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2 / 2)

可若仔細看,他的確是與常人不太一般的。

比如,他臉上時常出現遊離之色,即便方才與王大海對話,神情在偶爾也是空白飄忽的。眨眼的速度也很慢,旁人眨三四下眼的工夫,他興許才眨一下,眼神也散散漫漫,毫無依附。

李桃花先前一直以為許文壺是個讀書讀傻的慢性子,說他是呆子也全然都是氣話。萬沒想到,他有可能真是呆子。

畢竟有幾個正常人五歲還不會說話。

王大海回神看著興兒,笑道:“果然開封人傑地靈,連這小兄弟氣性都大得很,仆人不像仆人,倒有主子的模樣了。”

興兒哼了一聲。

許文壺遊離的視線稍有集中,道:“王員外親自前來,恐怕不隻是與本縣閒說這些,不妨有話直說。”

“哪有什麼直說彎說的,”王大海放下茶盞,喟歎道,“不過是年紀大了,在家坐不住,所以出來看看。想到王大人剛上任,在此地舉目無親,又沒個幫襯,小老兒便過來,看許大人可有用得上小老兒效力的地方。”

許文壺回答的乾脆:“未有。”

王大海便笑:“也是,有李姑娘照顧著您,小老兒是放一萬個心的。”長在枯臉上的三角眼一眯,視線便落到李桃花身上,彆有深意地道,“不枉我精挑細選一番,將人送到您身邊來。”

看著那張青春正盛,嬌嫩欲滴的小臉,王大海的笑意更深了些。

李桃花自然能察覺到王大海那雙老眼中的齷齪意味,她惡心到無以複加,要不是場合不允許,她簡直想直接朝王大海飛去一腳,直接把那身老骨頭踢散架才好。

“對了,”王大海不知想到什麼,回過臉道,“先前大人答應小老兒的事情,不知今日可方便履行?”

許文壺怔了下,旋即皺眉,“本縣答應過王員外什麼?”

王大海見許文壺全然不知的樣子,故作訝異道:“大人在小老兒家吃酒那日,分明都答應過小老兒的,您貴人多忘事,難道都不記得了?”

許文壺回憶一二,隻想起來那夜回來挨了一頓李桃花的打,其餘一片空白。

他沉下臉色,聲音也沾染肅氣,“酒後戲言豈能當真,那夜本縣無論答應了什麼,眼下都不會作數,還請王員外見諒。”

王大海為難起來,欲言又止許久才出來句:“這……敢問許大人,您可是憎佛?”

許文壺明顯被問一愣。

王大海歎道:“不然怎會不願隨小老兒前往福海寺走動?天儘頭曆來敬佛重僧,曆任縣令上任頭樁便是前往寺中上香祈求風調雨順,這已是老規矩了,驀然打破,隻怕對今年的風水不利啊。”

許文壺神情放鬆下來,“原來隻是這個。既是慣例,遵循便是,興兒吩咐下去,現在便備車。”

王大海起身笑道:“此等小事,豈敢麻煩大人,車我已在來時便安排下去,此刻想必已經到了。您請。”

說完,王大海的眼睛落在他的一邊,對李桃花道:“李姑娘,你也請吧。”

李桃花對他冷哼一聲,跟上了許文壺的步伐,心想去就去,怕你一樣。

*

“保佑我發財,保佑我發財——”

佛堂內,煙絲繚繞。李桃花拜得虔誠,素日裡寧折不彎的腰杆此刻彎得利索。

許文壺溫聲提醒:“李姑娘,這位是觀世音菩薩,不是財神。”

李桃花仍是拜,嘴裡振振有詞:“禮多人不怪,香多佛不怪,菩薩保佑我發財,保佑我發大財,發財發財發財!”

許文壺隻好回過臉朝正前麵看,一眼過去,他瞬間便呆住了。

隻見百佛簇擁之中,一尊高有三丈的大佛立於中間蓮位之上。大佛男相女身,通體漆黑,腰間盤蛇,手中持有孩童的骸骨做出進攻之狀。滿口獠牙,蛇信形狀的舌頭吐出嘴外,舔著紫黑色的下唇。雙眼怒目而對,眼神點漆,炯炯有神,閃著凶惡之光。栩栩如生,如若活物,看得人心裡發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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