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2 / 2)

小狐狸溫順地將臉靠在司暮掌心處,停頓了好一會,軟軟地蹭了蹭。

爾後白芒閃過,他變回人身。

到底是清虛君教導了兩世的人,雖逢驚變,也不會六神無主。

謝清霽哭了一會,發泄了些,情緒穩定了許多,隻是還是有些不真實感,總是想碰碰司暮,確定對方是真實的。

他一手揪住司暮的衣袖,一手往懷裡摸,想翻塊帕子出來拭去淚痕。

然而司暮已長臂一伸,將他抱住,湊過來輕輕地吻掉了他臉頰上的淚珠。

謝清霽怔愣著眨了眨眼,長睫抖落一滴淚,也被司暮一並吻去。

他後知後覺泛起羞意,悲傷感被壓了幾分,伸手想推開司暮,腦子裡卻忽然想起來小黑球抱著他的模樣。

鎖骨處紅痕隱隱發燙,那是司暮與他魂魄交融留下的痕跡。

謝清霽的手抵在司暮胸膛,就再沒用力,他沙啞著聲音喊了聲司暮,司暮趕緊應他:“我在呢。”

謝清霽就安心了一點。

方才小狐狸哭得太傷心了,司暮不敢多問,這會兒見謝清霽情緒還算平穩,他小心翼翼地問:“誰欺負你了,告訴我,我替你揍他。”

司暮沒有恢複記憶。

嗓子眼裡仍舊是堵得慌,謝清霽偏頭咳嗽了幾聲,定了定神。

他有好多話想和司暮說。

想說天道貪婪妄為,胡作非為。

想說他師尊原來早在千年前便隕落了,隻是不知用了什麼秘法,將一縷殘魂凝聚起來,又變成了飄渺宗的清虛君,多陪了他一程。

而所謂神遊,隻是清虛君在為自己永遠的離去而留下的善意謊言。

他……

他還想問問司暮,魂魄還疼不疼。

割裂魂魄多痛苦啊,司暮怎麼就能下得了手呢。

謝清霽覺得今天的自己真是太不穩重了,像個沒用的哭包,有負清虛君教導。可他光是想一想那些事,便是鼻尖發酸,眼眶發熱。

他揪著司暮衣袖的手指又用了幾分力,默默地想。

以前他隻當司暮不懂事,才總來招惹他,現在才明白,那是源於魂魄的本能牽引。

魂魄在渴望完整。

司暮在渴望他。

他以為他們是久彆重逢。

原來卻是從未分離。

謝清霽沉默了許久,才啞著嗓音回應他:“……先離開吧,之後與你說。”

這裡委實不是個好說話的地方,這片殘破荒涼之景,每望一眼,都仿佛在把前世的傷痕反複割開。

鮮血淋漓。

司暮沒逼他,應了聲好,又故作輕鬆地笑道:“小師叔,我想小狐狸了,方才沒抱夠。”

謝清霽聽出了司暮的言外之意。

司暮擔心他狀態不好,走不動,想讓他變回狐狸抱著走。

他搖搖頭,眸光輕柔了幾分,雖然難受,不過他倒也不至於這般脆弱。

謝清霽拽了拽司暮袖子,率先往前走:“走吧,這是古戰場,酒中客約莫就在不遠處。”

司暮被牽著衣袖帶著走了幾步,反手握住謝清霽的手,悄悄看了看他神色。

發現謝清霽除了眼尾尚帶幾分紅以外,沒有什麼太崩潰的情緒,不由微微鬆口氣。

隻是在心裡又嘀咕開了。

方才被迫分離,謝清霽不知所蹤,他被留在原地,連連斬殺了兩隻妖獸,循感應而來。

相隔時間最多也不過兩三個時辰。

這期間小師叔發生什麼了?

能讓謝清霽落淚的事,必定非同小可。

他隱約覺得這事和他也有關係,隻是思來想去也琢磨不出個所以然來,隻能暫時壓下疑惑。

等著何時謝清霽才願與他敞開心扉。

他們的猜測不錯,酒中客果然在不遠處等著他們。

見他們出現時,酒中客仰頭喝了口酒,下意識就往他們身後望。

可惜他注定要失望。

酒中客見不到預想中的人,帶著失落站起身來。

或許是在黃土飛塵裡坐太久了,他站起身時有些踉蹌,東倒西歪了兩步,才站穩了身子。

他把著手中酒壇,抬眸,視線一寸寸掃過遍地白骨斷劍殘戟。

寒風平地起,卷起黃沙漫天,又紛紛揚揚落下,覆在白骨之上。

或許再過一段時間,這些塵沙就能將白骨徹底掩埋,將過往痕跡儘數掩藏。

酒中客惆悵地想著,難道故人魂魄,也一並融於黃沙了麼……

他將視線收回來,落在謝清霽兩人身上,正欲說話。

司暮卻先他一步開了口,語氣散漫:“一路行來,未曾見故人魂魄,倒是撿了許多東西。”

他將那些碎片都拿了出來。

仿佛受了召引,司暮收回了手,那些碎片也沒掉下來,仍舊漂浮在半空,並逐漸挪移,緩慢地拚湊出形狀來。

一隻還差一塊碎片的酒壇子。

酒中客怔怔然地看著酒壇子,好像意識到了什麼,短促地啊了一聲,朝它走了一步。

作者有話要說:現在的司豬豬:小師叔哭了嗚嗚嗚嗚我心好痛嗚嗚嗚給小師叔抹淚淚。

以後某個時間段的司豬豬:嗚嗚嗚小師叔哭了嗚嗚嗚你哭大聲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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