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
“主公!”
一聲聲熱切而焦急的呼喚,穿透了漫天飛雪的阻隔。
姬染月眨了眨已為霜雪凝結的長睫,嗓音乾啞,“我……我在這兒。”
她背著少年已然冰冷的屍身,一步一頓,一深一淺,跋涉過高高的山坡。
一襲紅裳隨風雪而舞,勾勒出淒絕的意味。
她的身前,是烽煙兵戈,燃燒了一地戰火。
她的身後,是明晦交織的天穹,黎明將至。
“主公!”
“歡兒!”謝衡縱馬疾馳而來,身後是有序奔至的一隊輕騎。
“楚軍已降,共得戰俘兩萬一千餘人,歡兒……你可還無恙?”
見她麵容上的血跡已然凝結,謝衡欲觸之,可臨到跟前,又默默收回,視線轉向了她身後背著的那人身上,欲言又止。
“我沒事。”姬染月看出了他隱忍的關切與擔憂,透著些安撫意味地笑了笑,“師尊放心,血跡都是他流出來的,隻是不小心沾身上了而已。”
“他——”謝衡怔了怔,似是在斟酌該如何問詢。
“他死了。”少女此時的語調,竟異常的平靜與冰冷。
謝衡發現自己愈發看不懂眼前人了。
若說在乎他,又為何在提及其生死時,語氣竟如此尋常。
可若說不在乎,又為何願意孤身一人赴約,甚至背著他的屍體,甘冒風雪,跋涉數裡?
像是看穿了男人此時的心裡活動似的,姬染月將少年屍體橫置在馬背上,“我其實沒背太久,之前是騎馬過來的,後來山路難走,才背了一小段路。”
“終歸是一代君王,若是屍骨為野獸所食,豈不太淒涼了些?”
上一世,洛玦歌的屍體便為野狗分食,重活一世,若依然如此,實在令人唏噓。
雖然他本人可能不在乎,但她睹之,到底還是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