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哪裡?”
“好在形,好在意,好在其深意。”
這就是三個好字所包含的內容。
“當年母後過壽,子非便寫了這一副字作為壽禮,現如今還在皇宮之內高懸堂上,每每看到都讓人心曠神怡,不能自拔。”
李文宣拍了拍手,有些感歎。
“當年子非仍是書院的學生,還未曾去過邊疆,因此寫這幅字的為了更重其意,君子不爭四字搭配上子非獨有的灑脫與傲意顯現出了世上少有的風骨,還有睥睨天下的意氣風發。”
“本王在書法一道也算是浸淫許久,但論起形意神來說,差子非遠矣。”
搖了搖頭,他的嘴角揚起了一抹苦笑,而後指了指桌上的這幅字繼續說道:“至於崔大人這幅字與子非則是大不相同,雖說都是同樣的君子不爭四字,但無論是筆法還是筆力都截然不同。”
“子非的字如同梅嶺內飄飛的花瓣,狂風下彎曲的綠草,隨性而為,水到渠成,從不刻意所求,信手拈來,注重意和神,往往能夠在不經意間將整幅字推到
一個讓人無法企及的境界。”
“而崔大人下筆蒼勁有力,筆畫剛正,筆鋒犀利,整幅字上的鐵血氣息撲麵而來,完全是軍中的手法,君子不爭四字就像是鋒利的長刀一般直入人心,好,實在是好字。”
李文宣正色道:“小王雖然眼拙,卻也能看出崔大人此幅字並不遜色子非那副,二者難有高下之分。”
他的神情很平靜,臉上甚至還有笑容殘留,看起來就像是真的很欣賞這幅字一般。
崔崖思看著這一幕,心下微沉,口中卻是笑道:“殿下過謙了,如果在書法上沒有很深的了解的話,是絕對說不出在這樣一番評價的,索性今日閒暇,下官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不知殿下可否解惑?”
“崔大人但說無妨。”
窗外的風卷過枯黃的葉子在院中晃蕩,一位端著水盆的下人看了一眼然後匆匆而過,片刻後便又有一人拿著掃帚趕了過來,將飄忽不定的葉子掃走。
院內重新恢複平靜。
崔崖思舉起了那副字,然後看向了李文宣。
“殿下可知曉君子不爭四個字有何含義?”
這四個字很好了解,便是街邊僅是粗通文墨的代信先生也能知道,更遑論唐國二皇子呢?
“自然知曉。”
李文宣的眼神有些變化,臉上的笑容並未消失。
“既然知曉,那殿下為何還要去做呢?”
君子不爭,指的自然是那個位子。
無論是當初子非所寫還是現在崔崖思所寫指的都是同一件事。
大唐很強,所以隻能從內部瓦解,如果君子不爭,皇後放手,整個大唐上下一心的話,李休又何必來走這一遭?
那些人又怎麼敢堵在兩開河與子午穀?
“這天下的道理有很多,知道這些道理的人更多,但遵守道理的又有幾人呢?”
李文宣側目看了過去,臉上的笑容愈濃。
兩個人的視線彼此對視著。
“何況君子不爭,本王也算得上君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