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姑娘醒醒!是我啊!”
男子驚慌失措的聲音將李桃花從夢中吵醒。她睜開眼,發現自己竟不知何時坐了起來,兩隻手下還傳來溫熱柔軟的觸感,定睛一看,許文壺竟坐在床前,她的手,緊掐在許文壺的脖子上。
此刻這呆子一動不敢動,正不知所措地看著她。
李桃花連忙鬆開手,凶巴巴道:“你怎麼來了。”
許文壺將手裡險被打翻的藥往前遞了遞,餘驚未消似的小聲說:“藥……熬好了。”
李桃花伸手便去接,可也不知是否是剛才在夢裡追人消耗太大,還是掐許文壺脖子時用力過猛,她兩條胳膊酸軟如麵條,一個沒拿穩,差點將藥碗打翻,還好有許文壺在旁邊扶著。
許文壺猶豫須臾,道過一聲“得罪”,拿起勺子,盛起一勺湯藥,喂向李桃花。
李桃花看了看勺子裡濃黑冒著苦氣的湯藥,又看了看許文壺的臉,詫異道:“你要親自喂我啊?”
許文壺眼眸垂著,並沒有往她的臉上看,隻道:“興兒有事在忙,騰不開身。”
李桃花頓時明白了。
這衙門裡人雖多,但都是男人,除了興兒一個小孩子還算方便,已經沒有其他可使喚的人了,比起讓個陌生男子來給她送藥喂藥,還不如許文壺親自來。
想到這裡,李桃花皺起的眉頭展開不少。
許文壺不看她的臉,自然也不知她的表情變化,隻當她是在為難,正要說“事急從權,生病身體重要,不可拘泥小節”,勺子便忽然一沉,再看過去,裡麵的藥湯便已被含走了。
李桃花被苦的五官都擠在一處,梗著脖子咽了好久才終於咽下去,眼淚好懸沒給苦出來,通紅著兩眼大喘氣,“太苦了,世上怎麼有這麼苦的東西。”
“良藥苦口利於病,凡是對人有益的,大抵滋味都不太好。”許文壺說著,第二勺藥湯便已盛起。
李桃花不耐煩地抬起眼眸打算吃藥,不料視線望過去,竟徑直落在了許文壺的手上,一時間,竟有些看呆了。
她見過很多男人的手,像她爹的,編草鞋的,扛包的,顛勺的。
隻有許文壺的手,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
骨節分明,細膩白皙,卻又修長秀美,嫩竹一樣勻稱標致,沒有多餘的老繭,沒有討厭的倒刺,十指指甲修剪的乾乾淨淨,裡麵沒有絲毫多餘的泥垢,指甲表麵光滑溫潤,泛著細膩的柔光。
李桃花覺得這不像手,倒像是玉。可這也確實是手,一雙獨屬於讀書人的手。
“李姑娘,”許文壺低聲提醒,“藥快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