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2 / 2)

他也該讓司暮嘗嘗被人鬨騰的滋味。

他往邊上走了兩步,走到展開的畫卷邊,半蹲下身,仔細凝視。

這類似的畫卷……他剛重生蘇醒歸來,被送去司暮屋裡的那一夜,也曾見過。

大概是酒醒了冷靜了,很多事情稍微一想,也就明了了。謝清霽著畫卷上的酒,運轉靈力於眼周,很容易便窺見了一些隱秘的痕跡。

他頭也不抬,輕聲道:“你畫的……是風止君?”

司暮雖然天賦異凜,當年也和他學過劍術,但他更出色的地方……是他的畫。

仙修以畫入道,稱之畫修,畫修畫畫,以靈力渡入畫中,讓畫中物躍出紙外,並不是什麼稀奇事,但這麼多年來,謝清霽隻見過一個人,能讓畫中物完全“活”過來的。

彆的畫修畫物為真,是“操控”,而司暮卻是“創造”,他創造了畫中物,賦予它們的,是生命力。

簡而言之,就是司暮畫出來的人或物,在一定時間內,是獨立真實的,有時候甚至會有自己的意識,不需要司暮時刻去操控引導。

宗門裡都傳言,這百餘年來,每年裡的某一兩天,司暮都會召美人兒共飲美酒,但謝清霽這大半年來,卻是從沒見過這所謂“美人兒”的蹤影,也不曾聽司暮提及。

六峰地盤不小,但人也不少,司暮想要藏一個人百餘年不露痕跡,還是有些困難的,唯一的可能,就是這“美人兒”,藏在畫裡。

而昨晚聽司暮念了一晚上的“師叔”……絕非謝清霽多想,他實在是想不出來這畫裡,還能藏著除風止君之外的什麼其他人。

這人……

竟是畫了百餘年的風止君,央著一個紙上虛影,陪他喝了百餘年孤單寡寂的酒。

謝清霽說不出心裡什麼滋味,他將視線從畫上收回來,轉頭看見司暮神色,了然之餘又有些氣恨——司暮這家夥,竟是連他死了也不放過,就惦記著灌他喝酒!

他的遺骨怕不是被司暮給浸酒缸子裡了?

司暮沒想到謝清霽能敏銳至此,不過話都說到這地步了,他也不是什麼扭捏性子,無可奈何了一瞬,就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是我師叔,那又如何?”

他複又道:“風止君離開百餘年了,我畫著來想念他,不成嗎?”

司暮承認得太理直氣壯,謝清霽反倒被噎住,一時找不出話來反駁他,半晌訥訥道:“大家都說,你們關係不太好的……”

何止是不太好,傳言裡兩人掀過屋劈過山,那簡直是見麵就要拆了飄渺宗的節奏。

司暮笑了笑,乾脆抱臂而立,笑著看他:“難得見你對什麼事好奇,來來來,傳言真真假假有什麼好聽的,你想聽什麼問我啊,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謝清霽:“……”

謝清霽一點都不想問,他甚至能猜出來司暮要說些什麼。

也許他在某些事情上真的是天生缺了點什麼,他曾很認真地思考過司暮的表白,可無論他多努力去想,甚至翻過無數書籍,仍舊是不能理解司暮的想法和感情,更無法給予回應。

他一度以為司暮有這些念頭,是與他相處久了,才產生的一些錯覺,故而果決地分峰而居再不往來。

可是效果似乎……不甚明顯。

謝清霽對司暮束手無策。

司暮對之一無所知,他將突然變得沉默的小徒弟送走,回屋清理了一番,獨自回憶了一把。

確定自己昨晚除了灌小徒弟幾口酒、和他打了一架之外,沒做彆的什麼不可描述的事,司暮鬆了口氣,翻出玉簡開始處理事務。

他處理得很快,給苦候一天都沒等到回應的胡長老發了訊息,想了想,又發通訊,喊了主峰的明溱長老來。

新弟子曆練一事,向來是各峰的長老輪流帶著去,今年恰好輪到明溱長老。

司暮和明溱簡單交代了幾句曆練的事,明溱一一記下,又提議了幾句。

兩刻鐘後,兩人大概敲定各種事項,明溱正要離開,司暮忽然開口:“等等,先彆走。”

明溱隻以為他還有事要交代,停下腳步轉身看他。

“有件事兒要問你。”司暮摸了摸下巴,一邊琢磨著言辭一邊緩聲道,“這事全宗門估計隻有你最了解。”

司暮這說話的樣子很隨意,不過明溱知道他向來是雷劈上頭都懶散至極的。思及司暮話裡意思,明溱肅然了神色,隻覺被信任、被期許的莊重感油然而生。

明溱肅聲道:“君上請講,我必竭力替君上分憂。”

司暮摸了摸下巴,問:“宗門裡傳風止君和我的事兒,傳出來幾個版本了?”

明溱:“……”

明所有傳言的罪魁禍首溱:“……”

這事全宗門裡還真特麼隻有他能說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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