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霜刀劍嚴相逼……
姬染月聞言一怔,胤國之行結束後,她便及時抽離情緒,再不去思考任何關於它的後續。
說實話,她甚至不在意,最後會是哪一方占領了胤國,洛弦歌、洛玦歌、又或是秦屹,都可能成功。
輸贏各憑本事,成王敗寇罷了。
但此刻,也許是少年的麵容,與記憶中的形象,實在相去甚遠。
短短幾月而已,她容顏依舊,他卻已形銷骨立,麵目全非。
她難得的,多了那麼一丁點的惋惜。
站在洛玦歌的角度,一夜之間,父母雙亡,山河動蕩,被欺騙、被背叛,身受重傷,存亡之際,他拿什麼去跟他的敵人撕殺?
於是他隻能退讓,隻能逃亡。
背離家國的苦痛,隻有經曆過的,才知道。
但是,她不會同情他,更不會有所謂的愧疚感。
她的視線從廊下轉移到了他身上,不閃不避。
洛玦歌偏過頭,與她四目相對。
她看人時,微微上挑的眉眼,總會習慣性地給人一種錯覺,她在微笑,但隻要往深了去瞧,就會發現,假象之下冰冷的內核。
她朱唇輕啟,言語間字字如刀,“不過是一報還一報罷了,當初你率軍覆滅我周都之際,卻還要救下一心求死的我之時,就早該想到,會有今日之結局。”
他還在妄想什麼呢?對這個女人。
洛玦歌扯了扯唇角,卻笑不出來,因消瘦而凸起的骨骼,再加上蒼白如紙的麵色,令他顯得陰鬱而脆弱,“所……所以,是我錯了?”
“是我不應該救你,還是不應該代替洛弦歌攻打周國?”
前世與今生的種種記憶,在他的大腦中交織纏繞,卻又割裂地如此涇渭分明。
如果他不能改變這一切,那上天讓他重活一世,究竟是恩賜,還是懲罰?
他重來一世,依舊沒能救下父王與母妃,依舊沒能除掉洛弦歌,依舊沒能擺脫自己流離北齊的宿命,他唯一成功了的,是救下了本該在那時,就已墜城樓而亡的姬染月。
而這,亦成了他此生,最負罪的魔障。
後悔麼?
他不知道……
“唔——”少年突然捂往抽痛的心口,青白的唇角溢出一道腥紅的血跡。
他的眼底,滿是自我厭棄的嘲弄。
洛玦歌,她都這樣對你了,你竟然……竟然依舊狠不下心,殺了她,你TMD惡心透了!
姬染月見狀,後撤了半步,離他遠了些。
萬一他又吐血,又發瘋呢?
還是離遠些為妙。
“最後一個問題——”他緩緩抬手,撚去了下頜處的血跡,似乎並不在意,她排斥的舉動。“為什麼不把我交給洛弦歌?又或者……”
他鴉青的睫羽輕輕顫動了一下,好似挽留著這眼前人的最後一點留戀,“不直接殺了我?”
她倒是想乾脆的把人弄死啊,這不還是為了賺點興國進度條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