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七名上三關,十七名承意修士。
“一劍穿心,哪怕是被傳送離開了書海回到了陰曹,封於修也死定了。”
羅浮淵開口說道。
四下裡沒人敢說話。
李休就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便如同山巔上最頂點的風景,天地為之失色。
那就是最耀眼的存在。
無論在哪裡。
無論他的周圍有多少人。
“然後呢?你想說什麼?”
李休看著他,問道。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藏在袖中的手臂不停地顫抖著,那一劍想要做到很難,比之之前打敗洛以翁的那一劍還要難上許多倍。
他原本刺不出這一劍,但最後還是刺出來了。
體內的靈氣幾乎乾涸,經脈出現裂痕似乎隨時都可能斷開,幸好有不化骨的力量在不停的修複著身體,所以李休現在還能站著,甚至還能握住那把劍。
羅浮淵沒有說話,因為他的麵前突兀的出現了一陣鋒芒,尖銳刺痛著他的皮膚,隱隱作痛。
李休將劍揚了起來。
看著麵前的數千人,無論是荒州還是妖族。
“提著劍,殺了人,現在打不過了,然後不打了,要罷休,這世上哪有這麼簡單的事情?”
他的神情專注,一字一頓很認真的說道。
羅浮淵是想說事情到此為之,橋生月有了主人,封於修也已經死了。
一切當然都要隨之塵埃落定。
這就像是在讀春秋,隻需要拈起兩根手指,沾一沾唾沫便想要輕飄飄的揭過,翻頁,罷休。
但春秋上的事情要怎麼翻頁?
眼前死去的唐人要如何揭過?
身後那二十四位永遠睜不開眼的白衣要談和罷休?
“你要如何?”
羅浮淵沉默了會兒,然後問道。
李休輕飄飄的挽了一個劍花,他側了側腦袋,那雙漆黑無比的眸子射出了凜冽冰寒。
“所有人,都得死!”
森然的聲音從海麵上拂過傳進了所有人的耳朵。
無數人愣在原地震驚無言的看著李休。
這句話很短,隻有六個字。
或許根本稱不上是一句話。
但這意思卻再清楚不過。
“殿下此言會不會有些太過霸道了?”
羅浮淵的眼神也跟著冰冷下來,麵對李休他會選擇退讓,但退讓並不意味會引頸就戮。
“那一劍是不可能出現的一劍,你用了出來,如今還能剩下多少實力呢?殺我們,你憑什麼?”
他的聲音也很冷,山嶽命魂出現在了背後,厚重而又堅固的氣息在海麵之上微微蕩漾。
殺他,憑什麼?
這句話很熟悉,因為不久之前封於修也說過同樣的話。
但封於修死了。
他還活著。
三百書院師兄齊齊向前邁了一步,隻是他們手中的劍已經落入了海中,但書院弟子就是書院弟子,無論何時何地身處何境都不會有半點退縮。
莫清歡靠在船上睡了過去,姚芝在她的身側安靜陪著。
楚恒受的傷不算輕,但也不算重。
最重要的是他乃是草聖的弟子。
雖說醫術遠遠不如師兄陳臨辭那般活死人肉白骨。
但是簡單的治療自己還是沒問題的。
漆黑的暴戾一點點的從李休瞳孔當中向外滲透,滿身的黑氣從體內蔓延而出並且愈發濃鬱,漸漸的形成了一團黑霧,將他整個人包裹其中。
那雙漆黑無比的眸子深處湧現了點點猩紅,血紅色的神采染上了眸子。
這一幕就像是從地獄走出來的魔神,就像是那一日戰天而死的千年魔種。
數千名荒州之人隻覺得眼皮直跳一股子冷意從腳底升起直直的衝入了頭頂,汗水自發絲生出順著臉頰流下。
即便是修行冥冥地府的芮姑娘都是心裡一驚。
因為眼前的李休已經徹底變了模樣,如果說之前的他無論是平時還是在戰鬥當中都屬於謙謙君子那一種的話,那麼眼下的他就像是一個脫胎於冥界的影子。
一個手持迷霧想要將世界籠罩黑暗的惡魔。
凶殘的暴戾氣息上升到天空當中,許多人隻是遠遠看了一眼就覺得頭皮發麻渾身汗毛倒豎。
道道黑色紋絡像是花草根莖一般蔓延在他的皮膚之上。
四周的海水飛射到了天空之上。
楚恒的麵色猛然劇變,驚聲道:“魔種尚未完全消失,之前那一劍用光了他體內的靈氣並且傷到了根基導致殘存的魔氣重新出現侵蝕了他的識海,若是繼續下去的話恐怕會徹底淪陷,即便是再吃一枚醫天下也沒有辦法將其喚醒。”
他是草聖的二弟子,說出這話的可信度不算低。
李休的心性最為堅韌,便是真正的魔種都不能完全束縛他,更何況眼下這區區殘存的魔氣?
隻能說他之前因為什麼事情導致心境出現了一絲缺口。
梁小刀歎了口氣,目光從莫清歡的身上一掃而過。
心裡有些無奈。
他搖了搖頭越過了激蕩在半空的海水朝著李休走了過去。
他一身黑氣愈發濃鬱漸漸有了入魔的征兆。
梁小刀站在了他的身邊。
李休回過了頭,猩紅的眸子對視著。
他揚起了劍。
梁小刀握住了他的手。
海風在兩個人的身上吹拂著。
帶走了四下飛落的海水,帶走了李休身上的漆黑迷霧。
“陳知墨應該已經準備好了火鍋。”
梁小刀笑著說道。
猩紅漸漸隱沒,最後一絲的漆黑收斂進了體內,李休的胳膊微微用力從梁小刀的手中掙脫。
“我猜你還是想吃微辣的。”
梁小刀聳了聳肩,說道。
李休沉默了許久,書海裡依舊明亮。
“我想喝杯茶。”
“喝茶?”
梁小刀愣了一下,撓了撓頭:“什麼茶?”
李休的眼神略微有些變化:“龍井綠茶。”
天邊突然升起了一道彩虹。
然後自死海深處一連升起了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