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061(2 / 2)

邢舒月嗤笑一聲,根本沒放在心上。

怎麼,這紀雲汐今日是想挑撥她和殿下的關係?

那怕是要讓對方失望了。

邢舒月今日本沒想多說。

尖荷已捅出了吳惟安的行蹤異常,她和殿下隻需在一旁觀望著,等待此事的後續發展便可。

人心很複雜。

男女間的人心,更是。

邢舒月自認為她一向懂人心,而且她隱隱約約有點直覺。

初十這件事擺到台麵後,紀雲汐和吳惟安之間,一定會發生點什麼。

不過既然對方自己找上門來,邢舒月也不介意多告訴紀雲汐一件事。

她湊近了一些,低聲道:“紀三姑娘挑男人的眼光,就行嗎?一個寧願讓你被雞蛋砸中也無動於衷,隻為隱藏自己保全自己的男人,紀三姑娘難道還想當塊寶?上回是雞蛋,若下回是刀劍,三姑娘又該當如何呢?”

紀雲汐輕輕挑眉。

照對方說這話的意思,那日吳惟安其實早就察覺了有人要扔雞蛋?不過他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任憑雞蛋先砸到她,他才反應過來?

也是,吳惟安武功一定不會低。

紀雲汐因為自己不會武功,確實沒想到這個層麵。

當日她還以為他衝動,想伸手讓暗地的人解決掉麵館那一家。

當然事後證明那隻是個誤會,那時她還鬆了口氣。

可今日從這邢舒月口中聽來,她那夫君比她想的還要理智幾分。

不錯,挺好。她真是怕極了分不清主次,不懂輕重緩急的人,無論男女。

砸個雞蛋算什麼。

可若是尋常姑娘,知道自己的男人居然不第一時間護著自己,還能冷靜且無情的想著利益糾葛,會是什麼反應?

紀雲汐垂下頭,眉間微蹙,垂在身側的手下意識抓了點麵料。

邢舒月不動聲色打量著她的微表情微動作,笑了下,離紀雲汐更近了些,壓低聲音蠱惑道:“三姑娘真的知曉探花郎的所有底細?三姑娘不怕給人作嫁衣裳?最終血本無歸,還搭上家人?”

紀雲汐抿了下唇。

她當然會怕,可世間什麼事情沒有風險?不能因為怕,就不做,這便是本末倒置了。

各方麵評估下來,找吳惟安是她所有辦法中最好的一個。

不過這沒必要和敵人說。

紀雲汐沉默片刻,抬頭,深深望著邢舒月。

邢舒月不避不讓,眼裡含著笑,一如既往的溫婉。

紀雲汐從寬大的袖間,拿出了一小包東西。

邢舒月下意識一退。

雖然紀雲汐看起來不像這麼衝動無腦,會在這種場合對她下手的人,但邢舒月也怕自己剛剛說的那些,激怒了她。

紀雲汐笑了一下:“舒月姑娘不必緊張,這些不是毒,也不是什麼凶器。隻是一些,小小的禮物罷了。”

她走近,拉起邢舒月的手,將那包東西放進邢舒月的手心:“我和我夫君如何,就不勞舒月姑娘掛心了。不過同樣的話,我倒是想反問你,你真的知曉五皇子做的所有事?你就不怕給他作嫁衣裳?你就不怕,你的家人,已經被搭上了?”

說到最後,紀雲汐的聲音很輕,但每一個字卻異常清晰。

邢舒月聽在耳裡,心忽而跳空了一拍,她有了些不太好的預感:“你什麼意思?”

紀雲汐歎口氣:“若是我說,前頭那位大理寺卿,不是太子的人,而是五皇子的人。舒月姑娘,你又該如何自處呢?”

邢舒月臉色瞬間慘白,猛地退後一大步。

但她意識到什麼,深深吸了口氣,將那包東西扔在地上:“我……”

紀雲汐直接打斷她:“你信不信都與我無關了。畢竟那是你的爹娘,日後九泉之下,麵對他們的,可是你,不是我。”

紀雲汐點到為止,看了眼地上那包理好的線索,也沒去撿,轉身離開了。

身後,邢舒月呆呆站著。

她一步一步後退。

紀雲汐妄想離間她和殿下,她不能中計。

不會的,殿下不會的,殿下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可最終,鬼使神差般,她還是撿回了那包東西。

……

紀雲汐先回了席間,過了好一會兒,邢舒月才回的。

兩人行為舉止與一般無二,但都顯得有些心神不寧。

邢舒月如何想,要怎麼做,紀雲汐已經不關心了。

血海深仇這樣的大事,再加上有吳惟安在後邊推波助瀾,結果會如何,幾乎不言而喻。

紀雲汐在想,她要不要如他所願,去看看他每月初十,到底為何徹夜不歸。

從尖荷將這件事捅到她麵前那天晚上,他回來時說的話問的問題,紀雲汐就察覺到了一些什麼。

其實不用去,她也能猜到他是什麼事。

可當下,事情本身已然不重要,去與不去,成為了一個態度問題。

兩個人的關係,是不是要再近一步?

紀雲汐還沒想好,她在權衡此間的利益得失。

*

夜色漸深,圓管事守在密室入口。

過了一會兒,毒娘子從裡頭出來,滿頭大汗。

圓管事忙問道:“公子如何?”

毒娘子擦了擦汗:“還能如何,不就和以前一樣麼。”

“但越來越頻繁了。”圓管事朝裡頭看了一眼,年邁的臉上是深深的擔憂,“公子十歲之前,毒發不過一年一回。後來半年一回,三月一回。今年開始,已變成了一月一回。”

毒娘子將放著各種瓶瓶罐罐的包袱往地上一丟,而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拍拍手:“當年我師父就已經預見了。”

圓管事歎了口氣,問她:“這麼多年,你就真找不到解毒的法子?”

毒娘子交疊雙腿:“管事伯伯,這可是金蟾蠱啊!沒人能在金蟾蠱下活這麼久,公子還活著,我和我師傅就已經很厲害了。能不能徹底解毒,這事誰敢打包票?這種事就跟瞎貓撞上死耗子一樣,得看公子自己的造化了。”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嘛。

毒娘子沒圓管事那麼操心,還有心情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著腳尖。

圓管事皺眉看著她:“阿毒,公子這事你要上心。”

毒娘子當即就怒了:“我哪裡沒有上心?這些年能試的法子我都試了個遍,可就是沒有用啊!再說了,公子都沒說過我,他自己都沒那麼在乎,管事大人,你又何必如此操心!”

圓管事摸了摸自己頭發稀疏的腦袋,聲音低低的:“公子確實不在乎,也可以不在乎。可是阿毒,我們不可。你要明白,若是公子……我們這些人,又該何去何從?”

毒娘子不說話了。

圓管事又問:“夫人的六哥,也沒有法子嗎?”

毒娘子道:“紀明焱還在試,但也沒試出來。他說他要去問問他的朋友們,看看他們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圓管事長長歎了口氣,沒再說什麼。

這處安靜了下去。

毒娘子是個愛嘮嗑的,沒安靜多久,她便忍不住問:“圓管事,你說夫人今夜真的會來嗎?”

圓管事搖了搖頭。

他也不知。

謹慎如公子,真要隱藏蹤跡,怎麼可能會讓人察覺。

那尖荷,圓管事早就發現不對了,但公子卻讓他放著,之後更是每回都特地在對方眼皮子下繞一大圈。

這麼多年了,圓管事雖能猜中公子手頭有沒有錢,卻猜不透他家公子的心思。

毒娘子也是猜不透的,但她卻能預見一些事:“我總覺得,若是今夜夫人不來,接下來的日子,我們怕是都不好過。”

……

紀雲汐找上門來,林鳳並不意外。

吳惟安事前就交代過他。這段日子,林鳳已然徹徹底底成了吳惟安的頭號粉絲。

他對紀雲汐道:“三姑娘,惟安兄並不在我家,若你要尋他,便去找方遠罷。”

方遠皮下是吳惟安的人。

‘方遠’如今已改了名,叫夏景。

經曆過當初那一遭,兩人明麵上是互相扶持的小夫妻,一起租住在離德昌賭坊不遠的小院子中。

小院不大,紀雲汐讓晚香去敲門。

今夜出行,紀雲汐沒帶太多仆從,就帶了晚香一人。

寶福特地被她留在了紀家。

此刻,寶福正在紀家後院和尖荷一起祈禱,願她家小姐捉奸順順利利。

晚香剛敲門沒多久,方遠便來開門了。

夏景還在賭坊忙碌,並不在家中。

見到紀雲汐,方遠恭恭敬敬行了一禮,給了紀雲汐一個地址。

於是,紀雲汐離開此處,往下一個地方而去。

而到下一個地方,吳惟安依舊不在那,照例有人給她線索。

越找,紀雲汐麵色愈發冰冷。

晚香甚至不太敢和她對視。

可紀雲汐依舊還在找,她倒要看看,他到底葫蘆裡賣得什麼藥!

最終,紀雲汐東南西北繞了個遍。順著最後一條線索,來到了吳家的——

糧倉裡。

先前滿滿當當的糧倉如今更空了,隻在最中間的位置放了三缸米。

糧倉非常乾淨,一塵不染,一看就知雪竹平日沒少拖。

地窖入口,圓管事和毒娘子守在那。

見到紀雲汐進來,毒娘子忙從地上站了起來,她喜笑顏開:“夫人,您來了!”

毒娘子狗腿地迎了過來,走近了才發現夫人神色有些不對。

一向妝容精致的紀雲汐,此刻發髻微亂,一雙唇緊緊抿著,臉上隱隱帶著怒容。

毒娘子忙收了笑意,飛快將公子交代的話轉述給紀雲汐:“夫人,公子說,若是您來了,讓我告訴您,他不太想你進去看望。”

紀雲汐閉上眼睛,安靜了十幾秒,才緩緩睜開。

她很認真地問毒娘子:“蠱毒發作可疼?”

毒娘子還以為夫人在關心公子:“自然是疼的,若萬蟻噬心,非常人所能忍受。”

“很好。”紀雲汐落下兩字,毫不猶豫轉身離去。

看望?

去他媽的。

作者有話要說:哪來的狗男人,拖出去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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