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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準再釣了! 夂槿 71151 字 1個月前

顧執奕當然是願意的——

一來他知道盛晏喜歡法餐, 二來,法國餐廳好像自帶一種浪漫氛圍, 正是顧執奕現在最想要的。

過去的一路上,依然是顧執奕開車,盛晏坐在副駕駛位上, 他開了車載音響, 車內放著自己很喜歡的一個樂隊的新專, 很歡快的旋律,盛晏就一直跟著清唱——

他簡直是肉眼可見的好心情,仿佛比顧執奕這個剛剛贏了辯論賽的人更愉快。

盛晏確實有理由愉快。

之前顧執奕將獎牌送給他,還說了那樣一句話, 是真的完全出乎了盛晏意料——

從顧執奕總是用種種外界形式, 諸如強調“不談感情不戀愛”甚至要簽協議,到他現在能在人聲沸騰的觀眾席對盛晏講出“我屬於哥哥, 我的榮譽當然也屬於哥哥”這樣的話, 這簡直就如同他之前那天做的一樣——

自願將掌控束縛自己的鎖鏈, 奉到盛晏麵前。

這實在極大滿足了盛晏心底的征服欲, 他又怎能不為此而感到愉快?

歌聲都透著輕快。

而顧執奕看起來一直都在目視前方專注開車,可一個紅燈轉綠時, 顧執奕竟像是毫無所覺, 直到盛晏略微提高音量叫了聲“小顧”,他才像是倏然回神般再次踩下油門。

“走神想什麼去了?”盛晏便隨口笑問。

顧執奕握著方向盤的修長手指頓時收緊兩分, 靜默片刻,他才好似有些赧然般低聲答:“沒什麼,就是聽哥哥唱歌,聽走神了…”

盛晏瞬間就笑出了聲,可他還偏要故意問:“我唱歌有這麼催眠嗎?”

“不是催眠!”似是怕被盛晏誤會,顧執奕立刻語氣認真道,“是覺得哥哥唱歌很好聽,不由自主就…聽走神了。”

要說“全能選手”顧執奕的短板,那確實是沒有什麼藝術細胞,他很難從專業角度辨彆盛晏唱歌究竟哪裡好聽,可就是覺得好聽——

雖然同時也放著音響裡的原唱,可盛晏聲線卻與原唱截然不同,要慵懶磁性很多,仿佛自帶一種彆樣勾人味道。

確實是引得顧執奕不由自主走了神。

可他此時話音落下,走神的人就成了盛晏——

盛晏禁不住想,顧執奕好像最擅長如此——

用最誠摯的情態與最認真的語氣,講聽起來好似討好賣乖般的話。

剛剛如此,之前辯論賽結束後給自己送獎牌時所說的話更如此。

再往前也有不少這樣的時候。

明明出口的話本身聽起來都像在賣乖,可卻生生讓顧執奕為其裹滿誠摯與認真。

實在很動人心弦。

直到車駛入一個地下停車場,盛晏才倏然回神,意識到他們已經到了目的地。

車停下來,下車之後,盛晏便駕輕就熟在前帶路,兩人一起乘電梯直接到了十二層。

盛晏之前已經訂好了座位,此時兩人被服務員引到了一個靠窗邊的位置坐下,向外看是海城繁華夜景,向內——

頭頂水晶燈折射出明亮光彩,旁有燭台既作裝飾又作隔斷。

總之,這家餐廳的一切確實都充滿了顧執奕現在想要的浪漫氛圍。

可落座之後,看著盛晏抬手叫來服務員,熟練點了餐的模樣,顧執奕卻又難以自控吃味起來——

服務員一離開,顧執奕就忍不住問:“哥哥以前,經常來這裡吃飯嗎?”

盛晏微愣一瞬,很快就坦然道:“也沒有經常,我和你講過的,我以前工作很忙,沒空經常來享受這種閒暇時光。”

這個答案讓顧執奕心緒略微平靜了兩分,可頓了頓,他還是沒能忍住又追問一句:“那哥哥上次來這裡吃飯,是跟誰?”

盛晏察言觀色的能力本就一流,何況小顧同學實在很好懂,就差把“我吃醋了”“我很介意“八個大字印在臉上了,盛晏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可顧執奕越是這樣,盛晏就越惡劣般想要逗他——

斟酌片刻,盛晏故意拋出一句:“一個認識很多年的老朋友。”

聽起來模棱兩可又引人遐思。

他最後一個字音落下,顧執奕就又倏然攥緊了手邊玻璃杯。

薄唇開合半晌也不知該再問什麼,腦袋頂上無形的耳朵仿佛都已經耷拉了下去,整個人肉眼可見的低落——

盛晏身邊好像總有那麼多人,顧執奕近乎無望般想,自己真的還有機會有可能,在盛晏心裡占下一角嗎?

可他這個悲觀念頭才剛剛升騰起來,就忽然聽盛晏輕笑了一聲——

壞心眼般欣賞夠了顧執奕委屈狗狗模樣,盛晏才眨了眨眼,一副無辜模樣:“我說的是嚴寒,認識很多年的老朋友,不對嗎?”

顧執奕驀然抬眸。

目光觸到盛晏眸底熟悉的揶揄笑意,顧執奕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盛晏是又在故意逗他…

“哥哥…”顧執奕忍不住控訴般叫一聲,可心底卻已經一掃先前陰霾。

盛晏也終於繃不住笑出了聲。

……

這頓晚餐兩人自然吃得很是愉快,從餐前酒開始,一直到最後以一人一杯咖啡收尾,完全遵循了法餐的全套順序,悠閒自在,又隱約透著些微淺淡的曖昧。

最後兩人以一記淺嘗輒止的親吻結束了這頓晚餐——

顧執奕主動的,盛晏沒有拒絕。

離開餐廳回到地下車庫,坐進車裡時盛晏隨口歎道:“好久沒一頓飯吃三小時了,不過這麼晚喝咖啡,晚上該睡不著了。”

顧執奕剛剛將車發動,聞言便低笑反問:“哥哥確定晚上會早睡嗎?”

這大概是顧執奕第一次開葷腔——

即便其實極其隱晦,可也足夠盛晏驚訝,並在瞬間更勾起他的好興致了。

於是這晚後來理所當然順理成章,兩人誰都沒有早睡。

期間盛晏甚至又玩了新花樣——

以顧執奕赤果上身作案板,手持一把精巧水果刀,在顧執奕身上切草莓。

起初對此顧執奕稍微有兩分抗拒,可被盛晏一句“不是說了屬於我?那你的身體難道不該屬於我嗎?”輕飄飄鎮壓了回去,隻好將自己當作一個不會動的平板,任由盛晏在他身上切了草莓。

當然,沒過多久顧執奕就不抗拒了。

因為盛晏將切好的草莓分彆安置在顧執奕身體不同部位——

淩厲喉結,凹陷的鎖骨窩,順完美腰腹線條延伸…

草莓汁液亦如此,流淌過顧執奕赤果肌膚。

後來又連同草莓本身一起,都被盛晏舌尖悉數掠去…

類似的事情顧執奕前不久才做過,可這次兩人卻對調了位置。

這還是盛晏第一次仔細“品嘗”顧執奕。

薄唇如花瓣,近乎落滿顧執奕全身…

顧執奕近乎為此而發了狂。

……

又是極致放縱沉淪的一晚-

第二天一早,盛晏才剛到公司,就又收到了顧執奕信息,約他當晚再見麵。

可盛晏今天卻沒有應下來。

不是不想也不是故意要釣著,而是今天晚上盛晏要和林楚一起吃飯,是兩天前就定下來的日程。

上次和林楚一起吃飯還是在那家海鮮自助,當時盛晏故意選在了那家,為了刺激顧執奕,不過後來拒絕了林楚一起去“放鬆”的提議。

接下來這近一個月兩人沒再單獨吃過飯,見麵都在公司,直到兩天前兩人合作的項目已經進入了尾聲階段,林楚再次提出要同盛晏一起吃晚餐,盛晏覺得沒理由也沒必要拒絕,便應了下來。

看著手機屏幕上跳出來的“林楚”兩個字,顧執奕眸底微暗,思緒有一瞬又被拉拽回了,那個自己近乎執拗般等在盛晏小區外的夜晚…

一瞬猶豫,顧執奕給盛晏回了句“知道了哥哥”,轉而退出和盛晏的對話框,再次從通訊錄裡找到了“何叔”——

那位他爸公司的高管。

之前已經幫顧執奕查過一個煩人的紈絝。

這一次,顧執奕又想讓他幫忙查林楚了。

當然,顧執奕想讓何叔幫他查林楚的初衷其實很簡單——

他現在將林楚視作情敵,隻想多些了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而已。

誰知“無心插柳柳成蔭”,竟讓顧執奕意外查出來了大東西——

林楚同盛晏公司的合作,是為自己公司才新創建的高奢香氛品牌做宣傳展。

可誰知道,林楚這個品牌最新推出的係列香水,竟是抄襲國內另一個小眾香氛品牌的產品…

近期以來被抄襲的小眾品牌一直在收集證據,終於在兩天前起訴了林楚公司新品牌。

這個消息暫時還被林楚那邊壓著,沒有大爆出來,但如果抄襲是事實,對方又已經起訴,那麼可想而知,接下來被爆出來就是遲早的事情了。

顧執奕當然不關心林楚和他的公司怎麼樣,但這個消息一旦爆出,勢必會影響到盛晏公司的口碑——

畢竟盛晏的珠寶公司一直做的是原創設計。

“原創設計”的領域,最避諱抄襲相關的問題。

即便實際上這對盛晏來說根本就是無妄之災。

可在這樣一個關頭,林楚卻要約盛晏一起吃晚餐…

顧執奕暫時想不出林楚具體用意,但也已經察覺到了他絕對“沒安好心”。

想到這裡,顧執奕毫不猶豫給盛晏撥出了電話。

手機響起時,盛晏已經和林楚坐在了餐廳裡。

非常微妙的,今天是林楚提前訂的餐廳,而好巧不巧的,訂的這家餐廳竟正好是前一晚盛晏才和顧執奕來過的那家法國餐廳…

熟悉的環境熟悉的氛圍。

可這一切都給了盛晏一種不適感——

因為林楚竟然捧了一大束玫瑰花來…

而手機響起的瞬間,盛晏低頭去看,林楚探身過來,以一個看起來好似分外親昵的姿態給他倒酒。

盛晏沒有注意到的角落,一隻攝像頭探出來,有人悄然將這個畫麵拍了下來。

第57章 Spicy57

“盛老板, ”林楚舉起酒杯麵帶微笑望向盛晏,彬彬有禮般邀請道,“就算提前慶祝我們圓滿合作, 乾一杯?”

盛晏從手機中抬起頭看向林楚, 極其短暫的靜默後, 他便也端起了麵前剛剛被林楚添滿的酒杯,彎唇同林楚碰了碰杯。

“乾杯。”利落吐出這兩個字, 盛晏便將酒杯送到唇邊,率先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盛老板喜歡這酒嗎?”林楚也將杯中酒喝了,他放下酒杯, 杯底與桌麵發出一聲輕磕, 可林楚目光從始至終都沒從盛晏臉上移開, 他意味深長般笑歎一聲,“我希望一直有機會能和盛老板一起喝酒。”

盛晏眉心微不可察蹙了一瞬又很快舒展開,他輕描淡寫玩笑般將話頭拋回去:“想跟林少一起喝酒的人怕是坐滿這整個餐廳都不止,林少說這話可太替我拉仇恨了。”

講完這句, 沒給林楚再說什麼的機會, 盛晏就忽然握著手機站起身,拋出句“不好意思, 我先去回個電話”, 便轉身向洗手間走去。

剛剛顧執奕給他打電話, 可他還沒來及接上, 顧執奕那邊就又掛斷了。

邊往洗手間走,盛晏邊解鎖手機, 給顧執奕回撥了語音電話。

電話接通得很快, 顧執奕低沉嗓音透過聽筒傳出來,開門見山:“哥哥在跟林楚一起吃飯?”

盛晏微愣一瞬就輕笑反問:“小顧, 你這算是打電話來查崗嗎?”

盛晏這話當然隻是隨口玩笑,沒有分毫質問的意思,可卻不知為何,他話音落下,聽筒那邊莫名安靜了一瞬。

可還不等盛晏多想什麼,顧執奕的嗓音就再次在耳邊響起,他竟是第一次沒有否認自己對盛晏早已越界的占有欲,反而理直氣壯般反問:“就是查崗,不可以嗎哥哥?”

顧執奕鮮少有這種時候,盛晏不由訝異了一瞬,又覺得很有趣,便格外順著他道:“當然可以,隨便查,十分鐘給我打一通電話都行。”

盛晏說了這話,就聽電話那頭再次安靜一瞬,之後顧執奕竟然當真“查”了起來:“所以哥哥,那個林楚今天有沒有跟你說什麼奇怪的話?”

盛晏畢竟是在餐廳這種公共場所,環境不夠安靜,因此沒有聽出顧執奕這句話裡隱含的緊繃意味,隻當他是又在吃醋,盛晏一瞬遲疑就又笑了起來:“你還真查上了?沒什麼奇怪的,隻是吃頓飯而已,吃完我們就分開了。”

雖然今天林楚捧了一大束紅玫瑰來,講話也一直有暗示意味,但這在盛晏看來也不算奇怪——

畢竟他從小到大實在收到過太多人的示好,這種程度在盛晏眼裡確實算不上什麼奇怪。

何況他也並不準備和林楚發展任何超出合作夥伴的關係,因此盛晏並沒有額外把這部分告知顧執奕。

電話那邊顧執奕聽後也沒再繼續追問這個問題,隻是又轉而說起:“對了哥哥,其實我剛剛打電話給你,是想提醒你看下郵箱,我發現了一個好玩的小程序發給你了。”

盛晏平日裡查看郵箱之類的事情並沒有避開過顧執奕,此時聽顧執奕這樣說,他也沒覺得有哪裡不對,便爽快應下來:“好,講完電話我就去看。”

此時盛晏已經走到了洗手間,他站在最角落的洗手台前,象征性將手伸到水龍頭前將手打濕了。

水流聲蓋過了聽筒內顧執奕一聲極輕的呼氣聲。

兩人又閒聊兩句,便結束了通話,還記著剛剛顧執奕說的話,盛晏順手就打開了手機郵箱——

最新一封未讀,署名正是顧執奕。

盛晏指尖微動點了進去,發現果然是個幼稚小程序——

畫麵上彈出一共九個藍色係按鈕,要求選出顏色最淺的三個,並由深到淺的順序點擊。

盛晏依次點擊了,被點擊到的按鈕會變成粉紅色,上麵還會跳出一個字,連在一起正好就是——

想-你-了。

三個按鈕都點擊完後,屏幕上畫麵就又被清除,轉而彈出了一顆閃閃發光的粉紅色愛心…

盛晏一邊好笑一邊嫌棄將這畫麵截了屏,他退出這封郵件,正準備把截屏發給顧執奕再去逗弄兩句,可卻瞥到自己還有一封未讀——

那是封匿名郵件,可看清標題的瞬間,盛晏便倏然斂起了眉。

這封郵件的標題竟是——

林氏新品牌涉嫌抄襲,詳細資料見內附件。

那一瞬間,有什麼念頭自盛晏腦海內飛速劃過,可實在太快,盛晏並沒有來及捕捉到。

他手指比大腦先動,立刻點開了這封郵件-

同一時刻,望著屏幕上發出的兩封郵件,顧執奕沉沉吐出口氣——

先前他撥出那通電話時,是乍然看到何叔發來的信息,又恰好知道盛晏正在跟林楚一起吃飯,關心則亂。

但電話還沒被接通,顧執奕就冷靜了下來。

他不可能把知道的信息直接打電話告訴盛晏,那樣盛晏自然會追問他從何得知的這一切,那麼他就必須要坦白自己的真實家庭情況了。

顧執奕現在已經完全不介意對盛晏坦白,更是在意識到自己喜歡上盛晏之後,做好了要對盛晏和盤托出的準備。

但很顯然,現在不是個好時機——

林楚的事情一出,對盛晏影響絕不算小。

他不能讓盛晏在這種關頭有不必要的分心。

因此顧執奕及時掛斷了電話,將何叔發來的信息都重新整合打包匿名發到了盛晏郵箱,並臨時急中生智,找來了這樣一個小程序發給盛晏以作提醒。

盛晏足夠敏銳而聰明,顧執奕不會貿然去乾涉他的什麼決定,但毋庸置疑,他會儘自己所能給予盛晏保護與支持-

盛晏確實是敏銳的。

他在飛快看過了匿名郵件裡提供的信息之後,就已經想明白了林楚會在兩天前約自己今天吃飯,又選了這樣一家餐廳還準備了紅玫瑰,甚至講話故意含著曖昧的用意——

或許不乏是對他有兩分興趣的。

但這絕不是重點。

真正的重點是——

一旦林楚新品牌被起訴抄襲的事情爆出來,那麼依照雙方簽訂過的合同內容,盛晏是有權立刻終止合作,並完全不需要賠付任何違約金,甚至需要林楚賠付損失費的。

畢竟原創設計領域,最忌諱抄襲的問題。

無論是為了自己品牌口碑著想,還是同樣作為設計創作者,盛晏都會在看到被抄襲方提供的證據作判彆後,第一時間提出終止合作。

可雙方合作此時已近尾聲,一旦林氏新品牌抄襲成定論,那麼林楚需要賠償給盛晏公司的損失費就會金額巨大,可以說是幾近覆蓋了他們原本的整個合作項目,但他最後卻不會落手任何一件來自盛晏公司的珠寶。

簡單來說就是近六千萬全打了水漂。

這自然不會是林楚想要得到的結果,因此他想試圖先跟盛晏“打感情牌”——

萬一追求成功了,他和盛晏成為了情侶關係,那很多事情自然就不一樣了。

將林楚內心算盤已經看得一清二楚,盛晏嗤笑一聲,他思考一瞬便退出了郵件,轉而打開了手機錄音功能,回到了雅座內。

他這一趟洗手間去得有些久,一坐下就聽林楚問:“盛老板回電話回了這麼久,是公司有什麼事情嗎?”

許是已經看透了林楚內心算計,盛晏敏銳從林楚問這句話的語氣裡,聽出了兩分隱藏極好的緊張。

盛晏不動聲色搖了搖頭,又語氣散漫道:“沒有,不是公司的事情,隻是我男朋友打電話來查崗而已。”

他這句話講得分外自然,似是全然不覺自己給林楚拋出了一記臨時炸-彈。

果然,盛晏話音落下,林楚就驀然變了臉色。

“男朋友?”林楚難以置信問,“盛老板什麼時候有的男朋友?難道你不是一直單身嗎?”

“之前確實一直單身,”盛晏無辜眨了眨眼,雲淡風輕道,“但這個月有男朋友了。”

這個變故對林楚而言絕對稱得上始料未及,他甚至已經快要丟掉維持良好的表麵風度,下意識便追問道:“誰?嚴寒…不對,是那個男大學生,我們上次吃飯碰到的那個,絕對是他!盛老板當時是故意要帶我去那裡吃飯的,對不對?”

不得不說林楚同樣是隻老狐狸,可盛晏被戳穿了卻並不準備否認,當然,他也沒有承認,隻是乾脆跳過了這個問題,轉而意有所指般道:“總之,我現在確實是有男朋友了,林少的玫瑰花很好看,不過送給我就不太合適了。”

盛晏現在想要做的,就是讓林楚的第一條算計立刻落空,看他還會留有什麼後手,之後見招拆招。

“那個大學生不適合盛老板,”林楚顯然不肯輕易放棄,立刻“遊說”起來,“盛老板是有野心的人,他不能帶給你想要的。”

盛晏在心裡嗤笑不已,表麵卻依然不露分毫,還特意表現得像個初入愛河的戀愛腦:“我就喜歡他那樣的,不在意什麼適不適合。”

一句話成功將林楚噎住。

趁此機會,盛晏重新占據話語主導權,他轉而不動聲色將話題引到合作上:“倒是林少讓我有些驚訝,合作還沒結束,怎麼就想要提前約我慶祝了?”

林楚明顯頓了一下。

不過很快,他就又恢複了些許鎮定,也笑著回答:“這不主要還是為了約盛老板吃飯,找個由頭而已?盛老板,我是真的欣賞你。”

……

後來一整頓飯,兩人你來我往,可最後誰也沒真討到什麼便宜——

盛晏一直開著錄音功能,但林楚足夠狡猾,對合作項目的問題閉口不談,即便盛晏有意試探,林楚也會輕描淡寫將話題轉回表達對盛晏的“欣賞”與“愛慕”上。

當然,盛晏這邊自然也不會鬆口,一直儘職儘責扮演一個熱戀中的戀愛腦,沒給林楚半分希望。

後來晚餐終於結束,離開餐廳時,林楚最後一次將那捧玫瑰送到盛晏麵前,又問了一遍:“盛老板確定不要?”

盛晏頓時就又勾唇笑了,語氣還好像有兩分無奈:“都講了一晚上了,林少這花還是要留著送給更合適你的人。”

似是對盛晏的答案也並不意外,林楚這次沒再執意堅持什麼,他把花原收了回來,之後竟當著盛晏的麵,就將那捧依然還鮮豔欲滴的紅玫瑰,直接丟進了最近的垃圾桶裡。

盛晏微微蹙了下眉。

可不等他說什麼,林楚就忽然轉身過來,他依然是笑著的,語氣也輕飄飄好似玩笑,可吐露出來的話語卻又像某種難以言喻的警告:“盛老板,你也許會後悔的。”

第58章 Spicy58

直到林楚的車已經在盛晏眼前揚長而去, 盛晏又在原地站了片刻,才也轉身拉開了自己的後座車門,抬腿坐了進去——

今天顧執奕不在, 盛晏又喝了酒, 因此是司機小張來接他。

仰靠進真皮座椅裡, 盛晏抬手,骨節用力抵了抵眉心——

雖然在麵對林楚時, 盛晏自認自己表現得足夠淡定而不動聲色。

但突然出了這樣大的狀況,他也不是真的完全不受影響的。

尤其是…

林楚剛剛那句“盛老板,你也許會後悔的”, 一直還在盛晏耳邊一遍遍回響, 讓盛晏總覺得不太舒服——

因為這句話乍一聽去好像隻是林楚的“無能狂怒”, 可許是潛意識裡的某種感知,盛晏總覺得不僅僅如此。

林楚這句話,更像一種警告般的暗示——

暗示他該采取更對盛晏不利的措施了。

然而,林楚接下來究竟會做什麼, 盛晏目前還毫無頭緒。

“盛老板心情不好?”紅燈, 司機小張的聲音忽然在車內響起,語氣透著兩分謹慎斟酌, “是和那位林總出了什麼分歧嗎?”

全公司上下都知道近一個月來, 最大的, 耗時最久耗力最多的項目就是和林氏的合作, 小張知道盛晏今天是和林楚吃飯,可吃完出來之後, 盛晏狀態明顯和往常恣意亦或懶散的模樣不同, 反而透著一種難言疲憊,就實在很難不做出這樣的猜測。

小張話音落下, 盛晏抵在眉心的手指倏然一頓。

片刻後,他放下手坐直身體,搖頭輕笑了一下:“沒有,就是今天酒喝得稍微多了些,不太舒服。”

事實上他們兩人一共也隻喝了一瓶葡萄酒而已,這個量對於盛晏而言和喝葡萄汁基本沒有分彆。

不過他現在這麼講,司機小張便不疑有他,瞬間鬆了口氣,還一臉明悟般感歎:“明白了,怪不得今天不讓老板娘來接。”

盛晏被這話惹得勾了勾唇。

他不自覺便解鎖手機打開了微信,想給顧執奕發條信息。

可都已經點開和顧執奕的對話框了,盛晏指尖在屏幕上微懸,竟頭一次生出了些許遲疑——

他原本是想叫顧執奕現在出來的。

可一來,他現在狀態實在算不得好,和林楚合作上的事情不解決,這就如同一柄懸在頭頂的大刀,難以放鬆,即便是在做i中,也未必能有太好的興致。

盛晏不喜歡被人掃興,也不喜歡去掃彆人的興。

二來…

二來,盛晏又想起了剛剛兩封郵件。

那封揭露林楚新品牌抄襲相關情況的匿名郵件,和顧執奕發來的幼稚小程序,兩封郵件發來的時間間隔僅有不到兩分鐘。

且顧執奕打電話來特意提到了給自己發了郵件。

說是巧合當然也可以,可一方麵,盛晏又不自覺聯想起了之前顧執奕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那枚帕帕拉恰鑽石手鏈後來盛晏看到了拍賣信息,成交價六百萬,比自己預估得更高。

另一方麵,除了顧執奕,盛晏甚至想不出誰會給他在這樣恰到好處的時刻,發來這樣一封匿名郵件——

嚴寒根本不需要匿名。

其餘如果真是什麼對他有好感的人,更不至於匿名,應該巴不得來找他邀功才對。

可如果是顧執奕…

盛晏忍不住抬手再次用力按了按眉心,如果是顧執奕,他確實有不少疑問。

很顯然,現在不是該和顧執奕聊這個的好時機。

兀自斟酌半晌,盛晏還是輕歎一聲,他乾脆退出了微信,沒有再給顧執奕發信息。

不過十分鐘後,盛晏才剛剛開門進家,剛把手機放在玄關台櫃上,手機就震動了一聲。

盛晏解鎖去看,發現正是顧執奕發來的信息——

顧小狗:哥哥,你們晚餐結束了嗎?

盛晏自己大概都並沒有意識到的,在看到顧執奕信息的瞬間,他一路上都略為緊蹙的眉心就舒展了兩分。

盛晏指尖飛動立刻回複——

結束了,剛到家。

這條信息發出去的那一瞬間,盛晏發現自己竟在不知覺間期待起了顧執奕會立刻又給他打來視頻亦或電話。

可今天的顧執奕既沒打來視頻亦或電話,反而很快就又發來一條——

顧小狗:哥哥今天忙一天了,早些休息。

將這句話從頭至尾看了兩遍,盛晏莫名不爽起來,甚至有那麼一個極其短暫的刹那,他想把之前截下來的那張幼稚小程序圖片發給顧執奕,質問一下小顧同學:

不是說想我了嗎?想我了現在就這個態度?

不過確實也隻是刹那而已。

轉瞬的衝動過去,盛晏自己又為剛剛的幼稚想法覺得好笑。

他隨手回了句“知道了”,就把手機丟在一旁,脫掉外套進了浴室洗澡。

當然,盛晏這是誤會了顧執奕——

顧執奕不是不想給盛晏打視頻打電話,更不是不想跟盛晏聊天。

他隻是當下情況確實不允許而已。

和盛晏匆匆發了這兩條信息,後座車窗玻璃就又被從外敲了敲——

一身筆挺西裝的嚴肅中年男人恭敬彎腰,語氣不卑不亢提醒:“大少,先生已經等您一刻鐘了。”

顧執奕點了下頭,不得不收起手機開門下車,抬步走向麵前裝潢典雅精致的私房餐廳。

頂樓包廂的窗簾被拉開一角,隱約露出裡麵人的側臉——

和顧執奕肖似的麵容,卻透著更明顯的威壓。

那是顧靄-

此時的盛晏對這一切自然一無所知,他洗過了澡,又依然遵循以往習慣,慢條斯理給自己塗好了身體乳,卻沒有立刻在臥室的大床上躺下來,而是進了書房坐在了電腦前——

抄襲相關的界定向來需要足夠嚴謹。

剛剛在餐廳裡他時間有限,相關信息看得倉促,現在有了空閒,當然要更仔細研究清楚。

不過或許正是因為這一晚上都在研究相關的信息,以至於盛晏這晚連夢中都不得安寧———

一整晚,他不斷夢到自己深陷風波之中,受千夫所指,遭受種種莫須有的謾罵與詆毀,他付出多年心血的珠寶公司也受到了極大牽連,被取消了很多大項合作…

最後,夢裡的盛晏實在無法承受這一切,終於走向了頂樓的天台…

……

被一陣過於逼真的心悸感驚醒,盛晏倏然睜開了眼睛,甚至連氣息都還是亂的。

這種感覺對於盛晏來說不算陌生——

因為大約三個月前,在一次低血糖暈倒後,他就曾出現過這樣的感覺。

也是自那次之後,盛晏決意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讓自己放鬆下來。

當然同樣,也是那次,曾出現過格外匪夷所思的情況——

盛晏記得當時腦海裡就像有道聲音在告訴他,他隻是一本大男主小說裡的炮灰…

這個念頭實在過於荒謬,因此盛晏很快就將它拋在了腦後,如果不是剛剛的夢境,他也許都不會再想起…

可現在,也許是還沒完全清醒,盛晏竟禁不住自問了一秒——

這真的隻是荒謬的幻想而已嗎?

當然了,確實是隻有一秒。

下一瞬,盛晏就坐了起來,他端起床頭櫃上的水杯,一口氣喝下去大半杯涼水以平複此時心緒。

又解鎖了手機來看,這才發現此時已經清晨七點過了,也快到了自己的鬨鐘時間。

盛晏隨手點進了微信,卻被一連串的紅點恍了下神——

頂在最上麵的是嚴寒的信息——

我靠盛老板,這什麼情況?你是不是被人搞了!

隱約有了某種預感,盛晏立刻點了進去。

可在打開嚴寒發來的鏈接的瞬間,盛晏卻又有一瞬恍惚,甚至一時間沒有分清自己是否還在夢裡——

比盛晏預想得更快,林氏新品牌涉嫌抄襲並已被起訴的消息已經被爆了出來,此時熱度已經極高。

可與此同時,與林楚一起遭受無數網友唾罵的人裡,竟然還有盛晏。

是輕輕一滑屏幕,就會掃到成片的——

抄襲狗biss!跟抄襲狗合作的還好意思管自己叫原創設計?

Feast珠寶我早就想說了,一直標榜原創設計價格高得離譜,現在可不是要翻車了嗎?建議徹查一下,跟抄襲狗合作的很可能一樣是抄襲狗!

樓上還是太善了,這還用徹查嗎嗬嗬嗬彆人辛辛苦苦找證據起訴,這夫夫二人還有閒情逸致品酒吃燭光晚餐!這還不夠實錘?【圖片】

盛晏在大腦轟鳴中動了動指尖,甚至點了兩下才將圖片打開——

正是昨晚自己和林楚一起吃飯的照片。

畫麵上那捧玫瑰紅得刺眼,而林楚向前傾身給自己倒酒的模樣看著實在親昵。

看得盛晏自己都要信以為真。

帶有這張圖片的評論已經被飛速頂到了最上麵,且正以驚人的速度不斷攀升熱度。

正在被越來越多的人看到。

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

才晨跑結束,回到宿舍衝完澡準備去吃早餐的顧執奕。

照片映入眼簾的瞬間,顧執奕握著手機的修長手指就猝然攥得極緊。

第59章 Spicy59

連盛晏自己都驚訝的是, 在看到手機屏幕上這張荒謬照片的第一時間,短暫的頭腦發懵後,盛晏竟罕見手指比大腦先動, 他最先做的事情, 竟不是和公關部聯係, 而是率先將電話打給了顧執奕——

他不想讓顧執奕有這種完全沒必要的誤會。

電話隻響了兩秒就被接通,顧執奕的低沉嗓音傳出來, 聽起來隱約透出兩分滯澀:“哥哥。”

盛晏呼吸也隨之一瞬微滯。

不過很快,他就調整好了語氣,開門見山道:“小顧, 不知道你暫時有沒有看微博, 不過提前同你說一聲, 我和林楚的合作出了一些問題,昨晚和他吃飯還被人拍了,不過具體情況絕對不是照片上那樣,你不要胡思亂想。”

現在時間有限情況亦緊急, 盛晏當然沒有空閒再同顧執奕解釋得更為仔細。

可他話音落下, 卻沒能第一時間得到顧執奕的回複。

能清晰聽見聽筒那頭顧執奕陡然緊促起來的呼吸,盛晏蹙了蹙眉, 又輕聲叫了一聲:“小顧?”

這一次, 終於聽顧執奕開了口, 卻聽他啞聲問:“哥哥是不想我誤會, 才特意打電話來給我解釋的嗎?”

顧執奕問這句話的聲線都近乎在微顫,語氣中的訝然與驚喜意味根本難以隱藏。

雖然事實好像確實如此, 可被顧執奕這樣直白問出來, 向來不知“羞恥”為何物的盛晏竟也極其罕見生出了兩分赧然。

“我隻是跟你說一聲而已…”他堪堪維持住了一線淡然,立刻就想要結束通話, “那就先這樣,我這邊還有事要處理。”

“等一下!”卻又被顧執奕提高音量暫時喊住,聽顧執奕稍一停頓,也沉下了語氣認真道,“其實本來也沒誤會,我知道哥哥眼光沒那麼差,不過哥哥能打電話來給我解釋,我真的很開心,哥哥放心去做就好,一定很快都會解決好的,有我在。”

尤其是最後“有我在”三個字,顧執奕嗓音磨得沉而緩,語氣聽起來更是分外誠摯。

盛晏握著手機的指尖微微一蜷,眼眸也有一瞬怔鬆——

顧執奕比他小了八歲,甚至還在念大學。

盛晏喜歡跟他做i,也分外喜歡逗他——

每每看著顧執奕頂著張生人勿近的冷臉,耳根卻又難以自控染上紅暈的模樣,盛晏都會覺得格外有趣而有成就感。

盛晏也喜歡看顧執奕叫自己“哥哥”,偶爾對自己示弱的委屈狗狗模樣,總會覺得這樣的顧執奕分外可愛。

可此時此刻,講出剛剛那番話的顧執奕,卻給了盛晏完全不同以往的感覺——

像是看著自己養的小狗一夜之間成長起來,成長到了足矣被自己依靠,又能讓自己安心的穩重模樣。

盛晏自幼就算是被放養長大,畢竟他爸媽工作都忙,尤其是在後來自己創業後,因為自己涉及的領域和他父母之間實在差異過大,因此一路走來,過程中很多遇到的困難,他父母也確實無法提供什麼實質的幫助。

盛晏早已足夠成熟而又果斷,習慣了萬事靠自己,可卻在此時聽到顧執奕極其簡單的一句“有我在”時,完全難以自抑般,仿佛心尖都為此而輕輕顫了一顫。

可表麵上,他也隻是深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好似渾不著調般輕笑一聲:“我們小顧今天嘴這麼甜?”

那邊立刻響起顧執奕的回應:“不是嘴甜。”

是會說到做到。

不過他這句話嗓音壓得極低,與其說是在回答盛晏,倒不如說更像是在兀自低喃。

盛晏沒聽清,下意識追問一句:“什麼?”

卻聽顧執奕轉而道:“沒什麼,哥哥先去忙,隨時都可以給我打電話。”

盛晏便沒再追問剛剛沒聽清的那句話,應了聲“好”就結束了通話。

說來實在神奇,就好像是從這通電話裡,亦或更準確來說,是從顧執奕的話語裡當真汲取到了些許力量,盛晏心緒平複下來,開始有條不紊著手處理這次風波——

盛晏現在已經徹底想明白了林楚昨晚那句“盛老板,你也許會後悔的”。

很顯然,他和林楚昨晚吃飯會被拍下,還拍得格外曖昧,這絕對就是出自林楚的手筆——

沒有將他“追求”成功,那隻能換條路走,乾脆將他一起拖下水。

通過這張曖昧照片加上輿論引導,給公眾製造他們已經是情侶且“夫夫同心”的假象,以損毀盛晏公司在公眾麵前的形象。

由此脅迫盛晏——

即便盛晏公司現在提出終止合作,可按照目前的輿論走向來看,很可能這個做法不但難以挽回公司形象,反而會引起更惡劣的揣測,認為盛晏是迫於輿論壓力才提出的終止合作,那將對他個人及公司整體都造成更不利的負麵影響。

可林楚不會想到,事實上連盛晏自己都沒有想到——

他昨晚上的錄音竟然這樣陰差陽錯派上了用場。

盛晏昨晚在看過那封匿名郵件之後開了手機錄音,原本是希望能錄下來一部分和項目本身相關的內容以作證據,可後來被林楚一次次回避,最後錄下來的內容基本隻反複傳遞了一個意思,那就是——

在盛晏已經聲明自己“有男朋友”的前提下,林楚依然要不斷表達對盛晏的好感,甚至對盛晏的“男朋友”出言不遜…

這段錄音放在此時,簡直是對那張所謂曖昧照片最好的回應。

盛晏將手機中的錄音導入電腦,自己又聽過一遍就壓縮發給了公關部,要求公關部立刻將錄音做處理後用官博放出去。

隨後緊急和法務部召開了線上會議,要求法務部立刻依照和林氏簽過的合同內容,對林氏發出終止合作及按合同索賠的法務函——

經過昨晚對相關信息的認真研究,加上林楚這兩天種種明顯“狗急跳牆”的舉動,盛晏已經可以斷定林楚新品牌抄襲就是事實,現在隻等法院判決了。

將這兩件事情安排完,盛晏才終於微吐出口氣,得了片刻空閒解鎖手機打開微信。

未讀信息很多,大部分都是關心慰問,盛晏統一做了簡短回複,其中包括他爸媽的信息,同樣是很簡短的一句——

放心,小問題,我能搞定。

隨後,盛晏又點進了嚴寒的對話框。

嚴少爺在那邊已經急得要命,不但信息轟炸還打過兩通電話,隻是盛晏剛剛在跟法務部開會,才沒有接上。

暫時沒有給嚴寒回電話,盛晏指尖飛動乾脆利落發去一條信息——

我懷疑那張照片是林楚找人拍的,幫我查查看能不能找到證據。

在這方麵嚴寒背靠嚴家,很顯然要比盛晏更有勢力更有人脈。

兩秒後就收到了嚴寒回複——

你大爺的你終於出現了!等著,少爺我現在就讓人去查!

盛晏回了句欠兮兮的“謝謝嚴哥”,轉而退出嚴寒的對話框,微信裡此時就隻剩下了一條未讀——

林楚一小時前發的——

盛老板,我說了你會後悔的。

盛晏原本想直接把人拉黑,可想到什麼,他又暫時停了動作。

把手機隨意丟在一旁,盛晏起身走出臥室,進了廚房準備給自己做頓簡單早餐——

煎蛋吐司配冰美式。

他從睜眼到現在一直在解決問題,胃裡已經空得不太舒服了,怕自己再犯低血糖暈倒,盛晏先立刻吃了塊巧克力以補充能量。

他此時情緒已經基本完全平複了——

把能做的已經都安排好了,現在隻等嚴寒那邊如果能查出是林楚找人拍的照片,加上之前的錄音,基本就可以扭轉輿論風向——

至少可以讓公眾看清,這分明就是林楚的蓄意陷害。

隻要沉下心來等就好。

然而,出乎了盛晏意料的是,僅僅又過了半小時,他就等來了想要的證據,可卻並不是嚴寒發來的,而是又一封匿名郵件——

其中是林楚助理和偷拍者間明確的轉賬記錄,甚至上麵備注了時間地點,正是昨晚那家法國餐廳。

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甚至比嚴寒更快查到這樣明確的證據,這絕不是普通人能夠擁有的人脈背景。

盛晏不自覺又點開了顧執奕的對話框,可指尖微懸兩秒,還是沒有立刻發出信息——

現在不是該提問的時候。

斂了紛雜思緒,盛晏強迫自己再次冷靜下來,他將這封郵件直接轉發給了公關部和法務部,下屬們自然知道該怎麼做。

……

上午十點整,Feast珠寶官博對此次風波做出了乾脆利落的回應——

其中不但包括了錄音和轉賬記錄,更有明確的對林氏提出終止合作的法務函,及給林楚個人的侵犯盛晏肖像權隱私權的律師函。

此條微博在背後不止一方勢力的有意推動下,熱度攀升迅速,極短時間內就登上了熱搜前排。

輿論風向更是扭轉迅速。

盛晏彎了彎唇,終於回複了林楚信息,隻有瀟灑四個字——

你後悔嗎?

發完沒給林楚回複的機會,盛晏就利落把他拉黑了。

與此同時,顧氏總部董事長辦公室內——

顧靄將手機屏幕轉向對麵顧執奕,抬手一指屏幕上Feast珠寶總裁——盛晏的一張采訪照,顧靄一字一頓沉聲問:“這就是你終於願意認我這個父親的理由?”

第60章 Spicy60

起初在昨天, 顧執奕竟第一次主動給顧靄發信息,說想要跟顧靄一起吃晚餐時,顧靄還很愉快, 不但立刻派人去接, 還特意推掉了一場原本已經約好的應酬。

晚餐的全程也還算愉快, 顧執奕雖然毫無熱情又寡言,但至少對顧靄問的問題都好好回答了, 還對自己手頭上的新能源項目發表了些許自己的見解,很令顧靄滿意。

顧靄昨晚以為是顧執奕終於想開了,不再跟他幼稚置氣, 最後晚餐時兩人已經達成約定——

顧執奕於三天後, 也就是12月24日正式以顧靄長子身份“空降”顧氏總部, 兩人約定一年時間,來讓顧執奕對整個顧氏熟悉及適應,在此期間顧靄會給予他足夠的權限,一切順利的話, 一年後顧靄就會徹底放權, 由顧執奕接管整個顧氏。

當然,雖說是三天後才正式“空降”, 可事實上昨晚顧靄已經命人提前開始給顧執奕準備專屬辦公室, 並配了一個私人助理給他。

可令顧靄根本沒想到的是, 顧執奕發布給助理的第一個任務, 第一次利用所謂顧氏的人脈背景做的事情,竟和整個顧氏, 甚至和顧執奕本人都毫無關係…

反而是為了那個叫盛晏的男人。

顧靄對盛晏是有印象的, 兩人本就曾在酒會上碰過麵,饒是顧靄見慣了美色, 自己年輕時也曾因卓越的外形受多人追捧過,可還是不得不承認——

盛晏的好看是極其具有辨識度,令人過目不忘的程度。

不過,或許令顧靄印象更深的還是——

“那次遊艇派對,”顧靄蹙了蹙眉,又愈發壓沉嗓音進一步質問,“讓你陪酒的是不是也是他?”

顧執奕當然知道顧靄是在說什麼——

之前和盛晏一起參加遊艇派對,自己蹲在盛晏麵前給盛晏倒酒的照片被人拍下發給了顧靄,顧靄當時就發信息來質問過自己一次了。

“我之前就說過了不是陪酒,”顧執奕薄唇微張終於開了口,語氣同和盛晏講話時截然不同,冷淡而又不卑不亢,他冷聲強調,“而且也不是他讓我做的,是我自己想做。”

“所以你要說這次也一樣了?”顧靄瞬時嗤笑一聲,“這次也不是他讓你幫忙,都是你自己想做?”

“當然了,”顧執奕這次應得毫無猶豫,還反問得順理成章,“我甚至還沒同他坦白過我父親是您,他又怎麼可能會主動要我幫忙?”

或許顧執奕這句話隻是陳述事實,可聽在顧靄耳朵裡就難免有了彆的意味…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顧靄立刻豎起了眉毛,更忍不住提高音量質問,“認回我這個父親是什麼讓你覺得很丟臉的事情嗎!”

這對於顧靄來說確實可以算“奇恥大辱”,畢竟這世上多得是想給他當乾兒子的人,可他自己的親兒子對他卻是這個態度。

可麵對顧靄明顯的動怒,顧執奕依然是那副無波無瀾的冷傲模樣,甚至還說了句典型氣死人不償命的“渣男”語錄:“我沒這麼說過,您非要這麼想那我也沒辦法。”

顧靄被狠狠一噎,不得不立刻端起手邊茶杯,一口氣灌下去一杯茶,才勉強覺得氣順了兩分。

許是想起了這二十年來,自己都確實沒有在顧執奕身邊承擔起作為父親的責任,或者準確來說就是徹頭徹尾的缺失,顧靄不由又將語氣磨得緩和了些許,他近乎循循善誘般低聲問:“執奕,這麼多年,你是不是其實挺恨我的?”

顧靄這話問得突然,顧執奕靜默片刻才搖了下頭,這次語氣倒是很誠懇:“以前偶爾有過,但現在沒有了,相反,我其實挺慶幸我父親是您的。”

顧執奕的回答完全出乎了顧靄意料,顧靄那張向來嚴肅而冷厲的麵容都在瞬間顯出了些許溫和,他下意識便追問一句:“真的?”

可下一秒,顧執奕的進一步回答就瞬間擊碎了兩人這本就岌岌可危的父子情,顧執奕點了下頭,語氣認真道:“真的,畢竟如果我父親不是您,我這次很可能就幫不到盛晏了。”

此前很長的一段時間,顧執奕確實都很抗拒“顧靄兒子”這個身份,也一直都在猶豫是否要接受這個身份,認回這個父親。

如果沒有林楚這次挑起的風波,顧執奕想,自己也許還會抗拒更久,猶豫更久。

畢竟顧執奕對自己的能力絕對自信,他也確實可以有這個自信,相信不依靠他父親,他以後同樣也可以讓自己過得很好。

甚至再過十年亦或二十年,他依靠自己取得的成就未必會比他父親現在要少。

可他不想等,也不能再等了——

他想要就在此時就在此刻,擁有足矣保護盛晏,能替盛晏撐腰的能力。

為了盛晏,顧執奕可以放下自己所謂的驕傲與清高,亦願意向他原本所抗拒的一切妥協。

顧執奕話音落下,顧靄徹底啞口無言,更是徹底失了再跟他繼續談話的興致,隻心力交瘁擺了擺手道:“行,知道了,回你辦公室熟悉業務去。”

顧執奕就好似根本沒有察覺到顧靄的無語,或者說即便察覺到了他也並不在意,隻淡淡應了聲“好”,就乾脆利落轉身,大步離開了顧靄辦公室-

這次風波比盛晏預想得結束更快,反轉更成功——

他陰差陽錯留下來的錄音,還有後來收到的關鍵證據——林楚助理和偷拍者的轉賬記錄,都在這次反轉中起了大作用。

輿論此時已經近乎是一邊倒地攻擊林楚,還有不少網友在Feast官博下留言,為自己之前不分青紅皂白詆毀盛晏而向盛晏道歉。

不過對此盛晏情緒並沒有什麼波動——

一來他已經快三十歲,早已深知所謂大數據時代的“弊端”,無論是先前的滿屏謾罵還是現在的回頭道歉,都不會激起盛晏什麼感觸。

二來,他也確實沒空顧及自己的情緒波動。

雖然風波已經基本平息,保持住了盛晏個人及Feast珠寶對外的公眾形象,可事情還沒有完全被解決——

雖然已經依照合同對林氏提出了索賠,但在法院判決下來前,這筆高額索賠金自然是不會到盛晏公司的。

可原本雙方合作已近尾聲,這也就意味著其實原本提供給林氏的係列珠寶已經基本要在工廠生產完成,隻差最後的質檢出貨了。

可現在出了這樣的狀況,即便以後能收到林氏的賠償金,這一大批被打下“林氏烙印”的珠寶也相當於已經廢了。

同時,這近一個月來公司上下為這個項目付出的時間和心力,更包括了因為這個項目而不得不推拒掉其他項目,這無形中造成的損失,是賠償金也無法彌補的。

作為公司的最高決策者,盛晏有責任也有必要給予下屬們一定程度的安撫。

他將自己打理好去了公司,先和四位副總開了臨時會議商討處理方案,又進一步召開員工大會,最後定下了給每位參與此次項目的員工依照個人當月工資,本月額外增加5%的慰問金。

至於那一大批在等質檢出貨的珠寶,盛晏暫時還沒有想到足夠好的處理方案,副總們的提議也沒能讓他滿意,隻能先暫時擱置下來。

是真的連軸轉忙碌了一整天,等盛晏終於坐進車裡,帕拉梅拉駛出公司地下車庫,駛上城市馬路時,盛晏偏頭向窗外看,才驚訝發現路邊很多商場前都立起了造型各異的巨大聖誕樹,在繽紛燈光映襯下,聖誕氣氛濃鬱——

就快要到聖誕節了。

在這個瞬間,盛晏忽然就又想到了顧執奕。

好像在不知覺間,盛晏已經習慣了在一個節日到來時,和顧執奕一起度過。

他不自覺又解鎖了手機打開微信,正準備給顧執奕發條信息。

誰知很巧的,盛晏才剛剛點進微信,不等他發信息,就先收到了顧執奕發來的信息——

哥哥工作結束了嗎?我想去找你。

看到信息的瞬間,盛晏就不自覺彎起了唇。

他毫不猶豫發去一個就近的星級酒店地址,轉而讓司機小張也改了目的地。

在今天這樣一個時刻,盛晏確實迫切渴望一場酣暢淋漓的x愛。

隻有顧執奕能給他-

確實隻有顧執奕能給他——

酒店套房的窗邊,整個人被顧執奕托舉起來壓向窗玻璃,背靠窗外五彩繽紛的霓虹燈光,與眼前人一同沉淪進翻滾的海浪之中,望著顧執奕黢黑眸底都浸染上迷蒙而熾烈的光,盛晏在極度的痛感與愉悅間,再次生出這樣的念頭。

……

一場結束時,盛晏長長呼出口氣,他懶散倚在飄窗上給自己點了支煙,深吸一口又緩緩吐出,在煙霧迷蒙間任由顧執奕依然愛不釋手把玩他的小腿。

原本在見麵前,盛晏想好了等見到後,就要把這兩天積攢的問題都直白問出來,可等真見麵時,看到顧執奕的那一瞬間,盛晏瞬間就又失去了發問的興趣,滿心滿腦竟都隻有立刻和這個人做i。

盛晏自認自己原本也並不算過度縱-欲的人,可在遇到顧執奕後,他確實一直都很興致高漲。

至於原本想知道的問題,盛晏也並不急著問了,反正顧執奕如果想說,那自然是會主動說的。

盛晏抽完了一整支煙,顧執奕的手指還沒從他小腿上移開過。

“玩上癮了還?”盛晏終於抬腿輕輕踢了一下顧執奕肩膀,輕笑嗤他,“之前好像聽見你手機震動,不看一眼是誰發的信息嗎?”

“馬上就看。”顧執奕低低應了一聲,可嘴上這樣說,他卻依然沒有放開盛晏,反問順勢抬起盛晏小腿架在了自己肩膀上,偏頭親了一下盛晏腳踝,這才意猶未儘般暫時收回手,從一旁拿起了手機。

顧執奕低頭看手機,盛晏在看他。

盛晏能夠感覺出來,顧執奕現在越來越不隱藏對他“越界”的情意了。

像剛剛這樣把玩自己小腿,還親吻自己腳踝的小動作,以前顧執奕是不會在“事後”做的。

可盛晏並不覺得越界。

相反,他也很享受其中。

或許也正因這份享受,在接下來顧執奕將手機屏幕轉向他,盛晏看到自己公司官博下麵的評論風向漸漸走歪,最後竟一致歪向了——

聽了錄音八遍的我現在隻有一個問題,盛總男朋友究竟是誰?什麼人能被我們既貌美又有才,年輕有為瀟灑倜儻的盛總這麼喜歡!

又在看到顧執奕學著自己平日裡的揶揄模樣望過來,故意拖長了音調說:“哥哥,我也想知道哥哥的男朋友是誰”時,盛晏並沒有講出諸如“當時故意說給林楚聽的,這種話你也當真?”之類的話——

反而挑起了眉梢,腳尖又在顧執奕腹部肌肉線條處輕輕一勾,如願感覺到顧執奕身形的驟然繃緊,盛晏才不緊不慢拋出一句反問:“小顧,你希望我的男朋友是誰?”

他最後一個字音落下,顧執奕呼吸就在瞬間緊促起來。

他薄唇張了合合了又張,有那麼一個瞬間,盛晏是真的以為他會說出什麼來了,心底裡也好像同樣期待顧執奕說出些什麼,可最後顧執奕卻避開了這個問題,隻忽然又轉而問起:“平安夜那天,哥哥有安排嗎?”

話題跳轉太快,盛晏都有一瞬微怔。

他故意答得模棱兩可:“也許有?嚴寒他們每年都會搞聖誕party。”

就聽顧執奕立刻又擺出請求的語氣:“哥哥不去了可以嗎?把平安夜留給我好不好?我想給哥哥一個驚喜。”

因了顧執奕這一句話,盛晏長了快三十年,第一次對平安夜這個節日,生出了真實而又具象的期待。

可或許也正因此,在平安夜當天早晨接到助理電話,說這天臨時來了一項合作時,盛晏甚至罕見生出了些微煩悶——

怎麼這麼不巧要在今天?

可很快,在看到合作方時,盛晏的煩悶就又一掃而空,轉而被些許微妙的訝異取代——

提出合作的,竟然是顧氏。

這是海城真正的金字塔尖,遠比之前林家更背景雄厚。

且,姓“顧”…

眸光微動,一瞬猶豫盛晏還是給顧執奕發了條信息,既是告知,也難免存了些微試探的心思——

今天下午臨時有個合作談判,是顧氏提出來的,不一定能在六點前結束,我們見麵時間估計得推遲了。

發出這條信息的瞬間,盛晏甚至不自覺攥緊了手機。

可很快,手機震動一聲,顧執奕回過來的信息卻不顯分毫端倪,也打消了盛晏些許揣測——

沒關係,我也正準備跟哥哥說,今天下午我們正好也有個小組討論結束會晚,等結束了我就去找哥哥。

盛晏將這條信息逐字看了兩遍,最後還是不得不斂去腦內紛雜揣測,開始著手對下午的合作談判做相關準備——

畢竟目前為止,盛晏確實沒有明確知曉過顧執奕的家庭背景,近期也沒聽誰說起過相關八卦,實在不能太妄下定論。

而顧氏的合作也是定製係列珠寶,盛晏當然有必要提前對對方的諸如文化理念有一些初步了解。

時間分秒向前,盛晏投入工作時總是格外專注的,直到下午三點五十,距離合作談判的開始時間還有十分鐘,盛晏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助理的聲音傳進來,聽起來竟莫名透出兩分驚悚:“盛…盛老板,合作方代表到了…”

盛晏起身開門,疑惑問:“到了就先請去談判室,你這是什麼反應?”

“沒什麼!”助理立刻把頭搖得像撥浪鼓,又飛快補上一句,“已經在談判室等您了。”

盛晏莫名睨他一眼,但還是沒有再多問什麼,而是隻吩咐了句“把準備資料都拿好”,就率先走向了談判室。

可走到談判室門口,向裡麵望去的那一刹那,盛晏卻倏然頓住了腳步。

有那麼一瞬間,盛晏甚至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隻見談判桌對麵,合作方代表所在的位置上,此時坐著一個青年。

他垂頭正在翻看麵前資料,頭發一絲不苟,一身西裝革履的模樣同樣一絲不苟,就連極其偶爾回應一聲身旁下屬的話,都是麵色冷淡又高不可攀的上位者姿態。

這副模樣實在讓盛晏倍感陌生甚至覺得荒謬。

可那張臉於盛晏而言又是那麼熟悉——

不是彆人,正是前一晚用委屈狗狗眼神望著自己,請求“再來一次”的顧執奕。

是早上發信息說自己下午要“小組討論”的顧執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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