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反正是夢啊(2 / 2)

但他心裡竟然沒有生出絲毫的恐懼。

明明沒有到過這裡的記憶,但這個地方給人的感覺卻莫名熟悉。

夷承繼續向前走。乍看怪物般的地勢毫無章法,其實很快就能摸出門道。看上去最鬥折、最不可能的永遠是能前行的通路。唯一的問題是不清楚這條路要通向何方。

但不存在停滯不前這個選項。

他必須找到--?

夷承眯起眼睛。他想不起來自己究竟要找什麼,隻知道非行動起來不可。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的十字路口突然有什麼東西飛快掠過。

夷承立刻跟上去。蜥蜴細長的尾巴在拐角一閃而逝。

他追著蜥蜴的影子穿行在不可思議的街區中,一會兒爬上屋頂,一會兒又順著下水道進入地下。

他的腳步聲回蕩在空蕩蕩的街巷中。

噠噠噠,回音重疊回音,磚石滾落。

夷承推開一棟高層公寓樓頂的露台門,卻發現自己踏上一條街道。而這條路從中段不可思議地向下彎折,猶如被巨人從下拖拽。電線杆搖搖晃晃,線圈纏住從牆上冒出來的消防栓。本就混亂的地形愈發擠作一團,就好像數張圖紙疊在一處,然後被粗暴地揉成團又攤開一半。這是隻有在夢裡才會出現的壯麗景色。

夷承意識到,廢棄城的集合體懸浮在空中,並且正在墜落。著陸的目的地是一片森林。

不知道為什麼,他無法多看那片森林,轉身向上坡奔跑。

蜥蜴的長尾巴消失在路旁一段向下的台階儘頭。

他沒有猶豫,立刻衝下去,推開台階儘頭的小門。

門後竟然是一座廢棄的劇場。而舞台布景是摧毀樹林降下的懸浮廢棄城。

但夷承隻看見坐在舞台邊沿的人影。

鬃獅蜥攀上舞台邊沿,挪動到那個人手邊。

那個人抬起頭來。

電梯門在眼前開啟又緩慢滑到嚴絲密縫地閉合。

不知道第幾次,再次開始上升。

視野震顫搖晃,橫衝直撞之下,轎廂像要脫出軌道。

記憶出現斷層,花善笑不記得為什麼事態會變成這樣。但她自然而然地接受了。剛開始不太習慣,但不需要太久,就連異樣感都消失。仿佛這樣理所當然。

在頂峰開啟的門,抓空的指縫在門再次關閉前被填滿。

她不禁彆過臉去,側頸傳來微癢的痛意,以為是頭發,結果不是。

梯門緊緊地闔上。

再次開啟時,花善笑又記不太清楚期間發生了什麼。

腦袋暈乎乎的,像要融化,但這感覺不壞,甚至可以說很好。好到她在動靜停下之後,忍不住又怪想念的。

滴落的水,不是從天而降的雨,是汗珠。

她盯著看了一會兒,終於認出來和她在一起的人是夷承。

慌張的同時,花善笑又因為這是個夢而安心下來。

她甚至主動再一次纏上去。

反正是夢。她不會被拒絕。

電梯門再度闔上。

舞台幕布升起,像是演出突然開場。

隻不過劇場空無觀眾,人影在台上。

重疊的剪影拉長了斜映在浮空城著落森林的布景上,很合適撞擊與墜落的主題。

夷承忽然恢複了一線清醒。隨著起起伏伏變得模糊的舞台忽然顯得虛假,更像是掩蓋在現實上的一層半透明薄紗。思緒開始緩慢艱難地運作,另一個人……是花善笑?

他意識到自己在乾什麼,猝地慌亂起來,準備就此收場。

但近在咫尺的麵容又讓思緒迷蒙起來。

這……是夢吧?

廢棄的迷宮,墜落的城區,的確是夢。

否則花善笑也不會露出這種表情。

更不會坦率地纏住他的腰,仿佛生怕他會不為所動。

既然是夢,那麼他做什麼都能被原諒吧?

既然如此。

幕布再度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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