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春與秋,其代序(三)(1 / 2)

但是,她曾經踩著無數個男人的弱點上位,若是到了如今,她依舊如此作為,那麼過往的她與如今的她相比,不就半點長進也無麼?

弱小才會渴望依附強大。

藤蔓才會一昧攀附樹木。

她做了九世的藤蔓,皆以潦倒收場,這一世,她絕對不要,重蹈覆轍。

姬染月後退半步,拒絕的語氣,是斟酌之後不容更改的堅定,“謝衡,這柄劍,我不會收。”

昔日,她為人所縛,生死不由己身。

如今,她絕不困縛他人,哪怕,她有了這麼做的能力與底氣。

“你不願縛我生死,可是——”謝衡掌心抵劍鋒,鮮血一滴一滴,沿劍身墜落而下,“你早就用情愛的羅網,縛住了我的靈魂……燼歡,這不公平。”

明明先招惹他的,是她。

而最先要舍棄他的,依然是她。

“你到底將我謝衡,當成什麼了?”

一件隨時可以丟棄的器物嗎?”

他的聲音在打顫,但牙關咬得很緊,繃直的頜麵像是在為自己保留最後一分克製的體麵。

但泛紅的眼眶,還是泄露了他刹那的脆弱。

“當年是我偏執,才誤了你。但謝衡,我不想再騙你了。”少女眸光裡浮於表麵的柔軟悉數散去,顯露出冰冷的內核,一字一句,涼薄如刃。

“我能給你的,隻有愧疚,而沒有情意。”

這一句,等同於撕裂了過往的一切,用謊言堆砌出來的美好,像刀子一樣,剜得他的心,空出了一個血淋淋的大洞。

“你——”男人將染血的長劍收回,深吸一口氣。

她以為他會不堪受辱,怒從心起,挺劍而起,砍死她的。

但他卻道:“劍你不收,可以……但你答應過我的,要做我的王後。”

“如今,我雖已不算是楚王,但君若誌在天下,能控楚軍三十萬——”他的話尚未說完,就被姬染月揚聲打斷。

“三十萬楚軍,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地臣服於一個女子?”

楚國國祚已愈百年,即便淮京淪陷,強楚之軍,又豈會輕易叛楚,轉而投向他方?

“所以,歡兒娶我,不就可以了嗎?”

以姻為盟,以誅齊王,複淮京為名,自然可讓三十萬楚王為已驅策。

“自古男子論娶,女子論嫁,我如何能娶你,此行豈不有悖禮法,有違陰陽?”姬染月蹙眉。

她既不愛他,又不欲再欺他,怎麼可能會再應下這份婚姻之請,索性摘了個世俗禮法的借口,委婉拒絕。

“禮法?陰陽?世間千萬條規則,無非天定與人定,歡兒何必自縛於所謂的規則之下?”謝衡隻做了三年的顧明憶,卻當了千年的仙君,所以他的思想,依舊是修真界的思潮。

他對這個世界的禮教之言,嗤之以鼻。

“你該跳出來的。”謝衡說此言時,眸光清透澄明,再不見半點情愛之欲,像是回到了昔年,他為師尊,為她傳道授業解惑之際。

他似是想提示些她什麼。

“世間千萬條道,皆可行之,但說白了,不就是強者製定規則,智者順應規則,弱者遵循規則麼?”

“歡兒欲做強者,就該跳出所謂的框架來才對。”

跳出框架……姬染月怔了怔,隱隱聽見哢嚓一聲,像是腦海裡那方無形的罩子,被他強行撕裂出了一道縫隙。

縫隙之外的風景,是她永生之所向,卻怎麼也看不清。

“你欲求自由,可為天道所控,千百年來,苦心孤諧,卻掙脫不得,你就沒有想過,自己失敗的原因?”

失敗的……原因。

九世光景,在她腦海裡回閃而過。

她一次次,控訴著劇情線、男女主的光環有多麼多麼強大,以此作為自己失敗的借口。

但本質上,一昧吹捧他們的強大,不恰恰反襯出了,自己的弱小麼。

所以她才會不甘心啊。

宛如醍醐灌頂一般,她抬眸直視著他,不再有絲毫逃避與閃躲,“因為我還不夠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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