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聽師尊提起你,隻是卻是初次見麵。”
二先生對著蘇聲晚行了一禮,輕聲說道。
蘇聲晚本就是個浪蕩不羈的人,但這時候來到這裡代表的就是書院,那就要守禮。
於是他躬身回了一禮,說道:“我從未來過南雪原,你也從未去過大唐,自然不會相遇。”
二先生笑道:“我以前常常想著能讓師尊時刻提在嘴邊的人究竟能夠畫出什麼樣的畫,用的是什麼紙,握的是什麼筆,磨得又是什麼墨,我想過有機會從你手中討一幅畫送給師尊,他一定很高興。”
這是來自敵人的讚譽,也是很高的評價。
蘇聲晚卻是搖了搖頭道:“我從來不吝嗇於自己的畫作,石安城的小茶樓,封丘縣的縣衙,百泗水的城門口,普陀山的石頭,每個地方我都留下過一些畫作,因為他們是唐人,因為那是我唐國的地方。”
他看著二先生,認真道:“但你不是,荒人沒有資格欣賞我蘇聲晚的畫作。”
這是國仇家恨,這是你死我亡。
二先生顯然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聽到這話之後也並沒有生氣,隻是很遺憾的歎了一口氣說道:“可惜,現在不畫的話,以後就再也欣賞不到如此絕世的畫技了。”
這話的意思很清楚,自然是在說蘇聲晚會死,人死了自然就再也畫不出來畫了。
他很自信。
二先生的自信來源於實力,同樣來源於心境,在大祭司的六位弟子當中,他與三先生兩個人的心境是最平和的,並不喜歡爭鬥,但卻背負著不得不戰鬥的責任。
蘇聲晚聽了這話側目想了想,然後道:“我可以為你畫一幅畫。”
呂輕侯和白玉湯眉頭一皺。
二先生也是有些驚訝的看了過來,旋即問道:“為何會改變主意?”
蘇聲晚解釋道:“因為我想用這幅畫送你離開。”
“離開哪裡?”
“離開這凡塵俗世。”
這就是死了的意思。
二先生沉默了會兒,說道:“那就開始吧!”
蘇聲晚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隻是在頭頂之上的那片白紙上再度出現了許多的花草,許多的景色漸漸浮現成型,然後勾勒出了一個愈發完美的畫卷。
可以看得出來,那是一處很完美的地方。
十分漂亮。
那是先前子非與蘇聲晚見麵的地方,那是這世界上最美麗的地方。
任何的言語在那樣的美麗之下都顯得無比脆弱,就隻有他頭頂的那副畫才能夠最完美的呈現出來。
二先生抬頭看者,眼中有著不加掩飾的沉醉之色,他好奇問道:“這是哪裡的景象?”
蘇聲晚淡淡道:“這是人世間為數不多的景色,隻有我一人知曉便足矣。”
保護一個地方最好的方法並不是你能夠派遣出多麼嚴格而又周密的保護,而是那個地方從來不會被人知曉。
二先生同樣點了點頭,難得的沒有反駁。
隻是如同從浦一般,愈發的覺得有些遺憾。
各自的話已經說了足夠多,再聊下去就顯得很是嘮叨,於是蘇聲晚握住了那根筆,雙腳脫離雪麵和花草,騰飛到了半空中踩踏在了墨海鋪就的星河上。
他手持那杆筆,雕刻著最美的盛世天唐。
二先生站在他的對麵,蒼穹凝聚黑洞,截斷了墨海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