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1 / 2)

愷之杯美術大賽的評委組這段時間門不斷收到來自本賽區各個地方的畫作,這些畫作甚至多的堆滿了主辦方的收發室。

而作為畫壇中極具影響力的比賽,比賽的評審組請的都是各個地區有名望的畫家擔任這個位置,因此含金量極高。

比賽分了很多渠道,比如上一屆獲獎選手會被當做種子選手,他們的畫作單獨放在一邊,直接進最後一輪決賽,而其他渠道,比如各大畫室推薦的作品,和社會征集的作品就會提前經過幾輪選拔。

不同於各大畫室推送的作品,社會征集的作品是不受重視的。

明明稿件是最多的,初選的工作中人員確是最少的。

負責初審的是兩名工作人員,他們都是美術協會的成員,正兒八經的美院畢業生,負責人則是在畫壇裡頗有名望的一位畫家徐先生,是評委組的成員之一。

徐先生顯然對社會征集的畫稿並不看好,不耐煩將社會稿件一件件拆出來看,有的甚至看都沒有看幾眼,就直接將畫作放在退回的那一欄。

跟著他工作的女生不讚同,但是也沒法,畢竟徐先生資曆老,又是負責人。

徐先生不覺自己的行為有什麼問題,社會渠道能夠有什麼好作品?

而和根正苗紅接受過正統教育的畫室選手和種子選手相比,社會渠道畫作大部分都是業務水平,甚至有些連最基本的卷麵乾淨都做不到,看這些畫簡直是浪費時間門,要不是評委組的宋老始終堅持社會渠道,他早就提議評委組關閉社會渠道。

徐先生不耐煩拆開一幅作品,一幅畫從郵寄袋子裡掉出來,他抽出來看,翻了個白眼,畫中似乎是將所有可以看到的顏色都往上塗了一遍,毫無章法,也沒有搭配而言,他隻是看了一遍,心裡便產生深深的厭倦。

他頓時對畫卷中另一幅卷軸也興致缺缺了。

畫卷隻打開一半,徐先生看著畫卷上濃重的墨色就深深的皺眉,國畫的審美是飄逸有神靈動,而這種重墨看起來黑乎乎的一片的,毫無章法而言,他甚至連打開都沒有打開,就將畫扔在了不合格退回的那一邊。

跟著他的女生卻展開畫卷仔細看了看。

她這一打開就愣住了,卷麵上畫山水帶著濃重而磅礴的水汽鋪麵而來,明明隻是畫中,她卻好像聽到磅礴的瀑布從山頂飛流而下,肅穆的山巒從畫麵的頂端高高的俯視。

這樣的畫作,竟然要退回嗎?

她剛想說什麼。旁邊徐先生已經不耐煩道:“隔壁組種子選手的畫稿已經全部送到了,我帶你去長長見識。”

她遲疑的看著眼前的畫,她是真的很喜歡這幅畫。可她在畫畫上沒有什麼天賦,審美經常被徐先生批評的一無是處,但是那副畫實在是太棒了,連她都想幫這幅畫爭取一次,於是她將畫拿到徐先生麵前說:“我覺得這個畫挺不錯的。”

可徐先生連看也沒看,將畫軸扔到一邊冷著臉說:“究竟是你是負責人,還是我是負責人?”

而此刻南市評審組的門口,賽事負責人擦著汗,在門口等著即將要來的人。

沒過多久,一輛商務車在門口停下來,司機恭敬的打開門,一位耄耋之年的老人在司機的攙扶下走了下來。老人一下來,負責人連忙上前道:“宋老。”宋老是和顏老同時代的丹青國手,兩人一北一南,是國美界的泰山和北鬥,宋老也多年擔任過愷之杯評委組的組長,國畫界許多中堅力量都是被宋老在愷之杯賽場上發掘出來的。

近些年宋老已經鮮少出現在人前。

宋老沒有客套,隻是擺擺手問道:“愷之杯評審的怎麼樣?”老人雖然拄著拐杖,但是精神矍鑠,他這次前來也是因為得知多年好友來到了南市,想著和老友聚聚,順便看看今年愷之杯的評審情況。

負責人連忙說道:“不如您老去看看。”

宋老點點頭,圍在他身邊的人紛紛讓開,給他空出一條路,老人徑直走向決賽的評審廳。

大廳裡,評委們都圍在一幅畫前麵。宋老拄著拐杖走了過去,評委們立刻恭敬的將正前方的位置讓開,宋老問道:“這次青年組有沒有比較出挑的作品?”

站在評委之中的徐先生連忙指著他們麵前這幅禽鳥圖和宋老搭話:“鹿與寧的《禽鳥圖》算是最出色的。”周圍的評委們也保持沉默算是沒有異議。

宋老上下打量鹿與寧的作品。

鹿與寧也算青年一代比較出色的畫家,可惜不知為何他這一幅作品匠氣十足,非但沒有之前的靈動,甚至筆墨處處都顯得局促呆板。

讓人大失所望。

宋老眼中失望之色顯露無疑搖頭道:“刻板僵硬,毫無靈氣。”

周圍評委麵麵相覷。

宋老不由的歎了口氣,國畫界年輕人斷層大,整個畫壇裡已經找不出才華出眾的年輕人了,而鹿與寧原本是他最看好的一個,但這幅畫卻讓他大失所望。

老人眼中是深深的擔憂,等他們這一批老家夥走了以後,其他人該怎麼辦。

宋老失望的揮了揮手,正要從旁邊離開,而他正要離開時,旁邊一個年紀不大的女生低聲自言自語道:“我倒是覺得還有比鹿與寧畫的更好的。”

女生本是小聲抱怨。

但是沒想到,宋老確是聽在耳裡。

很快一幅被放在淘汰區的畫,放在了宋老眼前。宋老隻不過看了一眼,幾乎就斷定這次的金獎就是它了。

他將畫卷朝眾人展開,眾人的目光都看向這幅畫,呼吸都不由的一滯。

畫中的山巒用厚重的墨色勾勒,大氣磅礴,放眼望去都是墨色,但是淋漓墨色陰陽晦明中水墨多變而分明。水和墨的濃、淡、焦、重、輕的五種變化在畫作中被發揮的淋漓儘致,甚至這幅畫中的水墨層次絕對不止五種,多達十餘種,作畫之人定然是色彩極其敏感。

“這樣大範圍的積墨,怎麼畫麵卻不會覺得笨厚?”評委之中有人忍不住問起來。所謂積墨,就是水墨由深到淺大範圍渲染,稍有不慎就會顯得畫麵呆滯,但是眼前這幅畫幾乎整幅畫都是大範圍墨色渲染,卻靈動飄動。

宋老也想到這個問題,他仔細看看向畫卷每一寸,突然一笑,忍不住稱讚道:“妙啊!你們看他的筆墨線條。”

眾人看向畫中筆墨線條,每一條視覺看上去都是均勻,實則或輕或重存在波動,墨線隨呼吸而走,富有韻律,靈動連綿,有高古遊絲描的影子,但又截然不同。

評委中有愛畫之人,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描法,忍不住找了一張宣紙,拿著筆墨試著白描單鉤出畫中山巒的線條。

隻是畫到一半,連他自己都無奈放下筆道:“老了啊。”他線條雖然有輕重,但是並無韻律,和原畫相差甚遠。

評委們看著麵麵相覷,這樣獨特的畫風,怎麼會從來沒有聽過。何況這幅畫筆墨老道,不會作畫之人是哪個畫壇高人拿他們尋開心吧?

他們忍不住看向這幅畫的報名表。

鹿予安,十六歲。

才十六歲?怎麼可能!

他們麵麵相覷露出苦笑,這又是哪裡來的小怪物。

*

給予安製定的讀寫障礙乾預計劃除了每周和老教授視頻以外,還需要莫因雪每天進行日常訓練。

一大清早,鹿予安打著哈欠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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