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工廠,空氣很悶,厚重的烏雲壓在頭頂,沒有一絲月光。
猛然間,漆黑的天空劃過一道閃電,緊接著驚雷落下。
周逸青那出乎意料地一跪之後,天突然像裂了一個口似的,瓢潑大雨嘩啦啦落下。
他們倉促地把腳收進車裡,關上車門。
雨刮器在前方一下又一下地把雨珠抹乾淨。
周逸青的眼神透過車窗,一直看向外麵的荒蕪平原。
那是殷緋的方向嗎?薑羚猜想著。
北上的同事已經發來短信,說他們剛下高鐵,那邊同樣是個暴雨夜,他們正向北前進。
一場雨下在千萬裡相隔的兩地,她抹開窗戶上的霧氣,又收回手,輕輕撫摸著袖口的警徽。
*
師兄的搭檔叫韓錚。
開了幾十公裡,到了就近的服務區,他停下來,問他們要不要去廁所。
她蹲在落雨的屋簷下,讓混著水汽的夜風吹一吹她發昏的頭腦。
韓錚買了瓶紅牛灌下去,問她要不要來一瓶,薑羚嚼了顆薄荷糖,搖頭說不用。
韓錚閒聊道:“你為什麼想要報考警校?”
她立刻來了精神,說:“韓哥你知道不,我從小就向往鋤強扶弱匡扶正義,成為一代大俠!”
韓錚笑了一聲:“嘖,年輕真好。”
休息很快結束,回到車裡,後麵的周逸青還醒著。
她從後視鏡看了他一眼,他靠著後背坐得很直,十分安分。
她放下手刹,在大雨中發動警車。
這個案子是她正式參與的第一個案子,但她並不是第一次認識這些人。
殷緋,許苑,唐銘......
她報考警校,正是為此而來的。
她希望自己能拯救些什麼。
*
她對殷緋不僅不陌生,甚至可以稱得上熟悉。
第一次見麵,是她初中見義勇為。
當時她對殷緋沒什麼特彆深刻的印象。
殷緋那時候就像雁江三中所有普通的女生一樣,半長不短的馬尾,被每天早晚的陽光長跑曬得起皮的皮膚,寬鬆的藍白色校服,帆布鞋。
她沉浸在自己行俠仗義之中,甚至連被她救下的當事人溜走了都沒有發現。
兩星期之後,她終於打探到了這人,拿著情報蹲在了高中部的門口,準備好好對這個臨陣脫逃的人譴責。
高中部要集體上晚自習,她蹲到晚上,在呼啦啦湧出來的一堆男生女生中,愣是沒把殷緋找出來。
李瑜航取笑她眼大無神,她指責李瑜航收集情報不利。
他倆逆著人群,去了教室,發現教室裡空蕩蕩的,沒幾個人。
一問,發現殷緋根本不上晚自習。
正準備打道回府,突然被一道清亮的聲音喊住。
她轉過頭,看見一個清秀瘦高的女生正笑吟吟地看著她們,說:“學妹,你們是不是找殷緋?”
叫住他們的不是彆人,就是許苑。
*
當時學校貼吧裡麵有人閒著沒事,喜歡私下評選誰是校花,許苑是出現最多的一個名字。
薑羚對許苑最初的印象,是她表演鋼琴獨奏。
整個黑暗的場館裡,白色的聚光燈打在中間那個穿著雪白小禮服裙的身影上。
她盤著頭發,脖頸的曲線像天鵝一樣漂亮,微微低著頭,坐在一架鋼琴前,手指輕輕搭在上麵。
鋼琴聲響起來,她目不轉睛,直到她們攝影部的同學喊了薑羚一聲,她才回過神,想起她的任務來。
社團要給文藝彙演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