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地滿銀,垂髫嶙峋捧黃沙(八)(2 / 2)

成康微笑地注視著她,完全不在意他已經可以將這個被翻來覆去念叨有七八遍的故事倒背如流,像是聽新的一般,看婦人眉飛色舞向三個小年輕念叨著。

“我就被拽走了,那王家老太爺都有八十了吧,一身肥肉綴著流油,還要納妾,那倆兒腰子都累成棗核兒了,也不怕臊得慌,我想著再怎麼著也不能讓他讓他糟蹋了,便打算懸梁自儘,結果繩子綁到一半兒就被那楚公子救了,他說姑娘,死這件事不難,難的是挺直腰杆活著,我才知道啊他和兩位小兄弟遊曆至此,聽聞此事決定打包不公、行俠仗義一番,正好打算到我家幫我解決此事,你們說,這豈不是就是趕巧兒了。”

說著她轉過頭去笑意盈盈打趣成康:“說來,他還是咱們倆兒的媒人呢,當時王家倒台,我們無路可去,村子裡太窮了,他就建議我們來濱州找個行當謀生,我這才能到鹽鎮碰見你,向來那成家掌櫃還是那楚公子的親姑父,果然,都是頂頂好的人啊,要不是洪家,唉!”

兩人見對麵聽故事的三個人上下眼皮都開始打架,聲音逐漸越來越小,說到後麵也沒了聲音,抱在一起沉沉睡去,但原本看起來閉上眼睛的三個人,實際上隻有一個真的進了夢鄉。

溪川坐在中間,感受到商沉木的頭越垂越沉,逐漸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倚靠入眠,而左手邊蓋在身上的布確是顫顫的,微弱起伏逐漸變大,壓抑的抽泣聲從黑暗中傳來,許是夜晚泣不成聲的人太多,這幾聲嗚咽倒不明顯了。

不用想也知道洪晏此時此刻的崩潰,自己的父親和爺爺本是自己最為敬重的人,自己在這樣的庇護教導中長大,現在卻有一群人跑到他麵前來告訴他,自己最愛戴的人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惡的壞人,無惡不作、喪儘天良,而這些本應該他憎惡著的成家所做的。

但他不敢說,因為沒人信他,在這些長期屈居此地不分晝夜的人眼裡,成家是有苦說不出卻又心係民眾的神明,儘管他們什麼也沒乾,但是作惡多端的洪家排擠他們,他們便將敵人的敵人架在高堂之上,頂禮膜拜。

他們在眾人的憎惡與恨意中逐漸成為不可摧毀,他卻隻能在與自己完全背道而馳的良善人中,有口難言。

他沒辦法去傷害破壞,因為這些憎惡著錯誤表象的人,太苦了,實在是太過苦了......

溪川心裡同樣沒好受到哪裡去,如果這個婦人來到了鹽鎮,就說明還有一大批麓村的村民也被帶進了鹽鎮,這些人沒有後台、沒有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消失了也不會有人去找,一定是成家抓取燒鹽匠的首選,如果是這樣的話,豈不是因為她的一句話讓這些人到達如此境地,還肝腦塗地因為她的緣故,對成家信賴不已。

溪川轉而又想到那些被挑開來的官員以及報官的燒鹽匠。如果是這樣,那口口相傳之下,先逃出去的人想要投奔的第一個地方豈不就是成家!

因為對她信任,所以對楚家的旁親信任,如果不是因為信任成家,想必很多人從一開始便不會逗留濱州前往上京,那是不是就可以爭取更多的時間,鬨出的動靜就可以更大一些,找尋的官員也可以更多一些,就不會有那麼多人離開,這廂事也早就解決了。

這因是她所種,到頭來卻是那幫人借著自己名頭,長出來這般爛到骨血的果子。

她愧疚卻不知如何說、如何彌補。

先前猛虎寨中遇見的商人說猛虎寨中人,是逃出鹽鎮想要上京伸冤卻被右相攔下的逃犯,再依成康方才所說,這些人應當就是第一批逃出去的小夥子,但成康卻說這些人一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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