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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以嬌忍不住挑了挑眉,早上他們在大伯家裡推斷的是餘家人乾的,過了一上午,嫌疑人都直接鎖定了?“你怎麼知道是她?”

文慧道:“不光我知道啊,咱們家都知道了,住你們附近有人親眼看見她動的手。”

村裡人多眼雜,餘母是趁著天將黑的時候乾的,她以為大家都在家裡,這才下的手,誰知道被人看在眼裡。

一個村的人,彆人看見了也藏在心裡沒說,直到今天上午文慧帶著羅以嬌在餘家大門口前大罵,這才有人偷偷告訴他們的。

羅以嬌雖然也姓羅,但畢竟人家跟她交情不深,也犯不著偷偷來找她通風報信,自然是跟住在村裡多年的羅永德一家更有交情。

羅以嬌氣憤的拍了拍桌子:“果然是他們!難怪你都罵那麼狠了,他們都不肯出門!”

文慧擺擺手:“餘家人不肯出門,拔菜苗那都是小事呢。”

羅以嬌看著她:“還有比拔我菜苗更大的事?”

“那可不。”文慧說道:“你可彆小看了我們村,誰家發生點事,要不了多久,全村都知道了。”

說起來餘老婆子拔菜苗也跟這件事有關係。

也不知道誰開的頭說什麼彩禮,本來彩禮高不高大家心裡都有數,也沒覺得有什麼,結果有人拿彩禮算了一筆賬,你家的說彩禮高,那就好好算一算。

怎麼算呢?按年算,按月算,按天算,這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看似是一筆不低的彩禮錢,被這樣一算,算下來就不夠看了。

從前有些新媳婦之間,會覺得我彩禮比誰高幾十塊,說起話來都覺得要驕傲一點,覺得不一樣,結果這一算,根本就沒差多少。

不管高不高的,攤到天數上來,大家都是一樣低,真論高,誰有餘慶家給的彩禮高?但餘慶家的彩禮算下來也低啊。

大家都是大哥不說二哥,沒高多少,也沒神氣多少。

有些當媳婦的勤快,嫁人以後家裡的大事小事都包了,家裡家外兩頭忙,現在這樣一算,在家裡就跟男人置氣了,也不肯賣力了,尤其是做事的時候就把男人給提著一起,讓他們偷不了懶。

現在的男同誌沒有幾個會乾家事的,沒結婚以前有老娘管,結婚以後有媳婦管,隻管在外邊乾點活,回家以後有熱騰的飯菜吃,有乾淨的衣裳穿,樣樣都不需要他們操心,人情交集都全交給了媳婦,挑剔點的還會嫌棄飯菜做得不好吃。

原本當媳婦的不滿,他們還有話說,“我娶你進門燒飯都燒不好”雲雲,讓女同誌無話可講。

但現在不一樣了,他們隻要一說這話,女同誌就有話反駁了,一口一個“你有本事給保姆的工資就好好給你做”。

連保姆的工資都沒有,還想要被保姆精心伺候,想得也太美了點。

人家女同誌張口就是保姆多少錢一個月,伸手問他們拿錢,保證隻要他們前腳給錢,後腳就把他們伺候得服服帖帖的。

但幾個男同誌能拿出錢來請保姆的?麵對媳婦伸出來的手,男同誌張嘴就想糊弄過去。

但女同誌可不好哄啊,沒有這個當老爺的命,又沒這個錢,那就得乾活!反正錢和力氣總是要出一樣的。

一件都不想乾可不行,反正你不乾我也不乾,大家都不乾,脾氣爆一點的女同誌連飯都不煮了,衣裳也不給洗了,沒幾天就把人整治老實了,老老實實在家裡幫著一起乾活。

對男同誌來說,在家裡受製於女同誌多丟臉啊,都沒人敢出來說過,在外邊勾肩搭背說起話來,還是一副“我在家就是天王老子”的模樣,飯來張口衣來伸手,把自己塑造成一家之主的模樣。

其他人也是如此,紛紛附和著,說著在家裡被媳婦伺候得多好多好,誰家的又燒了什麼好吃的雲雲。

吹完牛,回到家,媳婦一叉腰,立馬就彎腰去乾活去了。

深受迫害的男同誌們覺得心裡苦啊,就跟地裡的小白菜一樣,這份苦還隻能自己咽下去,誰都不能說。

跟老娘說,心疼兒子的老娘的確會幫兒子去指責兒媳婦,但隻要女同誌一嚷嚷,老娘也沒辦法了,兒媳婦說了,要吵要鬨都陪著,還可以去村裡,把村裡人都拉著一起說,讓大家來評評理,分析分析做媳婦的要不要乾這麼多事。

這一下就把老娘的七寸給拿捏了。

上了年紀的婦女同誌,平常跟同齡人們最喜歡吹噓的就是家裡兒孫孝順,家庭和睦,哪怕是有醜事那也不能漏到外邊去,俗話不是說了麼,肉爛也要爛在鍋裡。

要是被人知道誰家兒子兒媳吵架鬨架,就跟餘慶家一樣,誰不在背地裡笑話的?村裡有一個餘慶家被人笑就夠了,他們都不想再當第二家。

於是就這樣,老娘也敗退了,憋屈的看了眼兒媳婦,讓兒子忍一忍,現在任由她囂張,以後總有機會找回來的。

男同誌最後的退路都不頂用了,能怎麼辦呢,隻得把苦和累往肚子裡吞,乾唄。

從前每逢去鎮上趕集的時候,一早就出門去鎮上買東西的都是女同誌,趕在中午前還得快些往家裡趕,但現在不一樣了,現在村裡的男同誌主動要求去鎮上幫家中買東西了。

村裡吹來吹去的有什麼用呢?就是麵上光,時間一久大家都心知肚明,何況在村裡就免不了乾活,在外邊要乾田地裡的活,在家裡要乾家務,男同誌們隻得把主意打到了趕集上。

至少一早出門了,可以不用去田地裡乾活,也不用乾家務,在鎮上磨蹭到過了中午回來,家裡還有媳婦留下的飯菜呢。

趕集好,趕集妙,這活好啊。

在鎮上還能遇上彆的村認識的人,大家一起聚在鎮口或者彆的地方一坐,一起說說話,吹吹牛,小日子不是美滋滋的麼。

問題就出在了這裡。

艾萍娘家也住在青石鎮附近的村子,能跟餘家做親家,艾家也不是什麼好人家,兩家還有共同點,都重男輕女。

艾萍的哥哥和弟弟也都是靠著艾家姐妹們的彩禮娶上媳婦的,跟餘慶一樣,也是村子裡出了名的遊手好閒的人。

這些人整天無所事事,四處竄悠,很快就跟河西村這些男同誌認識了,大家坐在一起吹牛。

他們是真事,其他的男同誌們是吹牛。

男同誌們也看出來了,聽著他們說起那些享福的生活,仿佛已經距離他們過了一輩子了。現在他們的享福日子已經沒了,但像艾家兄弟這樣的人竟然還有福可享,就跟村裡那個餘慶一樣。

好吃懶做,還打媳婦,他們樣樣都比他們好,偏偏過得日子還不如這些人呢。

男同誌們心裡自然是不服氣的,憑什麼當“好男人”要吃苦受罪,乾不完的活,艾家兄弟和餘慶這樣的不用?

也不知道是誰起的頭,在跟艾家兄弟聊天吹牛的時候,把彩禮這個算法無意中透露給了他們,知道艾家兄弟不會算數,還有人“貼心”的幫他們算了一筆賬。

至於算賬以後的後果,那當然是讓艾家兄弟大吃一驚,深覺虧了,捶胸頓足的表示,他們好好的一個姑娘家,嫁出去還不如一個保姆呢。

這怎麼行呢?

艾家兄弟沒本事,隻會坐吃山空,幾個姐妹們的彩禮錢被他們這些年都花得差不多了,意思是兄弟兩個現在缺錢了。

他們兄弟到處竄,本來就是想看一看哪裡能弄點錢來花花的,現在一聽到這種事,回去以後跟艾家父母一合計,當即就覺得不能這樣算了。

艾家是正經嫁女兒,又不是把女兒給人當保姆,嫁女兒當然要比當保姆給的錢高才行,於是艾家人下午連活都不乾了,直接跑到了河西村,找到餘慶家,直接開口要讓餘家補錢。

艾家要補的錢不止是彩禮錢,還有艾萍嫁過來這幾年給餘家乾活的錢,張口就要一千塊,可把餘家人氣得不輕。

艾家人還說了,餘慶打了艾萍多少回那也要給錢,畢竟誰家保姆會挨打的?敢打保姆,人家立馬就不乾了,還要報警抓人的。

從前艾萍挨了打,一開始還會回娘家,想讓娘家人幫她做主,後來見娘家人袖手旁觀,這才不開口了,但她挨了多少打,艾家人心裡都有數的,現在一樁樁一件件的都說得清清楚楚的。

餘慶在村裡是出了名的暴脾氣,一言不合就要打人,但麵對找上門來的艾家人,餘慶也沒辦法。艾家兄弟比他多,餘慶能打贏一個,還能打贏兩個嗎?

這會兒艾家人找上門,餘慶連個屁都不敢放,連凶艾萍都不敢了,生怕待會艾家兄弟還要跟他這一筆。

餘慶一家在自家,被艾家人堵在了家裡,楞是被壓製著,連餘母都隻敢哭嚎,喊著家裡沒錢。

按餘母說的,實在不行,讓艾家人把艾萍給領回去。

但艾家兄弟說了,領回去也不是不行,畢竟艾萍勤快,哪怕是二嫁也不愁嫁不出去,他們還能再收一筆彩禮呢,但餘家欠的得先給了,否則其它的免談。

餘家這幾年跟艾家一模一樣,根本拿不出錢來,彆說一千塊,一百塊都湊不出來。

艾家人不信,當著餘家人的麵,還翻箱倒櫃了一會,發現餘家確實拿不出錢來,連家裡的家具用的都比他們艾家差,心裡也信了他們的話,但是來都來了,這一趟總不能白來,不然說出去他們空著手,豈不是沒麵子?

錢餘家暫時拿不出來,但總是要好吃好喝一頓吧,於是把餘家養的雞鴨給宰了,好好的吃了一頓,他們吃得滿嘴流油,餘家人連點湯都沒喝上。

要不是旁邊幾家姓餘的人家聽見動靜過去,看在同姓,又沾點親的關係上給餘家人撐腰,艾家都準備把雞圈裡剩下的雞鴨等牲畜都一並給帶走了。

河西村人多勢眾,艾家看人來了,也不敢再造次,臨走還警告了餘家一番,讓他們記得欠款,他們隔上一段時間就要來收一回。

等這群煞星走了,餘家人這才敢呼天喊地,餘母還一個勁兒的指責艾萍,說家裡娶了個災星,但打是不敢打了,艾家兄弟要收“挨打費”的,他們沒錢。

其他幫忙的餘家人從餘母的話裡也聽出了個七七八八,現在看餘家這一副被洗劫過的模樣也不好再說什麼,安慰了幾句就走了。

大家看在一個姓的份上,也對餘慶家的情況閉口不言,同姓出了醜事,他們也覺得麵上無光,但餘慶家動靜不小,當時去的人也不少,根本包不住,大家七嘴八舌的,你傳我,我傳你,不小心就把事情給傳出去了。

加上文慧一早在餘慶家門口開罵的事,村裡人在田地裡乾活,田地都是挨著的,大家一說話,說著說著就都知道了。

跟羅家說這件事的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婦人,就在他們田地旁邊,張英這個當婆母的順手搭了把手,兩個人挨著乾活,就把事情說給了張英聽。

張英都知道了,其他的羅家人也都知道了。

人家把這件事說給他們聽,不是因為彆的,正是因為文慧罵人,以為他們跟餘慶家有矛盾,剛好前腳餘慶家出了這種事,正好說給他們聽。

文慧當時就聽著人說的,一直沒吭聲,隻是她有些沒弄清楚:“這餘婆子瘋了吧?他們家被艾家人給找上門,他拔你的菜苗出什麼氣呢?他們有本事就去找艾家人啊。”

文慧能想到的,把餘婆子拔菜苗和被艾家人找上門這兩件事聯係到一起的,隻有什麼呢?肯定是餘家受了艾家人的氣,想要找個出氣筒。

以前餘家人拿艾萍撒氣,現在艾萍成了瓷娃娃,打不得碰不得,餘家人隻好挑軟柿子,正好羅以嬌前些天得罪過餘慶,餘婆子知道了懷恨在心,這才拔了羅以嬌的菜苗撒氣呢。

除了這個理由,文慧實在想不到彆的了。在羅以嬌得罪餘慶之前,餘家確實好久沒跟人鬨過了,最近就隻有她一個。

她感歎一句:“這一家子心黑啊,就幾句話的事,一直還記著呢,逮著機會就搞這些下三濫的。”

羅以嬌對餘婆子為什麼拔她菜苗的事心裡清楚,得罪餘慶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那個“算彩禮”的事。

文慧不知道算彩禮這個事的頭是怎麼起來的,但羅以嬌是知道的,這話是她親自當著餘婆子的麵說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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