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天(2 / 2)

心動時效 有厭 7518 字 4個月前

在應薑看來,他這屬於自尊心強,什麼事都算的清清楚楚,像極了集體活動後AA時把小數點後兩位都老老實實轉給你的朋友,不占彆人便宜自己也不能吃虧,這類人麵對利益相關時,寧願不要也做不到拉下臉爭取,哪怕隻是說句軟話,也不願意做。不知道他的成長環境是太優越,還是太殘忍,他的心早已傷痕累累了,用自己或極端或消極的生存方式,死死掙紮著找一個出路。應薑隻覺他此刻眼底那株桃花敗了,隻剩了一根枯枝,還是凜冬時節的枯枝,水分被蒸乾,韌性早不在,輕易就能折斷,啪一聲,讓人心跟著揪起來。

滴滴專車已經到了乘客設置的上車點,靳西嶽朝路邊望了眼,發現目標車輛。他揣起手機,遞給應薑一個“你真要圖我點什麼嗎乾嘛想不開”的眼神:“我這人沒什麼值得圖的,姐姐和我扯上關係是路走窄了。”

應薑身後酒館的拱形木門吱悠從裡麵被人拉開,但半天沒人出來。靳西嶽站在應薑對麵,細窄的光斑從他臉上劃過,他朝深褐色木門上故意做舊的銀色七芒星圖案看了眼,說:“我叫的車到了,同祝你春宵愉快。”

應薑聽見應願的聲音從酒館內傳出來,咋咋呼呼的,跟朋友說著話,但應薑沒回頭,盯著靳西嶽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明明是很青澀明朗陽光的弟弟,有橫衝直撞的銳氣,可遇到事時,本該衝出去做點什麼的時候,他的反應卻是沉默、觀察、然後放棄,寧願被誤會是個爛人,也不行動。

應薑覺得他身上這種遲鈍感十分違和,像是被一道枷鎖捆綁著,那讓人試圖珍藏的春和景明,被一層厚重的心事壓得喘不過來氣。

這就是象牙塔庇護下的叛逆嗎?她怎麼不記得這個年紀的自己是不是也是這副樣子。

“小姨!我們走吧!”應願甩著勉強裝下手機和充電寶的雙肩包出來,蹦到應薑身邊,扯著背包肩帶朝周圍張望,“誒我剛才明明看到靳西嶽在這啊。”

應薑用手機叫了車,打車軟件顯示接單的車尚在洪武路上,開過來還要幾分鐘。她問:“你認識他?”

“認識啊,南大應該沒人不認識他吧,風雲人物。”應願高揚的語調中頗有種與有榮焉的振奮。

風雲人物這種詞,學生說熱血又純粹,一旦進了社會,這類描述勢必多出些攪弄時局的厚重感,還得是放在曆史大背景中的傑出之士,才配用這個形容。

應薑笑笑,沒過多評價:“怎麼沒聽你提過?”

兩人坐到車裡,應願說:“他太高冷了,不對也不是高冷,就是跟普通大學生的距離感很強,嗯……這種距離感不代表不合群,就好像有個當紅大明星是我的校友一樣,類似這種耀眼的距離感。我跟他不是一個學院的,隻是聽說哈,他一次戀愛都沒談過,家世清白,人際關係簡單,為人處世沒有攻擊性,給人的感覺很好騙,但又沒人敢騙。該怎麼形容呢,就是他身上那種帶著一絲倔強的天真和乾淨,會讓站在他身邊的人不自主地自殘形愧,我室友對他有句形容,是說‘你看到他就會明白為什麼有人會無法抗拒甜妹的那種心態’。”

應願用手遮著嘴,也不知道在防著誰偷聽,笑著透漏:“他有個外號,叫‘小甜豆’。”

小甜豆。

應願這描述讓應薑覺得靳西嶽身上有很多矛盾的地方,陽光和憂鬱,闊綽和貧困,外放和內斂,從不同人口中以及自己看到的和彆人看到的靳西嶽是截然相反的。

真是個奇怪的人。

應願話鋒一轉,語氣黯淡些:“可能是畢業季吧,大家不約而同的迷茫,最近幾次在學校裡看到他,都感覺他心事重重的。”

不知道這個司機是新手開錯了路,還是把應薑她倆當遊客,在長江路上開了一段,拐去了中山路,走的新街口這邊。

應薑在商場行業工作,為了保證職業敏感度日常中會習慣性地搜集相關信息,所以當車經過這片南京最繁華的商圈時,她按下車窗玻璃,打量德基廣場建築外型、懸掛的宣傳語,以及室外快閃店。浮光掠影地掃一眼,應薑不抱期待看到什麼有用的信息,準備把車窗關一半,電光火石間,她瞥見廣場前臨時停泊的一輛敞篷的保時捷911旁,站著十幾分鐘前剛見過的人。

應薑手摳在車窗升降按鈕上頓住,在滴滴專車飛速駛遠的過程中,看到坐在保時捷駕駛座裡那個應薑完全可以稱呼一聲姐的女人捧住少年瘦削精致的臉,很是熱情地在他左側臉頰上親了下。

靳西嶽幾乎是背對著街道,應薑猜不出他的表情,但能確信他此刻老老實實站在那,沒有反抗。

所以這就是他身上一切矛盾感由來的原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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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幾天應薑沒見過靳西嶽本人,但天天見他的照片。

那天工作日,應薑在去開會前刷了下朋友圈,有關開業活動的宣傳軟文在各大工作群裡以及朋友圈刷了屏。

不知道誰選的照片,作為主持人的靳西嶽竟然有張很惹眼的正麵照。

該誇攝影師抓拍的好,還是少年底子好在正式場合形象無可挑剔。照片中,少年眼尾下壓的狗狗眼讓他看上去純良無害,淺褐色瞳眸底那株桃花枝正是最爛漫的盛放時期,鼻梁高挺,標準露出八顆牙的笑容,上揚的嘴角旁,有兩個淺淺的梨渦。

他直視著鏡頭笑的樣子,讓應薑直擊心靈,突然就明白了應願口中的“小甜豆”這個外號是怎麼來的。

她想到校園卡上證件照,又不可避免地記起那晚在德基廣場前撞見的一幕。

助理來提醒她到開會時間時,應薑正劃著朋友圈裡4S店銷售發的豪車圖片,琢磨著自己要不也買輛911開開?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應薑覺得也不是不可以實施。

但這種橫刀奪愛的事,太上不得台麵,她一向做不來,隻能遺憾地算了。

會議很短,開業、校招兩個大型活動過了,企劃部緊著5月春日主題活動忙就行,配合其他部門做好營銷和應急預案培訓。工作量不大,難在創意。應薑在北京時待在營運部,各方各麵都得兼顧,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那才叫真忙。

應薑整個會在cue到自己部門的時候聽聽,其他時候走神地琢磨車的事,不買911,彆的還是可以買買的,先不說自己在南京待多久,就算哪天一道令下自己又被發配到彆的城市去了,車還能留給應願開,資源不浪費,挺好。她算盤打得起勁,連會議室裡新進來了人都沒發現。

在助理碰了下自己的手肘後,應薑終於意識到越來越多道有意無意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茫然地撩了下眼皮,才發現會議室裡多出來的趙士獻。

他坐在裴冶旁邊,兩人正聊著。不得不承認,他性格上值得詬病的地方再多,但這張精英皮是萬裡挑一的矜貴。應薑記得他今年沒三十,出身和財富給了他盛氣淩人也不顯降智的天賦。

趙士獻聽人說話時,慢悠悠朝應薑這邊瞥了眼,四目相對,應薑沒有理會,錯開視線忙自己的事。

等會議結束,格子裡等著吃他倆身上瓜的同事擴大了一圈,應薑置身事外般,沒給他們機會。

直到三四點的時候,應薑去露台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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