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這些，我就悲痛無比！傷心欲絕！！恨不得，以、淚、洗、麵！！！”
“可我眼睛已經這麼紅了，”她一手指著自己的眼，淒楚可憐地給文月看，“我怕我日日夜夜哭，為霍斯承哭瞎眼啊。”
“那些禮物都是愛情的象征，如今愛情沒了，就讓它們跟著陪葬去吧。”
“本周六傍晚，大家直播間，不見不散。”
“希望廣大網友們能跟我一起，見證這場盛大的祭奠！”
“祭奠我那逝去的愛情，也祭奠那個逝去的渣男。”
逝去的……嗯？？？
文月被莫夝歡扯著，嘴角猛抽了一下，莫夝歡馬上停頓，淡定找補：
“哦，對不起各位，忘了說了，他在我心裡已經逝去了。”
“那個我癡心一片、卻依然不肯看我一眼的他，他已經死了。”
“心裡一座墳，葬著未亡人！”
“一想起來，我就傷心欲絕！”
文月目瞪口呆：姐妹，戲過了吧。
剛才彈幕裡嘲諷她的話，突然全被她念出來了。
現場對著這一幕，鴉雀無聲。
這是什麼新招數？講彆人的話，讓彆人無話可講？她們暫時還沒有想出新的嘲諷台詞啊。
社會社會！人美路子野。
在這股死一般的靜默裡，文月看到莫夝歡徑直起身，晃了兩晃身上價格不菲的流蘇裙擺，而後掩麵下台。
——“對不起，我失態了，我實在是，過於傷感！”
放下這句話，莫夝歡徑直出去了。
旁邊打醬油的顧澤清已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裡根本沒他的發揮空間！
莫夝歡出了演播廳的門，還能瞥到位置靠門的觀眾們是如何目瞪口呆。
沒等她捂著肚子笑出聲，突然撞到了一個人懷裡。很快地，一隻手扶上她腰間。
一個熟悉清淡的嗓音從頭頂壓下來：“……就這麼為我傷心欲絕？”
“那不然……再複合算了。”
霍斯承不鹹不淡的看著少女唇邊那抹小得意，斯文地眯了眯眼。
——還挺能鬨騰的。
這座大廈是港城地標性的傳媒大廈，不少港媒在這兒都有錄播室。
他今天正好有個雜誌封麵要拍，因此穿的齊整，順道過來。
莫夝歡抬頭，預料之中那張俊臉入眼。
她乾巴巴地咳了聲，正想開口，就看到霍斯承在她抬頭後，神情有一瞬的怔忡。
他無聲地斂眸，唇邊笑意隱去了，目光鎖上她紅腫的眼。
莫夝歡注意到，心裡罵了句“冤家路窄”。
被他看到自己這麼慘，不會真誤會她天天哭著想他吧？這也太自戀！
她迅速背身過去，先霍斯承一步側過臉。也剛剛好躲過了他伸過來的指尖。
“還是算了。”
“我就是隨口說說的，你不要誤會，我沒那麼傷心欲絕。”
霍斯承指尖頓在半空，停了一下。
有風經過，他若無其事收回了手。
霍斯承看著麵前莫夝歡這副對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樣，眉頭無意識蹙起。
一個念頭滑過心間——
她跟他徹底無關了。
不會像以前那樣黏上來，也不會有笑臉的那種無關。
似乎，連他方才那番話，都逾矩了。
多年在商圈浸音，霍斯承是個對相處尺度把握很到位的人。
可對上莫夝歡，不知為什麼，他總有種她依舊隻是在鬨的錯覺。
方才那番話，如果放在從前，她聽到後一定會耍賴地纏上來——
“那可是你求我複合的！”
然後各種提條件。
現在，她隻會冷下臉，說一句“算了”。
演播廳的位置靠風口。
十月份的天，穿堂風一陣陣的，有涼意入懷。
霍斯承換了個姿勢，腦海中晃過兩個念頭。
——送她去醫院。
——問她拍卓凝故居需不要他來拿錢。
可有些事，一旦意識到了，便拘謹了。他恍惚覺得這兩件事，自己似乎都沒有立場去辦。
分手後，是當回普通朋友嗎？隋業從前分手，貌似是這麼辦。
靜默蔓延。
未等霍斯承再度出口，有人先一步打破了膠著的局麵。
腳步聲臨近，很快，一聲清淡的嗓音傳來，“好巧啊……霍總也在。”
——是蔣衡。
他一身休閒裝，並不像他穿的一樣商務範，在看到他時，唇邊緩緩掛上了一抹疏離冷淡的笑。
笑意不達眼底，身形則無聲地擋在了後退的莫夝歡前麵。
莫夝歡眼中一閃而過的驚喜，很刺眼。霍斯承剛舒展開的眉頭又無聲蹙了起來。
他忘了，他們曾經是兩小無猜。
莫夝歡扯了下蔣衡的衣袖，“好巧，你竟然也在這兒？”
她目光晃過旁邊的霍斯承，他們一個個的，今天是都趕著來這兒開會了嗎？
蔣衡看著身側少女，目光晃過她紅腫的眼。
他斂下情緒，麵上冷淡消融，聲音閒淡：“嗯，來接你去吃你愛的家常菜。”
“小學時那家粵記，去不去？”
粵記？
粵菜嗎。
她不喜歡粵菜。
霍斯承略嘲諷地看了蔣衡一眼。
——做並購沒點本事，連追女人都不肯下功夫，難怪追不上莫夝歡。
下一秒，莫夝歡睜大眼：“那家店不是已經關了很多年嗎？怎麼去。”
蔣衡笑：“一個朋友介紹我認識了他們老板。”
“他北上了很多年，掙夠了家業，聽說我還念著味道，就送了個掌勺小徒弟到我這兒。我就順道開了家餐館。”
“怎麼樣，開業大吉，賞不賞臉啊？大小姐。”
“當然！”莫夝歡小臉上有抹驚喜，看著挺饞。
“…………”霍斯承已經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感覺了。
他眉頭又蹙起兩分，眸色深邃，看著莫夝歡那張白皙的俏臉，似想要從中看出點什麼。
她不是不喜歡粵菜？還是這兩天，口味就變了？
沒等他細想，莫夝歡已經再度語出驚人：“要不也叫上宗仲南，或者，我們吃完一起去淺水灣？”
霍斯承緩緩一個“？”。
莫夝歡完全沒意識到霍斯承還在旁邊，她沉浸在老友重逢的喜悅裡：
“蔣衡，許妍最近也在港城，你回國有沒有先跟她聯絡？”
蔣衡點頭。
聯絡是聯絡了，不過不用他回國，他們【反霍斯承聯盟】群就已經把他手機打爆了。
哪裡可能不聯絡？
他們甚至想出個方針對策，撮合他們兩個。
而他……
他掃了眼麵前少女光潔的額頭，和憔悴的小臉。不論多少年，她依舊有著他見過最靈動的模樣，和吸引人的眼。
他當然樂意配合！
霍斯承覺得自己仿佛一個誤入歧途的第三者，站在熱聊的兩人之間，異常多餘。
可若要插話，他似乎完全插不進去。
宗仲南他不熟，許妍他更不熟，莫夝歡那群朋友，他就沒幾個熟的。
莫夝歡跟蔣衡聊完開場的寒暄，像突然回神般，意識到旁邊還站了一位，終於給了他眼神。
霍斯承沒說話，她也沒開口。氣氛一瞬間凝滯開。
演播廳觀眾們的小動靜依舊在耳，時間的流速變得遲緩。
莫夝歡咳了聲，看向霍斯承，“還有事嗎。”
“如果沒有，我們先走了。”
今天的節目在她這兒已經算錄完。
畢竟，這節目組就是想吸她血的，她要真回去大聊特聊《昨夜星辰》，他們還會覺得自己節目被蹭熱度呢。
這種得罪人的事，交給顧澤清來就行了。
莫夝歡嗓音很啞，聲調冷淡，霍斯承下意識想叫住她，可沒等他斟酌開口，她已經拽著蔣衡往化妝間方向走遠了。
“你等下，我包沒有拿。”
“用我幫你麼？”
“你還是先給他們打電話吧。”
“嗯。”
“我失戀了，他們要開心上天了吧。”
“…………”
一聲低沉繾綣的笑，伴著兩對交纏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霍斯承眉眼深深，指骨輕蜷，揉上太陽穴。
——什麼叫“她失戀，他們就要開心上天”？莫夝歡周圍這幫朋友都是這樣的？
口袋裡手機震動。
與此同時，有助理從電梯出來，“霍總，您怎麼在六樓？”
“那個，雜誌封麵那邊還在等，我們……我們要不要現在去那邊？”
中途霍總說出來透氣，結果就從十三層，透到了六層。
他們當下屬的，不敢多想啊。
雖然剛才的確聽說莫夝歡今天在六層錄節目來著。
霍斯承煩躁地扯開領口兩顆扣子，感覺有點透不過氣來，“現在幾點？”
助理還在走神。
——他中途還用手機看了兩眼，貌似莫夝歡在節目上，把自己旁邊這位罵的很慘。
——難道霍總也聽說了，這麼快就殺了過來？
——這麵前的情況，賬到底有沒有算完？
——看這臉色，不會是被那位千金大小姐罵了吧。
霍斯承眉眼凜起，看著神遊天外的得力乾將，臉龐冷下來：“看什麼，我臉上寫著時間？”
助理終於回神，“霍總。”
“沒有……沒有時間。”
霍斯承感覺更鬱結了。
助理慌張低頭看腳尖。
要說起來，恒信內部素以紀律嚴明著稱，他又是得力乾將，前途大好，根本不可能發生上班走神這種事。
可自從旁邊這位和莫夝歡分手，這事鬨得滿城風雨，他們恒信上下就天天吃瓜。
昨天半夜還有同事給他發投票鏈接，下注哪個咖位比較大。
一個選項是莫夝歡，一個選項是顧真。
他當然二話沒說選了顧真，誰知道第二天莫夝歡就官宣豪門了，這竟然是一對表姐妹倆！
他這一整天都在感歎霍總666了，哪裡能分清虛擬和現實呢。
就沒控製住走神了。
助理看了眼霍斯承那沉浸如霜的麵色，自動腦補了一出入贅受氣小女婿挨訓後的模樣。
那可是莫家！那個莫老爺子來，恒信上下一直到董事局，大氣都不敢出的那個莫家！
霍總他心裡苦啊。誰能想到一直是莫夝歡騎在他頭上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