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2 / 2)

多可笑。原來人心可怖,竟到了如此地步。

蕭雲芷不再出聲,屏風內一片寂靜,隻有蕭雲芷肩膀上雪白的鴿子偶爾發出“咕咕”聲。

顧菁之重新提筆,落筆的文字卻不知為何,越來越慢。他白皙如玉的手指輕輕顫了顫,在寫了一半的折子上留下一個墨點,最終又廢了一張紙。

蕭雲芷安靜不生事,本來是顧菁之樂見的。他年少時家族罹難,滿門燼滅,他的奶母哄騙他纏綿病榻的親妹換上他的衣服,頂了他的身份,而他則被丟棄亂葬崗,再爬出來時,滿手都是令人作嘔的汙血和腐肉。

他就是這樣活下來的。他記得很清楚,那日他在舊京外的亂葬崗抬起頭,熹微的朝陽映入他的眼簾,一隻以腐肉為食的烏鴉遁入密林,他垂目看向自己肮臟的手,意識到自己不過是一隻從屍骨中爬出來的報喪鳥。

對他而言,為了活下去,沒有什麼是他不會做、不能做的。他已經忘了自己親人的麵容,忘了與他有七八分相似的,替他而死的親妹,十年顛沛流離,他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

那就是活出個人形來。終有一日,他要站在高處,親手處決所有攔路的人。到那時,沒有人會發現他是一隻食腐的報喪鳥,所有人都隻會跪拜在地,仰望著他,生死由他掌握。

待到那日,他就是個人了。

這些晦澀的念頭深深紮根在他的腦海中,成了他新的脊骨。為了這個念頭,他不惜一切,不容許自己有半分行差踏錯。他會成為太子麾下最順從的鷹犬,成為太子手中最鋒利的兵刃,他會助太子登上巔峰,一生侍奉明主。

他這麼想,也是這麼做。樊籠似的京城,誰都為了權力而來,熙熙攘攘,明爭暗鬥,所有人都帶著恭順的麵具,一切都為了更崇高的利益。

可他賴以生存的金科玉律,蕭雲芷從來都不屑一顧。

他有時覺得這女人粗淺無比,執迷不悟,有時又覺得她匪夷所思,不堪造就。蕭雲芷太蠢,讓所有她在乎的人和事都浮於表麵,她沒有帶上麵具,她的眼清澈見底,真實得可怖,真實得令顧菁之無法忍受。

他鄙薄蕭雲芷,可在那日他知道蕭雲芷被蕭婉晴擄走時,他竟比太子更先一步趕到,他說不清自己是為了什麼。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但他不該做這樣的事。若不是太子近日因朝堂之事忙碌不堪,又因蕭雲芷之事心煩意亂,或許他異乎尋常的舉動已經招惹了是非。

他應當謹慎,可事到如今,他又停住了筆,側耳聽著屏風後的聲音。可他們之間不僅隔了屏風,還有幾丈遠的距離,這讓他隻能隱約聽到雪白鴿子發出的咕咕聲。

“是鴿子。前日,鴿子告訴我你已經不在書房了。我方才去尋你。”

屏風後,蕭雲芷仍然呆坐,但她原本渙散的雙眸卻重新凝聚,側耳聽著顧菁之的話。

“鴿子是顧家的家徽。祖父選這樣孱弱的鳥兒作為家徽,是因為曾經一隻鴿子,在沙漠馬匪的伏擊裡救下了顧家軍。”

顧菁之低垂雙目,漆黑的瞳仁看著麵前的攤開的紙張。他麵色白得驚人,全然承襲了他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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