影閃爍,就像蜃景。 人們不明白他把城築到那裡有什麼意義。有人說,也許他自己也不明白。 他病死於建安十一年。死前說:“丈夫生世,當帶三尺之劍,升天子之階。今所誌未遂,奈何死乎!” 終其一生,他始終想著同一件事情。 這些戰爭,周瑜也沒有參與。直到太史慈死後兩年,建安十三年春,孫權才終於任命周瑜為前部大督,程、黃、韓、蔣、呂、甘等諸將如臂使指,一戰使黃祖梟首。孫權築起三丈高壇,焚香祭天,告慰先祖。 那是他們剿滅黃祖的最後時限。僅半年以後,秋水初生,秋風西向,劉表正好病死,曹操沿江南下。周郎一炬,千古留名。 這些戰爭,呂蒙全都活躍在前線。他每次都被派到最艱險的位置,親率前鋒,身先戰陣,身邊親兵部曲十不餘一,偏偏他活了下來。後來,孫權把他召到身邊,花一天時間,親自給他講書。在那以後,他重新成為孫家的心腹將領。 他們都和劉基有著截然不同的道路。 在海昏城的事件以後,太史慈帶龔瑛去見了劉基。龔瑛其實並不相信劉基,但沒有彆的辦法,隻能答應讓劉基成為一麵新的旗幟。他將在暗中聚攏各類流散的、脆弱的、北方和南方交融的群體,依附在劉基的名義下;作為交換,太史慈讓他們重新擁有了上繚壁以及彆的屯堡,而劉基則親自到吳郡去,成為孫家的人質。 在太史慈死後,孫權撤去“建昌都尉”一職,治區先後由程普、潘璋、蔣欽等將領管製,但在劉基不斷的斡旋之下,上繚壁艱難存活了下來。 那些以龔瑛為代表的、存在於曆史夾縫裡的小人和草芥,慢慢都歸入一個極度模糊的名字,統稱“山越…

——尾聲——

在整個東漢末年的曆史裡,建安六年沒留下太多的字句,一眨眼就看過去了。在那之後,建安八年到建安十二年,也都是如此。但在這些年間,孫權親自指揮,不斷攻伐黃祖,直到即位後的第八年,仍然沒能報殺父之仇。

這些戰爭,太史慈都沒有參與過。他一直在建昌都尉任上,沒事做的時候,就築城,一直築到彭蠡澤邊上。彭蠡澤畔有吳山,他在吳山上建起一方孤城,水波浮沉,日影閃爍,就像蜃景。

人們不明白他把城築到那裡有什麼意義。有人說,也許他自己也不明白。

他病死於建安十一年。死前說:“丈夫生世,當帶三尺之劍,升天子之階。今所誌未遂,奈何死乎!”

終其一生,他始終想著同一件事情。

這些戰爭,周瑜也沒有參與。直到太史慈死後兩年,建安十三年春,孫權才終於任命周瑜為前部大督,程、黃、韓、蔣、呂、甘等諸將如臂使指,一戰使黃祖梟首。孫權築起三丈高壇,焚香祭天,告慰先祖。

那是他們剿滅黃祖的最後時限。僅半年以後,秋水初生,秋風西向,劉表正好病死,曹操沿江南下。周郎一炬,千古留名。

這些戰爭,呂蒙全都活躍在前線。他每次都被派到最艱險的位置,親率前鋒,身先戰陣,身邊親兵部曲十不餘一,偏偏他活了下來。後來,孫權把他召到身邊,花一天時間,親自給他講書。在那以後,他重新成為孫家的心腹將領。

他們都和劉基有著截然不同的道路。

在海昏城的事件以後,太史慈帶龔瑛去見了劉基。龔瑛其實並不相信劉基,但沒有彆的辦法,隻能答應讓劉基成為一麵新的旗幟。他將在暗中聚攏各類流散的、脆弱的、北方和南方交融的群體,依附在劉基的名義下;作為交換,太史慈讓他們重新擁有了上繚壁以及彆的屯堡,而劉基則親自到吳郡去,成為孫家的人質。

在太史慈死後,孫權撤去“建昌都尉”一職,治區先後由程普、潘璋、蔣欽等將領管製,但在劉基不斷的斡旋之下,上繚壁艱難存活了下來。

那些以龔瑛為代表的、存在於曆史夾縫裡的小人和草芥,慢慢都歸入一個極度模糊的名字,統稱“山越”,隨著孫吳浮沉幾十年,最終如河入海,失去蹤影。

同樣的,後世幾乎沒有人會記得“劉基”這個名字。他作為宗室之後,與東吳政權格格不入,卻曾一路做到大司農、郎中令的位置,最後官至光祿勳,與丞相顧雍平分尚書事。但他做過的決定、有過的貢獻、困境、立場、人格、追求,全都不存於世。

墩墩山也有後續。

在建安六年以後一百一十八年,即東晉大興元年,司馬睿在孫權當年稱帝的建業城裡再次稱帝。這件事特彆可喜可賀,所以當年四月,西平地震;十二月,廬陵、豫章、武昌、西陵,連發地震,山陵崩,湧水出。

大星如月。

墩墩山裡的海昏侯墓,至此徹底坍塌。

但裡麵飽滿的水保護了幾乎所有東西,包括金器、銅器、漆器、樂器、兵器、書簡、錢幣、車馬具,甚至是糧食與種子。它們將以驚人的完整性和豐富度,再靜靜等待一千多年。

而消失的除了織物,就隻有人。

從漢代人的觀點來說,墓主身形不現,意味著羽化登仙。他遠離塵世,卻也永遠存在於墓室當中。

地震不僅影響了大墓,就連墩墩山下的海昏城,也從此消失於水底。

但這事引發了一個意外的連帶效果。

從海昏城裡逃亡出去的人,四處尋找沒被淹沒的地方,最後跑到了吳山上。吳山的故堡已經坍塌,卻有廟留下來。有廟就有靈,有靈就有香火和安定,於是人們慢慢聚集在吳山上,建起一座濱水的碼頭城鎮,名為吳城。

吳城的曆史遠遠超出了東晉。它在後世一直興旺,曆經唐宋元明清,清代時,它號稱“裝不儘的吳城,卸不完的漢口”,與漢口並稱;到民國時,它成為了鄱陽湖畔第一個亮起電燈的地方。

無數的商人、船工、官員、水客來到這裡,都曾問起這裡的曆史。不同時代、不同口音、不同的人說起,起首的,總是同樣四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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