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舉目見日,不見長安(2 / 2)

饒是太子齊綏跪在紫宸殿前不進水食整整五日,素來性情軟弱的先帝或許是因著畏懼秦王威勢,又或者說是唯恐那二十萬燕雲兵掀翻他的皇位。

總之是僵持了半月以後,先帝最終收回了給齊綏與謝扶光指婚的聖旨,改賜謝扶光為秦王繼妃。

將嫁的太子妃就此成了太子的叔母。

坊間最為人竊竊私語樂道的是,謝扶光那可稱十裡紅妝的浩蕩車架駛出長安城後,齊綏撐著病體,騎馬夜奔近百裡追趕婚車,在皎皎清月明輝下,對著謝扶光起誓——終有一日會將她迎回長安城。

這則傳聞不知是真是假,可是這誓言卻是要成真了。

天光陰鬱,玉屑似細雪紛紛落下,落在幽州固若金湯城牆上站著的端肅森嚴披甲精銳身上。

也落在等候在幽州城門前的官吏身上,駐留在他們身上所著的各樣毛皮鬥篷裡,細細的潔淨雪粒襯得氅衣裡的緋袍、青袍愈加奪目起來。

立在最前頭,叫人擎傘遮雪的是幽州刺史李允,這位刺史大人生得仿若和眉善目的彌勒佛一般,他出身幽州寒門,按著雍朝重門第的習慣,李允本是攀不得這從三品高位的。

但李允除了自己手段高超以外,還生了個如花似玉的嬌嬌女,他的親女李氏是頗受齊炆寵愛的側妃,齊率就是李氏所生,李氏生產時候過逝,臨死前除了懇求齊炆照料好齊率,還給李允求了道榮華錦繡造化。

如今齊炆離世,這秦王府偌大的權勢顯見就是都要落在了齊率身上,雖說齊率自幼養在謝扶光身旁,和李家不怎親近,但到底有著斬不斷的血緣,於是李允在幽州也愈發炙手可熱起來。

隻是李允老謀深算,倒是依舊擺著副樂嗬嗬的和善模樣,擺足溫良恭儉讓的姿態,並不急著攀附自個那金貴無比的外孫,對握著兵符的謝扶光更是畢恭畢敬。

是的,因著齊率年幼,那引得無數人折腰的虎符如今是掌在謝扶光手裡頭。

雪雖下得不大,可一陣陣襲來的寒風仿佛就要吹進骨子裡頭,把冰雕樣的骨頭給直接吹散,饒是手裡頭都緊緊揣著燒得熱火的手爐,也還是冷得不禁叫人打寒顫。

叫人不禁疑心再等下去半時辰,會不會把他們直接在這凍成具冰俑,被冷風給灌得糊裡糊塗的腦袋開始胡思亂想,莫不是那位中書侍郎就打得的這樣算盤,準備不費吹灰給這幽州上上下下都換道班子。

慣來得李允信重的幽州長史被這刺骨寒風給凍得戰戰兢兢,他跺了跺腳,又攏了攏身上裹著的鬥篷,若不是顧忌體麵,是要恨不得把那養尊處優已久的臉麵都給縮進去的。

長史猶豫了瞬,還是靜悄悄地往前進了幾步,積了層薄雪的地麵上落下的腳印甚是矚目,想要同李允說道幾句,聽著隱約的咯吱聲,李允回眸望去,被猶如刀割的風吹得無血色的麵上浮出些不悅來。

李允看著身後俱都被折騰得麵色雪白的下屬們,低聲安撫道:“再捱捱,按著遞信過來侍衛的說法,算算時辰,最多不過再等一刻鐘光景,中書侍郎就是要到了。”

“本官也知道你們受罪,可總不能怠慢貴人,都忍一忍,若是中書侍郎到了,咱們卻未及時相迎,那可是不敬聖人使者,是大不敬的罪過,貶官削職可都是輕的。”

這幫官吏之所以在這受苦受難,是為著恭迎中書侍郎裴恕,齊綏下旨命裴恕迎謝扶光與齊率至長安。

裴恕乃是天子近臣,是齊綏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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