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目盲狀態……
姬染月怔了一會,偏過頭看了眼張良,這才發現,他的眼神,的確是處於一種失焦的狀態。
隻不過他總斂著目,睫羽遮了大半,以至於她沒怎麼注意,“什麼時候開始的?”
然後不待張良回答,她卻繼續追問道,“是不是那天早晨你就……”
“良無礙的,是政哥太誇張了,主公不必擔心。”少年揚唇笑了笑,可他的麵對的方向,正好與姬染月的目光錯開來了。
她不由得暗罵一聲自己遲頓,這麼明顯的征兆都沒有看出來。
張良不想因目盲之事令她感到壓力,正想轉移一下話題,卻見一旁的窗簾被人自然挑起,一張含笑的臉往裡探了探,正好貼近少女的鬢側,“姐姐,難得晴朗的天氣,日日坐在馬車不嫌憋悶嗎?不如隨我一起跑馬吧!”
“北地的草場,跑起來就是酣暢!”愈朝北走,氣候愈冷,長風獵獵,席卷過境,草伏千裡,可謂凜冽,但對霍去病而言,卻像是如魚得水一般,自在極了。
若不是還要顧及著整個車隊,他早就策馬疾馳去,千裡不留行了。
他溫熱的吐息打在頸前,怪癢的,她朝嬴政的方向挪了挪頭,正要拒絕,卻見窗外,一瀉天光如泓而下,碧原千頃,一望無際,確實是難得的——
晴光正好,風景獨絕。
姬染月一時意動,但此次出行,因時間緊迫,一切皆是從簡,因此並沒有多餘的馬匹給她騎行。“還是算了吧,你自己玩。”
“姐姐,我可以帶著你啊!”霍去病見她有所鬆動,整個人從車窗處移開,後仰了仰,令她能一覽無餘地看見窗外無邊無際的大草原,“就當是散散步,絕不會帶著姐姐亂跑的。”
他三指合攏作發誓狀,唇邊卻笑意風流,可望著少年郎肆意疏狂的眉目,並不會叫人覺得輕浮。
姬染月確實意動,捶了捶坐久了有些僵滯的小腿,下了馬車。
“來吧,姐姐。”他俯身長臂一撈,就將少女攔腰抱上了馬。
按理說,這種驟然的親近,是會讓人下意識的排斥的,但他的分寸感掌握得挺好,並沒有過分湊近姬染月。
隻是時不時的,發絲擦過衣袍,勾起一點不亦察覺的癢。
但這些細微的感覺,她尚來不及體味,全部心神就被這種跑馬的輕快感所牽引。
少年的騎術實在高超,張弛之間,縱馬揚蹄,宛如呼吸一般輕鬆寫意。
姬染月自己也會騎馬,但從未有過這種,無所拘束的自在體驗。
“小霍,你的騎術真的很好,能教教我麼?”她喜歡這種自由的感覺。
姬染月側了側頭,鼻尖正對著少年微凸的喉結處,長風勾起她的發絲,卷貼在他的頸間,他一握韁繩,馬的行進速度慢了一些。
“姐姐想學,那哄我啊。”他笑得狡黠,像個縱橫情場的浪子。
姬染月沒說話,隻是一雙美眸,安靜注視著他。
“我騙姐姐的,姐姐想學,我自然是——”霍去病最受不了美人眼波流轉間隱著的那一點驕矜與央求之意,率先潰敗下陣來,“傾囊相授。”
他這人,教人時倒是認真,也沒那麼多花花腸子,一邊講解,一邊鬆開韁繩,讓她握著,“姐姐要點記住了的話,就實踐一下吧。”
姬染月也不客氣,接過馬鞭便是一揚,駿馬疾馳,濺起塵草飛揚,日光灑落在她的發絲間,折射出流動的金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