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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杬卿腦中忽然浮現出這句話來, 激得他心裡直犯怵。

特彆是楊拾桑還衝他笑,滲人得很!

宋杬卿一臉晦氣:“楊拾桑, 你可真行。”

私闖民宅……不,私闖官宅, 還一點沒覺得羞愧, 而且還完全不考慮可能對他造成的惡劣影響……

但他並不想多費口舌, 遇上這人也隻覺得心累和厭煩。

楊拾桑上前一步,麵露苦澀:“卿兒,你真狠心。”

聽得此話, 宋杬卿狠狠地翻了個白眼, 沒好氣道:“你夠了, 彆再裝模作樣了, 實在是沒眼看。”

楊拾桑眉頭緊鎖,沉聲道:“卿兒, 許久不見, 我以為你已經消了氣了。”

卿兒向來是心軟的,此刻隻怕也隻是在同她鬨脾氣。

這麼想著, 楊拾桑又逐漸露出了笑意來, 看向宋杬卿的眼裡滿是深情。

但宋杬卿隻覺得十分膈應, 一手捂著嘴, 隱隱有些反胃。

這種眼神隻有安在何玦身上才好看, 他下意識想著。

何玦的眼睛很漂亮, 含著情意看著他時,他心臟總是會不矜持地砰砰直跳,像是要跳出來似的。

楊拾桑被他的動作傷到了,麵上多了一分難堪,低聲問道:“卿兒,我送的生辰禮,你可喜歡?”

“啊?”宋杬卿一愣,隨後板著臉,“你送了什麼東西?”

“不對?你為什麼送我東西?你應該也知道我有多不待見你吧。”

他好聽的嗓音中摻雜著毫不掩飾的嫌棄,刺得楊拾桑麵色更加僵硬。

她收緊雙手,強忍著心中的不悅,說道:“我送了一支玉簪,是你最喜歡的白海棠。”

宋杬卿“嗬”了一聲,一手撥了撥額前的碎發,淡淡道:“我最喜歡的不是白海棠。”

楊拾桑一愣,嘴唇翕動,卻是一陣啞然。

宋杬卿冷冷地掃了她一眼,繼續說道:“還有,我從沒看到過什麼破玉簪,等回去了就去庫房裡找找,好讓人扔出去,免得臟了我的屋子!”

楊拾桑眉頭緊鎖,一臉受傷:“卿兒,你為何非要如此絕情?”

宋杬卿皺了皺鼻子,又下意識環顧四周,然後將雙手環抱胸前,麵無表情地看著對麵人。

“既然周圍沒有什麼旁人,我也索性跟你說開了來。我不是你上輩子認識的那個‘宋杬卿’……”

宋杬卿微妙地停頓了下,瞧見楊拾桑神色微變,繼續道:“我是在機緣巧合之下成了這世間的‘宋杬卿’,但也在某一日知道了上輩子的事。”

楊拾桑臉色十分難看,囁嚅道:“卿兒,你為何……要說這些話來……”騙我?

“我可沒騙你!”宋杬卿知道她打算說些什麼話,直接搶過話頭,“如若當真是原身重活一世,你說他在知道一切後,會如何待你?”

“定是對你恨之入骨吧!”

宋杬卿惡劣地笑笑,又道:“你對他虛情假意,口蜜腹劍,又親手將他送到六皇女的床榻上——”

“你住口!”楊拾桑厲聲說道,頗有幾分氣急敗壞的味道。

她慌亂地上前幾步,解釋道:“卿兒,我絕非對你虛情假意。”

她停頓了下,聲音略低了些:“即使最初並非真心,最後卻也是動了情的。”

“我親眼目睹你跳下懸崖,幾乎是痛不欲生,甚至想隨你而……”

宋杬卿冷笑著打斷她的話:“想隨他而去是吧?可你沒有!原身就算是赴死也還是儘力保你性命,可你呢?你踏著他的屍骨,一步一步向上爬。”

他聲音愈發冷厲,一字一頓道:“我沒說錯吧,楊丞相?”

楊拾桑瞳孔一震,脫口而出:“你怎會知道此事!”

待她身居高位之時,她已是知天命的年紀,身體也是每況愈下。

無人知曉,她每夜都會夢魘,宋杬卿跳崖的那一幕總在她夢中出現,但她總看不清臉,隻記得那鮮血般刺目的紅色。

白日辛勞,夜時夢魘,如此循環往複,楊拾桑身體衰敗迅速,最終沒能活過五十三歲,離她官拜宰相不過一年光景。

宋杬卿冷嗤一聲,自然不會同她解釋什麼。

原書的確沒寫這些,可是他偶爾做夢會夢到一些奇奇怪怪的畫麵,比如站在宮殿前一身官服的楊拾桑,又比如戰場上浴血奮戰的六皇女淩陌玦……

宋杬卿看著一臉驚駭的楊拾桑,嘴角勾起諷刺的笑容:“怎麼,事到如今,你還覺得我是原來那個‘宋杬卿’嗎?”

楊拾桑心頭一震,有些茫然地後退一步,一邊搖頭一邊說道:“不、不可能,你這絕對是騙我的……”

宋杬卿決定再給她加點料,於是輕輕一笑,說道:“對了,再告訴你一件事吧,如今我們所處的這個世界,其實是一本書。”

“轟隆——”

天空突然響起一道驚雷,隨後很快下起了綿綿細雨。

宋杬卿嚇了一跳,偷偷地瞪了老天一眼,見雨並不大,便也沒拿衣袖遮擋。

楊拾桑一臉茫然,似乎沒聽到宋杬卿剛才說的話:“什、什麼?”

“我說,這個世界是個話本,我們都是這個故事裡的人物。”宋杬卿聲音淡淡的,但還是很好聽。

“在這個故事裡,‘宋杬卿’是男主人公,六皇女是女主人公,而你,楊拾桑,是女配角!”

他一手摸著下巴,佯裝思索道:“雖然我也不清楚你一個女配角怎麼會重活一世,但是如今我才是那個‘宋杬卿’,我清楚話本裡的一切,所以不會喜歡你,也不會喜歡六皇女。”

宋杬卿瞧見楊拾桑不可置信的表情,忽然“噗嗤”一下笑出了聲,譏諷道:“哎呀,楊大人怎麼一副天塌了的表情,你都已經重生了,對這件事怎麼會這麼難以接受呢?”

楊拾桑依舊是一副難以言喻的神色,雙目無神,嘴裡念叨著:“不……這、這不可能……”

宋杬卿本來正笑著,心臟卻猛然一疼,一張臉變得煞白,額上冷汗瞬間冒了出來。

他一手捂著胸口處,整個身子踉蹌了下,眼看就要跌落在地。

楊拾桑很快反應過來,下意識伸手上前,就要將人接住。

但另一道身影更快,楊拾桑隻覺有陣黑風襲來,將宋杬卿卷走了。

她再定眼一看,見來人是宋杬卿當初繡球選親時招來的上門妻主。

楊拾桑瞬間陰沉著臉,不善地盯著她。

就是此人,奪走了她的卿兒!

何玦半蹲著將宋杬卿抱在懷中,麵色難看至極,低喃:“元元……”

宋杬卿艱難地掀開眼皮看了眼抱著自己的人,見是何玦,勉強彎唇笑笑:“……阿玦,你來了……”

“我、我……”宋杬卿一手揪著左胸處,使勁抓著,“這兒……好疼……”

宋杬卿難受極了,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心臟突然疼得厲害,像是被一隻大手無情地攥在手心。

他看著何玦,慢慢抬起手,喉嚨裡擠出低低的聲音:“彆……彆皺……難看……”

他想撫平她緊緊皺著的眉毛,可是他手沒力氣,眼前也是一片模糊,像塗了一層水霧似的。

何玦呼吸一滯,一顆心猛然一跳,又被慌亂的情緒塞滿。

她將宋杬卿攔腰抱起,眉頭緊鎖,跨步往屋內走,步履匆匆,沒給楊拾桑半分眼神。

楊拾桑自何玦出現後便一直駐足原地,眼眸陰翳地看著二人。

她完全插不進去,喉嚨也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發不出半點聲音來。

可是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宋杬卿被人帶走,於是揚聲說道:“何玦。”

她頓了頓,脫口而出道:“你可知曉他喜歡什麼花?”

何玦本不願理她,聽得此話卻是停下腳步,微微回頭睨了她一眼,道:“貼梗海棠。”

話落,何玦便抱著人走了,楊拾桑卻是瞳孔一震,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起來,最終癱倒在地。

那個眼神!

是她!

絕對是她!

那個女人!

她絕不會認錯的,就是那個女人!

楊拾桑腦中止不住地浮現出上輩子那一幕,那個被稱作“煞神”的女人,用一柄劍屠了懸崖上所有侍衛,最後卻獨獨留了楊拾桑的性命。

她隻掃了楊拾桑一眼,就一眼,卻讓楊拾桑覺得脖子像被人緊緊扼住一般,渾身血液也像是摻了雪一樣冰涼刺骨。

“他讓我饒你一命,滾吧。”

那個女人隻留下這麼句話,隨後提著淌血的劍離開。

楊拾桑脫力癱倒在雪地裡,大口大口地呼吸起來。

周圍儘是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原本純潔無比的白雪混合著無數人的血液,看著比單純的鮮血更加令人觸目驚心。

“哈……哈哈……”楊拾桑抬起雙手,突然放聲大笑,神色癲狂。

“原來如此……”

“一介親王,竟甘願扮作她人——”

楊拾桑剩餘的話沒能說出口,被人捂著嘴拖了下去。

可她眼中卻依舊帶著瘋狂的笑意,淚水忽然湧現,但無人在意。

雨愈發大了,砸在地上發出“劈裡啪啦”的響聲。

三月的風,也能吹的人臉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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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何大人, 尊夫郎雖有幾分先天不足,但靈府並未受損,這突發心痹實在令人費解。”

那醫官搖搖頭, 繼續道:“小人醫術不精, 大人另請明醫罷。”

何玦眉頭緊皺, 頷首道:“有勞。”

這是今日請來的第三個醫官,與前兩名所述並無大異, 可她看著宋杬卿的麵色,始終無法真正放下心來。

床上宋杬卿迷迷糊糊的, 聽到了斷斷續續的交談聲, 費勁地睜開右眼, 看見站在一旁的何玦。

他嗓子有些乾澀:“阿玦……”

何玦立即蹲下來,握住他伸出來的右手,關切道:“元元, 你怎麼樣?”

宋杬卿的臉色沒有最初那麼難看了, 不過看著依舊十分虛弱。

他說:“你彆擔心, 現在不疼了, 隻那一下疼得厲害。”

何玦看著他蒼白的麵色,麵色十分凝重, 隻道:“嗯, 醫官皆言你方寸無礙,興許是情緒太過激動, 這才突發心痹。”

宋杬卿勉強衝她笑笑, 心裡大概猜到了些原因。可能是他說了些不該說的話, 上天在警告他。

宋杬卿強撐著坐了起來, 倚靠在何玦身上, 又就著她的手喝了半盞茶。

“那女的呢?”他隨口一問。

何玦擦了擦他嘴角, 眸中閃過一絲寒芒:“柴房裡。”

她一回來就看到宋杬卿快要摔倒的身體,來不及細想,隻上前將人接住,之後又是忙著請醫官來診脈。

如今回過神來,她也意識到不對勁,那女子為何會出現在後院?

宋杬卿癟癟嘴,沒好氣道:“你快讓人把楊拾桑趕出去,小心屋裡沾染了她身上的晦氣。”

何玦微怔:“楊……拾桑……”

這人她有點印象,曾去宋家提親,但被嶽父拒絕。她糾了個錯將人貶了,並未放在心上。

不想還有再見之時,卻是在自家後院。

“她就是個無賴,沒有半分君子風範,又爬我家後牆!”

何玦神色一凜,麵如寒霜:“她竟敢如此行事!”

她突然意識到什麼,對懷裡人說道:“元元方才說‘又’……那之前是在宋府?”

宋杬卿皺了皺鼻子,不悅道:“對啊,也是我家後院,她就直接翻牆進來的。”

“她當時還想對我動手動腳的,不過沒能得逞,反而被我一通亂揍扔了出去。”

“我真的很討厭她,有史以來第一次這麼討厭一個人……”

宋杬卿說著說著逐漸消了聲,瞥見何玦黑如鍋底的麵色,心下詫異:“阿……阿玦?”

她看起來真的好生氣……

宋杬卿這才發覺自己剛剛說了些什麼話,連忙打補丁:“都、都過去了,我也沒放在心上,而且她除了抱了我一下以外也沒做什麼其他事——”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被何玦的臉色驚到了,默默地將自己往她懷裡縮了縮。

雖然不是對他,但何玦的臉色實在是太可怕了……

何玦意識到自己嚇到他了,連忙緩和了麵色,將他抱得更緊了些。

“大人,懷尋來了。”翟遠在門外說道。

“懷尋是?”宋杬卿有些疑惑。

何玦看著宋杬卿,認真解釋道:“她同翟遠一樣,是我的人,極擅醫術。”

“這樣哦。”宋杬卿點點頭,坐直了身子。

何玦合上帷幔,這才說道:“進來。”

懷尋進屋後目不斜視,隻診了脈後就退了出去。

她緊緊擰著眉道:“大人,公子靈台並未受損,突發心痹實在有異,許是一時受涼所致,亦或是情緒激動牽扯肺腑,但如今已是無礙。”

何玦眼眸幽深,思緒紛雜,隻道:“嗯,退下吧。”

她轉身走進屋內,宋杬卿正在吃點心,忽然記起了什麼,讓青梔幾人都離開了。

他心下猶豫,最後還是問道:“阿玦,你有沒有聽到楊拾桑心裡想了什麼呀?”

“有。”何玦坐在床榻邊的木椅上,為宋杬卿掖好被角,“她說你本屬於她,是我奪走了你。”

宋杬卿頓時垮下臉來,狠聲道:“她可真是沒臉沒皮,恬不知恥!”

“我是什麼物件嗎?還屬於她?真是可笑!”

何玦牽住他的手,安撫性地捏了捏,說道:“元元切莫放在心上,不過是胡言亂語罷了,我會處理好的。”

宋杬卿輕輕地眨眨眼,忍不住問:“你打算怎麼處理呀?”

何玦避而不答,隻問道:“元元以為,該如何處置此人?”

宋杬卿歪著頭想了想,遲疑道:“把她趕出去?”

他一時間覺得太輕了些,又道:“趕出去之前,要不再給人打一頓吧,她私闖官宅實在是太放肆了,還是給點教訓,不能草草了事。”

主要是她總黏上來太膈應人了,宋杬卿根本不想再看到她。

何玦眸中劃過一絲可惜,覺得他太過心軟,但她並未反對,隻道:“既如此,那我即刻讓人去做。”

宋杬卿一把抓住她,下意識說道:“你彆去了!”

見何玦神色有異,宋杬卿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反應太大了些,於是立即解釋道:“她、她實在是太晦氣了,我不希望你跟她接觸太多。”

“所以你讓……讓翟遠去吧,你就在這兒陪我好了,我一個人害怕。”

說到最後,他直接撲進何玦懷裡,雙手緊緊攥住她衣袖,不讓她離開。

他這一撲直讓何玦紅了耳根。

她抱住懷裡人,溫聲道:“好,我不去了,彆怕。”

宋杬卿將腦袋埋得低低的,絕不讓何玦看到他的神色。

他一顆心亂極了,阿玦有讀心術,如果見麵時楊拾桑腦子裡正想著上輩子的事或者想他說的話,那何玦豈不是會猜到些什麼?

他今天說了那些話心臟就疼得不行,如果何玦意外得知,會不會也受到什麼傷害?

他不願何玦受傷,也不敢去試探那毫無根據的可能性。

二人許久都沒說話,何玦緊緊抱著他,嘴角揚起歡喜的弧度。

宋杬卿逐漸冷靜了下來,抬頭看著何玦:“對了阿玦,你不是說可能晚間才回來嘛,怎麼上午就回來了?”

“我還讓人給你送傘,你知道嗎?”

“嗯,翟遠同我說了。”何玦先回答他第二個問題。

她遲疑一瞬,說道:“今日之事,著實有些棘手,但因天氣突變,陰雨綿綿,我便先行回來。”

何玦看著宋杬卿,神色中多了兩分凝重,最後說道:“元元,你可想早日回到宋府?”

宋杬卿愣了下,抿了抿唇,猶猶豫豫地說:“有點。”

“我想爹爹了,還有母親她們,還有白月哥哥、秋舒哥哥……”

何玦抬手輕輕地理了理宋杬卿微亂的發絲,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那我們早日回去,可好?”

“可是,你的任期還沒滿一年,可以提前回去嗎?”宋杬卿立即說道。

“元元不用擔心此事,”何玦聲音和緩,讓人覺得十分安心,“我會處理好的。”

宋杬卿微微偏頭瞧了她一眼,輕哼一聲道:“阿玦,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幅運籌帷幄的模樣真嘚瑟,有點欠欠的。”

就好像沒什麼你不能解決的事一樣。

何玦先是一怔,隨後喉嚨內溢出一聲低笑,說道:“元元說的是,我還不夠穩重。”

這回倒是宋杬卿有些不好意思了,這人真是……哼……

他抬手戳了戳何玦左臉,問她:“你突然這麼問我,所以發生了什麼大事呀?”

何玦握住他的手,徐徐歎了口氣,說道:“南方邊境摩擦不斷,已有幾座村莊失守,想來這場戰事難以避免……”

“什、什麼?”宋杬卿瞪大眼睛,腦子裡亂成一團,語氣也有些慌亂,“達奚國不是請降了嗎?”

何玦知道他不太了解,耐心解釋道:“不是達奚,是南方的小國。”

平日裡安分得很,如今卻突然作亂,一連奪下淩國幾座村莊,打得淩國措手不及,這背後不難看出有某些大國的影子……

不過這些無需同宋杬卿說,更不用他擔心。

何玦溫聲說道:“元元不用擔心,不出意外,下月上旬你便能回到京城。”

宋杬卿揪住何玦衣服,忙問道:“你什麼意思?你不回去嗎?你難道要去戰場?”

何玦將他微涼的牢牢手握在掌心,將自己岌岌可危的衣服解救出來,說道:“元元彆胡思亂想,這種戰事自會有人解決。”

還不到她去的地步。

宋杬卿聽得此話才鬆了口氣,闔上眸子將腦袋抵在何玦肩上,嘟囔道:“嚇我一跳,我才反應過來,你應該不大可能上戰場。”

他努力搜刮腦子裡的記憶,說道:“淩朝多的是驍勇善戰的武將,比如宣王,忠勇侯,還有什麼……常勝將軍,多的是人,哪兒輪得到你去?”

何玦聲音略低:“元元也覺得宣王驍勇善戰?”

“嗯,”宋杬卿果斷地點點頭,“不提其他,宣王也是戰功赫赫,有勇有謀……”

宋杬卿說著說著聲音忽然低了許多,眨眼頻率明顯慢了些。

他吞了口唾沫,對何玦說道:“阿玦,我好餓,你去小廚房問問,看飯做好沒。”

何玦自然看出他的反常來,尋常問飯食自然用不著她來,元元就是在支開她。

她沒想太多,隻當他是不喜宣王不願再聊下去,便聽話地離開了。

聽到房門被合上的聲音,宋杬卿猛然脫力倒了下去,麵色十分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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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第九十八章

安逸的日子過了這麼久, 宋杬卿本來都快把原劇情忘得一乾二淨了,如今卻是突然想了起來,原文中後期也發生過一次戰爭。

就是那一回, 六皇女奔赴戰場, 原身卻在某一日發現自己懷有身孕, 燃起了對這世間微薄的生念。

不想原身在一次宴會上被諸芷兒害得流了產,心存死誌, 於寒夜出逃王府,最終跳崖而亡。

在知道劇情後, 他無比深刻地意識到那本古早虐文就是原身的悲慘史, 一切劇情都是為了壓迫原身。

按照原劇情的套路, 刻意支開六皇女不就是為了讓原身孤立無援麼,最終被男配設計孩子沒了,最後結局也是十分淒慘。

可是他現在跟宣王沒有任何關係, 怎麼還會發生戰爭?就算宣王去打仗, 和他也沒什麼特彆的關係吧。

最多是守衛疆土的將士跟普通百姓的關係。

宋杬卿在床榻上翻來覆去, 想破腦袋都想不出來這是怎麼一回事, 難不成在這個世界裡,一些重要劇情必須要發生嗎?

那這次戰爭, 宣王應該也會去吧。他記得原書結尾就是六皇女征戰沙場, 一統天下,淩朝百年安定。

所以宋杬卿完全沒必要擔心, 京城肯定不會有大的動亂, 他肯定能活得好好的, 才不會落得個殞身懸崖的結局。

宋杬卿清楚自己不是什麼心懷天下的大聖人, 這些年為了能活下去已經很努力很努力了, 那顆心裡也隻能裝下一部分人, 沒法顧及旁人。

如果戰爭不可避免,那他就隻能在心裡祈禱戰爭儘早結束,減少傷亡。

想清一切的宋杬卿很快振奮起來,氣色也好了許多,看著沒那麼虛弱了,中午還吃了一大碗……

柴房內。

裡麵並沒有多雜亂,就著窗外斜射進來的暗光,能看到牆邊堆放著碼得整整齊齊的柴火,配合著屋外“滴滴答答”的雨聲,顯得有幾分壓抑。

楊拾桑半躺在地板上,雙手被人反剪捆在一處,無法用上勁,也就無法掙脫。

一堆發絲擋住了她的麵頰,看不清大半張臉,但她那雙飽含陰翳與怨懟的眼眸在昏暗的柴房中看著著實駭人。

若是湊近了些便能聽到她口中的話,頗有些語無倫次,又暗藏幾分癡狂。

“……卿兒……卿兒……”

“……能屬於我……”

“……我會殺了她……”

“……她能……哈……我也可以……”

“……”

門外忽然出現兩個人影,開門後徑直向楊拾桑走去。

“你們要乾什麼?!”楊拾桑睜大眼睛,聲音也染上幾分驚懼,身體下意識掙紮著向後退去。

懷尋掃了這個妄圖跟殿下搶主君的女郎一眼,心中暗道一句不知好歹,然後飛快出手將她下巴卸了,乾脆利落,一看就是做慣了的。

一股痛意驟然襲來,使得楊拾桑瞳孔凸起,十分可怖。她說不出完整的話來,喉嚨裡隻能發出模糊的字音:“……嗬……嗬……”

楊拾桑不曾習武,如今驟然被人卸了下巴,痛意與驚懼交織,刺得她腦袋一抽一抽的疼。

懷尋睨視著她,聲音帶著幾分戲謔:“楊小姐,聽聞……你對我家主君有覬覦之心。”

她話中“主君”是誰,屋內三人皆是心知肚明。

本來痛的有些精神恍惚的楊拾桑聞言卻是清醒了幾分,用那雙泛紅的眼睛發狠地瞪著懷尋,裡麵滿是狠毒與不忿。

她竭力張嘴想反駁些什麼,可隨之而來的隻有連綿不絕的痛意,還有內心那無端湧現的苦楚。

主君……她又一次在那個女人的下屬口中聽到這個詞……卿兒分明就該是她的啊!

懷尋見狀嘴角幅度愈發大了,眼睛裡卻是帶著深不見底的冰冷。

什麼東西,竟然敢挖殿下牆腳?

她伸出一隻手擒住楊拾桑脖子,不斷用力,滿意地看這人麵色逐漸變得漲紫,最後感覺差不多了才收了手。

那人猛然摔在地上,蜷縮著身體,神色痛苦,口中津液四處流溢,狼狽至極。

“彆玩了。”一直緘默的翟遠突然出聲,有些無奈地看了懷尋一眼,“大人說了,教訓一頓就將人扔出去。”

“好吧。”懷尋聳聳肩,“主君仁慈,殿下才饒她一命。”

若碰上幾年前的殿下,這女人的墳頭草怕是得有三丈了吧。

她心裡如是想著,麵上便笑得極為惡劣,但地上的楊拾桑聽了卻是心頭一震——

卿兒對她心軟……

還不待楊拾桑臆想些什麼,翟遠動了,一股劇痛拉扯著楊拾桑緊繃的神經,令她即刻失去了意識……

天氣真是變幻無測,上午陰雲密布,濕雨綿綿,壓的人喘不過氣來;下午卻是雲開霧散,晴空萬裡,令人心曠神怡。

青草的芬芳混合著泥土的濕潤氣息,有一種彆樣的清新感。

午膳過後,宋杬卿在屋內略走了走,而後繼續窩在床上休息。

何玦在一旁給他剝枇杷。這枇杷個頭較大,肉質軟嫩,味清而甜,宋杬卿很是喜歡。

二人時而交談幾句,氣氛溫馨又和諧。

宋杬卿後來也主動給何玦剝枇杷,他剝一個何玦就吃一個,不過她神色依舊淡淡,看不出什麼情緒。

申時某刻,翟遠來彙報說將事情解決了,衣袂間透露出幾分似有若無的鐵鏽味。

何玦簡單地應了句就讓她下去,以免宋杬卿發現端倪。

宋杬卿知道是誰,還是問了句:“是楊拾桑嗎?將她趕出去了?”

何玦拿手帕為他擦拭手中的枇杷汁液,一麵說道:“嗯,按元元所說那般將她教訓了一頓。”

宋杬卿心裡頓時暢快許多,隻覺得出了一口惡氣。本來還想親眼看看她的狼狽樣呢,但他最後還是沒去,實在是怕沾染了晦氣。

而且——

宋杬卿悄悄地瞥了何玦一眼,若他去看阿玦肯定要隨他去的,若是一個不小心聽到了些什麼就不好了。

在得到何玦同意後,宋杬卿立即將戰爭或許即將來臨的事告知了方家母女,商人走南闖北,若有戰事發生還是要早日規避才是。

方寧聞言麵色微變,但還是先行安撫宋杬卿勿要憂心,先保存自身才是。

她了解宋杬卿絕非危言聳聽之人,既然提起此事必有緣由,也將其放在心上。一想到他得到消息便立即告知於自己,方寧心中就生出一股暖意來。

“看來這兒婿也並非尋常人也。”方寧回家之後,眉頭久久未舒,長歎一聲道。

方梓玥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商人本就敏銳,可她與母親還未得到消息,何玦卻先一步知曉,故而她定不可能是尋常百姓。

聽聞何玦還曾上過戰場,又自京城調任而來,有些特殊手段也不足為奇。

某日,宋杬卿睜眼後發現何玦還沒走,隻是身上已經是穿戴好的模樣,不知道在等什麼。

“阿玦,你還沒走啊。”他迷迷糊糊地嘟囔道。

“嗯,”何玦應了聲,盯著宋杬卿揉眼睛的模樣看了幾息,而後狀似無意般說了一句,“今日天氣不錯,元元或許能去後院走走,興許開了些花。”

宋杬卿眨眨眼,說道:“好啊。”

吃過早飯後,宋杬卿往外看了看,何玦說的果真不錯,外頭豔陽高照,空氣清新,很適合散步。

他想到自己上次獨自一人去後院時發生的破事,這回就老老實實地將青梔他們叫上了。雖然他心裡也明白不可能再發生上回那種事。

宋杬卿隻當是散步似的到處逛,在靠近月門時忽然停下腳步,鼻子輕輕地嗅了嗅。

一股淡淡的海棠花香,是從月門裡傳出來的。

宋杬卿腦中飛快劃過一絲什麼,忽然提著裙幅快步向前跑去,終於入了月門。

入目是滿園的海棠樹,花朵累累,粉白相間,十分醒目,帶著幾分甜軟的氣息。

宋杬卿頓住了,一手撐著牆邊,心臟砰砰直跳,像是要蹦出來似的。

紅玉等人追上來,也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到了,眸中劃過驚異之色。

宋杬卿心臟跳得極不矜持,手指收緊了些,此刻突然想做一件事。

他轉身就走,不顧身後人的詢問。

他要見何玦!

……——

改了錯字,“粉白相間”總可以了吧(捂臉)

為了斷章,就停在2k7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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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第九十九章

宋杬卿想見何玦的心情在那一刻達到了頂峰。

起初他還是提著裙幅疾走, 之後就嫌速度慢就大步大步地跑,發絲飛揚而起,眼眸亮晶晶的。

待進入那道曲廊時, 宋杬卿又漸漸停下腳步, 一手扶著腰大口喘氣。

那天還沒細看, 如今卻知是在曲廊的基礎上添加了推拉式的木板,陰雨刮風時可儘數合上, 天氣晴朗時就可一一打開,以便行人觀賞。

宋杬卿聽到身後的腳步聲, 知曉是綠芮等人追了上來, 忍不住問道:“你們可知道這是什麼時候修好的?”

時間過去太久了, 宋杬卿都快忘了之前那件事。

這三人先是一愣,還是青梔先反應過來,說道:“應當是一個多月之前, 那陣子公子與少夫人去方家小住, 回來此處便修成了。”

“但因公子甚少來此, 故而並未察覺。”

“這樣哦。”宋杬卿低聲說了這麼一句, 然後用左手手背碰了下自己的臉,那溫度驚得他趕緊把手放下, 緊張地微微蜷縮著手指。

他的臉太燙了, 肯定也紅的不像話。但他還是很想見到何玦,最好能在下一秒就見到她。

“元元, 你怎麼在這兒?”

一道溫和的女聲繞過微涼的清風吹到宋杬卿耳畔, 他下意識抬頭望過去, 轉角處出現的玄衣女郎不是何玦是誰?

那一瞬間, 宋杬卿腦中一片空白, 隻是身體下意識動了。

“阿玦——”

他大喊一聲, 然後向何玦跑了過去,速度很快,衣袂翩飛,帶著毫不掩飾的迫切,最後被何玦抱了個滿懷。

何玦有幾分受寵若驚,耳根微微泛紅。她一手攬著宋杬卿的腰身,另一隻手輕拍他的脊背,為他順氣,一麵溫聲道:“元元,我在這兒。”

“阿玦,我……找、找你有事……剛剛還想見你,你就出現在我眼前了……”

宋杬卿臉紅紅的,一手緊緊揪著她胸前的衣襟,說話有些語無倫次,何玦連聲寬慰他放鬆。

漸漸的,宋杬卿平複了心情,發現廊道內隻有他與何玦二人,自己還抓著她衣服不鬆手。

他立即鬆開手又連忙後退一步,未料動作太大,自己整個身子反而向後倒去。一陣天旋地轉後,他意識到自己又回到了何玦懷中。

何玦一手扣著他的腰,一手又攬著他的肩,是一種十分親密的姿勢。

一時間二人都未言語,宋杬卿覺得何玦肯定聽到他的心跳聲了,麵頰更紅了些,嘗試著張嘴卻又一時間想不出來合適的話,隻能作罷。

“元元,不知你找我是所為何事?”良久過後,還是何玦主動發問了。

“咳……”

宋杬卿假裝清了清嗓子,思索著該如何打開話題,千言萬語在舌尖繞了一圈,出口就變成了一句:“海棠花……我看到了,很漂亮,我很喜歡。”

他聲音軟軟的,藏著幾分甜意,羞赧的眼眸直直望進了何玦心裡,令她眉目瞬間柔和了許多。

她唇角微彎,溫聲道:“元元喜歡就好。”

“阿玦你、你是怎麼弄的呀?”宋杬卿很想問這一點,“那麼多海棠樹,全都種在一處,還保存得好好的,就像是一直種在那裡一樣。”

“而且……”宋杬卿伸出手來,一個個認真地扳手指數,“垂絲海棠,西府海棠,貼梗海棠,木瓜海棠,這些都有,而且數目還那麼多,這是一項很大的工程吧!”

何玦抬手理了理他因為奔跑而有些淩亂的發絲,說道:“不妨事,隻要元元喜歡,我怎樣都可以。”

不過是花費了些時日罷了,不足為奇。

宋杬卿抬手摸了摸鼻子,假裝不經意地擋住嘴角的笑意,不過還是被自己的眼睛出賣了。

“阿玦,你怎麼這麼好呀~”

他的眼睛都彎成了小月牙,點點笑意從裡麵跳出來,鑽進了何玦心裡。

何玦看著他,又忍不住牽住他的手,聲音是一如既往的認真:“隻要是你,對你再好一點也不為過,何況……我覺得還不夠好。”

“元元,你值得擁有這世間最美好的一切。”

“你從不開口跟我要,所以我隻好將你喜歡的東西送到你麵前。”

何玦從不掩飾她對宋杬卿的感情,向來是直言不諱。她言語如行雲流水一般自然,但宋杬卿卻被她這一記直球打得迷糊糊的。

儘管已經聽她說過很多很多情話了,但如今的宋杬卿還是無法招架,一顆心砰砰直跳。

就像他永遠都無法拒絕紅燒排骨一樣,他始終會為說不同情話的何玦動心。

宋杬卿覺得自己或許該做些什麼來展示一下他激動得無以複加的心情,於是他又主動抱住了何玦,將腦袋埋在她心口處,一麵說道:“阿玦,我好像更喜歡你了!特彆特彆特彆喜歡那種!”

宋杬卿不知道的是,他的情話對何玦的殺傷力也是不容小覷,何玦心裡被一種名為滿足的情緒塞滿,甚至快要溢出來了。

她垂首望著懷中人的腦袋,眸中蕩開繾綣情意。

“對了,”許久過後,宋杬卿從她懷裡抬起頭來,示意左右兩邊,“這也是你讓人做的吧,之前我在這兒吹了涼風,之後就沒再注意過了。”

“你身子弱,我平日裡自是要多加留心的。”何玦拉過他的手輕輕地捏了捏,不敢太用力,唯恐自己指腹處的厚繭弄疼了他。

宋杬卿抿唇笑笑,低低地應了句:“阿玦,你最好了。”

他盯著何玦的動作,然後主動跟她比了比手掌大小,她手上的繭有些硬,但不會令他覺得疼。

何玦年紀比他大幾歲,手掌也比他的大許多,感覺能將他的一隻手包住,也可以一手握住他兩隻手腕。

宋杬卿笑了笑,將手指插入何玦指縫內十指相扣,在她麵前搖了搖:“阿玦你看,這是一種比尋常牽手更親密的牽手方式哦。”

何玦聞言頓時將他另一隻手也牽住了,兩個人四隻手都十指相扣,看著頗有些怪異。

宋杬卿懵了一瞬,隨後卻是沒忍住笑出了聲:“哈哈……阿玦,你不用這樣的,好奇怪哦……”

“無妨,”何玦不撒手,反而抓得更近了些,冷著一張臉,“此處並無旁人。”

宋杬卿瞅著她一個勁兒笑,瞧見她眸中的無奈才漸漸收斂了些。

“咳……那什麼,”宋杬卿歪著頭想了想,在腦中使勁搜刮詞彙,“你怎麼會在這兒?今天不需要忙公務嗎?”

雖然何玦十分聰明睿智,外加還有讀心術的幫助可以很快解決案情,但總是會有一些人無視律法胡攪蠻纏,又都是些老百姓不能隨意傷人,於是有時候一件案情總要拖它個四五天,有的甚至還要拖半個月……

何玦頷首道:“是,近幾日的公務都已處理完畢,我想與你在一處。”

宋杬卿搖了搖她的手臂,問道:“你既無事,要不要聽我彈琴?我最近在學‘鳳凰於飛’,你幫我看看學的如何。”

何玦略有遲疑道:“我對琴譜一概不懂,如何幫你看?”

“你笨,誰讓你注意後麵那句了,琴譜我自己會看。”宋杬卿哼哼兩聲,彆過頭去,“就是想問問你想不想聽我彈琴,不想聽就算了。”

話落宋杬卿就推了何玦一把,自己轉身就走,看起來像是生氣了。結果他還沒走兩步手又被何玦拉住了,又聽得她有些急迫地說道:“我想聽。”

“元元,你生氣了嗎?”

何玦聲音中帶著幾分小心翼翼,一下就讓宋杬卿繃不住了。他轉過身來,麵上哪兒有如何玦想象的不悅模樣,分明帶著笑意。

他抬手捏了捏何玦的臉,笑意盈盈道:“哎呀,你怎麼這麼呆,我怎麼會因為這點小事對你生氣呢?”

“眾人稱讚的何大人在夫郎麵前如此小心翼翼,怕是會讓你的仰慕者驚呆了下巴。”

“你沒生氣就好,”何玦微微俯下身任由他動作,又沉聲說道,“沒有仰慕者。”

“嗯哼?”宋杬卿挑眉,又揪著她一縷落在肩上的頭發打圈兒玩,“看來你還不知道,我偶爾出門都能聽到一些公子郎君說想嫁你為侍呢。”

“都誇你為人清廉、年輕有為,就算是上門做侍也是使得的。”

不過他們往往看到宋杬卿後就不約而同地打消了想法,宋杬卿便也隻當做全然不知。

何玦拉著他的手,更加認真地說道:“元元,不用管旁人作何想法,我隻喜歡你一人。”

宋杬卿哼哼兩聲,又抬手戳了戳她的下巴,有幾分自得地笑道:“我當然知道,你多喜歡我,我最清楚了。”

何玦喜歡他喜歡得不得了,恨不得把這世間所有的情話都說給他聽!

“阿玦,你知道麼,百姓都說你是一心為民的好官,我也這麼覺得。”

宋杬卿偶爾出門時,那些店家知道他是何玦夫郎後都會多送他一些東西,無論多少都是一份心意。

因為何玦對公務從不懈怠,是人人稱讚的好官。

“不過是在其位謀其政罷了。”何玦不以為意道,並不居功自傲。

宋杬卿就知道她會這麼說,心道他妻主果然是個超級超級超級好的女郎!

“在這裡待了這麼久,突然說要回去,我心裡還有點舍不得。”宋杬卿嘟囔道,慢慢走到一旁的木椅上坐下,眺望著遠處。

“三錦縣,是個很不錯的地方呢。”

何玦在他麵前蹲下來,微微仰頭注視著他,說道:“若元元喜歡,待戰亂平息後再來也並無不可。”

宋杬卿眨眨眼,恍然大悟般道:“對哦,我方才怎麼沒想到這一點!”

“阿玦你真聰明!”

他毫不吝嗇地誇讚何玦,雙手攬住她脖子,笑得很甜,徑直甜到何玦心裡去了。

“不及元元十一。”她說。

當日麗日當空,萬裡無雲,徐徐清風更添幾分彆樣的柔情。

四月初六那日,宋杬卿一行人正準備啟程,方家母女前來送行,來的人還有朱家公子朱秋雲,其與宋杬卿在一旁悄悄說了好些話,最後分離時還紅了眼。

又是十來日的路程,一行人終於在黃昏時候入了京城城門。

聽著外麵的聲音,宋杬卿忍不住抬手挑起帷幔向外看,入目是熟悉的街道人聲,他心裡更激動了。

一座高高的閣樓邊上,一名華服女郎負手而立,神色淡漠地看著馬車緩緩駛入。

終於來了。

……——

快掉馬了,還有幾章捏w

第100章 第一百章

“公子回來了!”

看到熟悉的馬車, 門外等候多時的侍兒立即興奮地叫喚道,於是宋杬卿一下馬車就被人團團圍住,都是他熟悉的人。

“元元!”

白溪吟快步走過來握住宋杬卿的手, 眼眶微微泛紅, 連連說道:“瘦了……瘦了……”

“沒有, 我都胖了好多。”宋杬卿下意識解釋一句,然後抬手環住白溪吟右手, 腦袋依偎在他肩膀上,“爹爹, 我好想你!”

他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雀躍, 久違的撒嬌令白溪吟麵上笑意更甚。

白溪吟抬手摸了摸宋杬卿的腦袋, 柔聲道:“爹爹也很想元元,你們回來就好。”

何玦走過來:“見過嶽父大人。”

白溪吟笑著點點頭,說道:“何玦, 這段日子辛苦你了。”

“嶽父大人言重了, ”何玦立即接過話來, 神色嚴肅, “都是小婿應該做的。”

宋杬卿思忖片刻後點點頭,說道:“爹爹, 阿玦她是很辛苦的, 三錦縣好多公務,全是上任知縣不作為而滯留下來的, 她處理了好一段日子呢。”

“是麼, 那的確很是辛苦。”白溪吟含笑地看著他, 並未多解釋些什麼, 拍了拍他的手, “進去吧, 你的聲晚閣已經收拾好了,與之前相比並沒多少變化。”

“不著急,我想先去爹爹院子裡,和爹爹說說我在三錦縣的日子~”

“好。”白溪吟自然不會拒絕,元元回家後並未與他生分,這令他十分舒心。

“你母親和姐姐們應該會晚些回來,最近事務繁忙,而且……”

白溪吟猶豫再三,最後還是沒告訴宋杬卿,隻搖搖頭:“沒什麼。”

宋杬卿眨眨眼,下意識環視周圍,見都是自家人,小聲說道:“爹爹,是不是會有戰事發生?”

白溪吟心下微驚:“元元是如何得知的?”

宋杬卿摸了摸耳垂,含糊道:“……阿玦告訴我的。”

他轉過頭去看,卻沒見著何玦的身影,猜測她應該是回聲晚閣了。

白溪吟神色微變,眸中劃過一抹沉思。

此事妻主幾日前才同他說,也並未在京城傳開,遠在臨安的何玦又是如何得知的?

再者是回京一事,元元本是隨妻上任,提前回來確乃無可非議,但何玦不同,她任期未滿一年,提前回京可按違規律法處置。

他最初以為何玦隻是送元元回來,如今看來並非如此,二人之間的氣氛著實不像恩愛妻夫即將分彆的模樣……

走著走著二人來到了梧桐苑,白溪吟也收回思緒,認真聽宋杬卿講述他在三錦縣時的故事。

當聽宋杬卿說到“古雙玉”時,白溪吟笑道:“我記起來,之前有人要給你和雙玉做媒呢。”

宋杬卿眨眨眼,想了好一陣子才道:“是祖母祖父說的吧。”

白溪吟抿了口茶,道:“是誰說的都不妨事,如今你也成親了,那些戲言不必放在心上。”

“對了,”白溪吟頓了頓,捏著茶柄的手指微微收緊,“那方家人……待你如何?”

“很好。”宋杬卿雙手捧著茶盞吹了吹,眉眼彎彎,“方姨和梓玥阿姐對我十分體貼,生辰時送了好多好多賀禮。”

走前梓玥阿姐還偷偷給他塞了個包袱,他在路上才想著打來看看,結果發現裡麵儘是銀票,張張萬兩。

不愧是江南一帶的富商,方家人真有錢,可謂是家財萬貫。

雖然宋杬卿自己也很有錢,但是他也不會嫌錢多呀,畢竟錢雖然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

白溪吟見他神色不似作假,舒心一笑:“如此甚好。”

宋杬卿咬了口新端上來的栗子糕,待吞下去了才問道:“爹爹,這些日子京城有發生什麼事嗎?”

比如八卦什麼的。

白溪吟放下茶盞,闔眸笑了笑,淡淡道:“五皇女娶夫了。”

“嗯?”宋杬卿腦袋懵了一瞬,很快反應過來,“她娶的哪家公子?”

“容太傅嫡孫容文秀……”

宋杬卿正要點頭,聽得爹爹繼續道:“和禮部尚書嫡幼子蒲玉書。 ”

“……嗯?”宋杬卿一臉茫然,眼睛裡滿是不解,“她娶、娶了兩位公子?”

“爹爹,你莫不是在開玩笑吧?就算是皇女,她也不可能一次性娶兩位正君呀。”

白溪吟抬手理了理衣袖的褶皺,輕描淡寫道:“誰說她娶的是正君了?”

宋杬卿更迷糊了:“不是正君,難不成是……側君?”

“是了,二位同為側君,而且還是在同一日入的五皇女府。”

宋杬卿著實是被這消息驚到了,取拿栗子糕的手微微顫抖,糕點都掉了兩回。

“可是、可是……”他糾結得眉毛都快要擰在一起了,“為什麼呀?她憑什麼?”

“按理來說,她在京城什麼德行,二位公子的母父不可能不知曉,怎麼舍得把自家孩子嫁給她呢?”

“難不成……僅僅是因為她身份高貴,是陛下的女兒?”

他垂下頭扯了扯衣袖,不滿道:“她這個人很可怕,當初讓人把我綁架了,把我關在黑漆漆的房子裡,逼我跟阿玦和離,還讓我嫁給她,甚至還威脅我說要把我腦袋砍了給爹爹母親看……”

第一次被綁架的經曆實在有些難忘,激動之下宋杬卿又想起來大部分,沒忍住說了很多,或許還不自覺添了些什麼。

白溪吟也記起來那時宋杬卿的狼狽模樣,渾身臟兮兮的,小臉慘白,手腕處還被磨出了淤青……

他麵色變得有些難看,冷笑一聲道:“她不僅是陛下的女兒,同時還是容太傅的外孫女,生父又是盛寵不衰的容貴君,行事紈絝自是無人膽敢當麵指摘。”

至於她娶了兩位側君獨留正君一事,京城眾說紛紜。

有人說是五皇女此舉是為了穩住容、蒲兩家,畢竟這兩位公子中任意一位的身份都足以做皇女正君了;亦有人說其是五皇女留給宋家郎君的,畢竟當初五皇女求娶未果後遣散後院也是一件不小的事。不過由於宋家郎君已然招贅,此等言論便不攻自破。

“元元,你受委屈了。”白溪吟看宋杬卿的眼眸中添了幾分歉意,“當初你被綁架一事,你母親甚至不能稟明陛下為你做主……”

為了宋杬卿的聲名,宋白兩家隻得將真相瞞下,暗中行事,五皇女遇刺一事或許就是某家手筆,但不能擺在明麵上來,白溪吟隻作不知。

“沒有的事,”宋杬卿立即搖搖頭,搖了搖白溪吟的衣袖,撒嬌似的,“那一次我沒受什麼委屈,阿玦很快就來救我了。”

而且宋杬卿還利用力量buff狠狠地教訓了五皇女一頓,把她揍得鼻青臉腫,反正比他更狼狽就是了。

說起何玦,白溪吟又逐漸舒展眉頭:“你這妻主……確實不錯,待你如何爹爹也是看在眼裡。”

“嗯嗯!”

宋杬卿狠狠地點點頭,表示認可,然後可勁兒誇她:“阿玦對我特彆特彆好,從來不會對我生氣,在三錦縣時我讓她睡客房她也乖乖出去了,特彆聽我話。”

“嗯?”白溪吟緩緩勾唇笑了笑,“怎麼還分房了,看來不是小事。”

提起這個,宋杬卿可疑地紅了臉,聲音忽然就低了很多,顯得有些扭扭捏捏的:“就、就是那塊玉玦,我還寫了信回來問爹爹。”

白溪吟立即回憶起來是有那麼回件事,爹爹曾給了元元一塊玉玦,上麵還刻著他的名字,不過那塊玉玦似乎是在元元四、五歲時遺失了,元元當初為了找它還迷了路。

宋杬卿忍不住解釋道:“她一開始說是我給她的,可是我一點記憶都沒有,以為她說謊話誆我就將她趕了出去……我當時還以為是她舊情人留的信物呢!”

“幸好爹爹還記得,不然……”宋杬卿沒說下去了,畢竟按照他的的性子和離都是有可能的。

而且當時他確實有些不理智,一度以為自己可能拿了替身劇本,等回信的那幾天就沒給過何玦好臉色。

末了,宋杬卿立即補了一句:“不過解釋清楚後我就又讓她住了回來,這中間也沒幾天。”

白溪吟氣定神閒地坐在椅子上,見他頗有些不自在的模樣,淺笑許久。

一陣後,白溪吟又開口道:“元元,你與何玦成親已有一年光景,可有養育子嗣的念頭?”

“!”

宋杬卿猛然瞪大眼睛,慌亂道:“爹爹你說、說什麼呢?”

他的臉幾乎在一瞬間就紅透了,像染了一層胭脂,張了張嘴卻是結結巴巴的:“我……不是……我、我才多大……什麼、什麼子嗣……”

他、他跟何玦都還沒……

白溪吟見狀麵上笑意更甚,打趣道:“都是成了親的人了,怎麼還是如此羞赧?”

“我、我我……”

宋杬卿支支吾吾一陣子,腦袋已經變成一團漿糊了,什麼話都想不出來,最後“噌”的一下站起身來,羞惱道:“爹爹!我先回去了,不跟你說了!”

話落,他人就跟一陣風似的跑了,留下白溪吟等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宋杬卿一路小跑回了聲晚閣,途中正碰上何玦指揮著下麵人整理什麼東西。

何玦見到宋杬卿立即立即停下手上事物,並上前幾步:“元元,你回來了。”

宋杬卿看了她一眼,又回想起剛剛的事,一手掩麵,矜持道:“嗯。”

何玦發現他臉有些紅,又微微喘氣,說道:“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宋杬卿移開視線含糊道:“沒事沒事,你彆擔心,我就走得快了些。”

他打算止住這個話題,餘光中瞥見一旁的箱子,隨口說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在處理自三錦縣帶回來的物品,這是你新得的話本,這是……”何玦耐心地一一為他解釋,最後抬手示意某處,“這是你為嶽母嶽父準備的禮品,我正要整理出來放在一邊。”

宋杬卿了然地點點頭,見東西已經被人整理好了,想了想後說道:“阿玦你現在不忙的話就先替我把給爹爹母親準備的禮物送過去吧,我現在有點累,正打算回去休息,就不陪你了。”

何玦自然不會拒絕他,伸手替他理了理微亂的發絲,說道:“好。”

禮物都是宋杬卿精心挑選的,白溪吟十分喜歡,連連誇讚,笑得合不攏嘴。

何玦頷首正要告退,下一瞬被人叫住。

“何玦啊,”白溪吟笑意盈盈,“此次臨安一行,元元給你添麻煩了。”

『你如若敢說‘麻煩’,我倒不介意替元元換個不覺得麻煩的妻主。』

何玦身形一頓:“不麻煩。”

這三個字她幾乎是脫口而出,說得斬釘截鐵。

白溪吟麵上笑意未變,徐徐吹了口新添的茶,又道:“你如今年方幾何?”

何玦:“二十有二。”

白溪吟:“不小了,可有養育子嗣的打算?”

何玦遲疑幾息:“……以元元想法為重。”

“哼。”白溪吟將茶盞擱在木桌上,發出不小的響聲,“話倒是說得好聽。”

他微微凝眉:“你可知男子生育產子的難處?”

『一著不慎,便可能是一屍兩命。』

何玦:“……不甚清楚,但也知曉絕非易事。”

“若你有心,還是多注意些。”白溪吟才勸誡一句,思及二人情況便立即止住話。

“你且回吧,”白溪吟輕一揮手道,“記得告知元元我很喜歡他的禮物。”

何玦頷首:“是。”

待人走了,白溪吟才輕歎一聲,喃喃道:“說早了,二人都不曾圓房,我倒也不必操之過急。”

……

之後宋家母女也是陸續歸家,一家人一齊吃了晚膳,氣氛十分融洽。

宋杬卿沐浴完後如往常一般坐在軟榻上,一麵將毛巾遞給何玦,小聲嘟囔著:“阿玦,我好困~”

他這幾天都是在馬車上,今天終於回到家了就一下鬆懈下來,很困很困,是能倒頭就睡的程度。

何玦用毛巾給他擦拭發絲,動作極其溫柔,還用上了內力,最後還拿木梳將其理順。

她動作熟練,慢條斯理。

待做完一切,何玦才溫聲說道:“好了,元元快去睡吧。”

“好~”

宋杬卿打了個哈欠,轉頭發現何玦正在整理衣袖,一副要出去的模樣,下意識問道:“阿玦,你去乾嘛?”

何玦解釋道:“我找嶽母大人有件事,元元先睡吧,不必等我。”

“哦。”宋杬卿迷迷糊糊地應了句,他困得不行了,乖乖躺到床上去,“那、那你早點回來……”

何玦靜靜地看著他,良久才道:“……好。”——

對不起呀,前幾天三次元發生了一件事,很受影響,不過最近好了。

貼貼所以願意等我的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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