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8日, 周六。
天氣預報晴轉多雲, 但不到正午就斷續地下淅淅瀝瀝的雨。
花善笑的天台野餐計劃隨之泡湯。
退到頂樓入口附近的一線屋簷下, 她歎了口氣：“明明根本沒說會下雨……”
“就坐在這也行, ”夷承將準備好的坐墊就地重新攤開, “而且你不是喜歡下雨麼？”
“萬一你淋雨感冒不就麻煩了？”
夷承抬眉：“這點雨還不至於。”
“要是感覺冷了我們就回樓下。”
他有點無奈：“嗯。”
花善笑打開紙袋：“飯團, 三明治, 你要哪個？”
“都可以。”
“那你自己挑吧。”
“你幫我選。”
“你想乾嘛？”花善笑有點不太對的預感, 隨手拿了一個三明治出來。
果然，夷承微微一笑，要求道：“喂我。”
“你都幾歲了……”
“那換我喂你？”
“不用了。”
夷承也沒繼續逗她, 乖乖接過三明治，一邊拆包裝紙一邊說：“去E－1市測試的行程定了, 來回三天兩夜。”
花善笑點點頭，忽然“啊”了一聲：“等下, 那個雞肉色拉三明治裡有胡蘿卜絲……”
但夷承已經咬了一口。他表情沒太大變化：“哦。”
“你不是討厭胡蘿卜嗎？”
“嗯, 但這幾天算是特訓的一部分，我天天都在吃胡蘿卜, 已經習慣了。”
花善笑沉默了片刻：“我是不是該誇你意誌力堅強……”
“習慣了之後就沒那麼難以接受了。”
她又有點想摸夷承的頭，硬生生忍住了。
對方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 抬眉睨她一眼。
花善笑也拿起一個飯團拆開, 決定等吃完再說正事。
一片雲飄走, 細雨暫停, 空氣卻依舊濕潤。她不禁閉上眼, 微風拂麵, 夷承的向導素氣息就在身側，有那麼一會兒，她什麼都沒有想。
“關於昨天的潛入模擬，你怎麼看？”夷承將包裝紙整齊疊好，側首問。
花善笑睜開眼坐直：“隻是那種程度的話沒什麼問題，但全程我除了在森林裡走路，什麼都沒乾，如果那座我見過的塔才是核心區域，要抵達那裡可能還要想想辦法。風險……當然會有。”
“嗯，”夷承點點頭，注視她片刻後正色說，“我重新考慮過了。”
花善笑抿唇，靜靜等待他吐露決斷。
“我還是覺得你沒有必要嘗試反向潛入冒險。一是我沒有接管你的精神屏障，彼此精神圖景的融合度還不算很高，你之前也沒什麼潛入的經驗，現在離測試隻剩下十天，南風也承認時間上不太寬裕，高強度訓練可能會適得其反。”
善笑眼神閃了閃，但是克製住沒立刻表態，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第二點，也是主要的原因，我雖然向往首席向導這個位置，但這條路對我的吸引力比不上你在我心裡的位置。”怕善笑誤會，他又補充道，“不是我不相信你的能力。如果我更早把反向潛入的事告訴你，你一開始就加入特訓的話，把握會更大，我很可能會選擇和你一起承擔那個風險。但是……我之前想岔了。現在也已經太晚了。”
兩人各自陷入反思似的沉默。
“錯了就是錯了，也沒有辦法，如果真的落選了，我也不會有怨言，”夷承自嘲地笑了笑，轉而征求花善笑的意見，“我是這麼想的……你覺得呢？”
“既然你那麼說……那麼就算了。不過你真的不會後悔麼？”
夷承的笑容轉晴，這一次，他非常乾脆地應道：“不會。”
她怔了一下。
“周三和你談過之後……具體的感覺很難描述，但特訓也變得順利一點了。”
花善笑不禁抓住他的衣袖：“真的？”
夷承彎了彎眼角，措辭還是很謹慎：“照這個勢頭下去，說不定能行。”
她用力點了點頭，傳達一定可以的信號。
“所以接下來十天我想要專心訓練，不留遺憾。但那樣的話，下周末也不能見麵了。”他珍重地拈起她一縷頭發，停了片刻，克製地鬆開手，有點難以啟齒，“當然，出發前可以見一麵。對你來說分開那麼久會很辛苦，我也一樣。但……能不能請你忍耐一下？”
花善笑垂眸應道：“嗯。”
他向她靠近了一點，緩緩地，她側頭靠上他肩膀。
“我－－”
“你彆道歉，一開始就是我搞出來的事，我還能埋怨你麼？”花善笑攬住夷承的手臂，他的手掌找到她的，試探性地停了停，與她十指交扣。“而且相比反向潛入，我要承擔的隻有結合鏈的一點點負擔，肯定是你更辛苦。”
夷承歎了口氣。
“乾嘛？”
“你答應得那麼乾脆，我反而心情有點複雜。”
花善笑用手肘輕輕抵了他一下，在他耳畔低聲說：“那你今天不要回去了。”
夷承呼吸一滯，他垂眸盯著她，眼神很亮：“真的？”
她將臉藏起來：“上周忙著吵架了……”
“嗯。”
一個吻落到花善笑露出來的耳垂。
“現、現在不行！到晚上再說。”
夷承歎息：“行。”
※
5月1日，周五，下午5時23分。
「到E－1了。剛剛入住那裡的聖所。
（附件照片）」
「房間看上去好高級，好好休息！」
「你感覺怎麼樣？」
「這兩天每天都去護理，今天順便偷懶請了個假，所以沒問題的
你狀態怎麼樣？」
「我感覺還好。
睡前我給你電話。」
「好的」
5月2日，周六，晨間6時54分。
「七點半進場，測試不能攜帶終端，明天中午才能恢複聯絡，先給你發個消息。」
「明白」
「已經醒了？」
「今天怎麼可能睡懶覺啊」
「我都沒你緊張……」
「好了，彆管我了，你還要準備吧？」
「嗯，那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