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1 / 2)

這人好幾日前就在這裡守著了, 那時候因為葉閒野本身的緣故, 對鐵匠鋪並不是那麼上心, 所以他其實撲空了好幾次, 但不知為何,就好似認準了葉閒野一般,沒過不久,就又來守著。

葉閒野一走進, 他的眼神就跟了過來。

葉閒野雖然前幾日沒有來, 但早就聽到了消息,所以這會兒看到有人在,也不意外,開了門走進去, 那人遲疑了一下,緊跟著進去了。

說到這件鐵匠鋪, 現在可是名聲大噪,上次參加了那個拍賣會,雖然主持人腦子有坑, 但到底宣傳了一下,去參加拍賣會的人非富即貴, 不然就是各色的武林人士,在他們的眼中,鍛造師的地位不言而喻,由此,鐵匠鋪自然水漲船高。

葉閒野沒說話, 跟在他後麵的人同樣也沒說話,沉默的進了去。

一一坐下,葉閒野這才有心思觀察這人:刀削般的麵孔,雖然有衣服阻擋但足以看出爆發力極強的身形,再加上身後背著一個纏滿了布條的武器,看形狀,明顯是一把刀。他沒有說話,但迫切的心情卻從他三番五次無意識地從身後撫摸過就可見一斑。

這麼打眼一看,葉閒野有了腹案。

“你來可是為了這把刀?”這麼問著,葉閒野將視線落在的來人的肩頭。

來人點了點頭,將背上被纏著的刀乾脆利落地解開,然後淡淡地道:“請你幫我。”

他彆的什麼都沒說,但一句請你幫我,已然讓葉閒野神色微動,“你的名字。”

“傅紅雪。”

葉閒野點點頭,伸手接過了被傅紅雪緊攥在掌心中的刀。

這把刀刀身是赤紅色的,如同最後燃儘的煙火,然而葉閒野卻知道,這赤紅色,分明是眼前這人殺人過多所導致的鮮血染成,在刀柄處,卻是漆黑無光的,被灰色暗淡的布條纏繞,一點都不起眼,刀柄已經滿是風霜的痕跡,但葉閒野的眼力幾何,自然能看出這把刀的不凡之處,刀刃如雪如霜,劃過空氣,都能傳來烈烈聲響。

就是這麼一把不凡的刀,現在擱置在葉閒野的膝前。

“這把刀太累了。”

堪稱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卻引來了傅紅雪的震動,他瞳孔微縮,手指抽動了一下,顯然不知如何是好。

葉閒野看了他一眼,繼續道:“可是用刀感覺力不從心?”

傅紅雪默認了。

傅紅雪的功法就是刀法,各種各樣的刀他都用過,最開始隻是一個木棍,沒幾天之後就變成了能殺人的刀。然後一柄刀,換另一柄刀,每一柄使用過的刀,最後的結局,統統都是殘破不堪的,那是因為傅紅雪太過刻苦也太拚命了,刀被砍的卷刃,自然沒法繼續下去了。

那個女人從他能拿起刀時,就開始了殘酷的訓練,她催促的聲音淒厲、尖銳,如寒夜中的鬼哭,而在這種日複一日的訓練中,傅紅雪能做的,就是握緊他手中的刀。

直到他遇到了一把仿佛他半身的刀,這把刀沒有名字,得到它的時候,就是一把沉默的刀,然而傅紅雪揮舞它的時候,流暢契合之感,卻是從來那些刀沒有過的。

這把無名刀陪著他走南闖北,飲血無數,一人一刀的默契無人能敵。

刀成了他的唯一,成了他的宣泄,成了他的寄托。

在他握著唯一的刀走出那個魔窟後,他的刀就成了他的命。傅紅雪傾儘所有的維護他的刀,然而這把跟隨他曆經風雨的刀,到底還是遲了、鈍了。

它不能跟上自己的出刀速度,稍微有些脆弱,竟是連刀柄都鬆動了,這讓傅紅雪如何不驚?一把殺人的刀,竟然遲疑了,曾近的它漆黑無比,就連光都照射不進,而如今,陪伴自己太久後,刀身上已經染上了不詳的血色,這也是被纏上布條的主要原因。

不過這些內情,就算傅紅雪不說,葉閒野也不會去探究,他的眼中隻有這把刀。

說著把刀太累了,完全是因為這把刀的壽命將近了,它跟隨著眼前人太久了,又疏於保養,所以變成現在這種狀態,完全在葉閒野的意料之中。

看到了傅紅雪暗含焦急的眼神,葉閒野雖然有些惡劣,但不想戲弄他——對於真心喜愛手中兵器的人,他是認同的。於是乾脆地道:“能救。”

對於傅紅雪這樣將手中兵器當做過命夥伴的人,“救”遠遠比“修”更能讓他安心。

果不其然,傅紅雪的神情肉眼可見的放鬆了下來。

葉閒野在仔細看過刀身狀態後,也不管傅紅雪為何,將需要做的準備提前做好,將火爐加熱,然後在一旁將刀清洗完全之後,轉過頭詢問一些傅紅雪平日裡是如何保養這把刀的。

傅紅雪眼見著爐火越燒越旺,事關他的刀,自然不敢有什麼隱瞞,都一一說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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