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111章 我，喜歡上了一隻雌蟲
離開了將近一周時間, 再次回到基地，大家原先靠腎上腺素強撐起來的興奮勁都消失殆儘，個個精神萎靡地回到自己房間, 各自歇下。
江小川簡單收拾好行李，洗漱完，躺在自己房間那張柔軟舒適的大床上, 卻沒能像之前那樣倒頭就睡。
他在床上翻來覆去，腦海裡想的, 全是莫辰。
莫辰在機場送給他咖啡，陽光灑在他肩頭的樣子。
莫辰在大亂鬥樂園裡，以複仇之魂的形態出現在他麵前，將微涼的側臉貼在他掌心的樣子。
莫辰被他抵在牆上, 雖然慌亂卻不曾有半分拒絕, 隻閉上眼仰起頭，一副任君采頡的樣子，露出脆弱的脖頸，漂亮的鎖骨，肌肉緊實的胸脯……
江小川從床上猛然驚坐起來，像隻擱淺的魚, 張開嘴大口呼吸, 依舊覺得窒息。
房間裡奶香味越來越濃鬱, 頭頂上一對觸角又開始不安地跳動，甚至背後的一對翅膀都在囊袋裡躁動地摩擦，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江小川曲腿坐在床上，臉埋在掌心, 思緒紛亂。
都回基地了, 為什麼還在胡思亂想。江小川煩躁地悶喊一聲。
黑暗中, 手環上監測燈隨著他急促的心跳而閃爍著綠色光芒。
江小川輕輕轉動著手腕上青灰色的手環，陷入沉思。
這手環真的是需要專門提前預訂的情侶款？莫辰到底為什麼要送他一隻雄蟲款的手環？他現在明明也是一隻雌蟲……
江小川翻身下床，去衛生間用冷水衝了把臉，身上的燥熱剛有所緩解，又覺得口乾舌燥，走去桌邊，發現房間裡囤的水都喝完了，隻好又轉身往外走。
打開門，江小川腳步一頓，朝對麵莫辰的房間看去。
莫辰的房門緊鎖，門縫裡沒有任何燈光透出來，看起來已經睡下了。
江小川輕輕帶上自己房間的門，然後踮著腳尖往樓下走。
去到一樓大廳，他沒有開燈，借著應急燈的光線直接摸去廚房，打開冰箱拿了瓶純淨水出來。
這時，腳步聲伴隨著刻意壓低的交談聲傳過來。
是趙卓在和另一隻蟲交談，應該是剛從樓上會議室走下來，準備往電梯口去。
趙卓聲音很輕，但還是能聽出來情緒不太好，“這是你自己的私事，我本來也管不了你，你想怎麼樣都隨你的便吧，我也不可能鑽進你的腦子裡逼你彆這麼發瘋。”
趙卓選擇這個時候單獨談話，肯定是不方便其他隊員知道的私事，江小川無意去偷聽他們的私事，便抬腳準備直接走出去，撞破兩隻蟲的交談，然後回房間去。
可剛走了半步，江小川腳步滯住。
莫辰的聲音響起，聽起來還是像平時那樣冷靜，“你覺得，我在發瘋？”
趙卓不耐煩的情緒更深了，輕“嘖”一聲，講話聲音都不自覺抬高了些：
“我不是對你的想法有什麼成見，可你精神力暴動的問題怎麼辦？最近這兩年，你過得不痛苦嗎？你不怕疼，我看著都替你疼，最強劑量的阻隔針劑對你也快失效了吧？再往後，沒有雄蟲精神力撫慰，你預備怎麼辦？難道每次比賽跟發熱期撞上，你一律隻用替補？那我們不如趁早找個新輔助把你換下來好了，省得成天提心吊膽。
“你不願意接受家裡的安排，我可以理解，畢竟你雄父的事情擺在那裡，換做是我，也不會想要重蹈覆轍。
“可是你知不知道每年莫總都會來問我你的情況，我每次都告訴他，再等等，總會遇到合適的，你總有塵埃落定的那一天的。
“可現在呢？你現在這樣，是永遠不打算找雄主了？你這讓我怎麼跟莫總交代？”
過了片刻，莫辰的聲音響起，聽起來依舊淡定，但語氣很冷，“你是 AGo 的戰隊經理，又不是我父親的助理，為什麼要向我父親交代？”
趙卓沉默半晌，長長地歎息出聲，“你怎麼——”
“——隊長，卓哥。”
這時，江小川從廚房走出來，打斷了趙卓的話。
趙卓嚇了一跳，慌張轉過身，“小川，你怎麼……這麼晚了還沒睡？”
江小川舉起手中水瓶，“口渴了，下來拿瓶水喝。”
“哦，”趙卓瞥一眼江小川身後，“你剛才……”
趙卓的話問到一半，莫辰繞過他，走到江小川麵前，輕聲說：“挺晚了，快上去休息吧。”
趙卓在莫辰身後，先看看莫辰的後腦勺，又看向江小川，然後無聲歎息搖頭，欲言又止的樣子。
江小川沒時間深究趙卓看他們的眼神，隻順著莫辰的話應了聲，慌張回二樓去。
趙卓最後丟下一句，“你最好自己想清楚，彆做傻事。”進電梯離開基地了。
莫辰送走趙卓，轉去廚房拿了瓶冰鎮花蜜酒，單手提著往回走，剛上到二樓，遠遠看到靠在走廊牆邊的江小川，腳步頓住。
隻愣怔了一瞬，莫辰很快笑起來，走上前，在江小川對麵站定了，“怎麼還不去睡？”
“睡不著。”江小川如實說。
莫辰定定看著江小川被額發半遮住的清秀眉眼，“有心事？”
江小川垂著眼，沒回答。
有心事，而且有一肚子的問題，可又不知道該不該問，更不知道怎麼開口問。
“要去我房間聊嗎？”莫辰這時又問。
莫辰的聲音很輕，語調平緩，聽起來溫和又舒服，讓江小川不自覺沉溺進去，待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坐在莫辰的床頭了。
怎麼又踏進莫辰的房間的，怎麼會坐在莫辰的床上的，為什麼莫辰斜倚在桌邊，離他這麼近……
江小川貼著莫辰的床邊，正襟危坐，雙手握著水瓶，放在腿上，滿心忐忑。
莫辰的床鋪和江小川的一樣，用的 AGo 戰隊經典紅黑配色的統一定製款，上麵隱約可以聞到淡淡的紡織品洗衣液味道，也是全隊統一的香味，但裡麵夾雜著一些莫辰身上才有的淡淡的香氣。
莫辰的床墊要更柔軟一些，江小川這樣的體重，坐在床邊已經可以將床墊壓出個挺深的凹陷了，如果是莫辰平時躺進去，壓出來的凹陷或許能將他半包裹住。
莫辰沉睡在這張床上時，柔軟的床鋪將他比例完美的修長身軀半遮半掩，白皙的皮膚不經意從被子裡透出來的畫麵，不受控製地在江小川腦海中湧現。
江小川攥住水瓶的手指收緊，用力到指節都有些發白。
這時，冰涼的手指倏忽碰到江小川的臉頰，打斷了他的思緒。
江小川一個激靈，坐直了，抬頭看向麵前的蟲。
此時莫辰隨意倚靠在工作台邊，麵朝江小川的方向。
工作台和床頭的空間很窄，莫辰倚靠在這窄小的空間裡，頎長的四肢很難舒展，隻能將兩條腿曲起來。
因為離江小川太近，他兩條腿分開，放在江小川身側，從旁邊遠遠看過去，是個近似將江小川環抱住的姿勢。
因為剛才拿過冰鎮的酒瓶，莫辰的指腹此時沾上了瓶身上的水汽，帶著濕潤感覺，冰冰涼涼的。
指腹觸碰到江小川發燙的臉頰，激得他慌張偏頭朝一側躲開，一隻手抬起來，緊緊攥住莫辰作亂的手腕。
莫辰朝他露出個淺淺的笑，“臉怎麼這麼燙，紅到耳朵根去了。”
江小川雙唇緊抿，攥住莫辰手腕的手指又用力收緊了些，掌心被莫辰腕上的手環硌到，視線不自覺朝那青灰色手環看過去。
“Mo。”
江小川開口，發現嗓音啞得厲害，幾乎不像是自己發出的，江小川舔了舔乾燥的唇，吞咽兩下。
“嗯？”
莫辰定定望著江小川，耐心等他開口。
“你……為什麼要送我情侶手環？”
江小川問。
莫辰隨意回：“隻能成套預訂，多出來的那支，我原本也用不上。”
江小川放開握住莫辰手腕的手，“用不上的話，可以留著，給你以後的雄主。”
“小川。”
莫辰這時輕聲喊他。
江小川垂著眼等了一陣，沒等到下文，隻好抬起頭，和莫辰對視。
莫辰一雙漆黑的眸子緊緊鎖定在江小川臉上，清楚地回應他：
“剩下的那隻手環，我隻想給你。”
基地安靜的夜晚，江小川清楚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一聲比一聲更響。
剛才在一樓大廳裡，趙卓的隻言片語，重新湧現在江小川腦海中。
“Mo，你為什麼，這麼久都不找雄主？”
這個問題，莫辰不知被多少蟲問過多少次了，他給出的回應多到自己都數不清——因為他工作太忙沒時間想這些，因為他不想草草地被安排婚姻，因為他不想重蹈他雌父的覆轍，將自己的後半生毀在一隻不合適的雄蟲手上……
可最近，這些回答，都被莫辰自己推翻了。
現在，這問題，有了一個新的答案。
“因為，我不喜歡雄蟲。”
莫辰用平靜的語調，講出個非同尋常的事實。
江小川驀然抬頭，怔怔望向莫辰。
像是怕江小川沒辦法明了他的意思似的，莫辰這時又帶著笑意盯著江小川的雙眼，說：
“我，喜歡上了一隻雌蟲。”
*
作者有話要說：
第112章 第112章 你去，我也去
沉默, 在兩隻蟲之間蔓延。
莫辰盯著江小川，想要在小蟲臉上看到自己想要的回應，但遲遲沒有等到。
不知過了多久, 莫辰再次開口：“你——”
啪嗒。
房門陡然被打開，打斷了莫辰接下來的話。
“我車沒電了，你把你車鑰匙給我。”
趙卓一邊推門進來, 一邊低聲說著。
然後他抬起頭，看到了規規矩矩坐在床上臉紅的像煮熟的蝦蟲一樣的江小川, 以及將小蟲緊緊圈在自己身前的莫辰。
“你們……乾什麼呢？！”
趙卓一邊說，一邊把身後的門給關上，一副家醜不可外揚的樣子。
江小川抬頭看到趙卓，慌張將手撐在身側想要繞過莫辰出去, 可莫辰絲毫沒有要放他離開的意思, 一隻腿隨意地橫在江小川離開的狹窄過道上。
江小川不想碰到莫辰的腿，生怕有過多肢體接觸的話自己又犯病，隻能轉過頭，求助地望向莫辰，希望他能自覺把腿收回去。
莫辰像是沒注意到江小川的目光，從兜裡拿了車鑰匙丟給趙卓, “早點回去, 一路順風。”
擺足了趕客姿態。
趙卓接下鑰匙, 冷冷瞪一眼莫辰，然後看向江小川，“小川，我有點事要跟你聊, 你出來一下。”
江小川應道：“哦——”
“——我有事在和他聊。”
莫辰這時看向趙卓。
“我要聊正事！”趙卓冷聲嗬斥。
“我也是正事。”莫辰並不退讓。
趙卓火氣上來, “你自己看看你現在, 把小蟲圈在你床邊，像個什麼樣子？這樣子能談什麼正事？”
莫辰沒回答，隻是微偏著頭看趙卓，眼神寫滿：是什麼正事你不知道嗎？
趙卓長長歎口氣，拿莫辰沒辦法，轉而看向江小川，“小川，要跟誰聊，你自己決定。”
莫辰這時也看向江小川。
江小川愣住，沒想到這種問題也能拋到自己頭上來。
沉默一陣後，江小川站起來，低聲說：“我跟卓哥出去聊。”
莫辰緊緊盯住江小川的側臉，沒再說什麼，隻默默收起腿，放小蟲離開。
目送江小川跟著趙卓離開後，莫辰看著關上的房門，靜默許久，然後失笑搖頭，灌了口花蜜酒。
另一邊，趙卓把江小川帶去小會議室，把第二天的戰術陣容研討會還有訓練賽的日程安排給江小川梳理一遍。
“卓哥，”江小川聽了快二十分鐘後，忍不住打斷他，“這些內容，楊剛教練已經給我們說過了，群裡也都發過。”
趙卓愣了下，然後笑說：“好好，講過了就行，那你趕緊回去休息吧。”
江小川點頭應了聲，站起來往外走，剛到會議室門口，趙卓又將他攔下來：
“小川，我送你回房間吧。”
江小川：“……”
他的房間就在樓下，走過去隻需要一分鐘不到。
“不用了，卓哥。”
江小川低聲拒絕。
趙卓像是沒聽到他的話，攬著他肩膀往外走，路上壓低聲音問：“剛才在莫辰房間裡，你們聊什麼呢？”
“沒、沒聊什麼。”江小川回。
“沒聊什麼挨那麼近？不知道的以為你倆搞什麼地下戀情呢。”趙卓拿開玩笑的口吻說。
江小川這時看向趙卓，“卓哥，隊長是雌蟲，我也是雌蟲。”
“哈哈，是啊，”趙卓看似隨意地說，“我開玩笑呢，你彆當真。”
江小川深深看一眼趙卓，最終沒說什麼。
趙卓真的親自把江小川送到他房間裡，確定江小川關上房門，這才轉身準備離開。
剛轉過身，迎麵看到站在房間門口的莫辰，嚇得趙卓退後半步，警覺地看向莫辰。
莫辰雙手抱臂，隨意斜倚在門框邊，不鹹不淡地看趙卓。
趙卓整了整上衣領口，裝作無事發生，直接邁步往樓下走，一句話也沒跟莫辰講。
待到趙卓的身影在樓梯口消失後，莫辰垂眼看著麵前寫著 River 的門牌，喃喃自語：
“看你能躲到什麼時候，小烏龜。”
＊
江小川回到自己房間，關上房門，靠在門後緩了很久都沒能緩過來，最後煩躁地衝上床，一頭埋進枕頭裡。
黑暗中，莫辰的話在江小川耳邊無限放大，惹得他心緒不寧。
莫辰講的那些話，他沒辦法給出回應。他甚至不知道以後應該怎麼單獨麵對莫辰。
早知道會這樣，他從一開始就不該去找莫辰聊天。
江小川心下歎息，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一直熬到天亮也沒能睡著。
好在江小川最頭疼的問題，並不需要他自己解決。
第二天江小川頂著黑眼圈去訓練室，坐在自己機位上，轉頭看向莫辰，發現罪魁禍首坦然坐在自己電腦前，看起來鎮定自若，全然不像江小川這樣做賊心虛。
莫辰沒再提起前一晚發生的事。
實際上，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莫辰雖然依舊像以前一樣無微不至地關照江小川，卻絕口不提那晚講過的話。
那晚的事就像一場電影，被江小川和莫辰同時默契地刻進膠片裡，塵封起來。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他們的訓練賽安排得非常滿，也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和精力去考慮這些問題。
如此，江小川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日漸放下來。
江小川剛入隊，除了莫辰，其他隊員都需要和他磨合，要磨合，隻有一條路——多練多打，不斷反思不斷改進。
在江小川過來之前，AGo 是以莫辰為絕對核心的，莫辰是輔助，又是指揮，比賽中，其他隊員對他為令是從，幾乎沒有太多自己的思考，更多的隻是儘力執行出莫辰想要的配合。
可現在，江小川加入進來後，莫辰和教練團仔細研討之後，決定將整個團隊的陣容和打法做個徹頭徹尾的調整，從之前的輔助指揮做唯一核心，逐步專為大哥輔助帶動全場的打法，並最終將團隊核心完全轉移到主C 身上去。
這樣一來，不光江小川作為新加入的隊員需要和其他隊友磨合，幾個老隊員也因為團隊陣容的調整而被迫要改變自己的打法節奏，重新進入磨合期。
原先隻需要絕對執行力的打法，不再適用於另外三個老隊員，新的陣容裡，他們需要對每場比賽都有自己的理解，變得更靈活機動起來。
不出所料，剛進入磨合期這段時間，他們訓練賽成績打得並不理想。
教練團和數據分析師反複討論之後，確定了簡單粗暴的新的訓練策略——把訓練賽、模擬賽、自定義、單雙排，全部拉滿。
這種魔鬼訓練見效很快，就是有點反蟲族，大半個月下來，Q娃和胖子叫苦不迭，就連阿水這個老選手都說快撐不住了。
隻有江小川和莫辰沒有什麼意見。
莫辰是因為現在的策略調整對他來說反倒比之前輕鬆了，團隊的擔子不再壓在他一隻蟲肩上，他反倒樂得清閒。
江小川則是單純的喜歡訓練。打 DOL 是他生活裡最大的樂趣，現在這樂趣被拉滿，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訓練，這樣的生活，他簡直求之不得。
在魔鬼訓練持續三周後，某個中午，吃完飯後，Q娃呆滯地盯著自己電腦屏幕上的 DOL 客戶端，回想自己最近過得昏天暗地的二十多天，苦悶地喊出聲，“我現在對客戶端都有生理反應了，看到藍白配色手都有點抖。”
胖子這時端了杯溫熱的枸杞茶過來，在 Q娃身邊坐下，“你還隻是有點抖，好幾次我看到地圖，差點惡心到yue在我鍵盤上。”
這次連阿水都難得地加入到喪病團隊裡去，搖頭歎息，“再這麼練下去，我在考慮提前進入養老狀態了，反正我這個年紀，本來也該退役了。”
這邊正抱怨著，另一邊，江小川默默打開客戶端，點了單排。
胖子伸長脖子看過去，瞬間炸毛了，“臥槽，川川，你乾嘛啊？”
江小川沒想到胖子反應這麼大，有點懵地轉過臉看他，如實回：“我看下午訓練賽還有將近一個小時才開，應該夠我單排兩把。”
啪！
不等江小川說完，胖子直接伸手過來，搶了江小川的鼠標，幫他點了取消。
“求求了，川，彆卷了行不行。你已經天賦拉滿了，你還這麼勤奮，你到底給不給你的隊友留活路啊，待會剛哥過來看到你這樣，他不表揚你，又要揪住我跟 Q娃罵了！搞不好還要把我們倆最近天梯的上分記錄拉出來反複鞭屍。”
江小川看起來像是有些理解胖子的痛苦了，他認真地點點頭。
胖子見狀，總算鬆了口氣，可一口氣還沒緩過來，就聽江小川又說：“這樣的話，我們可以雙排，一起去天梯上分，那剛哥就不會有說法了。”
胖子眯起一雙小眼睛，盯住江小川看了挺久，心道他們碳基生物，和小川這種比賽機器，腦回路可能不太一樣。
這時，趙卓走了進來，手中托著張麵板，麵板上記錄著一份行程表。
他來回看著 Q娃和江小川，“剛好，你們倆都在，那我一起問了吧，婚姻互助會一線戰隊分會最近想組織個聯誼活動，邀請有需求的選手一起參加，我看了下，他們時間剛好安排在你們沒有訓練賽的那個下午，你們兩個，如果沒有什麼其他事的話，就都報名參加一下吧？”
Q娃自然是滿口答應，自從那天在 DOL 主題樂園酒吧意外進入發熱期之後，他就不敢輕視自己性成熟之後的生理周期了，因為症狀變得明顯之後，真的很疼，像錐子紮進腦袋裡瘋狂攪拌腦漿那樣，疼到在床上不停打滾。
幸虧他現在這個程度用藥劑就能阻隔，如果以後年紀大了，到了連針劑都幫不了他的時候，Q娃覺得自己肯定是撐不住的。
所以不待趙卓說完，Q娃已經跪在自己的椅子上探頭出去看趙卓那麵板上記錄的信息了，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趙卓將 Q娃按回椅子裡，把那行程表直接發給了兩隻蟲，“目前隻定了要參加聯誼的雄蟲的名單和日程，地點和雌蟲名單還沒定。不過現在咱們隊是聯盟一線戰隊裡最大的困難戶了，五個隊員裡三個都是單身，所以他們在合計要不要把聯誼地點直接就放在我們基地的接待大樓，我覺得挺好，這樣你們就不用專門往外跑了。”
Q娃用力點頭，連聲說好。
趙卓這時看向一直坐在自己電競椅裡一言不發的江小川，“小川呢，要不要去？”
江小川自然是想要拒絕的，他是雄蟲，如果去聯誼，和一群雄蟲待在一起，他還要為自己偽裝雌蟲的事擔驚受怕。
退一萬步說，哪怕沒有這些顧慮，他也不想參加這種奇怪的社交，他在太多蟲在的場合會很不自在。
“我就不去……”
“去做什麼？”
江小川拒絕的話講到一半，莫辰走進來，隨意地歪頭朝趙卓手中麵板上看過去，然後眉頭擰起來，“聯誼酒會？”
“對，我要幫小川解決一下他的婚姻問題。”
趙卓這時一字一頓地說。
江小川抬頭看向趙卓，覺得趙卓臉色驟然變得陰沉起來，還特意把“婚姻問題”幾個字咬得很重，明明是所有單身的選手都能報名的活動，卻要單單指明是“幫小川解決”。
聽起來，趙卓這話倒像是在和莫辰叫板似的。
果然，聽完趙卓的話，莫辰垂眼看向江小川，目光沉下來，“小川他不會想參加這種活動。”
“嘖，”趙卓眉頭皺在一起，“小川就坐在這呢，他自己沒長嘴嗎，想不想參加需要你替他說？”
莫辰沒理會趙卓突然的脾氣，隻看向江小川。
江小川垂下眼，不與莫辰對視，臨時改了主意：“我參加。”
莫辰緊緊盯住江小川，眼底透出些異樣神色。
趙卓擺出一副獲勝者的姿態來，“成了！那我和會長聯係，讓他們把這次聯誼直接放我們基地舉辦吧，咱們隊已經有兩個隊員參加了，就算莫辰不參加——”
“——我參加。”
莫辰這時突然開口，打斷了趙卓的話。
趙卓半張著嘴，眼睛瞪圓了，一副見鬼的表情看莫辰，“你說什麼？！”
“那個聯誼活動，我也參加。”莫辰重複一遍。
江小川聞言抬起頭，看向莫辰，發現莫辰正一瞬不瞬盯著他看，眼底甚至掛著些意味不明的笑意。
“你……你被奪舍了？！”趙卓沒忍住，抬起手去摸莫辰額頭。
莫辰抬手將趙卓的手打下去，始終盯著江小川，說：“小川要去的話，我也去。”
*
作者有話要說：
第113章 第113章 打擾到你們約會了？
以結婚為目的的聯誼會, 三天後，在 AGo 基地接待大廳裡舉行。
原本按照日程表裡的規劃，參加聯誼的雄蟲和雌蟲數量差不多, 可因為莫辰的臨時加入，雄蟲的數量倏然暴增，整個接待大廳蟲頭攢動, 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
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除了在雄保協會的保障房, 江小川還從來沒有在哪個地方看到過這麼多雄蟲同時出現。
莫辰這個聯盟最炙手可熱的單身雌蟲，突然鬆口決定參加聯誼相親了，誘惑力不是一般的強。
江小川此時獨自坐在角落裡，視線始終放在遠處的那隻雌蟲身上。
江小川今天穿的是趙卓提前安排定製的西服套裝, 因為是量身定做, 所以穿著很合身，但他並不習慣這樣正式的穿著，渾身都不自在。
此時江小川手中的蘇打水早已經喝完了，但要拿新的飲料必須穿過擠滿蟲的展廳，走去角落吧台，所以江小川決定還是忍一忍, 待會回一隊大樓了再喝。
江小川盯著的, 正是被眾多雄蟲環繞著的莫辰。
趙卓說這次聯誼酒會所有蟲必須穿正裝, 為此還專門幫江小川定製了一套。
可現在莫辰卻特立獨行，穿著一套 AGo 的紅黑配色的休閒服，顯得和大廳裡其他西裝革履的蟲子們格格不入。
乍看上去，可能甚至會懷疑他不過是臨時過來看看熱鬨, 並不是真的要參加這場酒會。
但他胸前規規矩矩彆著的一支白玫瑰, 又暗示著他確實是衝著聯誼這件事來的。
這玫瑰是互助會為每個參加聯誼的蟲準備的, 入場的時候一隻蟲分發一支，雄蟲是紅玫瑰，雌蟲是白玫瑰。
酒會期間或者結束後，如果對某個異性有興趣，就把自己胸前的玫瑰獻給對方，對方收下了，就視為接受你的示好，本次聯姻酒會的目的，也就達成了大半。
江小川原本胸前也有支精致的白玫瑰，但是在接連被幾隻雄蟲搭訕，明示暗示說想要得到他的玫瑰之後，江小川便把玫瑰收起來，放到角落的展櫃儲物格裡去了。
比起要靠語言來表示拒絕，江小川更習慣用行動來告訴其他蟲，他沒打算在這酒會裡找雄蟲伴侶。
既然會來這種聯誼酒會，大家自然都是行動力和目的性極強的，不會浪費時間在一隻摘掉玫瑰的雌蟲身上，所以過來找江小川搭訕的蟲立即就少了。
江小川長長地鬆口氣，在機房邊找了個隱秘的角落坐下來，仗著自己現在無蟲關注，便放心大膽地盯著遠處以莫辰為中心形成的焦點看。
莫辰在這樣的場合，依舊遊刃有餘，被眾多雄蟲圍著也絲毫不慌亂，臉上始終掛著禮貌的笑容，手中拿著酒杯，手肘隨意撐在吧台邊，身體微微後仰，與其他蟲攀談著，偶爾引得大家一陣低笑。
江小川將圍繞在莫辰周圍的雄蟲都觀察一遍，目光越來越沉，臉色越來越冷，雙唇都崩成一條線。
他說不出現在是怎樣的心情，就是胸口堵得慌，拳頭越攥越緊。
這是專為聯盟一線戰隊的隊員組織的聯誼會，能來參加的雄蟲，各個背景都不簡單，隨便單拎出來一個，都比從雄蟲保障房一路摸爬滾打進到基地來的江小川好千百倍。
其實隻要莫辰願意鬆口，願意試一試，他抬手抽出自己胸前白玫瑰的那一刻，那支玫瑰上的每一片花瓣隻怕都會被哄搶一空。
江小川很煩躁。
他抬手，小心翼翼把西服外套脫下來，又把襯衫領口和袖口的扣子解開一些，試圖緩解這莫名的燥熱。
“River？”
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江小川轉頭，看到隻漂亮的蟲出現在他身旁。
那蟲長得很好看，一雙杏眼微微上挑，帶著些淩厲的美感，淺紫色的長發瀑布般垂落在肩頭，是一眼驚豔的相貌。
這張臉，江小川很熟悉。
“……星落？”
江小川猶豫地開口，但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答案，那蟲的胸前，此刻分明彆著支紅玫瑰。
這是一隻雄蟲。
對麵笑起來，連笑容都和星落非常像，“我叫柳月升，星落的同胞弟弟。”
江小川了然點頭，說聲“幸會”。
柳月升靠在江小川身側，雙手各舉著一杯酒，此時將其中一杯遞到江小川麵前去，“怎麼一隻蟲在機房這邊坐著？”
江小川已經戒酒了，可對方顯然是特意拿了酒過來，他不好拒絕，便抬手將酒杯接下來，道謝，然後解釋：“太多蟲的場合我不習慣，待在這邊自在些。”
柳月升又笑說：“我也是。”
他轉頭掃一眼身邊的一排排傳統電腦，臨時起意，看向江小川，“聽星落說你很厲害？來 solo 一把啊？”
江小川有些無奈地笑起來。
不愧是同胞兄弟，見到江小川講的話都如出一轍。
“怎麼了？不願意？”柳月升說著，呷一口酒，“不願意就算了。”
江小川看向柳月升的側臉。柳月升此時隻神色淡然地喝酒，再不多說什麼。
沒想到自己還沒開口拒絕，柳月升自己就先放棄了。
現在在江小川身邊的如果是星落，哪怕江小川拒絕了，星落肯定還會繼續纏著江小川，直到江小川鬆口同意改天有機會再戰為止。
明明是同胞兄弟，星落是個被慣壞的任性小孩，不達目的不罷休，可柳月升看起來，卻是一副得過且過的樣子。
因為性彆不同嗎？
江小川心思一動，轉身往最近的機位上走，“來吧。”
柳月升有些意外地看向江小川，跟著在他身邊的機位坐下來，打開主機，等開機的時候隨口說：“聽星落提到你，以為……你很難約呢。”
江小川抿唇笑了笑，沒接話，隻是報了自己的賬號過去。
雙方加了遊戲賬號，江小川瞥一眼柳月升的分數，八千多分。
他微微一怔，這基本上是路人王的水平了。
實際上，接下來的三局 solo，更是著實讓江小川吃了一驚。
江小川三局兩勝，贏下整盤 solo。
可是，這還是江小川頭一次在 solo 賽裡輸掉小局。
要知道，即使是盧州這種聯盟一線戰隊的首發選手，又是星秀賽裡最有天賦的中單，和江小川對上，也隻有連跪的份。
柳月升居然贏了一小局，不光如此，另外兩局對線，江小川也贏得並不輕鬆。
柳月升，是個極有天賦的 DOL 玩家。
“我輸了。”
柳月升敲了退出，放下鼠標，靠進電競椅裡，端起酒杯一飲而儘。
“你很厲害。”
江小川誠心評價。
柳月升轉頭看他，笑說：“謝謝。”
再之後，兩隻蟲便沉默下來，陷入各自的思緒中去。
江小川心想，以柳月升這樣的年紀，沒有接受過正規訓練，可以打成這樣，他的天賦，想必不比星落差，如果真的走職業電競這條路，應該輕鬆可以坐到三大C 的位置上去吧。
可惜了，是隻雄蟲。
“你知道嗎，”這時，柳月升的聲音再次響起，他看著電腦屏幕上 DOL 客戶端藍白配色的界麵，語速平緩，“星落第一次接觸 DOL，還是我領他入門的。
“他的第一次補刀，他的走位，他 Gank 的打法，都是我手把手教出來的。
“小時候，我們倆除了雙排，最多的時候就是打 solo。”
說到這裡，柳月升頓了頓，轉過頭，朝著江小川狡黠一笑，然後探身出去，附在江小川耳邊輕聲說：“我告訴你個星落的黑曆史，小時候，我和他 solo，他從來都沒有贏過我。”
江小川微微偏過頭，看向柳月升近在咫尺的側臉。
雖然講出“從來沒有贏過我”這樣的話，可柳月升的眼中，看不出一絲一毫得意或是勝者應有的喜悅，他眼底寫滿的，隻有不甘。
不甘心自己有這麼好的天賦，卻隻因為是雄蟲，所以不能打職業，所以隻能眼巴巴看著從未贏過自己的哥哥成為聯盟最受矚目的主C？
柳月升這時笑起來，“你這是什麼眼神，同情我啊？”
“沒有。”江小川慌忙否認。
柳月升眨眨眼，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隻是抬手指著被江小川放在桌邊一口未動的酒杯，“怎麼不喝？”
現在的氣氛有些冷，江小川不知怎麼安慰柳月升，交淺言深的事他做不出來，便隻好探身出去，決定破例將柳月升送過來的酒喝了。
可江小川手剛放在酒杯上，另一隻手覆上來，直接將酒杯搶走。
江小川抬頭，就看到莫辰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邊，拿下他的酒杯，喝了一口。
“不是答應過我戒酒？”莫辰輕聲說著，另一隻手將自己的蘇打水送到江小川麵前去，“喝我這杯。”
江小川手指一頓，抬頭怔怔看向莫辰，“你怎麼……過來了？”
說罷，江小川歪著頭，越過莫辰看向他背後的展廳。
在吧台邊上，原本圍攏起來的成群的雄蟲還沒有散開，此時都同時朝他們這邊看過來，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我不能過來？”莫辰看一眼坐在江小川身邊的柳月升，又將視線重新放在江小川身上，“打擾到你們約會了？”
*
作者有話要說：
第114章 第114章 一飲而儘
聯誼酒會大廳另一側, 沙發區，盧州正坐在胖子身邊，看胖子狼吞虎咽：
“花花, 你來這裡乾嘛，你都結婚一年了。”
“我來蹭吃蹭喝啊，”胖子正將一份火腿蜜瓜卷好了送進嘴裡, 緊接著又送了一口香檳，“這裡有免費的自助和酒水, 晚上還有專門請的星級大廚過來做燭光晚餐，不蹭白不蹭。”
盧州乾笑兩聲，無話可說。
胖子這時坐起來，拿手肘懟了懟他, “我說 Q娃, 你乾坐在這裡看我吃東西乾嘛，你不是正經地過來參加聯誼的嗎？過去社交去呀，去找那邊那群雄蟲好好聊一聊，了解下他們的情況。
“你坐在我旁邊守株待兔呢？你看看咱們大莫神，多吃得開，不愧是咱們隊的台柱子, 你也跟台柱子多學學。”
Q娃撇撇嘴, 沒說話, 也沒動。
他沒參加過這種聯誼活動，雖然他很想上去主動社交，可總覺得這樣目的性也太強了。
硬要拉隻雄蟲聊天的話，好像不管用什麼開場白, 潛台詞都是“你好, 你願意跟我結婚嗎”, 實在太怪異了。
“你好，你是……盧州嗎？”
這時，旁邊一隻雄蟲主動靠近過來，彎下腰笑望著盧州問。
“對對對，是是是。”
胖子又把一份生肉沙拉包進嘴裡，然後慌張站起來，拍拍盧州的肩膀，給他一個“加油好好聊”的表情，然後一溜煙撤了。
盧州看一眼那隻雄蟲，然後主動往旁邊挪了挪，把沙發邊上的位子騰出來，“您……要坐下聊嗎？”
那雄蟲被盧州這副恭敬模樣給逗笑了，在他身邊坐下來，“我叫王文哲，你可以叫我小哲。”
盧州點頭，“你叫我 Q娃吧。”
“Q娃？為什麼叫這個名字？”王文哲問他。
盧州把自己隻會用 QWER 四個快捷鍵放技能的事解釋了一遍，最後自嘲地笑起來。
笑完他再看向旁邊的王文哲，發現對方臉上半點笑意沒有，隻是非常迷茫地回望著他。
“啊，”王文哲有些尷尬地笑起來，“我平時不玩 DOL，pc版移動版自走棋版本都沒接觸過，比賽也幾乎沒看過，所以，不太懂你說的是什麼呢。”
盧州有點懵，“那、那你怎麼會想到來參加我們的聯誼的？”
這裡參加聯誼的雌蟲可都是 DOL 職業選手。
王文哲赧然笑起來，撓了撓頭，然後神秘兮兮湊到盧州耳朵邊去，壓低聲音說：“盧州，我其實是衝著你來的。”
盧州越發迷茫地看著王文哲。
王文哲這時聲音壓得更低了，“我雌父以前打理過盧家西山的那片產業，所以，我知道你的背景。”
盧州聽到這裡，神色徹底沉下來，“我跟盧家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你如果是打的進豪門的算盤，那來找我就找錯對象了。”
“真的沒有關係了嗎？”王文哲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可我雌父告訴我，他聽盧家的蟲說，你現在的生活費，其實都還是你家裡在出吧？”
盧州是星秀選手出身，按聯盟的規定，最近這兩年他的薪資很低，他小少爺出身，花錢大手大腳慣了，這點工資根本不夠用，所以他確實還在暗中接受家裡支援的錢。
沒想到王文哲連這個都查到了，盧州的麵色就更不好了，端起酒杯悶頭喝酒，完全不想理他了。
王文哲這時卻朝盧州湊得更近了些，“你不要誤會，我和家裡那群長輩不一樣的，我對你們這個職業沒有偏見的，你們雖然平時就是打遊戲，可我覺得隻要能掙到錢，就是——”
“——就是打遊戲？”盧州揪住王文哲話裡的關鍵詞不放，“你覺得 DOL 職業選手平時就是打遊戲？”
這話盧州從長輩那裡聽過很多次了，沒想到連王文哲這樣的青年也能講出這種話。
王文哲的親戚朋友都在商場鑽營，確實不了解電競這個領域，此時見自己的話得罪了這位小少爺，隻好順著對方的話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
這次，不待王文哲再說什麼解釋的話，盧州先從手環裡調出一張戰隊的作息時間表，遞到王文哲麵前，“這是我們隊平時的工作安排，你看看，你覺得哪個打遊戲的能做到這樣？”
王文哲愣了一下，還是順著盧州的意思抬手劃拉著那張長長的時間表，仔細看完之後，咋舌，“你們……全年都不休息嗎？”
盧州說：“除了休賽期和年節有幾天休息以外，全年無休，也沒有雙休日。電子競技，沒有假期。”
王文哲乾笑起來，“這也……排太滿了吧？這裡，中間這幾個月時間，你們每天隻能睡五個小時？剩下的時間全拿來比賽跟訓練？能訓練什麼啊要這麼久？打遊戲不都是靠天賦嗎？”
盧州搖頭，“有天賦的太多了，走職業這條路，隻有天賦遠遠不夠的，你以為我們隻是因為喜歡打遊戲，靠一腔熱忱就能端穩職業電競這碗飯嗎？你想想，每天花費幾個小時甚至十幾個小時，就隻是在一些單調乏味的點擊鼠標鍵盤的操作上，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隻為了形成肌肉記憶，練到吐也要繼續逼自己坐在屏幕前一直練，這種生活，你真的覺得隻是打打遊戲這麼簡單？
“走到這一步，DOL 對我們來說，早就不是簡單的興趣愛好，這是我們付出太多心血和精力去拚搏的夢想。
“你可以不理解，但能不能不要用簡單一句打遊戲去定義它？”
王文哲笑容有些僵硬，他是聽說盧家有個出走的小少爺，小少爺追隨著他小爺爺的腳步跑來 DOL 聯盟做職業電競選手了，這才好奇過來看看，沒想到，話題還沒聊開，先被小少爺給教育了。
“或許是我誤會了吧，”王文哲這時擺出個有些僵硬地笑容，說，“不過我確實不了解你們這個行業，不如，我們聊點彆的？說不定我們有其他共同愛好呢？我看盧家——”
“——盧家的事我沒興趣，”盧州這時打斷他，“除了 DOL 我也不想聊彆的。抱歉，您還是去找和您有共同話題的雌蟲聊聊吧。”
說罷，盧州直接站起來，往胖子所在的自助餐台走去。
胖子正包著滿嘴的食物，看到盧州過來，他轉頭看看呆坐在沙發上的王文哲，又看看盧州漆黑的一張臉和有點泛紅的眼尾，立即猜到是怎麼回事了，二話不說，拿起一塊糕點遞給盧州，然後拍拍他肩膀，“來，跟你花花哥一起吃吃喝喝，高高興興的，犯不著為那些不懂這行的蟲的話自己生悶氣。”
＊
另一邊，聽到莫辰那句“我打擾到你們約會”，不待江小川回答，一直在他旁邊看戲的柳月升笑出聲來，“可不是嗎，莫神，你不止打擾到我們的約會了，而且還搶了我專程送給小川的酒。”
“是嗎？”莫辰不鹹不淡地笑望著柳月升，“那實在抱歉，月升。”
莫辰說著道歉的話，手上卻將那杯酒送到嘴邊，一飲而儘。
柳月升無奈地搖頭，“莫神，現在夠膽搶我的酒，待會飯桌上，夠膽跟我拚酒嗎？”
莫辰淡淡說：“樂意奉陪。”
兩隻蟲之間這莫名的劍拔弩張的氣氛，持續到了晚飯的餐桌上。
柳月升說到做到，全程針對莫辰，莫辰作為這次聯誼的焦點，也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
到最後整個高桌晚宴成了兩隻蟲的秀場。
柳月升像是喝得有些上頭，將三杯烈酒擺到自己麵前，又推了三杯到莫辰麵前去，“莫神，最後玩個大的吧？我問你三個問題，說對了，你喝，說錯了，我喝，敢不敢玩？”
江小川看向莫辰麵前那三杯清冽的酒液，都是度數很高的白酒，怕是喝一杯就能倒的程度，喝三杯下去怎麼行。
江小川在莫辰身邊低聲說：“彆玩這個吧……”
“你管我？”莫辰也壓低聲音，和江小川耳語，“你用什麼身份管我？”
江小川呼吸一滯，抬眼看著莫辰。
雖然已經喝了些酒，可莫辰此時臉上看不出任何異樣，看向江小川的一雙眼依舊澄澈。
見江小川不說話，莫辰笑起來，“隊員，是沒有資格管隊長喝酒的。”
江小川低著頭，講不出話來。
“說什麼悄悄話呢？”柳月升這時高聲說，“到底玩不玩？是不是怕了啊，莫神？”
“玩。”
莫辰坐直了，應下。
滿桌的蟲都開始跟著起哄喝彩，一副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樣子。
江小川擰著眉頭看莫辰。
莫辰並不看他，隻掛著笑看向柳月升，等對方提問。
柳月升端起自己麵前的酒杯，緩緩開口：“莫神，心裡有喜歡的蟲了？”
聽到這問題，現場瞬間靜默，目光同時彙聚在莫辰身上。
莫辰笑了笑，抬手，拿起麵前酒杯，一飲而儘。
桌邊發出一陣驚呼，接著又是鼓掌叫好和喊繼續的喝彩聲。
柳月升這時再次端起酒杯，桌邊立刻安靜下來，“莫神，你喜歡的蟲，就坐在這裡？”
桌邊的竊竊私語聲變得肆無忌憚起來。
莫辰這時拿起另一杯酒，再次一飲而儘。
*
作者有話要說：
故事請勿代入現實，現實中請珍愛健康，遠離酒精，拒絕勸酒~
第115章 第115章 我喜歡你
飯桌上此時已經像連著投了幾個魚雷的魚塘, 徹底炸開。
“哇！”
“嗚呼——”
“真的啊？”
“誰啊……”
“莫神的玫瑰還在胸前沒送出去呢？”
“哪個幸運兒，自己站出來讓大家看看呀。”
江小川的心跳一聲重過一聲，明明喝酒的是莫辰, 為什麼他卻覺得天旋地轉？
而這時，興奮的蟲子們已經將話題轉移到了柳月升那邊：
“月升，最後一個問題, 直接在現場的雄蟲裡麵挑一個吧，萬一中了呢？”
“對啊, 隨便鎖定一個吧？”
江小川放在桌下的手指一點點收緊，視線隻鎖定在自己麵前的餐巾上。
莫辰淡淡望著柳月升，等著他最後的問題。
柳月升帶著笑，看看莫辰, 又看看莫辰身邊垂著頭耳廓都紅起來的江小川。
最終, 柳月升搖了搖頭，把心底那個瘋狂的念頭壓下去，隻講出一個陌生的雄蟲的名字。
莫辰抬手，示意柳月升喝酒。
柳月升最後瞥一眼江小川，然後毫不含糊地端起酒杯一飲而儘。
最後一個問題沒能精準狙擊，可到底是知道了在座的蟲裡有莫辰心儀的對象, 這已經是驚天大新聞了, 足夠成為整頓晚餐的話題中心, 甚至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這事都會是聯盟內部關注的重點。
江小川食不知味，捱到後半段，趁著無蟲注意的時候, 借口去洗手間, 逃離了現場。
酒會沒有結束, 大廳門口有專門負責接送的工作蟲堵著，他不好直接衝出去回一隊大樓，隻好往樓上無蟲的地方跑。
最終一氣上了頂層。
接待大樓的頂層是一整片的花園。
蟲族很喜歡花花草草，自己栽種的花園都會精心嗬護。他們很會培養花木，即使是冬季，也能在花園裡看到四季不同的花卉。
這些花卉大多都很嬌嫩，經不得太多蟲褻玩，所以這裡的頂層花園是不對外開放的，除了基地內部蟲，其他過來參加活動的蟲都不得入內。
刷了手環賬號，打開頂層的門禁，獨自來到這片花園，江小川總算鬆了口氣。
他手肘撐在護欄上，用力呼吸，夜晚帶著涼意的空氣泵進肺部，這才覺得心緒平穩了些。
他抬頭看向遠處，試圖將自己的頭腦清空。
他們的基地坐落在偏遠的工業園，這裡晚上沒有太多燈光，更沒有中心區那些繁華的霓虹。所以這裡的夜晚，靜謐而祥和，遠處青黑色的夜空中，墜滿點點星辰，很漂亮。
江小川靜靜看了挺久，直到冬天的夜風吹過來，直往他襯衫領口袖口裡灌，他恍然想起來自己把外套忘在餐廳了。
實在沒有勇氣再回去拿，江小川抬手，將領口攏起來，徒勞試圖以此來抵禦首都星冬季夜晚的寒風。
這時，一件厚實的外套被披在江小川肩頭。
外套上有熟悉的咖啡香氣，夾雜著淡淡酒精味道。
那雌蟲的體溫還殘留在上頭，很快讓江小川周身都暖起來。
江小川轉頭，看到莫辰在他身邊站定了，與他並肩看向工業園靜謐的夜空。
這處頂層花園布置得很用心，定期有園藝師過來修剪花木。
此時兩隻蟲腳下和身邊都被錯落有致的灌木環繞，防護欄上也爬滿各種藤蔓，藤蔓之間，有鮮紅的反季節栽種的淩霄花和藍紫色繡球花交錯生長。
兩隻蟲就這樣在花草的簇擁中並肩而立。
夜色下，莫辰黑色的額發淩亂地遮住眉眼，一雙漆黑的眸子比遠處的夜空看著更深沉。
他沒有說話，隻靜靜地站在江小川身側，抬眸看向遠空。
江小川扭頭望向莫辰的側臉，視線從他立體的麵部輪廓，一路向下滑落，最終停留在他白皙修長的手指上。
兩隻蟲此時同時默契地將手隨意搭在防護欄橫杆上，手掌的距離，不到一拳。
莫辰那塊好看的腕骨被橫杆上的一朵嬌豔的淩霄花遮住了些。
江小川怔怔看得出神，最後鬼使神差地，抬起手，靠近莫辰手背，輕輕將那朵擋住視線的花撥開。
莫辰這時將視線從遠處的星子上收回來，垂下眼，看向正靠近過來的那隻比他小一號的手。
江小川的手此時正虛握住那朵覆在莫辰手背上的淩霄花。
兩隻手離得很近了，掌心外側幾乎要貼在一起。
感覺到莫辰的視線，江小川便要將手收回來，這時，莫辰手腕輕輕轉動，將自己的掌心覆在江小川的手背上。
像江小川握住淩霄花的動作那樣，莫辰輕輕握住江小川的手。
柔軟的掌心貼在江小川手背上，原本微涼的皮膚，此時因為酒精的緣故而變得溫熱。
隻短暫地觸碰後，江小川迅速將手從莫辰掌心抽出來，重新抬頭，看向夜空，問：“你這樣直接來頂層，沒關係嗎？”
莫辰轉頭看他，“能有什麼關係？”
“那些雄蟲，應該都在等你回去吧。”江小川低聲說。
莫辰笑，“可我等的小蟲，自己溜出來了，我難道不該追出來嗎？”
江小川抿著唇，不說話了。
他不知該怎麼接話，隻能將頭縮在殼裡，當作什麼也沒有聽到。
可莫辰站在他身側，借著醉意，不願再放過他。
他等了江小川二十一天零四個小時，還是沒有等到小烏龜探出頭來。
莫辰等不了了，過去的這段時間，每一分每一秒，於他而言，都很煎熬。
“柳月升，還是太年輕。”
莫辰這時開口，聲音依舊一如既往地清脆好聽。
江小川沒懂莫辰這個時候突然提柳月升做什麼，忍不住轉過頭，詢問地看向他。
莫辰再次開口，聲音平緩，如潺潺溪水，細密地流入江小川心底：
“剛才在餐桌上，最後那個問題，他沒能問在重點上。
“如果換做我是柳月升，剛才坐在對麵的時候，實在有太多方式，可以把正確答案挑明了——
“你喜歡的那隻蟲，是不是今天的酒會頭一次穿正裝，所以看起來有些不自在。
“你喜歡的那隻蟲，今天是不是將細軟的白色額發梳了上去，露出飽滿漂亮的額頭，看著不像以前那樣青澀稚嫩了，可配合著新襯衫的圓角領，襯得那張臉越發標誌，越發帥氣了。
“你喜歡的那隻蟲，今天的模樣，實在好看到讓蟲挪不開眼，你被其他雄蟲環繞的時候，心裡眼裡，根本全是他，偏偏那小蟲一點也不懂，還獨自坐在角落，扯平了唇角直勾勾朝你看過來，以為沒蟲注意到自己，殊不知，小蟲每一處細微神情，全部落在你的餘光裡。
“你和其他雄蟲談笑的時候，心裡想的卻是，這該死的小蟲，能不能不要再用自己全然不覺的方式，繼續勾引你了。
“小蟲分明看起來什麼也不懂，偏偏無意間做出的每一件事，都能把你吃得死死的。”
一口氣說完這些，莫辰停頓片刻，轉過身，一雙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盯著江小川：
“那隻小蟲，怎麼能這樣撩撥過其他蟲的心弦，卻又在對方吐露心事之後，不回應，不拒絕，不負責，隻一味縮在自己的殼裡，假裝無事發生？”
莫辰的聲音不大，可一字一句，卻都用力撞在江小川心上，讓他喘不過氣來。
江小川盯著遠處的一顆星，絲毫不敢轉頭去看莫辰，可他知道，莫辰此時正緊緊盯著他看，等他給出回應，哪怕隻是神情或是動作上的一點回應。
江小川放在橫杆上的手越收越緊，碾碎了幾片藤蔓上的青葉。
“我……”
江小川開口，隻吐出一個音節，便再也講不下去了。
他舔了舔乾燥的唇，在被窒息感徹底籠罩住之前，再次退縮了。
他轉過身，垂著眼，低聲說：“我有點困，想先回一隊大樓去。”
說罷，他埋著頭，想儘快撤離這個滿是牛奶混著咖啡香氣的花園。
可剛走了半步，一隻手臂橫在他胸前，將他推回防護欄上。
或許是因為內心的急切，那推搡的力道沒控製好，不像以前那樣溫和。
江小川被迫後退，腰撞在防護欄橫杆上，他輕抽口氣，雙手撐住護欄橫杆，抬頭看向身前的雌蟲。
莫辰此時雙手撐在江小川腰兩側的橫杆上，身體微微前傾，以一個壓迫感很強的姿勢將江小川圈在身前。
江小川仰著臉望進莫辰漆黑的雙眸裡。
莫辰此時離他實在太近，濕熱的氣息拍打在他臉上，帶著淡淡酒氣。
“還要繼續躲嗎？”
莫辰因為刻意壓抑著，聲音變得低沉。
越來越滾燙的氣息不斷撲向江小川頸側，惹得他那被阻隔貼覆蓋的腺體開始發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