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1 / 2)

“小二!上壺好酒!要最貴的!”

“牛肉二兩!花生米一碟!”

“來嘍——客官吃好喝好快快活活!”

喧鬨聲不絕於耳,數月前還是廢墟一片的地方,如今已重建高樓,歌舞升平,客人來往不絕,好不熱鬨。

那些地裂山崩江河逆流、眾生流離生死不定的日夜,似乎已離他們很遙遠了。

一個醉漢大概是喝蒙了,想倒酒,但因動作太笨拙,反倒將酒壺給撞翻了。酒壺骨碌碌滾落地,哐當一聲,碎了。

小二百忙之中聽見動靜,哎呦一聲,趕忙擠過來,一邊盤算著要索賠多少錢,一邊彎下腰準備收拾殘局。

然而他的手還沒碰著碎瓷,就被醉漢抓住了。

小二錯愕抬頭,卻見醉漢直愣愣地看著滿地碎瓷片,神情恍惚。

他遲疑地喊了聲:“客官?”

醉漢沒回話。他看起來醉得不清,隻把碎了的酒壺當做人,認真地問那半截瓷把手:“風止君的遺骨,可有人去殮了嗎?”

風止君。

這三個字被拋出來時,喧鬨聲瞬間靜止,眾人就跟被施了定身術似的,動作都頓住了。

各種複雜的視線猛然投射過來,幾乎要將醉漢紮成篩子。

而醉漢恍若不聞,問完了就鬆開小二的手,撲通一聲倒在桌上,片刻後鼾聲頓起,睡得人事不知。

靜默了片刻,有人輕聲道:“司暮不是跟著跳下去了嗎?”

有人開了頭說話,眾人很快又活泛起來,七嘴八舌地接了口:“是啊,風止君的師侄不是跟著跳下無歸崖了嗎?”

“風止君這般厲害,他的師侄想來也非同小可,大概早已將風止君遺骸帶回宗門去了……”

眾人回憶著大半年前那些可怕場景,紛紛搖頭,慶幸中帶著後怕。

大半年前,天道生變,降落無數災禍。眾人無力抵抗,人心惶惶,還以為要就此滅絕,結果飄渺宗的風止君謝清霽提劍站了出來。

第一劍破開無邊黑暗,天邊重現光明。

第二劍戾風靜止,河川不再奔騰。

第三劍他直逼半成人形的天道,與之同墜無歸崖。

兩敗俱傷,同歸於儘。

誇讚聲在酒樓裡此起彼伏。

“風止君舍身為塵世,大義之舉,當值萬世敬仰!”

“司暮不顧艱險,親身躍懸崖,將風止君帶回來,這等同門情誼,也值讚歎啊!”

“可不是呢……”

一片混亂中,有人茫然地啊了一聲,撓了撓頭,疑惑嘟囔。

“可我聽說……風止君和他師侄關係並不親近啊。據說兩人之間有仇呢!……司暮君真替他師叔殮骨了嗎?”

可他聲音太小,被淹沒在喧鬨中,除了近旁的人怪異地看了他一眼,再沒引起彆的注意。

歲月如梭,塵土滾滾。

經曆過這一切的人在慢慢地老去、逝去,繁華掩藏了瘡痍,那曾名動一時的名號,也一並沉默了,漸漸地再無人提及。

……

白駒過隙,轉瞬百年。

謝清霽初初恢複意識時,隻覺頭痛欲裂,像被人輪著鐵錘一下一下毫不留情地用力砸著。

他的胸膛微微起伏著,呼吸微弱,臉色蒼白,躺在簡陋的床榻上,一動也動不得。

謝清霽的記憶還停留在和天道同歸於儘的那一刻,他很清楚那種情況下他必定是沒法活下來的,那他現在是……?

奪舍重生了?

這念頭倏忽而過,謝清霽想睜眼,然而眼皮有千鈞重,怎麼都睜不開,隻隱約聽見周圍有人在說話。

這具身體倒還有些靈力,隻是十分渙散,淺薄近無,而筋脈也堵塞著,無法疏通。

謝清霽忍著頭疼,暫時轉移了注意力,努力分辨不遠處的說話聲。

好在也不用他太費勁,那兩人一邊講著話,一邊就走過來了。

“你找的人呢?還活著嗎?”

“大概?唉藥下重了,看他還昏著呢——希望還有氣。”

“沒法子,原來那少年跑了,隻能臨時捉個湊數吧。”

“希望待會兒進獻時不要出什麼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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