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於沒有誤解之地重逢(1 / 2)

感覺得到的哪裡是心跳。

血往頭上衝,南風不禁閉了閉眼試圖保持鎮定。

秦問筠的體溫比他低,手掌按在他手背上顯得涼,引領他往下走了些許,像在火場裡開鑿出一汪甘泉,即便飲下也隻會更加乾渴。

一瞬的動搖之下,南風收攏五指。

秦問筠輕輕抽了口氣,抬眸望著他的神情像嗔怪也像邀請。

“即便這麼做也未必能成為搭檔,你確定?”

“已經決定的事我不喜歡說第二遍。”

床墊吃重吱呀地一聲。

樓下換了節奏更快的曲子,地板仿佛都在隨著舞曲的鼓點震顫。

“在這種地方……不知怎麼感覺對不起你。聽覺沒什麼異常吧?”

褪下毛衣時起了靜電,秦問筠隨意地抓了抓變得蓬鬆雜亂的長發,給考卷問題寫解答似地說道:“如果要在又臟又吵的閣樓和乾淨但冷冰冰的酒店房間裡麵選,我比較喜歡前者。”

“服了你了,”南風將她的頭發捋到一側,去親她的耳垂,“頂著一張沒表情的臉說這種話。”

因為耳畔的吐息,她不禁揪住他的前襟:“讓你掃興了?”

“不,正常人都會更興奮的。”

“我吃不太準你到底算不算正常人。”

南風無奈地笑了:“這算什麼……”

“如果我鼓起勇氣做出的這些事還是對你沒用,我會感覺很丟臉的。”

“有沒有用,還要問麼?”他抓住她的手腕,這次換他引導著去目的地。

秦問筠眼睫快速閃動了數下,終於顯得有那麼一丁點的膽怯。她隨即順勢輕聲念不知從哪學來的台詞:“這是人家第一次,要對人家溫柔一點呀。”

一半是裝腔作勢以她特有的方式嘲弄並撩撥他,另一半可能是真心話。

南風忍不住俯就了吻她。

過了點,窗正對著的招牌也亮起來,窗簾和四壁被外麵閃爍的燈管染色,一會兒是豔俗的紅,一會兒又是飽和度過高的橙。

“我怎麼覺得……你也沒多熟練……”

被這麼說南風自然有點擱不住麵子:“讓你失望了真對不住。”

她就解釋:“父親總是花花公子地叫你,而且你不去上課,還在這種地方有個窩,當然會覺得你--”

語聲戛然而止。

“疼?”

秦問筠在有些地方特彆倔強,也不應一聲,隻是緊閉著眼睛咬嘴唇。

她這個樣子,南風反而不忍心再繼續。

秦問筠在忍耐他。有那麼一刻,他非常害怕會弄哭她,被與觸碰禁忌相近的畏怖淹沒。不應該這樣。不該是他。他不希望她為了反抗而勉強自己接受這樣的事。

“算了吧,再做下去也不會有結合熱。”

秦問筠啟眸,盯著他看了片刻。

周圍是憂鬱的藍紫色光海。

她一言不發地背過身去。

南風下意識伸手,而後克製地縮回去。他從冰箱裡取出一瓶飲用水,擰開灌下。

“你又逃了。”秦問筠的聲音十分冰冷。

他沒回頭,苦笑了一下:“大概是吧。你沒有錯,隻是我和你適配度沒有高到能有結合熱的程度。這樣……對你比較好。對我來說負罪感也可以輕一些。你真的很好,但我不值得。”

應答他的是令人心悸的緘默。

於是南風又說:“肯定有人比我更適合當你的搭檔。”

樓下酒吧裡一陣咆哮似的歡呼喝彩,不知道是誰登台了。

“現在已經太晚了,明天我送你去車站。”

他回過頭的時候,秦問筠已經又翻身背朝他。

不知源頭的懊悔重重壓下來,南風靠牆坐下。他以為自己會徹夜不眠。但整日奔波的疲勞逐漸侵蝕他的意識,他昏昏沉沉地陷入淺眠。

半睡半醒之間,他聽到了一聲抽泣。

胸口揪緊,立刻清醒過來。樓下也打烊消停了,一片寂靜。南風定睛往床墊上的人影那裡看。一動不動,沒有聲息,仿佛剛才都是夢中的幻覺。

他悄悄走過去,不敢探身去看秦問筠的臉。

如果她真的在無聲哭泣,他又該怎麼表示?

看上去再無堅不摧,再聰明伶俐,以秦問筠的家教,她剛才那麼主動,定然需要偌大的勇氣。南風並非不明白。但結合熱這東西不能強求。這樣的局麵下,不論怎麼做他都在傷害她。這樣收手造成的損害最低,卻絕非沒有。

這麼想著,南風不禁開始唾棄自己,後悔剛才為什麼沒能更加徹底乾脆地一開始就拒絕她。總是這樣,不上不下,知道正確而殘酷的解答是什麼,卻沒法狠心,或者說過於軟弱,缺乏弄臟雙手也要達成目的的決意,最後結果隻有更糟。

得想方設法彌補。

如果他主動回家,能否以順從為籌碼換得南家在新塔中的影響力,至少給秦問筠找個會好好待她的搭檔?

這些事現在想也沒用。天還沒亮。

南風拈起散落的黑色長發的一縷,低下去親吻了一下,而後退回牆邊。

他做了很多不愉快的夢。

被清晨收拾街道垃圾的拖車聲驚醒,南風猛地睜開眼。

閣樓畫室空空蕩蕩的,不見秦問筠蹤跡。

他環視四周,立刻發現床墊旁的地上整整齊齊放著一摞卡片,是他昨天扔出去散落遍地的車票和認證卡。他逐一檢視,意識到裡麵缺了一樣東西:

那是原本貼在偽造的認證卡背麵的一張便簽,他沒有向秦問筠展示。上麵寫了每天前往下城列車的始發車站和班次時間。

他又從頭翻找了一遍卡片。沒有。地上,牆角,床墊下,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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