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舉目見日,不見長安(2 / 2)

年少就仕途得誌,高高廟堂之上位高權重,養尊處優的,竟都沒有叫他比從前初見時氣血豐盈些,難不成是長安城那波雲詭譎的朝堂,耗費了裴恕全部心神,以致叫他都無瑕用膳。

謝扶光輕輕一笑,他居然還真的來了,她本以為沒有這麼輕易的。

她輕盈笑影像是映在碧金流水裡的月影,風吹皺那粼粼波光時候,那無瑕清月也隨著輕輕搖動,可等到風浪停息,她依舊是那般清麗皎然。

因為她本來就是高高懸在天際的明月。

看著落在裴恕肩頭的些許殘雪,謝扶光給身旁侍奉的青棠遞了個眼色,青棠立馬知意地去邀裴恕進亭。

聽著青棠的話,裴恕看向謝扶光,謝扶光也看著裴恕,她未出聲言語,手上依舊撫著琴,隻是那張笑盈盈的清麗芙蓉麵更是柔和。

裴恕踏進這座萼綠亭,雖是冬日寒夜,可亭裡因四角都設有火爐,焰焰如熔金,猶如暖閣般,溫潤得很。

他看著謝扶光,隻見謝扶光額前幾縷烏發垂落在頰邊,更顯肌理雪白,精致眉目如畫,裴恕立時移開眼去。

但謝扶光還在含笑望他,裴恕並未站得太近,他幾乎是立在這亭裡最邊緣處,頭微微垂著,守禮得很,全然沒有在旁人麵前那般跋扈傲慢的模樣。

謝扶光垂下眸去,這曲萬古長青如今理應是到了高昂輝煌的激烈磅礴時候,可她看著落在自己纖弱得仿佛欲折的右腕上,目光有一瞬冷淡起來,自從受過傷以後,這就有些不中用起來了,是再也比不得當年。

可謝扶光並未停住下撫琴的手,她嫻熟地撥弄著琴弦,琴弦頗細,好像一個不注意間就能叫人血流不止,紅梅襯雪,是很漂亮的,她麵上浮出一個很淺的笑影來。

果不其然,這急急地撥弄,很快就叫謝扶光感覺到自己右腕一沉,與其說是痛,不如說是麻木,每當這舊患發作時候,謝扶光總會有種仿若斷了一腕的空落落感,整隻手都已然斷裂掉落,不甚存在。

曲子突兀地有了斷章——

那扭曲的聲調仿若是臨死之人尖利的嘶嚎,謝扶光不得不感念自己的先見之明,這萼綠亭隻離著裴恕暫居的無為閣近些,倒是不必叫這刺耳琴聲驚醒府裡其他酣睡在好夢當中的人。

裴恕猛地抬起眸來,他微微顰眉,麵上有些來不及掩飾的擔憂,步子都不禁往前邁了幾步。

還沒等裴恕說些什麼,謝扶光就已細聲說道:“果真是強求不得。”她眉目微低,眼神落在右腕上,似乎有些惆悵傷懷,看著實在楚楚堪憐。

是再鐵石心腸之人,也不免要心生愛憐之情的。

謝扶光語調落得輕而柔,猶如輕澹的藹藹浮光,她仿佛是在強壓著什麼思緒,抬起臉來時,又是鏡頭水月樣縹緲柔和的笑意,輕描淡寫地緩聲道:“陳年舊傷,倒是汙了裴侍郎耳,真真叫人不好意思。”

裴恕望向謝扶光,或許是因著有些緩緩蔓延的疼痛,謝扶光輕輕揉著那截嬌弱細腕。

淨白的腕上並沒戴什麼鐲子或是手釧,隻是係著條顏色鮮豔非常的紅繩,上頭鑲著顆並不怎起眼也就米粒大小的珊瑚珠,豔極的紅同淨極的白,落在人眼,分外灼灼。

裴恕沉默了瞬,一向伶牙俐齒,甚至刻薄得能把旁人給活活氣死的裴侍郎,此時竟是有些不知該說什麼,擔憂說出的話會不會冒犯謝扶光,隻能有幾分乾巴巴地說道:“是臣打攪了王妃娘娘的安寧才是。”

謝扶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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