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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保護

諸伏景光暫時留在了格蘭威特的彆墅,等這陣子風頭過去了,他再想辦法聯絡警視廳的聯絡員,做下一步的打算。

這原本是個很危險的決策。萬一組織來搜查,被逮了個正著,那就是徹徹底底的撕破臉了。

但也隻是“原本”。

對於現在的格蘭威特而言,組織那點威脅已經不放在眼裡。

大家互相掀了一層馬甲,彼此都(被迫)真誠了許多。一通開誠布公的談話後,總算勉強相信自己不會被突然背刺,算是正式結盟,共同對付組織——當然,或多或少的小心思還是有的。

彌生隻參與了一半,下半場就丟下水原秋跑路了。

因為談話的全過程,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水原秋總是說著說著就提起他。

彌生隻要聽見水原秋用那種語氣,跟朋友們提起他的名字,他就受不了。

一定得跑。

其實三位假酒先生也有點頂不住。

這原本是非常嚴肅的公開身份和交流情報的場合。理應充斥著你來我往的試探和套話,用八百個心眼思考對手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還要耳聽六路眼觀八方,生怕突然跳出幾個埋伏的人。

然而,現實卻是這樣的:

降穀零質問道:“你為什麼要幫我們?”

然而,現實卻是這樣的:

降穀零質問道:“你為什麼要幫我們?”

水原秋流暢回答道:“這是彌生的心願。”

降穀零:“心願?”

水原秋:“要是被他發現你們死了,他會難過的吧。”

降穀零:“……”

換句話就是如果彌生不知情,他們死了也無所謂,是這個意思吧!

諸伏景光接過話頭,問道:“格蘭威特,你想好怎麼跟組織交代了嗎?”

水原秋點頭。

諸伏景光:“你打算怎麼說?”

水原秋思考了一會兒:“你的眼睛有點像彌生的眼型,我會直說……就說‘蘇格蘭與我的弟弟有些相似,下不了殺手,所以讓他走了’。”  果不其然,格蘭威特冷著一張臉,毫不猶豫地拒絕透露任何消息。

頂著波本和蘇格蘭不可置信的目光,赤井秀一麵不改色地說:“結婚記得給我發喜宴的

用——“實在抱歉,我是被你提起他時話語間流露的幸福所打動,才情不自禁地想要了解你們純粹又美好的愛情故事”——的說辭澆滅格蘭威特的怒火。

“格蘭威特,你和戀人的感情很甜蜜啊。”赤井秀一淺淺試探道:“可以問問你們是怎麼相遇和在一起的嗎?”

赤井秀一不假思索地說:“雖然我還沒有見過那位少年,但是一看就知道,你和他是天生一對啊。提前祝你們百年好合!”

水原秋淡淡道:“謝謝。我還沒有追到他……不過,是的,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諸伏景光:“……”

萬一格蘭威特生氣,他就立刻終止話題。

倒不是怕了格蘭威特,而是能用吹彩虹屁解決的事情,就沒必要硬剛。

赤井秀一安靜地聽了許久,感覺自己找到了突破點。

男人沉著的麵色微不可查地放緩許多,雖然還是冷著一張臉,但誰都能看出來區彆。

諸伏景光:“??”

——萊伊,你的下一句話是不是早生貴子??

降穀零:“……”

赤井秀一做好了備案。

效果立竿見影,比滅火器還管用!

赤井秀一見勢不妙,立刻把準備好的說辭拿出來。

你是真的囂張啊,就不怕組織一怒之下,不顧一切也要把你暗殺?請帖,我一定會帶賀禮到的。”

水原秋再度道謝,他思考了一會兒,主動問道:“我記得你有一張被組織壓了很久的報銷單……?”

赤井秀一頓了頓:“沒錯,那場任務出了點意外,花銷比往常翻了幾倍。”

——其實是為了掩蓋他和FBI探員的聯絡,不小心炸了好幾輛豪車。組織嫌金額太大,咬死是萊伊的失誤,死活不批。

組織不批,赤井秀一就得讓FBI出錢。FBI也不批的話,他得自己填上這個窟窿,很虧。

水原秋聽完,平靜道:“回去之後,你把報銷單重新發給我。我批了。”

降穀零:?

諸伏景光:?

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立刻:“那就多謝了。”

降穀零頓時很是痛心。

幾句話就讓格蘭威特為FBI花一個億。

這種好事,公安不可以擁有嗎?

區區彩虹屁!他可以讓風見裕也連夜寫一篇論文讚美格蘭威特和久野彌生的愛情!

虛假的財富密碼:花式用錢,用各種理由找組織報銷。

真實的財富密碼:誇格蘭威特和久野彌生百年好合。

降穀零越發堅定。

他得想辦法和久野彌生見一麵。

這可不是鬨著玩的事。  **

格蘭威特被關進了組織基地的審訊室。

定罪的人是“那位先生”,導致誰都不敢反駁。

降穀零深沉地想,格蘭威特一旦發瘋把彌生關進小黑屋,公安想救都很難救啊。

那真是會出事。

反駁就是等死。

前輩子,彌生也來過這裡。兜兜轉轉,他又回來了。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可這封問責的命令下來,所有接到群發郵件的高級成員都覺得BOSS有失偏頗,完全是在睜著眼說瞎話。

不過故地重遊,一切都與過去不同。

組織很快發現蘇格蘭逃之夭夭了。

彌生如果真心喜歡格蘭威特,那還好說。萬一彌生是“玩玩而已”,並沒有投入真感情,也並不是真的喜歡格蘭威特。

前世的格蘭威特沒有反抗的餘地,要把自己的手腕擰脫臼,才能從手銬中逃脫。他要在冰冷的審訊室裡凍到險些失溫,抖著手撬開房門,一路殺到基地出口。

他還認為格蘭威特是有意放跑蘇格蘭,是包庇臥底,形同叛徒,應當被當成叛徒處死。

而且那天追殺蘇格蘭的人有那麼多,怎麼就能確認蘇格蘭是從格蘭威特手裡溜走的?

大家都看見格蘭威特跟對待殺父仇人一樣追殺蘇格蘭,這還能有假?

烏丸蓮耶頓時大發雷霆,連發數封郵件,怒斥格蘭威特執行任務時的態度極度敷衍,根本不把組織放在心上!  沐浴到陽光裡,踩在屍體上,渾身是血汙的他摁下手裡的炸彈遙控器,在爆炸聲中頭也不回地離開。

而如今……

格蘭威特幾乎是被好聲好氣地請進審訊室的。

審訊室的溫度被調成人體最舒適的26度,風口特意調換方向,避免直吹。下屬還搬了一張厚重寬大的木椅,殷勤地請格蘭威特坐下。

那位在組織乾了大半輩子也隻升到了中層的中年男人,對格蘭威特點頭哈腰,熱情得不像是在冷冰冰的審訊室,而是在格蘭威特升職加薪的晉升現場。

“格蘭威特大人,審訊室條件簡陋,您多擔當。”

“太招搖不是好事,這樣就足夠了。”

久野彌生微微頷首,淡淡道:“你下去吧。琴酒來的時候再叫我。”

中年男人連連應“是”,卻沒有立刻離開。

他遲疑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問道:“格蘭威特大人,我聽說您的集團做得很大,一直在招員工。您看我有沒有機會為您辦事?”

久野彌生被見縫插針地“投過不少簡曆”,聽到這話並不意外。

他抬眸上下掃視了男人幾眼,在中年男人緊張的目光中,點了點頭。

“可以。”

彌生記得這個人,他前世撬開門逃出去的時候,一拐彎就碰到了這個男人。

是他偷偷摸摸塞了一把手.槍給自己,才有了後麵一路殺出去的壯舉。

彌生對他說:“過段時間我要在意大利開一個酒莊,正好缺人。學過釀酒麼?”

男人連忙道:“我年輕的時候對這方麵感興趣,大學選修過釀酒和品酒的課,略懂一點。”  直至整個人生都陷入無止境的黑暗。

彌生:“行。你打換崗申請,先去北美總部熟悉一下我的規矩。”

他不敢太過分,表達了欣喜和願意忠於格蘭威特的決心後,就恭敬地退出了審訊室。

隻要賺的錢夠多,組織就不會為難他們。

男人鎖上審訊室的門,從門上的小窗裡往裡看。

中年男人心想,也有他的罪孽。

格蘭威特的雙手戴著鐐銬,微微闔眼,姿態從容地坐在審訊室中央的木椅上假寐。

中年男人欣喜若狂,拚命點頭。

若將他的青年時期分為兩半,沒有加入組織前的前半部分充滿希望,後半部分卻逐漸被陰霾籠罩。

他已經逐漸老了,漸漸的,他對組織裡越發冷酷無情的作風感到畏縮和懼怕,總是擔心哪一天被一顆子彈處死的人換成了他——真到了那時候,乾脆利落的死亡也算得上好結局了。

天知道他有多久沒有用輕鬆的口吻說出“大學”兩個字了。

格蘭威特就是他們唯一的出路。

自從為了生存選錯路後,他就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普通人的生活離他越來越遠。

審訊室的地板沉澱著洗不乾淨的暗色血跡,那是組織犯下的累累罪孽。

等到要開拓意大利市場的時候,再把人調過去。

叛逃是不可能的,和組織“友好分手”也是不可能的。

為他做事,也就是為組織做事。

格蘭威特是組織裡的人,他的部分企業在組織過了明路,賺的錢也會流入組織的賬戶。

有著類似想法的人越來越多,但找不到出路。  而格蘭威特身為堂堂高層、最頂尖的高手,他開的公司本該和朗姆開的一樣,表麵乾淨,背地臟得一塌糊塗。

結果卻和大家構想中的完全不同。

格蘭威特並不是沒有裡世界的產業,他的人也會有扣下扳機、奪走彆人性命的時候。

但格蘭威特是不同的。

組織為私欲而殺人,格蘭威特是為保護而舉槍。

格蘭威特就像坐在屍骸之上的王座,頭戴著鮮血澆灌而成的荊棘王冠,手握權柄和榮耀,以冰冷的假麵示人。

但大家都知道,格蘭威特冰冷的麵具下有著一顆王者般寬容溫柔的心。

他值得所有人發自內心的追隨和效忠。

第66章勸誘

久野彌生並沒有等多久,就被提前告知琴酒的車抵達基地門口。

又過了幾分鐘,審訊室的鐵門被重重推開。

銀發殺手滿身煞氣,目光森寒。

他一眼掃過審訊室的突兀變化,冷笑道:“審訊處都有你的人?”

過得這麼舒服,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格蘭威特把審訊室當休息室!

久野彌生絲毫不怵,微抬下巴點了點對麵的另一把空椅子——那是他讓人提前搬進來,留給琴酒的位置。

“坐。”

格蘭威特一副主人家的姿勢,就沒把審訊室當回事。

琴酒連半個眼神都沒有給那把椅子,頭都不帶偏轉半點弧度,就一直麵無表情地盯著格蘭威特。

他對著空椅子抬起槍,眼都不眨地連續扣下扳機,轉瞬就打空了一個彈匣,將椅子打得千瘡百孔。

水原秋:【嘖。不坐就不坐,打椅子做什麼。】

就是就是。

彌生暗暗腹誹,椅子是無辜的,弄壞了不用賠嗎?最後還不是要上報到他們這裡報銷……

這麼一想,打爆一張椅子好像的確對他的錢包造成了傷害。

雖然這點傷害微不足道。

彌生寸步不讓:“出門左轉隨便拉一個成員過來,他們都會信的。”

水原秋:【嘖。不坐就不坐,打椅子做什麼。】

他對著空椅子抬起槍,眼都不眨地連續扣下扳機,轉瞬就打空了一個彈匣,將椅子打得千瘡百孔。

琴酒用陳述句的語氣,說道:“蘇格蘭是你故意放走的。”

蘭威特。

彌生暗暗腹誹,椅子是無辜的,弄壞了不用賠嗎?最後還不是要上報到他們這裡報銷……

就是就是。

然而比他更快的是久野彌生。

“格蘭威特——”

雖然這點傷害微不足道。  幾乎在琴酒抬槍的前一秒,久野彌生就啟動了那枚最高強度的信號屏蔽器,反手攤開,將裝置展示給琴酒看。他的雙手還被厚重的手銬鎖著,鎖鏈碰撞間發出叮當脆響。

“不必緊張,隻是一枚信號屏蔽器罷了。”彌生說,“不過它的覆蓋範圍很小,你再後退多幾步,就要脫離信號範圍了。”

組織內部常說格蘭威特手眼通天,實力過硬。隻要是他想做的事,全都成功了,至今未嘗敗績,無論什麼都無法阻攔他。

琴酒早就聽說過這個傳言,但親眼所見時還是覺得有點過於離譜。

進審訊室的人一概要求解除武裝,所有金屬物品一概不準代入,更彆提電子設備。

這枚信號屏蔽器是怎麼通過搜身環節的?!

可當琴酒多看幾眼格蘭威特,發現自己其實並不是不能理解。

畢竟那人屁股下的寬大木椅,舒適宜人的室溫,明亮卻不會刺眼的燈光,以及沒有半點血腥氣味的屋內空氣……

格蘭威特都大搖大擺到這個地步了,彆說一枚屏蔽器,就連槍彈匕首都可能還好好地揣在身上。

現在就隻有手銬——

格蘭威特抬手打了個響指,雙手的手銬應聲而開,直直摔落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巨響。

“金屬內壁和邊緣有點硌手。”

格蘭威特轉了轉手腕,活動筋骨,銳評道:“下次換一個寬鬆點的。”

琴酒:“……”

現在就連手銬都沒了。

男人漫不經心道:“這樣就能好好說話了。”  “琴酒,你在組織待了這麼多年,有沒有因為重傷昏迷住過院?你是不是從來沒有在組織基地之外的地方療傷?所以不曾用正經醫院的正經器械掃描全身。”

上位者用來掌控下位者的某種手段,在裡世界並不是什麼稀罕事。

——皮下植入的微型定位芯片。

琴酒麵色沉沉,一言不發,他知道格蘭威特在暗示什麼。

格蘭威特:“屏蔽器的確不是用在審訊室的設備上,而是另有他用。”

唾液尚且如此,怎麼可能任由外人抽走他的血液。

彌生跟琴酒打了幾輩子交道,對他的脾氣再理解不過。他精準掐在琴酒快要爆發的點上,主動解釋了自己這麼說的動機。

格蘭威特卻提起了另一個話題。

琴酒當然不可能去正經醫院,在外麵的時候,他連抽煙時剩下的煙蒂都要丟進伏特加隨身攜帶的專用袋裡。

格蘭威特依舊坐在那把椅子上,抬手用一根食指頂著槍口,微微用力,將它推遠了點。

琴酒的心微微一沉,嗤笑道:“你懷疑我身上有竊聽器?”

下一秒,黑黝黝的槍口懟上了格蘭威特的眉心。

“我隻是想要一個不會被竊聽的環境。”

琴酒冷著臉,麵無表情。

“彆這麼大敵意。”男人懶洋洋道,“我還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勢大,至少沒有到一手遮天的地步。他們不過是想賣一個好,才奉承我,主動為我瞻前馬後。”

琴酒不為所動,嘲諷道:“你的人還沒有把審訊室的所有監控、監聽設備處理掉?真是無能啊。”  但他沒想到組織——或者說那位先生——有膽子將這種芯片植入他的體內。

琴酒是絕對無法忍受這件事的。

格蘭威特又問道:“你來之前是不是見過那位先生一麵?見麵時,你的通訊設備、你的武器是不是都被收走了?”

“他與你見麵的房間是不是非常狹窄且昏暗,看不清室內的景象,地上鋪了厚厚的、判斷不出材質的地毯。”

“你單膝跪在他的麵前,聆聽他的話。”

“他俯身拍了拍你的肩,對你說——‘琴酒,你是我最優秀的刀,我一直對你很滿意。’”

男人的嗓音沉冽,語調輕緩,把那副畫麵娓娓道來。仿佛琴酒跟烏丸蓮耶見麵之時,他就站在兩人的旁邊,目睹了這一切。

琴酒的心臟如同被人懸在萬丈懸崖之上,臉色很難看,因為格蘭威特全都說中了。

他倏地偏頭檢查起衣領——那是被烏丸蓮耶的手掌拂過的地方,是一個容易藏竊聽器的地方。

男人搖了搖頭:“不在衣領。”

琴酒一頓。

“在鞋底。”

格蘭威特說:“他趁你的注意力都在肩膀上的時候,放在了地上,同時無形之間控製了你的站位,確保你一起來就能精準無比地踩中那枚竊聽器。”

“地毯是為了讓你無法分辨那一瞬間的異物感,同時利於竊聽死死粘在你的鞋底上。”

格蘭威特平靜道:“你大概是一離開那間屋子,就直接上了車。車直接開到了基地門口,你一路走進來,還沒來得及發現腳底粘了東西。”  也對,大哥怎麼能金雞獨立翹腳看鞋底,又不是街邊不慎踩到口香糖的大爺!

——是我分析得不夠到位嗎?怎麼還不看鞋底。

彌生:“……”

“還有你的手機最好也查一查,免得被安裝什麼竊聽程序。”

Topkiller的排麵和形象必須維護。

他壓抑住了當場脫鞋看鞋底的衝動,什麼都沒有做。

彌生:?

“到了那時候,你隻會以為是我給你安的竊聽,對我敵意更深。”

“砰砰砰砰——”

男人平靜地說著烏丸蓮耶的陰謀。

“不過很快,等你離開審訊室再多走幾步路,就會發現鞋底與地麵摩擦時的觸感、聲音都不對。”

彌生反應了一下,恍然大悟。

彌生起身,把木椅空出來讓給琴酒。

久野彌生說了一大串,信心十足等了一會兒,也沒等到琴酒有第二個動作。

琴酒:“……”

最後剩下的那把椅麵也被琴酒轟碎了。

琴酒漠然地把空了的彈匣丟在地上,重新換彈,第三個彈匣徹底推進彈匣槽鎖定,發出

水原秋十分缺德地提醒道:【大概是站著不方便吧。】

結尾的“謝”字還沒說完。

他比了個“請”的手勢:“給你坐著換鞋,不用——”輕輕“噠”的一聲。

彌生暗道,琴酒大哥不愧是組織排麵,走到哪兒都不忘維持冷酷殺手的形象。

就算有椅子,他也不會坐下來翹起二郎腿看鞋底。

那不優雅。

算了,反正有屏蔽器,烏丸蓮耶也聽不見他們之間的談話。

彌生確認道:“現在你信了麼?”

琴酒冷漠道:“那位先生的掌控欲一直很強,想聽一聽對叛徒的審訊過程並不出奇。”

彌生佩服不已,懸著的心都死了還在幫烏丸蓮耶說話。組織能有今天,烏丸蓮耶真該給琴酒磕一個。

他決定把琴酒最後那點嘴硬也擊垮。

“叛徒?”

格蘭威特像是聽見什麼大笑話,意味不明地輕笑道:“誰是組織的叛徒還不一定呢。”

他用極具感染力的腔調說道:

“上了年紀的老人不想著養生延壽,反而把組織百分之八十的利潤投進生物藥劑的研發,想要返老還童或者長生不老,把整個組織都拖下水。簡直荒謬!”

久野彌生:“你以為那位先生為什麼一直忍我?當然是因為他研發藥劑要很多錢!”

而他靠著商務能力和實戰乾架能力,在表、裡世界通吃,賺了大把鈔票,儼然已經靠鈔能力成為了組織的金主。

隻要不涉及底線,烏丸蓮耶捏著鼻子都得忍。

久野彌生說:“組織發展到了今天,早就跟最初的理想相悖。”

“他越來越暴虐、喜怒無常,疑心病極重。琴酒,你最初效忠的BOSS並不是這樣一個  伏特加在基地門口等他,替他拉開駕駛座的車門。

琴酒離開了審訊室。

他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真的被格蘭威特說中了。

格蘭威特平靜地說:“因為我知道,你自始至終、永遠都隻會忠於組織,而不是任何一個人。”

琴酒的下頜繃得緊緊的。

格蘭威特沉默了一會兒,聲音沉沉。

琴酒冷冷道:“說到底,你也不過是貪戀權勢,想要我效忠你。”

——琴酒大部分時候喜歡自己開車。

眼前之人的話語就像海妖的歌聲,引誘他前往一個未知的未來。

“你不必效忠我。”

而他彆無選擇,隻能在茫茫大海上守著一艘逐漸斷裂浸水的巨輪,要麼聽信海妖的讒言走向新的方向,要麼守著破敗的巨輪沉入深海。

路麵凹凸不平,地上還有著些許碎石。琴酒故意用力踩了踩,果然傳來異樣的感覺。

琴酒倏地轉身便走。

久野彌生並不想把人逼的太緊。他緩下語氣,淡淡道:“決定權在你,琴酒,你還有很多時間考慮。”

離開前,他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你為什麼放走蘇格蘭?”

**

爛人,不是麼?”

“因為他和我弟弟的長相有些相似。”  “大哥?”伏特加戰戰兢兢地問。

琴酒沒理他,靴子再度用力摩擦過碎石路麵。

兩下後,一個尾指的指甲蓋大小的黑色物體掉在了路麵上。

伏特加立刻撿起,仔細一看,頓時吃了一驚:“是竊聽器!大哥,誰給你安竊聽器了?”

誰這麼不要命?

琴酒沉默了幾秒。

伏特加不明所以,追問道:“要我去查嗎?”

“……不必,是格蘭威特做的。那家夥想探聽我的底細。”

琴酒吩咐道:“碾碎扔掉,彆給他機會。”

伏特加:“是!”

“你開車。”

琴酒今天沒心情,徑直坐進後座。他用車載點煙器點燃了一根香煙,咬著過濾嘴,神情在煙霧中模糊不清。

伏特加察覺到琴酒心情不愉,不敢多問,火速把竊聽器毀掉,再丟進路邊的下水溝裡。

他啟動車輛,詢問琴酒要去哪裡。

琴酒:“二號安全屋。”

他在那裡有一整套的醫療設備。

要先找到他和伏特加的皮下定位芯片的具體位置。就算不能立刻取出來,也要對其了如指掌。

到了真正脫離那位先生掌控的時機,他們才能徹底自由。

第67章聯合

“蘇格蘭與格蘭威特的弟弟有些相似,他一時恍惚,不僅打偏了,還被蘇格蘭反擊奪走了槍。”——琴酒把這句話作為審訊結果報給了烏丸蓮耶。

烏丸蓮耶自然震怒。在他看來,這不亞於格蘭威特又一次對他權威的挑釁。

現在想想,當初格蘭威特在他麵前說的“不會傷著喝酒的人”根本就是一句屁話。

格蘭威特是比較溫和的威士忌酒,像夏天的風裹挾著馥鬱果香。

但格蘭威特本人卻與這種香味半毛錢關係也沒有,反而更像生命之水這樣的烈酒,隻一口入喉,便灼燒你的食道和五臟六腑,像把人架在火上蒸烤。

他不是什麼任由他人拿捏的小兵小卒,而是會反過來操縱棋局的王。

烏丸蓮耶很憤怒,但他確實拿格蘭威特沒辦法。

他又不好問琴酒“進了審訊室後你的竊聽器和定位器怎麼失效了”,在狐疑地打量琴酒許久後,回憶起琴酒用凍死人不償命的口吻對伏特加說“是格蘭威特放的竊聽器”。

烏丸蓮耶慢慢放下心,琴酒還是忠於他的,不會背著他跟格蘭威特有來往。

他想了許久,也沒想好要怎麼處置格蘭威特,於是先把人關在禁閉室,美其名曰:“讓格蘭威特好好反省!”然後再考慮要怎麼對他下手。

糾結之際,梅克多送來了這個季度的組織財務報表——上麵大片財政赤字。

“BOSS,我們資金不夠,有些項目恐怕要暫停了。”梅克多心知自己要撞烏丸蓮耶槍口,卻又不得不去做,隻能硬著頭皮,小心翼翼地彙報。

烏丸蓮耶不耐煩地問:“上個季度不是還綽綽有餘嗎?”

梅克多委婉道:“BOSS,您忘了,我們剛往實驗室增器,尾款還沒付給對麵呢。對了,雪莉的研究團隊剛剛打了申請,請求增加研究資金。”  梅克多越發輕聲:“……好像是實驗有了一些進展,如果能夠加錢做實驗,她就能儘快確認研究方向。”

烏丸蓮耶一怔,大喜過望。

雪莉正在研製的APTX4869是宮野夫婦——雪莉的父母——留下的半成品,這種藥物的最終研製目的隻有一個:讓烏丸蓮耶沒有任何副作用地返老還童,達到長生不老的目的。

“好!好!”烏丸蓮耶撫掌大笑,爽快批了這巨額資金。“給她錢,讓雪莉沒有後顧之憂,儘情研究!”

遠程視頻的屏幕中,梅克多麵露猶豫之色。

烏丸蓮耶不快道:“你還有什麼問題?”

梅克多指了指展示給烏丸蓮耶的PPT,暗示道:“BOSS,我們還要付尾款呢。”

然而組織資金被烏丸蓮耶大手筆地花光了,下個月成員們的彈藥補充都會有些捉襟見襯。

哪還有錢批給雪莉?

烏丸蓮耶不耐煩地翻看財政報表,越看越暴躁和焦慮。突然,他看見好幾個與組織有合作的大公司,這個月紛紛拖欠了理應打入組織賬戶的錢款——那些錢款數額巨大,這才是組織資金鏈一時續不上的原因。

他麵色陰沉地問:“這些公司為什麼不給錢?讓琴酒派人去收!”

梅克多:“BOSS,就算是琴酒恐怕也收不到……”

烏丸蓮耶:“?”

梅克多唯唯諾諾道:“這些公司的老板都是格蘭威特。格蘭威特不在,他們公司的高層不肯給錢,說是沒有權限,要讓格蘭威特本人親自簽名才行。”

烏丸蓮耶:“……”  還能怎麼辦呢?烏丸蓮耶已經離不開格蘭威特的錢了。

在往組織大筆撒錢、有求必應的時候,格蘭威特就已經想到這一天。

人家挾天子以令諸侯,格蘭威特挾組織資金以保平安。

這大概也是格蘭威特的手段。

波本的身邊還站著一個高大的白人男性,見到梅克多轉頭看過來,男人對他露齒一笑,玩兒似的轉了轉手裡的槍,爽朗笑容下是藏都藏不住的煞氣。

通訊掛斷,視頻窗口瞬間關閉,梅克多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不住地擦著額角的冷汗。

“做得好,梅克多先生。”金發深膚的男人懶懶地斜靠在門框處,敷衍地誇獎道。

“……你下去吧。”

梅克多早已習以為常,此時卻有些冷汗津津。

烏丸蓮耶的攝像頭沒開,屏幕一片漆黑,真實嗓音經過電腦轉換後變成無機質的電子音。

烏丸蓮耶深呼吸幾次,又一次深深地感覺自己掉進了格蘭威特的陷阱裡。

梅克多不敢再問,喏喏應是。

就算是轉換後的電子音,也能聽出烏丸蓮耶冷到掉渣的嗓音:“在接受完懲罰後,他自然會從監.禁室出來。”

掌聲從不遠處傳來。

“BOSS,那格蘭威特——”他大著膽子問。

梅克多擦汗的動作僵住了,訕笑道:“波本大人,這樣可以了吧?艾倫先生的槍——”

若是沒有格蘭威特前期毫無保留的金錢支持,烏丸蓮耶肯定會更小心謹慎地經營組織,而不是放肆到把所有流動資金投去搞研究。

烏丸蓮耶沉默許久後,沙啞粗糲的嗓子對屏幕那頭的梅克多說道。  降穀零笑著偏頭斥了一聲:“艾倫,你看你都嚇到我們的朋友了。”

艾倫毫無愧疚地“噢”了一聲,把槍放回了槍套裡。

梅克多還沒鬆一口氣,便見艾倫從腰後拿出一把匕首,耍雜技似的上下拋接著。

梅克多:“……”

艾倫:“抱歉啊,梅克多大人。老毛病了,手癢的時候就是閒不住。”

梅克多:“…………”

寒光凜凜的匕首帶著無儘威脅。

梅克多吞下苦水,帶著快要哭出來的笑容說:“沒關係、沒關係,您隨便玩——”

彆手癢在他身上開幾個洞就行。

梅克多的本質是商人,商人本就是逐利的。當格蘭威特和波本能給他更多的時候,他自然會背棄越來越暴虐的烏丸蓮耶。

降穀零深諳打一棒子給一甜棗的策略,熟練安撫著梅克多的情緒,三言兩語之間就讓梅克多慢慢放鬆了戒備,主動掉進波本準備好的甜蜜陷阱裡。

梅克多逐漸緩過神來,被波本許下的條件而打動,眼神越發炙熱。

他們很快達成了一致,確認了之後的合作意向。降穀零套出了更多有關烏丸蓮耶的消息,梅克多拿到了他想要的錢和權,並保證會對烏丸蓮耶守口如瓶。

梅克多送他們離開的時候,梅克多的男伴就站在他身邊陪著。

那是一個很漂亮的男孩,任由梅克多攬著他的腰,姿態順從。

梅克多是一個喜新厭舊的人,但一頭栽倒在這個男孩身上快半年了,予取予求,愛的不得了,如今竟然還讓他參與到了與這種極其私密的會麵——這在以前是從未有關的事。

降穀零忙著回去整理情報,梅克多諂媚地追著要送他,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艾倫和那  **

助手:“好的好的,你慢慢忙,加油啊!”

個男孩不動聲色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助手難掩激動:“你向BOSS申請的研究資金被通過了!梅克多大人還說,馬上就會有一大批先進儀器被送來研究所!”

組織的科研所內。

助手:“……不是,你都不激動一下?這可是很大一筆錢,其他研究所都沒有!”

雪莉冷聲:“快點給我出去!”

研究室的門突然被敲響,雪莉一頓,將試管妥善放好,揚聲道:“進來。”

助手訕訕:“好吧……也是,對你這樣的天才來說,實驗研究速度這麼快,BOSS當然會優先將資源傾斜在你身上。”

隻一瞬,便各自飛快收回了視線。

雪莉的指尖捏著試管,正在專心致誌地觀察著。

“什麼事?”雪莉背對著她,冷淡地拿著鋼筆,盯著屏幕上不斷閃過的數據,在紙上寫寫畫畫做記錄。

雪莉微微一頓,漠然道:“哦,知道了。還有什麼事麼?”

助手小姐推門而入,喊她。

“雪莉,還在忙?”

“板上釘釘的事,有什麼好在意的。”雪莉冷著臉,不耐煩地說:“沒事你就回你的辦公室,彆吵我,實驗正處於關鍵時刻。”

有了這筆錢和儀器,APTX4869的研究進度必然會加快許多。  助手圓潤地滾了。

研究室的門輕輕合上,宮野誌保一直寫個不停的鋼筆頓住了,筆尖久久停留在紙上。她握筆越來越用力,墨點不斷擴大,一不小心戳破了紙張,把墊在下麵的幾張薄薄的紙都滲透了。

宮野誌保想起前幾天的事。

她常年被組織限製自由,哪怕與姐姐相見,都必須在組織成員的監視下。就算打一個電話,電話的那一端說不定都有某個成員正在竊聽,電話內容一定會被保存下來,上報給“那位先生”。

宮野明美作為組織的底層成員,看似擁有自由,但其實隻是在組織的另一個牢籠裡生活。無論她搬去哪裡,鄰居永遠是那幾個——全都是組織用來監視她的眼線。

直到諸星大(萊伊)——赤井秀一的假名——突然進入她們的生活,姐妹倆才得以有些許喘息的機會。

萊伊是組織的高級成員,當他負責監視姐妹倆每月一次的見麵時,通常會體貼地找機會躲開,將私密時間留給她們。

他還可以出入研究所,幫姐妹倆互帶節日的禮物、平時的手作便當或點心。

於是,當前幾天萊伊突然來研究所找她的時候,宮野誌保隻以為是姐姐又有什麼委托萊伊送過來。

“你怎麼來了?”宮野誌保問萊伊。

男人並未第一時間回答,而是皺著眉頭看向總是將目光投過來的助理。

“我和雪莉有幾句話要說,請你立刻離開。”

助理:“呃,可是——”  助理立刻退出了辦公室,但留了個心眼,沒有把門關死,而是屏著呼吸,湊在門縫邊偷聽萊伊和雪莉的對話——這也是她的任務,完不成就會死。

萊伊:“嗯,明美烤了曲奇餅乾,買了你喜歡的咖啡豆。她記掛著你,便讓我送過來。”

萊伊:“是,我看了天氣預報,就告訴她最近要變天了。她知道後就讓我陪著去買了這件衣服,由我負責送過來。”

“萊伊大人,您彆生氣。”助理低眉順眼道,“打擾您了,十分抱歉。”

助理的話頓時卡在嗓子眼裡。

萊伊:“那我就先走了。”

她哪裡敢惹組織聲名赫赫的萊伊!

可以監視雪莉的人多得是,不差這一個。

辦公室的門板很薄,兩人的對話很清晰。

雪莉:“好,我記住了。”

萊伊:“還有這幾件衣服。三月怕有倒春寒,穿衣上要多加小心,保重身體。”

雪莉:“……謝謝。全都是姐姐送來的麼?……我是說,包括這件衣服。”

萊伊麵色平靜到恐怖,淡淡道:“我不說第二遍。”

助理聽到這裡,頓時緊張起來,連忙頭也不回地溜走了。反正萊伊就是像平時一樣來給

腳步聲開始向門邊靠近。

“最近天氣的確變得很快,這衣服也穿不長久,在過季之前,你得抓緊時間——如果你喜歡這件衣服的話。”

雪莉:“是姐姐讓你過來的麼?”

萊伊就算突然開槍殺了她,組織都懶得為了她多問萊伊半句。雪莉送吃送喝,沒什麼好聽的。被抓到偷聽,她就死定了。

辦公室內。

宮野誌保一把抓住赤井秀一的胳膊,背對著監視器的她表情惶恐又緊張。

“等等!萊伊——”宮野誌保感覺手上的袋子像燙手山芋。

在萊伊將衣服從袋子中拿出來展示時,她清晰地看見了衣物口袋裡露出半個小角的白色紙條。隻一瞬,萊伊便麵不改色地把衣服塞回袋子裡,順便把紙條推回口袋深處,然後將袋子遞給她。

她聽懂了萊伊的暗示。

“變天”=組織發生了劇變,必須要通知她。

“小心身體”=這場驚變和紙條可能會危及她的性命,要她注意安全。

之後萊伊補充的話,更是說明這是明美已經知道組織的變化,是萊伊告訴她的,並且他需要宮野姐妹的配合。明美考慮後答應了,同意萊伊利用她的名頭,給雪莉遞消息。

但幫不幫萊伊,選擇權在宮野誌保手裡。

“過季、抓緊時間”=這條情報時效很短,她必須儘快做出抉擇。

宮野誌保不知道那條紙條上的內容是什麼,值得姐姐如此冒險。

她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背影和聲音看似與平時無異,表情卻顯露出幾分無措。

赤井秀一靜靜地看著她,表情一如既往地從容鎮定——哪怕他此刻正被監控探頭緊緊注視著,每一個微表情都會被組織成員反複分析。

這個站位也是赤井秀一特意引導的,他們之中總要有一個人正麵對著監控。比起一個小姑娘,他的偽裝經驗更豐富,大風險當然要由他承擔。

宮野誌保被他的鎮定所感染,漸漸平靜下來,還有心思給自己的衝動找借口。  赤井秀一:“隨時,但估計最近還不行。”

在大家明裡暗裡的注視下,雪莉麵無表情地走回自己的宿舍——宿舍是唯一沒有監控的地方——她關上房門,躲進衛生間,抽出了那張信紙。

紙張被折成好幾層,展開竟然並不小,隻是信紙一片空白。

萊伊的回答看似矛盾,但又暗示了另一個方向。

以前,這種對話的回答都是“我回去問一問她”。實際上,她們的見麵時間不由兩人操控,而由組織決定。

“……好,再見。”

宮野誌保想了想,點燃酒精燈火焰,將白紙放在火焰上麵熏烤。

【展信佳!

是明美的字跡。

宮野誌保的手抖了一下。

什麼時候,她們才能像所有平凡而普通的姐妹一樣,自由自在地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想見麵就見麵——當然是當她們脫離組織的時候。

漸漸地,紙張上顯露出墨藍色的字跡。

他淡聲道:“衣服喜歡的話,你就留著。不喜歡就不穿,再買就是了,不要有心理壓力。”

“走了。”赤井秀一說,“下次再和明美來看你。”

赤井秀一估摸著再拖長時間就要被懷疑了,於是輕輕抽回自己的手臂。

“這個月還沒有和姐姐見麵。她什麼時候有空?”

信上寫道:

宮野誌保強撐著氣場,一如往常地把人送出研究所。  誌保,阿大帶我見了格蘭威特一麵。

明明是被組織囚禁的人,監.禁室布置得像他的休息室,來往的人對我視而不見,通往監禁室的電梯密碼隻有他和他的心腹才有。阿大私下告訴我,將整座基地變成格蘭威特的一言堂,他隻用了三天。

而這些,BOSS全都不知道。難以想象,這竟是一個高層的做到的事。

格蘭威特對我很誠懇,有問必答。但我依舊抱有警惕,不敢全信。

他說需要你向BOSS提出申請,索要高額研究費用,以便名正言順地離開基地,避免和BOSS撕破臉皮。他還說他遲早要造反,上位後第一件事就是一槍崩了那個老頭(他的原話)。

我問他可以不可以讓我們姐妹離開組織。格蘭威特答應了,說需要時機,時機成熟,立刻讓我們安全地遠走高飛。

我依舊不敢信,但覺得這是個好機會。

我現在才知道,我最近工作的地方其實是格蘭威特的公司。上次向你抱怨說職場騷擾我的惡臭男人,第二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原來不是組織和阿大做的,是格蘭威特做的。

我無法判斷他的善意從何而來,但他既然對我們拋出橄欖枝,互相利用也無妨。

隻是危及到你,我不放心,也不肯答應。

格蘭威特並未強求,還說其實你幫不幫他並不要緊,他隻是想借機與你搭上線,將他快要篡位成功的事情告訴你——出於女性的直覺,我認為他的語氣透著某種釋然。

誌保,你認識格蘭威特嗎?阿大勸我將事情告訴你,由你做決定,我才寫下這封信。

一切以你的安全為重。

三月春暖乍涼,保重身體。

PS:我私下質問過了,格蘭威特喜歡男人,並且有一位情意深重、願意付出一切的愛人。】  一份申請而已,並不出格。若能用它換一個格蘭威特的人情,由此得到庇護,甚至脫離組織。

但格蘭威特有愛人了,姐姐說的這麼斬釘截鐵,一定是非常確信格蘭威特愛得深沉,不會出軌劈腿。

走著走著,他的腳步微不可查地頓了一下。

她真的沒見過格蘭威特啊。

至於友誼……

跟在他身後的人見狀也隻好停下腳步,這裡人多不方便。

表盤掀起,下麵是一麵小鏡子。

她並不記得與格蘭威特有過接觸,姐姐把話說成那樣,她差點就要會錯意。

宮野誌保看完信,十分茫然。

第68章逼供

久野彌生拎著書包,在岔路口告彆同行的同班同學,輕輕哼著歌走在回家的路上。

走著走著,他的腳步微不可查地頓了一下。

少年的眉尖微皺,下一刻又恢複成什麼都沒發現的模樣。他放緩了走路的速度,突然像是被路邊小攤上的小玩意吸引了一樣,俯下身子,興致勃勃地翻看起來。

跟在他身後的人見狀也隻好停下腳步,這裡人多不方便。

老板一人看多個攤位,趁著他被另一個攤位的顧客喊走,彌生不動聲色地舉起小玩偶,借著玩偶的遮擋擰了下左手的腕表。

表盤掀起,下麵是一麵小鏡子。

他透過鏡子,小心地觀察自己身後的人。

出乎意料之外,他竟然沒有看見任何可疑人物的身影。這並不說明彌生的感知有錯,反而說明跟蹤他的人也是一個擅長追蹤與反追蹤的高手。

老板扭頭過來:“怎麼樣?這位客人,有看中的嗎?”

彌生眼疾手快摁下表盤,笑著晃了晃手裡的倉鼠玩偶。

“就要這個吧……是很有趣的老鼠呢。”

“這明明是倉鼠吧。”

“是老鼠!”

“哈哈哈,你是客人,你說是什麼就是什麼。”

彌生買完玩偶,接著往家的方向走。

尾隨彌生的男人壓低了帽簷,跟了上去。才走一小段路人擋了幾秒視線,再抬眼時,隻看見少年拐進了一個小巷裡,書包上的金色禦守掛墜格外矚目。

“嘖。該不會是被發現了吧?這警惕……”

男人咂了咂舌,無奈地追了上去。

他逆著光走進巷子,正要張口喊彌生的名字。有人自高處躍下,黑影從背後將他完全籠罩,頭頂處的勁風陡然襲來。

降穀零不得不彎腰避過這記,然而少年一招落空,從容且迅速地轉手刀為肘擊,提膝飛踹,拳拳生風。

少年的眉眼清冷淩厲,招招都往要害上招呼,動作乾淨利落,每一拳都絕不拖泥帶水。他的身材比例本就極好,頎長高瘦,在打架時,身姿更是絕對的漂亮,叫人移不開目光。

可惜巷子裡除了彌生和這位不請自來的客人外,再無他人。  少年看清了他的臉,追擊的動作一頓:“……咦?”

彌生:“……”

但不是現在。

而降穀零根本無心欣賞。

降穀零起身,拍了拍衣袖褲腿處沾上的灰塵,無奈道:“你還挺強的嘛,無論是反追蹤還是格鬥術。”

金發男人冷笑一聲:“裝傻也沒用,格蘭威特已經招了,我勸你也老實點,從實招來。”

降穀零格擋了幾下,尋了個空隙向後翻滾躍開,身姿矯健。

彌生震驚:“真的是你啊,z——安室先生!你不是還在美國嗎!”

就算早有心理準備,可彌生的速度實在太快,降穀零在隻守不攻的情況下多少有幾分狼狽。

更重要的是……

降穀零完全沒想到久野彌生會擁有這樣精湛的格鬥術。少年下盤極穩,打起架來完全不飄,揍人的手法也很熟練,像是實戰過成百上千遍——可久野彌生一直被武田川吉保護得妥妥當當,不可能有生死實戰的經驗。

他的鴨舌帽掉在了地上,露出一頭璀璨的金發。

他還有很多疑惑亟需彌生解答。

“彌生!是我啊,快停手!”

有些技癢,想和彌生多過幾招,比一比誰的格鬥術更厲害。

彌生頓時望天望地就是不看降穀零。

降穀零:“……我甩開艾倫連夜回國了,所以你真的什麼都知道。”

少年無比茫然:“格蘭威特招了什麼?”

他自己說了什麼,他怎麼不記得??

降穀零麵不改色道:“幾乎全部。”

彌生:“比如?”

降穀零:“你們倆是地下戀人的事!”

彌生瞳孔地震:“我不是我沒有,你彆瞎說!!”

降穀零:“證據確鑿,你還敢狡辯?”

彌生:“什麼證據?你先拿出來讓我康康。”

降穀零:“你和他同睡一張床、穿情侶睡衣、用情侶掛件、情侶馬克杯——”

彌生瘋狂打斷:“那不是情侶款啊,是兄弟款!兄弟!”

金發男人勾唇冷笑,也不說話,就靜靜地盯著久野彌生,一副“我就安靜看你狡辯”的模樣。

彌生開始試圖解釋他和水原秋之間純粹的兄弟情誼,反倒得來降穀零一句“現代社會的風氣已經很開放了,從櫃子裡走出來又不是什麼大事,你敢做還不敢認?!”

彌生:“……”

彌生滿臉安詳:“算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降穀零看了眼時間,沒好氣地衝他招招手,示意他跟自己走。

“等等,我拿個書包。”彌生說。

降穀零眼睜睜看著少年像個敏捷的猴子一樣,用力一蹬,踩著磚紅瓦牆微微凸起的地方,一眨眼就攀到了四五米高的地方。  “小心——”降穀零嚇了一跳。

否則區區四、五米的高度,落地時可以穩穩當當地雙足站立,姿勢都不用變,更不用費心思卸掉衝力。

格蘭威特訓練人的成效這麼好?以後能不能把他抓來培訓公安……

降穀零突然醒悟,格蘭威特不是訓的好,他是養老婆養得好。

“走吧。”彌生心疼地拍了拍書包上的灰塵——重點是禦守——少年隨口問道:“我們要去哪兒啊,安室哥?”

格蘭威特的下屬裡也有很菜的。

降穀零歎氣:“是是是……你的微表情也學的很好,格蘭威特教你的?”

他半蹲著撿起自己的書包,就這麼抱著直直往下一躍。

唔,不對。

彌生奇怪:“你不是也能做到嗎?這又不難。”

彌生抓著一截水管,腰腹發力翻身而上,輕巧地一躍落在了懸掛在半空中的空調外機上。

彌生:“我自學成才不行嗎!”

降穀零:“……你下次跳之前能不能有個緩衝?這樣很嚇人。”

“安室哥?”彌生已經走到了巷子口,見沒人跟上來,回頭疑惑道:“你不是趕時間麼。”

這就顯得非常奇怪。

降穀零心想,經過訓練後是不難,但你四年前還是十天半個月就高燒去醫院報道、走路走久了會腦袋發暈、出了名的病秧子。

衣訣翻飛間,少年輕鬆地落地,用前翻卸去衝力後帥氣起身。可惜了,這具身體終究還是個普通人,沒有經過任何超能力的鍛體。  “哦,連武田警部都不拿出來反駁,看來是真的。套話技術不行啊,還是因為是熟人就放鬆了?”

“……安室哥你太囉嗦啦!所以我們到底要去哪裡?”

“波洛咖啡廳。”降穀零說:“臭小子,都是你太磨蹭,害我上班要遲到了。”

走了兩步,降穀零突然問彌生:“你要是跟格蘭威特結婚了,你喊我哥,他不是也得喊我哥?”

彌生:“按理說是這樣——不是,我不會跟他結婚啊!!”

降穀零暗道不妙,彌生好像真的是個小渣男。

他將來不會被愛到發瘋的格蘭威特關小黑屋吧?這種事情在裡世界有大把案例!

到時候要怎麼救啊?愁人。

**

波洛咖啡廳。

這是一家新開的咖啡廳,店長原本隻想招榎本梓一位店員,但被降穀零的口才(和臉)所打動,覺得降穀零的口才(臉)能為店裡招攬人氣,遂將他也留了下來。

榎本梓和降穀零是輪班製。降穀零接班後,榎本梓就下班回家了。

久野彌生坐在店的角落,低頭看著手機。

一杯拿鐵放在他的麵前,杯底與餐桌輕觸,發出一聲脆響。

彌生隨口道謝:“謝謝安室哥。”

店裡的客流量並不大,何況這還不是飯點,暫時沒有其他客人。降穀零索性在少年的對麵坐下,問:“在給格蘭威特通風報信?”

少年臉色一紅,把手機屏幕懟到男人麵前。  彌生疑惑地皺眉,怎麼不說話了。

降穀零催促他快坐好,不就是談個戀愛,敢談就要接受被發現後的結果,彆大驚小怪的。

“好吧。”降穀零說,“開局如何也不重要了,重點是你明知道他很危險,還要和他在

“不可能吧。”彌生驚疑不定:“我們藏得很好的。”

降穀零若有所思:“哦……難怪格蘭威特有事沒事就刷樂高官網,原來是在替你看。”

降穀零挑了挑眉,你說呢,不打自招的小家夥。

“我不信。”降穀零說。

“我是在看樂高的最新資訊!”

彌生思考一秒:“網上認識的。”

彌生頹然坐下,抿了口拿鐵,滿臉滄桑:“問吧。”

——你們搞網戀?!

降穀零:“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我可以多問幾句麼?”

降穀零猜測:“會不會是你和格蘭威特的事情被他發現了?”

話音落下,兩個人齊齊安靜了三秒。

降穀零:???

都到這地步了,愛咋咋滴吧。

彌生麵紅耳赤地拍桌而起:“快住腦啊!”

彌生氣弱:“你到底想問什麼,說完就讓我回家吧。最近叔叔不知怎麼了,突然給我定了晚歸時間。”

“愛信不信。”彌生答。一起?”

彌生嘟嘟囔囔:“瞧你這話說的,我們還沒在一起呢……秋哥人很好啊,一米九五,又高又帥又有錢。出得廳堂入得廚房,上能以一敵百殺進殺出,下能體貼周到哄我睡覺,有什麼不好的。”

降穀零聽得越發微妙。

都這樣了還不在一起,旁人起哄起得可以掀天花板,還遮遮掩掩的。

不懂,這就是小情侶的情.趣?

降穀零壓低聲音:“可他是個殺手,還是個裡世界Mafia大頭目。”

彌生理直氣壯:“我們交稅的!而且絕大部分產業都是能擺在明麵上的乾淨產業,就算是裡世界的產業,我們也從不碰粉末和人口、器官.買賣之類臟活,看到了還會主動打擊!”

彌生:“秋哥在裡世界混,沒點底氣是會被拿捏的。這樣不好麼?”

他還建議:“橫濱的異能特務科有時候還會和意大利的彭格列合作呢,安室哥,你也可以考慮往上遞一份企劃案。看在我們是朋友的份上,價格好談。”

降穀零:“…………”

降穀零:“喂,格蘭威特的【KNY公司】該不會是你們兩個在共同經營吧?”

夫夫攜手共闖裡世界?

彌生望天:“不是的,我不過是偶爾提幾個建議罷了。”

降穀零:“KNY是你名字的縮寫,這是格蘭威特為你而建立的公司,整個財團都是他送你的禮物。”

彌生:“說得好像我是什麼幕後大BOSS一樣。”

降穀零:“你是嗎?”  他說:“彌生,我想聽聽你對格蘭威特的看法。”

降穀零點了點頭,沒有對此發表評價。

彌生斬釘截鐵:“我當然不是!”他補充道:“真的隻是偶爾給給發展建議,秋哥開公司的時候,我完全不知道他會用我的名字縮寫為公司命名。”

降穀零懷疑地看了他一會兒,半信半疑:“那你給他出什麼的主意都是什麼?舉個例子來聽聽。”

“比如按時納稅,用稅單應付FBI就夠了,套麻袋沒意義。公司總部還在北美,結仇反而不妙。”

“比如不收喜歡粉末的員工,有一有二就有三,誰知道他們會不會私下用粉末腐蝕員工的身心健康,堅決拒絕。”

少年眼神澄澈,姣好的麵容上寫滿了真誠二字。

彌生認真地想了想。

少年擺著手指數道:

還要再複述一次?

彌生一愣:“什麼看法?剛剛一米九帥高個的發言嗎。”

“比如有些地區氣候宜人,可以去開一個酒莊發展葡萄酒業務,沒必要拘泥於北美……諸如此類的小建議。”

降穀零:“……除此之外,還有沒有什麼彆的想法。”

幾分鐘後,少年很輕、很慢地低聲說:“……格蘭威特是一個在泥潭裡掙紮求生的人,即便他無數次體驗死亡的滋味,依舊向往著生的希望。”

“知道的話,我一定會阻止他的。這樣很社死好不好。”  “不要說他追逐光明,格蘭威特見了太多了,並不向往光明,但他也不喜歡黑暗。”

彌生說:“格蘭威特隻是想堂堂正正、自由自在地活著。”

無論是他,還是水原秋,亦或者是任何一個陪伴他不斷輪回的人格,目標都隻有一個:自由地活著,將性命掌控在自己手裡。

至於水原秋本人的話。

彌生低聲道:“秋哥……你不要看他的外表,就以為他很凶。”

彌生的心臟不受控製地加速跳動。

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水原秋的一切,有力的臂膀,寬闊溫暖的懷抱,相擁在一起度過無數寒冬時男人撲在他耳畔熾熱的鼻息。

以及句句有回應,永遠無聲而堅定的陪伴。

“……秋哥,他是全世界最溫柔的人。”久野彌生輕聲道。

他感覺心裡的某個地方被觸動了,有什麼正朝著不受控製的方向發展。

降穀零安靜地聽著,目光長久地停留在黑發少年的麵龐上。

四年前,久野彌生還是個瘦瘦弱弱的孩子。四年後,曾經的病弱小孩已經在所有人都沒有發現的地方悄然長大,慢慢成長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無論世事如何變遷,他的心總是善良如初,一雙墨瞳清澈見底,眼中的光永遠明亮。

或許格蘭威特就是被這樣的久野彌生打動了吧。

常年處於黑暗的人,見到落在自己身上的光,怎麼會不拚命握住。

“……你很好。”

許久後,降穀零感慨道:“你們的感情也很好,這門婚事我暫時同意了。”

“什麼?!”  久野彌生連耳根都紅透了,張牙舞爪道:“我真的沒有跟他在一起!”

第69章雙生

格蘭威特被不痛不癢地罰了三十鞭,就被放出來了——當然,這三十鞭沒有一鞭落在他的身上。

琴酒向來懶得執行這種事,都是交給其他成員。審訊室的管理員的換崗申請已經批複,是板上釘釘的格蘭威特自己人,自然不會也不敢對未來的老板動手。

格蘭威特本來可以直接離開,但下屬腦子一抽,異常積極地說想要給老大展示一下多年來練出來的揮鞭技術,還特意搬了個假人過來,問老大想不想看。

水原秋不是很理解,但尊重。

他問彌生:【想看嗎?】

彌生:“……”彆了吧!!

彌生火速登號,命令下屬把揮鞭子的破風聲錄下來發給烏丸蓮耶交差,自己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之後的一切都按照計劃進行,格蘭威特有計劃地滲透組織,波本和萊伊偶爾幫一幫,順便撈一把情報。

組織存在的時間太長,盤根錯節,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乾掉的,還要從長計議。

好在,大家都有了希望。

久野彌生在盤算另一件事。

他準備開新馬甲了——或者說,他準備再喚醒一個人格。

相原先生和小真,會是哪一個被抽出來呢?

彌生攢了整整一千抽,準備一次性全抽完。萬一歐氣爆再喚醒一個人格。

相原先生和小真,會是哪一個被抽出來呢?

彌生攢了整整一千抽,準備一次性全抽完。萬一歐氣爆發,一千抽把兩個人格的卡全抽到,這更好。

奇跡並沒有發生。

前九百九十抽,就連保底的ssr都是垃圾卡。彌生再一次深深地感受到了來自世界的惡意,怎麼了,非酋就不能歐一次麼??

最後十發,久野彌生選擇單抽,能攢一張券是一張券。

這次要一千抽,下一次該不會要兩千吧?保底機製形同虛設,卡池根本就是個無底洞,也不知道氪的金和投進去的抽卡券最後去了哪裡。

久野彌生一邊腹誹,一邊摁下了【抽一次】的按鍵。

“……”

九次抽卡,九個白光。

彌生:???

少年的眉頭緊蹙,表情若有所思。

這個概率……真的太不正常了。

但有什麼辦法呢,下山的路就隻有這一條。明知山有虎,也不得不向虎山行。

久野彌生壓下心中繁雜的思緒,摁下單抽鍵,進行他的第一千抽。

燦爛的七彩虹光驟然亮起,照亮了臥室的每一寸角落。彌生半眯著眼睛,等待光芒散去。

大概三、四秒後,彩光的亮度逐漸降低,臥室恢複常態,隻剩下一張懸浮在半空的虛擬卡片。  彌生把卡牌翻了個麵,看卡牌的具體信息。

十字架的左邊,是沐浴在聖光中的牧師。他穿著黑色打底、白色為輔的牧師服飾,戴著銀色的十字架項鏈。他微闔著雙眸,神態安寧祥和,雙手交握置於胸前,是祈禱的姿勢。

久野彌生仔細打量那張卡。

在沒有抽出卡牌、喚醒人格之前,彌生沒有關於這個人物非常清晰的記憶,兩人相處的片段也會被模糊化。

【雙生之子】

聖光中,男人的金發熠熠生輝,璀璨而光明。

姓名:相原晴輝

術式:[淨化]——淨化人類軀體上的不潔之氣。可以殺死咒靈,或為傷者治療。

性彆:男

十字架的右側,是一個赤.裸著上半身的惡魔。他頭頂著像黑山羊一樣龐大的惡魔犄角,抬起的右臂肌肉虯結,指甲細長尖銳。

久野彌生摸著下巴陷入沉思,怎麼好像是兩個人?雖說有同一張臉。

年齡:25

(日)

惡魔的背景是濃鬱的暗色,幾乎沒有亮光,隻有頭頂的一輪彎月散發著盈盈微光。

技能:體術lvmax、驅魔lvmax、咒力儲量lv7

牧師和惡魔背靠背倚著十字架而立,分屬兩側。他們長著同一張臉,有著一模一樣的英俊容貌,金發碧眼,五官像混血兒一樣深邃立體,下頜線條清晰,輪廓分明。

卡片以正中一個巨大的十字架為劃分,左右各有一個人。

(月)

姓名:沙利葉

性彆:無性(惡魔)

技能:體術lvmax、欺詐lvmax、咒力儲備lv9

術式:[邪眼]——被邪眼瞪到的生物,行動路線將會被立即封死,陷入僵直狀態,不直視他人即可避免誤傷。

特質一【月之使者】:當他被月光照耀時,咒力得到增幅。月光越盛,咒力越強大。(“噓——聽,是月亮在低語。”)

特質二【傳教】:他可以通過宣讀教義、經文,將敵方/中立者轉化成自己的信徒,有概率失敗。轉換的目標對象越強大,失敗概率越大。(彆被當成詐騙犯就好。)

特質三:未解鎖。

“……是咒術師啊。”彌生感慨道。

底下還有一些小子的卡牌描述,彌生也一起看完了。

總結來說,這就是一張卡牌有兩個人——或者說一個人身上帶著一隻咒靈,有點類似與虎杖悠仁和兩麵宿儺的情況。

特質是兩個人都共有的,特質三慣例未解鎖,要等構建度高了才會解鎖。

除了必備的體術技,在咒力儲備上,沙利葉比人類形態的相原晴輝高出兩級。

並且他有兩個術式,可以靈活切換形態使用。這在高危咒術界,這是非常好的事。

至少能有從咒靈嘴裡逃生的本事。

至於相原先生為什麼會變成一人一咒靈的形式,這得把人喊出來問問。  光芒漸弱。

“這樣就可以了。”

男人溫柔的嗓音響起。

彌生過於專注,猝不及防之下直麵超亮彩光,痛苦閉眼。

——差點就被閃瞎了啊!

一股溫暖的力量順著薄薄的眼皮進入眼部,還有些刺痛的雙目立刻舒服了,就連前一晚熬夜玩遊戲留下的疲憊也一並消弭於無形。

他們邊聊邊進入正題。

金發男人微微一笑,頷首道:“這是‘淨化’中的治愈效果。”

兩人麵對麵,在臥室的小茶幾前盤膝而坐。彌生還提前備好了紅茶和小點心,就是為了現在。

久野彌生尚未睜開眼,一隻微涼的手掌突然搭了上來,阻止他睜開眼睛的動作。

彌生的精神力緩緩探入卡牌中,加大輸出。

感受到男人手掌的離開,久野彌生試探地睜開眼睛。他眨了眨眼,視野很清晰,完全沒有突然注視強光的不適。

他長得確實英俊,注視著久野彌生時,碧藍色的雙眸中盛滿了近乎虔誠的溫柔和專注。

兩個呼吸後,卡牌再次綻放出炫目的彩色光束。

彌生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臉頰:“相原先生,坐下來說話吧。”

經過水原秋坐板凳、裡緒坐地毯的事,久野彌生已經很有經驗了,火速從角落裡拿來兩個蒲團。

“哇,謝謝!這就是你的術式麼?”彌生望向眼前站著的金發男人。  當彌生提到自己一口氣抽了一千次,才把相原晴輝抽出來之後。

男人想了想,答道:“或許是因為我曾使用咒力突破了屏障,為你做了簡單的治療。”

“誒?!”彌生驚訝,腦子一轉便有了猜測,問道:“是五年前的事嗎?”

他如今十九歲,距離十四歲的橫濱逃亡事件,已經過去了五年。

那一次,他被mimic擊中三槍,血流不止,本應死去。結果醒來之時,不僅槍傷沒有了,還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

相原晴輝微微頷首。

“你陷入瀕死狀態,而我是唯一擁有治療術式的人。我的咒力不足以突破限製,沙利葉以及……其他人格,都有為我提供力量。”

相原晴輝微笑道:“不過,沒有超能力的普通人能夠提供的力量非常少。”

彌生感覺相原晴輝那句話意有所指,但沒有細想。原來五年前,人格們就陪伴他了,隻是他一直不知道。

彌生直白地問道:“相原先生還知道什麼,可以都告訴我麼?我忘記了很多事。”

相原晴輝突然探身越過茶幾,伸出手,用指腹將少年微蹙的眉尖撫平。

“請不要著急。”男人溫溫柔柔地說,“總有一天都會記起來的,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久野彌生略感驚奇。

這個人格貼貼好主動!

但是有點癢。

彌生捉住男人的手腕,朝他揚唇笑了一下。

“這樣就沒有皺眉了!”

少年元氣滿滿地說。  但是咒術界形容他像沙利葉?

“……嗯。”

咒術師本來就不太正常,正常人當不了優秀的咒術師。

他有些遺憾,但並未失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內。彌生一貫如此,對人格之間的親密貼貼習以為常,甚至不會臉紅。

彌生一愣。

金發男人緩緩道來:“我和沙利葉都是你幻想出來的存在,在之前的輪回中就是一個人,姓名叫相原晴輝。但咒術界私底下給我們的外號是‘像沙利葉一樣的惡魔’。”

傳聞沙利葉是掌管月亮的月之天使,但違背神令,將月的秘密告知女祭司,因此獲罪。但他極為灑脫,在被正式放逐前主動離開了天界,在天堂與地獄之間自由徘徊。*

彌生問起沙利葉的事。

沙利葉——在教會的傳說中擁有雙重身份的天使。

難道是因為他曾陰晴不定,有時候像個善良天使有時候像個殘暴惡魔嗎。

相原晴輝是彌生在不小心誤入咒術界後,因為咒靈的襲擊、高層不做人等因素,死了活、活了死,最後誕生出來的人格。

更彆提相原晴輝誕生於彌生最濃鬱的負麵情緒。

相原晴輝收回手。

從此他既是光之子又是暗之子,可以掌管月亮,守護靈魂,不讓靈魂受到邪惡的侵害。

“噢……原來如此啊。”彌生撓撓臉頰,真想快點恢複記憶啊。

在記憶中,他並不記得有沙利葉的存在——難道是新人格?

為什麼?  他本該是個純粹的惡魔,但因為彌生始終無法越過那道門框,無法將底線置之不理。

理智與情感瘋狂交織,在咒力的作用下扭曲變化,形成了扭曲的相原晴輝。

在輪回中,相原晴輝在除了咒術之外的場合幾乎不蘇醒,就是因為他不太正常,容易失控。

“我在這一世主動區分正麵和負麵情緒,形成了另一個人格——就是現在的沙利葉,他也會繼承此前的記憶和情感。”

相原晴輝解釋道:“我輸出正向咒力,他輸出負向咒力。”

彌生疑惑地問:“為什麼不讓沙利葉也擁有一張卡牌?我會努力攢錢把他抽出來的。”

讓他也擁有身體不好麼?大家的貼貼瞬間加倍!

相原晴輝搖了搖頭:“沙利葉不能單獨擁有實體。”

他委婉道:“我們的咒力越多,負麵情緒對大腦的傷害越大,大腦的想法容易偏激。我之前本來就……嗯,比較‘咒術師’。”

彌生:“……”

懂了。

言外之意,就是有點瘋唄!

畢竟咒術師都是瘋子嘛,沙利葉現在又跟特級咒靈沒兩樣,放他出去不安全。

將正麵和負麵分開的決定是相原晴輝做下的,相原決定主動承擔起看管沙利葉的責任。

但久野彌生認為他也有責任,已經在想辦法怎麼減緩負麵情緒給他們帶來的壓力了,還要參與看管沙利葉。

彌生問道:“相原先生有什麼目標嗎?”

相原晴輝問:“你開始接觸咒術界了麼?”  何況,那可是他最親密的小夥伴。就算是出格一點的執念,彌生也會選擇包容。

這並不出格,甚至比前兩位還要正常。

就像秋哥的執念是不讓他赤腳走路、裡緒的執念是焊死在頭上的衛衣兜帽……

相原晴輝想了想,輕笑一聲:“那就從開教堂開始吧。”

彌生低頭從錢包裡拿出提前備好的一遝現金,無意間抖出了水原秋給他的好幾張卡,正手忙腳亂地整理錢包。

開教堂??

第70章榮光

開教堂?

久野彌生此前沒有類似的想法,被相原晴輝提議後,他想了想,好像也不是不行。

相原晴輝是牧師,想要擁有一間屬於自己的教堂是無可厚非的事。

就像秋哥的執念是不讓他赤腳走路、裡緒的執念是焊死在頭上的衛衣兜帽……

相原先生的執念是教堂。

這並不出格,甚至比前兩位還要正常。

何況,那可是他最親密的小夥伴。就算是出格一點的執念,彌生也會選擇包容。

彌生答應了這件事,去書桌上翻自己的錢包,準備先給相原晴輝一點生活費——每一個卡牌出現時都是0資產的窮光蛋。

相原晴輝:“不用,我自己——嗯?”

金發男人倏然起身,大步走到彌生身後,目光死死釘在書桌上那束小巧的玫瑰永生花積木上。

“……彌生,這是什麼?”男人輕柔地問。

彌生低頭從錢包裡拿出提前備好的一遝現金,無意間抖出了水原秋給他的好幾張卡,正手忙腳亂地整理錢包。

聞言,快速抬頭瞥了一眼男人指著的方向。

少年隨意道:“噢,那是秋哥送我的禮物……你記得秋哥的,對吧?”

當然記得。

相原晴輝暗暗冷笑,那個裝模作樣欲擒故縱的大尾巴狼先拿著。”

相原晴輝想拒絕,但彌生很堅持,他就勉為其難地收下了。

有種被養的感覺,很奇妙。

以前大家都在一具身體裡,沒有這種體驗。

“謝謝彌生。”

相原晴輝剛握住錢包的一角,就聽見少年笑著說了一句。

“不用客氣啦,反正是我從秋哥的卡裡取出來的。”下麵那句“這是我和他一起開的公司哦”還沒說完,男士錢包上隱隱傳來一股反推力,像是想把錢包塞回他的手心。

彌生迷茫道:“這是怎麼了?”

相原晴輝:“……沒什麼。”

“咚咚咚!”

房門突然被敲響,武田叔叔的聲音隔著門板響起:“彌生,我進來了——”

門把手被擰動。

糟糕!

書桌離臥室的窗戶有點距離,跳窗是來不及的了。  武田川吉不由地回想起前段時間和同事在居家屋喝酒時的片段。

武田川吉覺得不對,這是成熟男人的風格,不是彌生喜歡的款式。他的職業病頓時發作,條件反射地趁著彌生轉身的功夫,把他房間打量了一遍。

彌生鬆了口氣,順口應下:“是啊。叔叔快看,還挺好看的,對吧?”

是誰來過嗎?

金發男人的身形瞬間消失在臥室裡,那個沒被握緊的男士錢包頓時啪嗒一聲掉落在地板上。

彌生想都沒想,火速把相原晴輝收回卡池。

……茶幾上怎麼會有兩個茶杯,地毯上有兩個蒲團?

武田川吉恰好打開房門,看著彌生呆站在書桌前,疑惑地問:“你站在那裡做什麼?”

彌生收拾好,回頭一看茶杯和蒲團,心臟狠狠一跳。

幾人正談及家中小輩,其中一位同事醉醺醺地拍著他的肩,說有一次休假時看見久野彌生出現在涉穀一家私人會所門口,正要打招呼時,突然看見會所的經理衝出來,恭恭敬敬地

“嗯。”彌生冷靜答道,“我同學來玩了一下,剛走。叔叔有什麼事麼?”

“有人來過麼?”武田川吉問。

他彎腰撿起錢包,自然地向叔叔展示了一下外觀,自然地轉身把錢包塞進了書包裡。

“……你新買的零錢包?”

武田川吉剛下班到家,無法辨認彌生說的是真是假。但他總覺得這一幕異常熟悉,仿佛一年前也發生過。

直覺告訴他有人在彌生的臥室裡,但就是沒有證據。

他的目光下移,落在地板上明顯不屬於彌生的錢包上。迎接彌生。

“那可是一家很貴的店!沒點身份都拿不到準入資格,進出的都是大人物!”同事大著舌頭,醉眼惺忪地說。

而那家店的地址,恰好與情人節那日,鬆田和萩原告訴他的地址一致。

“我懷疑彌生在店裡……嘖,確實沒找到人,說不定是他提前跑了呢?……好吧我知道不能這麼武斷,所以我隻是私下跟hagi嘀咕幾句,沒對外透露半個字。你就當是身為警察和友人的直覺吧。”

——這是鬆田陣平對武田川吉說的話。

而現在。

武田川吉欲言又止。

小孩十有八九絕對是談戀愛了,玫瑰花還擺在桌上呢,愛護得不得了。

但是,為什麼是七朵啊?難道彌生單戀某個了不得的大人物,所以不敢告訴家裡人?

可他又說那是‘彆人’送給他的,不是他自己買來組裝的。如果真的是彌生單戀,應該是他送出去啊……

難道是某個大人物單戀彌生??

真奇怪,真難搞。

武田川吉十分頭痛地想:莫非這就是彌生遲來的叛逆期嗎。

“叔叔?……叔叔!!”

武田川吉猛地回神。

彌生:“喊你好幾聲了,在想什麼呀?”

——在想你的叛逆期。  年邁的牧師已經無力經營這間教會,他年前生了一場病,好不容易才康複。遠在大阪的

平時來做禮拜的人也越來越少。

但彌生詢問他時,相原晴輝又說道:“這個錢包是你送給我的禮物,我怎麼會不喜歡。”

可惡,該不會真的被降穀零說中了,叔叔猜到他和秋哥的事情了吧?

彌生:“好哦,現在來啦!”

那個男士錢包最終還是順利交到了相原晴輝手裡,儘管相原晴輝看上去好像不是很喜歡。

他們身後不遠處就是一個教堂,高高的塔尖和標誌性的十字架在一片日式風格建築中十分矚目。

彌生便相信他的話。

**

神奈川縣,川崎市。

表情很認真,稱得上虔誠,看起來並不像在騙人。

這個教堂占地並不小,可惜年久失修,有些木門已然開裂。牆壁上滿是翠綠的爬山虎,玫瑰花窗上滿是灰塵,不複往日榮光。

武田川吉答道:“最近有一樁案件很棘手……先不提了,快下來洗手,晚飯已經準備好了。”

久野彌生用著相原晴輝的身體,正與一個年邁的牧師攀談著。

餐桌上,武田川吉總是明裡暗裡地暗示彌生有事不要憋在心裡,他是很開明的家長,有什麼事情都可以找他商量。

彌生很是心虛地應下來了。

今天是個大晴天。兒子和兒媳總是叨念著想把他接過去,方便照料。

正巧碰到有人來詢問教堂是否轉讓,出的價錢很高,老牧師的家人連忙讓父親不要錯過。

反正都要搬去大阪了,不如快點把它轉讓出去,還能賺一筆錢。

但老牧師為教會忙碌了一輩子,不希望它被推平變成商場,於是堅持要與相原晴輝談談。

久野彌生向他承諾不會拆除教堂,反而會出錢修繕殿內的基礎設備,繼續無償經營這裡。老牧師才徹底放心,在備好的轉讓合同上簽字。

恰逢周日。

老牧師提議讓相原晴輝代替他上台做禱告,也算是告知為數不多來教會做禮拜的人,主持牧師已經交接了。

久野彌生答應了。

他本可以換成相原晴輝,畢竟在抽出相原晴輝前,他這輩子還從未進過教堂,做過彌撒。

但當他站在台上,麵對底下零零散散分坐著的幾名教徒,他發現自己對彌撒儀式並不陌生。

遙遠的記憶仿佛潮水般湧來。

在西西裡的聖誕之日,路過的每一個教堂都能聽到男女老少正在歡唱的聖歌,若進入做彌撒,還能領到基督的聖體和聖血——一小塊薄餅和紅葡萄酒。

又或者偶爾有什麼大型的節日或喜事,也會在教堂的後院舉辦慶祝儀式。

與彭格列相熟的民眾或同盟家族,常常會將邀請函發到沢田綱吉的辦公桌上。

這種時候,作為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綱吉哪怕並不信教,也不會掃興。他會應民眾的邀請,在教堂內小坐一會兒,隻是不會領聖餐,也不會發言。

那也沒關係,彭格列十代目能到,對在場所有人而言就是莫大的殊榮。  久野彌生以隨從的名義陪伴綱吉參加過許多次這樣的活動,他們坐在教堂的尾端,聽著孩子們用稚嫩的嗓音吟唱著悠長縹緲的聖歌。

“reborn又沒來。”彌生很大膽地說。

久野彌生驚悚回頭:“reborn,你不是和可樂尼洛去搞什麼彩虹之子聚會——”

沢田綱吉像模像樣地閉著眼睛,直到突然感受到身邊的少年湊近了他的耳朵。

解咒後的成年reborn長的極高,一身黑西裝顯得肩寬腰窄,臉頰邊彎彎的鬢角被他的

他聽見少年壓得極低的嗓音與周圍人的朗誦音幾乎重合,隻是詞彙突然變了。

“我們在天上的父……願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誰要見那幾個蠢貨,何況可樂尼洛今天和拉爾有約會。”

“誰說我沒來?”

那皎潔的歌聲與飛翔的白鴿一同盤旋而上,直達雲端。

“願彭格列的榮光,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ciao.”

黑影將彌生籠罩在內,男人的冷笑瞬間鎮住兩個光明正大開小差的人。

若是婚禮,這對新人會像得到天賜的祝福一樣喜悅。

等他們念完就可以離場了。

下一刻。

沢田綱吉忍俊不禁,回過神來連忙收斂笑容,低聲道:“你想被reborn抓去加訓嗎?這種場合也敢胡鬨。”

教徒們雙手合十,閉著眼睛,高聲背誦著主禱文。

少年帶著滿滿的笑意調侃道:情人稱為“魅力的象征”。

但彌生看著他那張英俊的臉,隻覺得與幼年時的可愛嬰兒相比,威懾與魔鬼程度簡直超級加倍。

reborn毫無愧疚地說:“我是特意騙你的,來看看你們有沒有認真工作。”

兩人:“……”

reborn冷冷道:“現在知道了。”

彌生哭喪著臉說“我錯了”,reborn的下一句話還沒出來。黑發少年眨了眨眼,麵上的神情陡然一變,已經換了一個靈魂控製身體。

“老師,請不要嚇唬彌生。”少年用沉穩的嗓音說道。

reborn哼了一聲,唇邊的笑意越發清晰,顯然沒打算真的罰他們。

因為他也聽見了彌生的那句話。

“……”

彌生哼著熟悉的聖歌旋律,熟練而又陌生地帶領信徒走完了做禮拜的流程。

講道是由老牧師完成的,這會是他最後一次傳道。

到最後祈禱時,眾人高聲念著主禱文,彌生雙手交握,在基督的十字架下微闔雙目,無聲念道。

——願彭格列的榮光,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目標:構建■■■■】

【進度: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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