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舉目見日,不見長安(1 / 2)

《妖妃的我,奸臣的他》全本免費閱讀

離了應儘隨的那方安靜院落,謝扶光同裴恕繼續沿著山間長階往最頂的浮圖寺走去。

浮圖寺立於山巔之上,籠在磅礴縹緲的霧氣當中,來往寺人身著僧袍麵目安寧溫和,因著是冬時,來此燒香拜佛的信徒倒是少了許多,除了有佛殿鐘聲傳來,這青山白寺寂靜非常。

裴恕並不信佛,長安城倒是有不少人曾往大大小小佛寺投擲頗多香火錢,想求那神佛顯眼,叫裴恕遭個五雷轟頂的罪過。

說來多少有幾分可笑,裴恕的母親楚雲雁或許能夠算是世間最最篤信佛法的人物。

她堅信慈眉善目的佛祖定可以保佑裴愈——裴恕的父親回到她的身旁,她從裴恕出生開始依依祈求,一直到死,楚雲雁依舊對她的佛滿懷期冀盼望,仿佛她從佛堂求完佛後,她纏綿多情的郎君就會如從前般踏過垂花門,向她露出溫然笑意。

哪怕生著重病,楚雲雁也依舊強撐著一副骨頭,跪在小小的佛堂裡,向她的神佛虔敬求願,無論是哀哀哭泣的稚子裴恕,還是自幼照顧她的乳母,誰去阻攔,也攔不住楚雲雁的妄想。

不知是楚雲雁所求的神佛都虛假無用,還是世間苦難太多,來不及顧念楚青蘋這些小情小愛事,裴恕第一回見到他的父親是在楚青蘋死的半月以後——

鴉色雙鬢稍有灰白,風度翩翩,笑意殷殷,未有半點為楚雲雁傷懷悲痛意思,叫裴恕不禁疑心,他是不是聽到了楚雲雁過世消息,才想起來自己遠在江南還有個外室與外室子。

裴愈出身士族,風流蘊藉,考取了探花功名,做了當朝翰林學士,人人都說河東裴家是又要出位閣老宰輔的,可裴愈不慕名利,做官不到半年光景,就辭官遊曆山河去了。

也是因此,裴愈才在江南與楚雲雁相識,楚雲雁雖不是累世公侯的門閥貴胄之女,但也算是官宦人家出身的小姐,其父楚疏朗雖是寒門白衣之子,卻自幼聰慧,拜得隱居終南山的大賢為師,極富才名。

不過可惜這是個論出身論祖宗的世間,所謂龍躍鳳鳴、卓爾不群的才乾,就像是看著晶瑩剔透的琉璃,可隻需輕輕一摔,就碎得滿地狼狽,人們看著就紮眼,恨不得立刻就同那些汙穢物一並毀了去。

棟梁之材,何謂棟梁之才,寒門出身的貧家子,再聰明再機敏也就是朽木庸才,連成為大雍紫極宮朱紅宮牆裡不顯眼的紅磚都無資格,隻有尊貴顯赫的世家子們,才可以成就這大雍的肱骨。

饒是楚疏朗才學顯赫,考取了功名,官場沉浮經年,最終也不過隻是坐到了從五品廬州長史的位子,楚疏朗唯有楚雲雁一女,他因病過世後,也就惟留楚雲雁一人孤零零留於世間。

楚雲雁生得唇紅齒白,又善文詞,叫廬州況氏的一個紈絝子弟瞧上,險些強娶入門為妾,是當時正好遊玩到廬州的裴愈出言阻止。

裴愈可憐楚雲雁,耗費銀錢為楚雲雁置辦家產地契,聘請仆婢,才子佳人,金風玉露,楚雲雁滿心歡喜以為自己遇上良人,卻不知裴愈家中早有同樣出身世家的妻室。

直到楚雲雁珠胎暗結,裴家的人卻給裴愈遞信來,說是裴愈之妻楊氏病重,喚裴愈速速返回長安城,楚雲雁如遭雷擊,卻被裴愈軟聲安撫,叫她好好待在這廬州靜心養胎便是,一切都有他。

楚雲雁以為裴愈的意思是,待他處置完長安事後,便會名正言順迎娶她,卻不料裴愈回到長安半月,楊氏身亡,隔年裴愈又續娶河東薛氏女,生兒育女,嬌妻美妾,將楚雲雁早已忘卻得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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