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17、九年(二)(2 / 2)

鬆田陣平在加入組織之後,曾無數次設想過這些人很有可能會出手威脅他過往的家人和朋友。

但他什麼都不能做,因為做的越多,越證明他根本割舍不下過去的生活,組織就越發可能會對他過去的那些重要之人動手——唯一值得慶幸的,大概就是因為他當初的性格實在太獨,名聲也不怎麼好聽,所以組織並沒怎麼關注到和他隔了一個班,本該不會和他產生多少交集的萩原研二這個人的存在。

他先前並不是沒有為此在暗中做出某些準備的,但悲劇最終還是發生了。

事實證明,到了最後,他依舊無法以一人之力,抗衡以“酒”這種他最深惡痛絕的東西來作為代號的、這個黑色龐然大物的傾軋。

而他,就這樣無可辯駁地,成了造成自己父親死亡的罪魁禍首。

他居然……害死了他的父親。

害死了那個他少年時期最崇拜的英雄,害死了那個後來對他並不算好,但始終是他血脈至親的——最重要的家人。

而他作為一個兒子,就連對方的最後一麵都沒能見到,更彆說找出隱藏其幕後的真凶,替他報仇雪恨了。

真可悲啊,鬆田陣平,你離家出走時,是怎麼信誓旦旦向他保證的來著?

你說你跟他不一樣,你會變得比他帥一萬倍。

嗬,你在說什麼蠢話,白日做夢,你可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垃圾。

乍一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鬆田陣平的精神狀態險些直接崩潰,大腦一片空白,心底對自己、組織乃至這整個世界的憎惡霎時上漲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程度。

這跟當初得知宮野艾蓮娜“意外”死亡那次的感覺,又是完全不一樣的,那時候,他雖然覺得憤怒又震驚,但還能勉力讓自己保持冷靜,以此來敷衍梅酒的試探。

但這一次不行,他做不到。

畢竟,這又一次的“意外”,是真正降臨到了他親生父親身上的、專門精心設計出來給他看的、全然因他而起的“意外”。

蒼白著一張臉來到組織在神奈川設置的某個安全屋之後,鬆田陣平將自己反鎖在房間裡整整三天三夜,期間不吃不喝,在隻差一點就把自己餓死之際,被驟然破門而入的琴酒打暈,押送進了組織醫院。

第二天他醒來後,對著被頭頂白熾燈照得一片煞白的天花板,發了很久的呆。

據說,人在成長過程中總是要付出代價的,或多或少,歲月會讓我們逐漸習慣遺忘和失去,那或許是年少時光裡的天真,或許是浪漫無畏中的夢想,再或許,是一些永遠以為終將來日方長的人和事。

“虛妄”是一種比一無所有更加空洞寂寥的狀態,它仿佛距離死亡很近,卻又似乎隔了很遠,遠到連自己的心都難以切實觸碰,像是當你鼓起勇氣想要伸手輕撫月光,卻被沾染夜色的晚風驟然折斷了脆弱的指骨。

所謂現實,總是比小說更殘忍、也更虛妄的東西。

不知道因何而起,隻某一瞬間,在鬆田陣平冰冷而寂寥的心底,對“考取警校”這個本該一開始就徹底被從他生命中劃去的選項,突然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強烈執念。

細細想來,無論是導致父親從英雄淪為酒鬼,還是讓他大半個童年被難聞的酒精與一聲聲“殺人犯的兒子”所籠罩的源頭,包括後來被酒精與現實逼迫得離家出走從而意外一頭撞入組織的陰影,直到現在,在把他父親的死亡判定為是一起“意外事故”後,所給出的潦草結案……

可以說,充斥在他這十多年人生各個時刻的每一樁“滅頂之災”,無一不是與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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